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裏加急是不能隨便用的,這種玩法不僅會死馬,還會死人,八百裏加急就是跑死人馬。用得了八百裏加急的事,都是國之大事。


    饒峰關五月十三夜襲胡營,南下侵頌胡軍四千餘眾均被滅或俘,如此重大的事,當然得用八百事加急將消息送給皇帝老兒了。


    利州路安撫使聯同金州刺史寫捷報,令人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臨安。


    嗯,此捷報本來轉運使史利中也該參與的,可惜他還在臨安迴來的路上。


    兩騎快馬離開了金州…然後每隔數十裏就在驛站或快遞鋪換馬,穿州過省一路疾馳直奔臨安。各路往京城都有一條最快最便捷的路線,這早就測試過的。所以,八百裏加急,每天真的會跑八百裏,這速試真的堪比現代的汽車了。


    不對,如果不是跑高速,現代的汽車都沒它的速度快。因為,汽車往往受很多限製。但這種八百裏加急卻是沒任何製約的,別說百姓,就是縣令大人在路上遇上了,也得站一邊去,誰擋誰死。


    每數十裏換馬,每天換人,換人換馬日夜不息的跑,其實也就十多公裏一小時,這個速度對於關外快馬來說根本不算事兒。


    五月十七的早上,臨安的天氣特別的好,大家覺得今天的空氣都特別的清新。


    “大捷…讓開…讓開八百裏急報…大捷…金州大捷……。”一陣急速的馬蹄聲傳來,然後守城的官兵聽到遠遠的嘶喊。


    大捷?八百裏急報?


    “讓開…讓開…都站邊上去…上死啊…擋了八百裏急報的路,你的腦袋瓜子就要被摘了……。”守城官兵愣了一下,身軀一震,連忙把城門口的拒馬移開,又喝令進出城的人讓路。


    嘚嘚,兩個風塵仆仆的驛卒舉著一個八百裏加急專用的牌子,大喊著八百裏急報旋風一樣衝進了臨安城……。


    雖然不是朔月,但龍廣寧是大頌南遷後較勤政的一個皇帝,所以他幾乎是每天都要與眾臣議事的,朔月大朝會,兩府三司六部九卿都上朝議事那種。平常就小朝會,一般隻有兩府三司的首席或者特宣的朝臣京官。龍廣寧今早下朝後沒像往常一樣在垂拱殿中理政,而離開了大殿,信步在大內“亂逛”,這是龍廣寧最喜歡的“休閑”活動。


    陪他一起閑步的是提點皇城司李當臣,大家都知道皇帝的習慣,這個時候,他許心腹中的心腹隨行左右,其他人隻能遠遠跟著聽候使喚。


    李當臣兩個身份,太監頭兒,提點皇城司。


    每每這種時候,他便攏著雙手跟在龍廣寧身後三步的地方,躬著身子亦步亦趨,絕對是一個標準的老奴才樣子。


    當然,當龍廣寧問他有關宮外的消息時,他馬上會變迴皇城司二當家的角色。


    “李當臣,有沒有金州的消息。”龍廣寧背著手走了片刻便問道。


    大頌朝真的是千百年來及往後千百最人權的封建社會,皇帝老兒不歧視太監,稱唿和百官一樣,唿卿或名字。


    李當臣馬上直起了身子變迴皇城司的提點,他不假思索的說道:“皇上,皇城司昨天的通報,孟良珙五月十三夜領兵二百離開了饒峰關,微臣猜測,他應該是有所行動的了。”


    “兩百人?兩百人能有什麽行動?”龍廣寧停下腳步說。


    “臣…臣也不知道…皇城司在各路的人手還是…還是不足的…請皇上責罰……。”李當臣對龍廣寧行了一禮,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不過,皇上,據皇城司的探司奏報,孟良珙接旨前就接到了那妖孽的書信,想必…想必他這個行動是…是那妖孽的主意,這個妖孽的行事,總是出人意表的。”


    龍廣寧的龍顏一展,笑說:“嗯,應該如此…那妖孽確實總是出人意表的。但是,他讓孟良珙帶兩百人離開什麽意思?孟良珙現在是先鋒官,利州路的兵馬他都可以調用啊。”


    “是啊,臣也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皇上莫急,皇城司今天的奏報應該有金州的消息。”李當臣連忙說,他確實不明白,為何孟良珙隻帶兩百兵?而且還離開饒峰關,難道,他要帶兩百兵去偷襲胡兵不成?


