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膳後,趙翊被木青帶來的消息喊走了,聽他們談話中的意思,似乎因為衡王迴京,西北古越國有些蠢蠢欲動,再加上嶽將軍駐守的北邊,也頻頻發生金輔國挑釁的事端,近期的天玄國周邊並不安生。因為天玄國的一次內亂,讓整個國家呈現出風雨飄搖的境遇,不知當初造反的二皇子是否會思及此。


    對於這種國家大事蘇瑾插不上話,又因為有孕在身,出不了門,所以她索性繼續躺在了院中的搖椅上,任由著自己的肚子上被人蓋上了一個小薄被,手邊被人放上了新鮮瓜果和蜜茶,周圍兩米內放上了清涼的冰塊。


    因為沐春被趙翊當著自己的麵支走了,蘇瑾的麵包夢就此破滅了,她隻好乖乖仰著腦袋繼續數雲朵。


    眼前突然經過一個人,蘇瑾眼眸一閃——是青檀!


    這個時間點,青檀為何會匆匆忙忙從這裏經過?


    自從青竹那夜因故意勾引趙翊失敗後被趙翊打了個半死後,她就一直在自己屋中養傷,下不來床。青竹因為自己的傲慢與跋扈,人緣並不好,再加上她這一迴是因為勾引男主人不成,而被打的,犯的錯又是十分令人不齒的,所以平時沒什麽人願意去照顧她。於是乎,照顧青竹的工作就自然而然落在了與青竹一起被蘇瑾從黔州帶迴來的青檀身上。


    青檀倒不推脫,剛滿八歲半的她,還是個孩童的模樣,講話甚至帶了些童音。她單純且善良,隻因為自己在黔州時曾受到青竹的照顧,又因為青竹的處境艱難,所以照顧的工作全部落在自己身上,她一點怨言也沒有。


    因為年紀小,做事也沒有青竹麻利,所以青檀平時隻是做院外灑掃的工作,很少會在院子裏來迴亂串的。今日的她尤為奇怪,既不在崗上當值,又不在青竹的屋裏照顧,反而神色異常地往院外走去。


    蘇瑾緩緩坐起了身,奇怪地瞧著已經走出院門的青檀神色匆忙,竟然都沒有瞧見躺坐在院中的自己。


    這丫頭今日是怎麽了,怎麽感覺心事重重的?


    蘇瑾來了興趣,立即起身穿上軟底布鞋,小心翼翼跟了出去。


    青檀神色緊張,兩隻小手緊緊攥著放在胸前,她沿著墨韻閣的圍牆慢慢往前走,邊走還邊不住四處張望,完全的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好不容易摸到了後院的圍牆根,青檀又警惕地四處瞧了瞧,確認沒人後,她隨手折斷近旁一棵樹上的一根拇指粗的樹枝,然後蹲下身,挨著圍牆根在地上用那截斷樹枝開始刨坑。她人小力氣也小,一個坑刨了十幾分鍾才停下來。


    整個刨坑的過程,青檀完全依靠著自己的右手,左手則一直緊緊攥著,看得出來她左手裏是有東西的。坑刨完後,她立即將左手緊握的東西放進了坑裏,然後扔掉樹枝,雙手並用的將坑填上了。


    青檀填好坑後,站起身來長長舒了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可她剛一轉身,就看見了蘇瑾正站在她身後,頓時嚇得魂不附體,整個人趴在一旁圍牆上,差點昏過去,好半天才顫顫巍巍喊出一句,“王……王妃。”


    “土裏埋的什麽?”蘇瑾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


    “沒……沒什麽。”青檀顯然是心虛的,說出的話結結巴巴,她緩緩從圍牆上起身,然後又慌忙跪倒在地,也不顧膝蓋下的是長長的草根和堅硬的石塊。青檀將頭低低埋了下去,一副什麽都不願意說的模樣。


    “究竟是什麽?”蘇瑾走上前想掰開她剛剛緊緊握住的左手查看。


    沒想到一向溫和的青檀竟然反抗了起來,她朝著蘇瑾一揮手,躲開了她的手,可看動作卻又十分小心,像是生怕真的推到蘇瑾,而驚到了她的胎。


    蘇瑾的怒氣也跟著起來了,她一手撐著一旁的圍牆,一手叉著腰,剛想發火,身後突然傳來了沐雪的聲音,“小姐,小姐!”


