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說著我愛她,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甚至生命……可是現在我才感覺,我的生命在她眼裏也許是最微不足道的……我說我要娶她,我說要給她最好的,我說我要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可是我說的,現在想想都他媽-的可笑的要死!


    因為傷害她最多的,一直是我……媲”


    陳琳有點微微的驚詫,一直以來,她和於皓南的交流都是非常少的,甚至幾乎沒有聊過關於莫清誠的事情,畢竟陳琳對於莫清誠也隻是一麵之緣,印象不錯,但是卻也不是多麽的了解丫。


    看著於皓南微微有些灰蒙的眼睛,她似乎可以感覺到男人此時心中的懊悔和自責,他的心中有多痛,她無法理解,亦如當他為另外一個女人如此痛的時候,他亦不知道他麵前這個叫做陳琳的女人會有多痛。


    “陳小姐,我已經負了她一次,不能再負了她第二次,請陳小姐放手吧,讓我以後再陰間見到她的時候,能夠幹幹淨淨的吧!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臉再見她……”


    陳琳的肩微微哆嗦了一下,隨即猛地站起身便朝著門口走去,走到一半她突然迴過頭對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道,“你……好好保重,我還會再來的!”


    言畢,不等男人迴答就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陳琳的眼淚就那樣無聲的落了下來,焦灼著心髒。


    她強忍著心靈的煎熬,將鞋子喚了,那雙拖鞋恭恭敬敬的放在門邊,然後用圍巾裹住自己的臉,下樓,裝作不動聲色,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陳琳是個驕傲的女人,對待感情雖然不是多麽挑剔,但是去也是驕傲的,追求她的男人不少,可她從來不為所動。


    她的驕傲自然也不容許自己所愛的男人為別的女人難過痛苦,可是對於皓南她卻心甘情願的忍受,她想,他們若是真的在一起了,她有以後的十年,二十年,一輩子去融化他的那顆鐵石心腸,她相信她能做到。


    因為她是陳琳。


    陳琳離開後,房間裏再次隻有於皓南一個人了,他閉上眼睛,努力嗅著這裏所有的氣息,想象著當年她在這個房間裏時的樣子,經不住的就浮起淡淡的笑意。


    他知道,他不能去想更不能去迴憶,因為那對他來說無異於一次心靈的折磨,但是他卻仍然一次次的那麽自虐的去做,讓自己痛的千瘡百孔,剮心蝕骨。


    他想,這是他該受到的懲罰,生不如死,遠比死,更讓人難受。


    天色逐漸的暗了下來,窗外漸次亮起的燈光提醒著他寒冷的夜晚將要來臨,他深深唿出一口氣,口中呢喃:真好,又熬過一天了!


    又熬過,那麽思念那麽思念你的一天了!


    ***


    法國,巴黎。


    窗外陽光明媚,空氣雖然有點絲絲的冷意,但是街上仍然走著不少穿著時尚行色匆匆的人。


    女人從超市裏走出來,眉眼之中有著點微微的愜意和享受,對麵走過來一個長相秀氣的男人,女人含笑著走上前去攬住他的胳膊,有點貪婪的將整個身子的重量全部靠在男人的身上。


    “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布雷茲特裏特為什麽說陽光所照之處,便是他安身立命之地了,真是太舒服了!弄得我都困了!”


    秀氣的男人微微撇嘴,一把將她扶正,“喂喂喂,你自己靠著我就算了,能把你買的帶魚放遠點兒麽?弄髒了我的衣服,你一個月的工資可都賠不起!”


    女人不屑的一笑,“小鬼頭,真是小氣,待會迴去做紅燒帶魚,你可別嘴饞,沒你的份兒!”


    女人說著,不管男人瞬息萬變的眉眼,徑直朝著前麵停著車子的方向走去。


    男人撇撇嘴,不以為意的跟上,還沒走到車子旁,兩個金發碧眼長相甜美的金發碧眼小姑娘就跑到了他的麵前和他搭訕,女人立馬迴頭,以一種瞬間秒殺一切的憤恨眼神看向男人,旁邊的兩個法國美眉都是一愣,隨即大方的打著招唿離開。


    或者說,被嚇走的!


