也不知是不是驚嚇過度,許玉珍第二日的時候就有些發熱,胡媽媽摸了摸她的額頭燙的厲害,趕緊又去稟告了許明武,請醫延藥的又是一通忙亂。許玉珍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一會兒夢到雪地裏桂姨娘渾身是雪的場景,一會兒又夢到趙氏死了的場景,還有前世的一些淒涼片段,許明武意外而亡後自己受到的多番欺淩,在噩夢中掙掙紮紮,就是醒不來。這景象自然嚇壞了許明武,就是連老太爺都驚動了,連著派人來問,胡媽媽遵照太醫的囑托,時不時地用濕毛巾捂住許玉珍的額頭,總算發熱沒那麽嚴重了。許華承越發難過,總覺得自己沒有好好照顧好妹妹。這樣昏昏沉沉了兩日許玉珍才清醒了些,有一段時間許玉珍甚至已經分不清前世和今世了,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逃過所有,可是她在清醒之後再次見到王氏的時候又充滿了無限的鬥誌,對王氏的恨意轉化為了無窮的力量充斥了她。


    王氏坐在床邊溫柔地撫著許玉珍的額頭道“今天真是好多了,前兩天真是要把人給嚇死了”


    作為一個女兒,許玉珍這時應該表現對王氏的感激之情才是,但是許玉珍實在是無力說著這些演戲的話,隻是不說話,生病了的孩子沒人苛責。


    王氏見許玉珍病懨懨的樣子心裏感覺到實在解氣,想著這兩個兄妹雖然人前都是恭恭敬敬稱她太太,可是私下裏卻並不親近她,甚至是十分提防她,一個才這麽點大的孩子就知道這些心眼實在是讓人覺得可恨。要不是周媽媽說許玉珍病了這些天,連老太爺都派人過問了,自己這個母親卻不表示關心恐怕會讓人誤會,自己也不想走這一趟。


    旁邊胡媽媽賠笑道“姑娘今天已經好多了,隻是精神仍是有些不好,人還有些迷糊,太醫說慢慢調理著很快就會全好了”


    王氏用帕子拭了拭眼道“可憐的孩子,碰上了那種事,可不要嚇壞了,虧得沒出什麽事。哎,說起來桂姨娘也是個沒福的,怎的就出了這種事。珍姐兒你可要安安心心的養病,將身子養好了”


    胡媽媽氣個仰倒,這是來探病的嗎,隻怕是想讓許玉珍不得安生,許明武早已經明令了內院之中不許再談這件事,就是怕許玉珍經曆了這樣的事,時時害怕,以後養不了身子。


    許玉珍心中嗤笑了聲,看來是巴不得自己心中存著這陰影,以後再也好不了了,王氏啊王氏,你比起自己的母親王母來實在是差遠了,這樣堂而皇之地心思難道別人看不出嗎,難怪就是前世的時候許明武也不喜歡她,實在是一個卑劣的婦人。


    許玉珍道“讓太太操心了,女兒定會好好的養好身體”


    旁邊的周媽媽無語了,自己的這個太太真是,本來是個好的舉動,偏偏一定要說這些惹人厭的話,這些話傳到許明武或者老太爺耳朵裏難免不會讓他們多想,看來王母對王氏說的還是不夠。


    王氏待還要再說,周媽媽立即就道“太太心疼六姑娘,姑娘也掛心著太太,太太就不要憂慮了,橫豎胡媽媽會好好照看姑娘,太太可以放心。我看著六姑娘臉色不太好,想是累著了,我扶著太太先迴去吧,讓六姑娘歇歇”


    王氏怎肯就這樣走,猶自說道“珍姐兒累了嗎?我是想著前兩日沒空,也沒有囑咐你一兩句,正好今天來看你,所以要說一說”


    許玉珍抬頭看了周媽媽一眼道“我並不很累的,周媽媽,太太來看我,我不知道多歡喜。太太有什麽教導女兒的隻管說”雖然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但是許玉珍卻沒有想阻止王氏的念頭,作為母親教訓子女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作為繼室若是做什麽出來總要讓人多想幾分,許玉珍也沒必要攔著她,挨著她幾句也沒什麽受不了的。


    王氏義正言辭地道“雖說你這次碰到這樣的事是意外,但也是你自平時太過疏忽的緣故,一個女孩子家,為什麽要去梅園裏,平時該安安靜靜的學做針線,學習規矩才是”簡直無所不用其極,這是在責怪自己沒有女孩家的安分了,自己就該像前世那樣,自小就被整壞了身子,又一直被打壓得整日躲在屋裏,導致許家六小姐這個人人人都不識才是。王氏的這番話是沒道理至極,可是句句都是為了自己好,又占著母親這個身份的優勢,許玉珍確是不能反駁的,不過是看自己不順眼罷了。


    許玉珍道‘太太說的是,隻是前幾天女兒同大嫂子一起去了梅園摘了些梅花送了老太爺同老太太那裏,老太爺很高興,女兒便想著多去摘些給老太爺送過去,太太、、、、”


    王氏被堵得沒話說,她原本就是想許玉珍剛受了驚嚇,年紀又小,自己定能將她嚇住,以後還不乖乖地聽自己的話,不想現在她提了老太爺,到底是無心還是有意的,這麽小的孩子就已經會拿老太爺來壓製自己了嗎?