    龍廣寧抬腿繼續漫步,笑著說道:“是,是,朕確實有點急了,石泉距臨安,近三千裏的距離啊,就是有消息,也不可能那麽快送達…不過,如果真是那妖孽的意思,我相信,一定會有好消息的。”


    “是…這正是那家夥的妖孽之處……。”李當臣看了一下,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他接著說道,“皇上,王提舉與臣商量,皇城司應該增加人手,擴大對各路消息…特別是邊鎮消息的打探……。”


    “嗯,卿的提議很好,不過…朕現在沒有銀子…大頌現在窮啊,朕更窮,宮內開支,已一再縮減了。”說到銀子,龍廣寧又想起馬漢山,那小子真是妖孽啊,最會賺錢了。


    任何時代都一樣,錢不是萬能的,沒錢卻是萬萬不能,皇帝也是如此。


    得想辦法賺錢啊,不然朕也要吃糠咽菜了…龍廣寧在心裏想,得找一個時間見見那妖孽,說不準他又送朕五十萬兩。


    前麵說過了,大頌的經濟是畸形的,不僅兩極分化嚴重,是國貧民窮富士。


    富士就是財富都在士紳大族手中,這些人富得冒油,而底層民眾和國家,卻是窮得有上頓沒下頓。


    “皇上,那妖孽…能賺錢。”李當臣想了想小聲說。


    “嗯,確實是…卿不會想讓我跟他要銀子吧。”龍廣寧笑說。


    “不,是他會送銀子給皇上…是送宮裏……。”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帝收多少銀子也不算受賄,是臣子順民孝敬皇帝而已。


    “這樣做好嗎?”龍廣寧當在想要銀子,窮太久了。


    “又不是白要他的…皇上…皇上可以入股他的生意嘛,皇上拿的是分紅而已。”李當臣說的很婉轉,所謂入股,就是利用皇權給點方便換點銀子嘛。


    龍廣寧當然聽明白了李當臣的說話,他當然也知道怎樣運作,隻是,作為皇帝,他怎麽好意思這樣賺銀子?


    他看了一眼李當臣說:“嗯…雖然說,營商乃是賤業,不過,為祖宗基業,為大頌國運,謀一點薄利充實內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了。此事就交給卿經辦吧,不過,不可聲張,免得那些禦史言官們又浪費紙張筆,每年,他們彈劾用的紙張筆開支就是一個驚人的數字,真是浪費啊……。”


    “微臣領旨,臣知道怎樣運作,一定不會讓他們指責的……。”李當臣心中暗喜,哈哈,太好了,咱家也在煩惱怎樣才能名正言順的常常出宮呢,這會好了,皇命在身,誰敢廢話。


    馬漢山送了股份給他,他是擔心早晚會被龍廣寧知道,然後要斥責他。現在好了,就算漏了消息,被別人告到龍廣寧那兒去,他都不用擔心了,因為,這些生意是皇上的呀。


    君臣正在討論怎樣賺銀子,提舉皇城司王憐花飛似的向他們追來。


    “皇上…皇上大喜…大喜啊……。”王憐花遠遠就大叫。


    “王卿,朕有何喜?”龍廣寧皺了皺眉說,朕正在為錢犯愁呢,你這個混蛋居然說大喜?


    “皇上…金州大捷…大捷啊…我饒鋒關守軍滅胡虜近兩千,俘胡兵兩千餘……。”王憐花揚著手中的奏報喘著粗氣說。


    “啊!大捷?金州大捷?滅兩千俘兩千餘,那…那豈不是全覆此次來犯之胡虜?”龍廣寧聞言,先是愣在當場片然,然後驚叫…聽到如此消息,皇帝也不穩重了。


    震驚啊,真的太震驚…真是大喜,這確實是大喜事,大頌南遷以來,從來沒有過如此的大喜事了。


    大頌立國兩百多年了,幾乎一直在打仗,不過,開始那百多年,一直是大頌在贏,所以,國家在那時候有機會高速發展。而到近數十年,大頌一直輸…割地南適後更是一直被東胡騎在頭上為所欲為,韓齊胄北伐本來是一次極好機會。奈何,國內奸臣當道,漢奸和東胡細作勾連,便得功成垂敗,最後,竟然發生割頭賠款如此羞辱的事。


    割頭賠款,就發生在前幾年,這是龍廣寧一生的屈辱,是他的汙點,是大頌的屈辱…龍廣寧發夢都想洗刷此屈辱,但…國力衰弱,政事又被一群誇誇其談無所作為的腐儒把持,他一點辦法都沒,所以這些年以來,他心都死了。


    所以,馬漢山瓦缸寨覆胡兵兩百那麽小的事,都讓他興奮了好些日子,見到馬漢山後,更是重燃了他的伐胡報仇的雄心…現在,金州竟然殺敵兩千,俘敵兩千餘,這簡直是天大的喜事。


    這確實是大喜事,古代打仗,並不像現代影視上播的那樣,動不動就殺死幾千人幾萬人,那是不可能的,大家合刀砍,砍不過的一方退敗,真正死在戰場上的人其實沒多少的。傷的可能會很多,治不好而死的應該為數也不少。


    而饒峰關之戰胡兵之所以會死那麽多,是因為馬漢山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又有超越時代的武器,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效果。即使如此,事實上,死的胡兵,有半數是混亂的時候踩踏而死的。


    不管怎樣死的,這戰役竟然殺兩千俘兩千,真的是大捷了,這場戰事,一定會震動天下,一定會記入史冊,寫進兵法作為戰例,太經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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