    “喂,你敢在外麵沾花惹草試試,我一定馬上活剝了你再撒上鹽扔到油鍋裏炸三天再丟到溝裏喂魚……”女人憤憤不平的說著。


    男人莞爾一笑,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上露出一絲狡黠額笑意,“姐姐哎,你這麽做豈不是便宜了魚麽?要不直接喂你吧!”


    男人的話音剛落,女人猛地轉過身,杏眼一瞪,上前一步,伸腳就在男人身上一個飛腿甩過去,男人忙的躲開,“哎喲喂,姐姐,你這麽恨我啊!把我踢壞了有人會心疼的!”


    “你也知道有人心疼,我真替樂兒不值,她去看她姐姐,你怎麽就不能陪著去?瑞典離這裏才多遠的地兒啊,放在我朝也就是跨倆個省,你咋就不去呢?害得我天天得替她看著你!”


    女人說罷,一把拉開車門,徑直坐上了駕駛位置,隨手將剛從超市買的食材放在車副駕駛上。


    男人抿唇一笑,將副駕駛的袋子放在了車後座,厚顏無恥的坐了上去道,“姐姐啊,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和樂兒幾乎天天在一起,時間長了多沒意思啊,現在趁著她去找她姐姐,小別一下,等她迴來的時候那還不得勝新婚啊!別說這個了,你還是快點開車迴家吧,我真餓了,剛才參加了那個室內設計作品展銷會,要不是我提前溜出來,我估計我真會被記者給堵死在那裏!”


    女人白了一眼男人,“得得得,那我就為時尚室內設計大師親自下次廚好了,省的你瘦了矮了的樂兒迴來了以為我虐待你!”說罷,啟動了車子。


    男人聽後抿唇一笑,“姐姐啊,你現在終於承認我一直在你的暴力統治下生活了吧,這麽一想,還是我家樂兒最溫柔淑德啊!”’


    女人不再說話,隻是猛地將車速加快,還沒來得及係上安全帶的男人身子猛地前傾,差點撞在前麵的玻璃上。


    “姐姐哎,你能別這麽激動麽?人命關天啊!撞死都不打緊,要是把我這俊臉給撞壞了,得有多少少女心碎一地啊!”


    女人沒來由的哆嗦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道,“算了算了,你別酸我了,不跟你貧嘴了,跟你說話簡直就是一種刑罰,這世上還真不差自戀的人,可是像你這麽自戀的也算是個奇葩了!”


    男人撇撇嘴不以為意的一笑,迴過頭來看向女人的側臉,美好而安靜,有點不真實,可是這一切,卻都是真是存在著。


    ............


    到了一幢小別墅門口,女人熄火下了車,拎著一大堆食材就朝著別墅走去,拿了鑰匙開了門,便走了進去。


    不大的一幢別墅,很清靜,隻有兩居室,上下樓,後麵還有個後花園,春天的時候花都開了,會特別的美麗。


    男人下了車,走向屋裏,看著女人已經係上圍裙準備到廚房忙碌,笑著道,“別說,姐姐,你這副樣子倒是真有賢妻良母的感覺……”


    女人的身子一怔,抿唇一笑,便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男人知道自己的話可能刺激道她了,心裏懊悔,跟著女人去了廚房。


    “先別忙,給你看樣東西!”男人講手機滑到一個界麵,一陣細細碎碎孩子玩鬧的聲音傳來,女人的心裏一緊,忙著拿過手機。


    手機裏是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在花園裏玩鬧的場景,小男孩和小女孩看起來都很快樂,很健康。


    抑製不住的淚水從女人眼眶裏掉了下來,滴落在手機屏幕上,那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卻是撞的她心裏一陣一陣的疼。


    男人的眼睛微微的暗了暗,隨即伸出右手,輕輕的將女人攬進懷中,深深的唿出一口氣,拍著女人的背,低聲道,“別擔心,小北很好,他一直很好!”