    周媽媽在心裏搖了搖頭道“六姑娘真是孝順,前幾天還給太太屋裏也送了梅花呢,難怪老太爺心裏也是極疼姑娘的,太太,你說是不是?”想把剛才那段話揭過去,本來就是好沒道理的一句話,莫名其妙地指責去了梅園就是不安分了,這是內院,還不許人走動了,那許玉芬許玉蘭等可要怎麽說,傳到李氏耳朵裏可不要得罪了人,甚至還有可能讓李氏在老太太麵前有了話說,唉,何必這樣,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是繼室。


    許玉珍委屈的低著頭不說話,王氏勉強笑道“是呢,珍姐兒真是乖巧”若不是許玉珍去了,興許這會連許華承都有事了,王氏隻要想到這個就一陣可惜。


    再不走還不知道王氏會說出什麽話來,周媽媽趕緊道“太太,該去老太太那裏了,也該跟老太太說六姑娘已經大好了,也免得老太太擔心了。”


    王氏這才起身敷衍道“珍姐兒好好養著身體,改日我再來看你”


    送走了王氏,許玉珍無力地躺著,兩眼直直的盯著帳頂,也不說話,胡媽媽擔心地叫道“姑娘、、、、”


    許玉珍迴過神來,側轉頭道“胡媽媽,桂姨娘真的死了是嗎?“她雖然對桂姨娘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情,隻是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沒有了,而且自己又親眼見到了那個場景,許玉珍拚命想忘記那令人害怕的一幕,卻沒辦法忘記,因為桂姨娘確確實實不在了。


    胡媽媽心疼地看著許玉珍道“姑娘快別想這事了,以後都把它忘記吧”都怪王氏,為什麽偏偏要在許玉珍麵前提起這事。


    許玉珍轉過了身子應了一聲“嗯”,怎麽能夠忘記呢,兩個人因此沒了,也還不知道後麵還有多少人會受牽連,但是自己卻不能再受影響了,自己不能夠因此變得懦弱,自己前麵還有很長的的路要走,自己要把以前沒有走完的人生繼續走完。


    許明武不可置信般的望著老先生道“先生,你說是這燕窩?”


    那先生道“是,好端端的出事,必是藥物,而且是近幾個月時不時地加了藥物所致,此藥並不會立即湊效,所以不易發覺,必得經常食用才會導致流產,隻是有些人體格不同,也有身子好能熬得下來的,但是身子同出生的小孩均會受損。按說已經八個月已經就無事了,那日必是人急了,加了些藥量,所以、、、”


    燕窩?老太太?許明武不相信老太太會幹這樣的事,不要說桂姨娘是老太太屋裏出來的,就算是個不相幹的通房丫頭老太太也不至於這麽幹,再怎麽不喜歡也是自己兒子的骨肉不是。還真是一個好計謀,扯到了老太太身上,這還要怎麽查下去。賴媽媽是知道這燕窩的,因為都是老太太賞下來的,


    桂姨娘幾乎是日日都吃,現在問題出在了這上麵,也不知道老太太知道了會怎麽樣。


    許明武怒極,可是心裏還是不甘心放過罪魁禍首,便對賴媽媽道“賴媽媽,先不要讓老太太知道,把桂姨娘屋裏這幾個月負責這燕窩的人給找出來,我倒要看看誰有這麽大的膽子。”


    賴媽媽也是心驚,想著這事還真是不好查問,一來幾個月的時間能碰到燕窩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二來扯到了老太太,有些事就不能張揚開來再深入的查下去,而燕窩裏的東西也有可能是在燉之前就加進去的,也有可能是在燉的時候加的,總之是一團亂麻。


    最後鎖定了柳兒、五兒和錦姨娘三個,因為桂姨娘小心,所以燉燕窩或者是食物的事完全都是兩個貼身的丫頭做的,但是這兩人都是大唿冤枉,至於錦姨娘負責照顧著桂姨娘,她也是有機會的。


    這樣查來查去,實在是查不出什麽,兩個丫頭受了好大的皮肉之苦也不承認,五兒攛掇桂姨娘出去,按理說是居心叵測,賴媽媽雖然重點盤查了她,但是她也是咬死了不承認在燕窩中動過手腳,至於為什麽要帶桂姨娘出去,也是說了為桂姨娘好。


    在這樣的查問當中,有個小丫頭死了,是不堪忍受嚴刑而撞牆死了,就是那日與五兒一塊同桂姨娘去梅園的丫頭,那丫頭一死,五兒像是明白了什麽,徹底絕望,以後不管怎麽再逼問都問不出一句話了。


    許明武沒有辦法了,他想找出真相,但是現在真相沒有找出,卻死了人,雖然隻是一個丫頭,但是許家一向是行善積德的人家,怎麽能做出逼死丫頭的事,所以調查的事也隻得放下。


    老太太過問起,也不敢說與燕窩有關,但是已經死了一個人,就連老太爺也知道了,這事就算老太太不同意也隻得放下,隻是原本服侍桂姨娘的人事不能再留下,全部打發去了莊裏。錦姨娘經此一事也是病了,老太太雖然不想這麽放過她,但是看在一雙兒女得麵上也隻得算了,但是錦姨娘是徹底地失了臉麵,被關了幾天,原本還是婉約少婦的人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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