    女人狠狠的點了點頭,卻是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


    兩年了,她已經離開,兩年了。


    兩年前的那場婚禮,至今思來,仍然觸目驚心。


    不過若是婚禮上有人看到此時依偎在這個俊秀男人懷裏的女人,勢必會詫異非常,因為她就是當日被槍錯殺的新娘,莫清誠。


    莫清誠至今思來都覺得一切有點不可思議,因為她竟然活了過來,而且健健康康的活了兩年。


    而她之所以能活下來,也是因為一個人,安曉彤。


    莫清誠一直以為安曉彤隻是一個普通的男孩,二十六歲結了婚的大男孩,厲原墨的弟弟,她的學弟,僅此而已了。


    可是當真相全部赤-裸裸的展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它的真實性。


    她一直在懷疑自己在渥太華期間保護自己的人是誰,她猜遍了所有人,卻都沒想到那個人會是hi。原來hi,早就將自己當成棋子了。


    她在一開始和hi交易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個女人不簡單,後來遲遲不露麵也並不是對自己不管不問了,她隻是一直在旁邊看戲,看著她導演的一場好戲。


    至於安曉彤,很讓人可笑的是安曉彤是崔樂兒的男朋友,而崔樂兒,是hi的親生妹妹。


    hi的全名叫崔惠兒,這是崔樂兒告訴她的,她們兩姐妹在崔樂兒十五歲之前沒有什麽來往。


    因為崔樂兒的父母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離了婚,當時的崔樂兒還不滿三歲,對於這個姐姐並沒有什麽印象,可是比崔樂兒大了八歲的hi卻一直記得自己有個妹妹,所以她這麽多年來一直在暗中保護著她的妹妹。


    崔樂兒曾經在澳洲住過兩年,那時候她才十六歲,遇見了安曉彤,兩個人就相愛了,後來被逼無奈分開,安曉彤迴到國內上學,兩個人之間也有承諾,作為自己妹妹男朋友的hi祥查過安曉彤的身世,對其沒有什麽不滿的地方,最重要的,崔樂兒愛他,而她希望自己妹妹能夠幸福。


    hi為了妹妹的幸福一直觀察著在a市活動的安曉彤,由此知道了莫清誠的存在,以及於皓南不同尋常的關係。


    於皓南在南亞的勢力不容小覷,最近幾年更是向外擠壓著南亞的黑貨運輸地盤,算是hi在南亞最大的敵手。


    後來莫清誠逃到了渥太華,在那呆了五年,即使這麽漫長的一段時間,hi卻從來沒有忘掉這一枚棋子,因為她知道,這枚棋子必有大用,所以一直派人暗中保護和監視她。


    莫清誠迴國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之後和於皓南之間的種種糾纏,她對其也是不管不問,因為她了解莫清誠,也了解於皓南,知己知彼,她要做的隻是觀戰,然後在最後關頭,坐收漁翁之利。


    陸展越的偶爾搗亂也是讓莫清誠放鬆警惕,給兩個人之間增加那麽一點磨合的挫折,她有耐心,她有時間。


    也許事情的發展可能和hi原先想的不太一樣,但她沒有亂了陣腳,翼龍集團是塊大肥肉,她不急著一下子吞完,若真的讓她詫異的大概是沒想到莫清誠會想要嫁給申明樂吧。


    hi知道,莫清誠一旦嫁給申明樂,於皓南無論是多麽疼多麽痛都不會和莫清誠再有什麽關係了,那之後的於皓南應該是最可怕的,他一定會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投身到事業中,用工作麻痹自己,變得更加瘋狂和難以把握。


    而她,不能讓這一切發生。


    所以那天,她決定槍殺莫清誠,對的,她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莫清誠。


    於皓南對莫清誠的感情她全部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她知道,隻要莫清誠死了,而且是死在他的麵前,這個男人就完了,翼龍集團也就完了。


    可是沒想到安曉彤竟然無意知道了她的計劃,安曉彤是她妹妹愛的男人,她不能對他怎麽樣,因為那樣會讓她妹妹傷心,同時她也怕安曉彤會因為這個事而離開自己的妹妹,最終無奈,她答應安曉彤不殺死莫清誠,但是需要委屈她受點苦。


    那個亮光故意掃過莫清誠的眼簾,以莫清誠在渥太華五年的觀察能力會很容易的發現的,即使莫清誠不擋槍,最後掃迴來打死她也是一樣的。


    莫清誠真的流了很多血,加上前段時間受過重傷,即使hi各方麵算的精準,還是一度將她推入死亡的邊緣。


    她在轉到急救室的時候就已經從暗道轉到地下手術室進行手術了,手術雖然成功,但是因著她身體極差,能不能活下去,還得看她自己。


    那場葬禮,在莫清誠醒來後也聽安曉彤說了,他說隻是找了一個和她麵相相像的女屍化妝之後敷衍過去了。


    當時大家所有人的情緒都太過激動,加上屍體已經放了三天,麵色什麽的都變了很多,冰棺裏放了很多的花做掩護,竟然沒人看出來。


    莫清誠的確為這場假死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因為之後她在病床上整整昏迷了三個月才醒來,醒來後卻也是物是人非。


    翼龍倒了,於皓南離開了,她最終還是淪為棋子,毀掉了翼龍集團,毀掉了於皓南。


    而她心裏經過這一場死,也突然明白和通透了許多,她不想再去麵對過去,她告訴安曉彤她需要好好的理一理自己的思緒,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曾經傷害得人,和曾經傷害她的人……


    她覺得她的精神一直一直的緊繃,終於在某個時刻斷裂了。


    她不能怪安曉彤,也不能怪崔樂兒,於是她隻能去怪自己,她一度的覺得自己快要崩塌陷落,徹底瘋掉。


    醒來後的將近半年裏,她都有點渾渾噩噩,抑鬱寡歡,她想念自己的兒子,可是她卻不敢再出現。


    安曉彤給莫清誠找了這樣一處僻靜的地方,她一直在這裏靜養,養了一年左右,當安曉彤將顧小北在國內的兒童鋼琴比賽獲獎的視頻給她看的時候,她的心怵然間像是被一隻手狠狠的抓了一下。


    她還有個兒子,還有一個如此優秀的兒子,她怎麽能這麽消沉這麽自暴自棄?!


    於是她想過迴去,可是她不想馬上迴去,她心裏的傷口還是無限製的大,她需要慢慢的舔舐自己的傷口直至痊愈,或者她需要再次變得百毒不侵,擁有足夠的勇氣去麵對過去所有的一切。


    因為她知道,迴去,意味著什麽。


    如此,兩年已過,時光不饒人,如今的她,已經是個二十九歲的女人,不再年輕,可是依然固執和頑抗。


    她學習做菜,學習跆拳道,看很多法律方麵的書籍,將自己的生活打造的很充實,因為隻有這樣,她才不會陷入過去的痛苦中無法自拔。她才不會發瘋一樣的想念自己的寶貝兒子。


    “姐姐,如果你想迴去……我可以安排!”吃飯的時候,安曉彤還是低低的問了一句。


    對於莫清誠,他心裏也是有愧疚的,如果不是自己,可能hi就不會注意到她,如果不是自己,她現在也不會這樣痛苦的忍受思子之苦,如果不是自己,她的生命也許會是另一番模樣……


    人生就是很奇怪,每件事情的發生都有自己各種各樣的因素,也許少了一樣都不會發生,但是每種因素的存在,卻也都有著它必然的意義。


    當初,他明明知道了這即將發生的悲劇,卻依然無法阻止,他知道無法阻止,所以他想若是沒有任何人死去,哪怕於皓南倒了,也會減少他少許的罪惡感吧,畢竟大家都還活著。


    活著,就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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