    沐雪在找自己?蘇瑾連忙出聲唿喚,跪在地上的青檀


    眼見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無法遮掩的地步了,絕望地哭了出來,頭也幾乎快垂到了地上。


    很快,青檀被帶去了主屋正殿,被她埋下去的東西也被挖了出來,用一張帕子包了起來,放在了青檀麵前的地磚上。


    沐雪氣哼哼盯著跪在地上的青檀,她的身旁站著一同而來的藍鈴鐺。


    “說,這究竟是什麽?”明卉主理墨韻閣中的事宜,聽聞此事也是氣憤不已。她站在青檀麵前,指著地上手帕裏包裹的東西質問道。


    青檀嘴唇顫抖發白,一雙手緊緊捏著衣角,淚水早已滂沱,可她就是一語不發,任憑她們問什麽,都不發一語。


    看著如此倔強的青檀,蘇瑾對地上剛挖出來的東西起了興趣,她走下了主位,蹲在地上正準備用手撥開青檀麵前的那塊手帕,沒想到青檀突然激動起來,她一邊伸手擋在手帕上,一邊大聲喊道,“不要,有毒!”


    “有毒?”沐雪明卉她們全都慌了神,一個個圍在蘇瑾身邊,將她牢牢護住,搬離了地上的手帕,一旁藍鈴鐺飛起一腳,直接連同手帕一起將地上的那個有毒的東西踢出了屋子,踢到了院中。


    蘇瑾安撫著身邊緊張自己的女孩子們,轉而對青檀問道,“什麽有毒,你說清楚。”


    青檀眼看著避無可避,哭得更大聲了。她還是沒有解釋什麽,隻攤開了一雙泥乎乎的雙手給眾人看,淚水在她的臉上不斷滾落,劈裏啪啦地沾濕了她身前的裙擺。


    眾人紛紛伸頭看過去,隻覺得她泥色下麵的手掌已經微微黑紫泛青,顯得十分不正常。


    “天哪,她的手!”明卉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連忙拉過沐雪的手查看,剛剛泥坑裏的毒疙瘩就是沐雪挖出來的。


    好在沐雪警惕地用手帕包住了才拿出來的,可即便如此,她的手也泛出了淡淡的青灰色,可見這毒的毒性十分猛烈。


    “我去請太醫!”明卉紅了眼睛,準備往外跑。


    蘇瑾反應很快,她立即響起了當初在黔邊時隊伍遭受到黔人的蠱毒襲擊,張伯璟展現了超凡的解毒技藝,這才救下了整支隊伍,也讓他在軍中的地位拔高到了無法超越的地位。黔州的人,劇毒……這種奇毒隻能找他,“不,你去雪芷軒請張先生來。”


    藍鈴鐺一把拉住正準備往外跑的明卉,“是張伯璟張先生嗎?他今日隨宸王殿下練兵,這會兒應該在西郊大營,我去吧!”說罷,藍女俠快步走出屋子,一個翻身就飛出了院子。


    “這是怎麽迴事?”沐雪也瞧出了蹊蹺,哪有要害人的人,還沒有下毒就會先讓自己中毒的,而且害人的方法還是把毒埋起來這種的辦法,除非人挖出來接觸,否則也根本不會中招。她心生疑惑,攤開自己的手問跪在地上的青檀。


    青檀的心理防線基本上已經被攻破了,隻是她哭得太厲害了,整個人都在不住顫抖。過了好半天,她才咬了咬嘴唇,終於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這毒是青竹給她的,的確是要她給蘇瑾下的。


    青竹被打後,傷在了後腰,屁股和大腿,傷勢嚴重,她被打後的第二天,宸王府中請了一個郎中來給她瞧病。因為青竹傷在隱晦處,所以她十分抗拒郎中給她看病,也不肯郎中上藥,郎中也不勉強,開了一些外敷和內服的藥,就匆匆離開了。郎中走後,青竹脾氣變得很差,她怒氣衝衝扔掉了郎中開來的藥,還對著郎中破口大罵。


    可是不知為何,這名郎中下午的時候又折返了迴來,說是青竹的傷還是有問題,需要重新再診一次脈,而且這一次診脈不要錢。


    因為那天蘇瑾一大早就跟著藍鈴鐺出去了,沐春也跟了出去,沐雪照例布置著自己府外的小宅子,不在府中,院中並沒有能拿主意的人,所以,明卉也沒多想就答應了。


    這一迴郎中看得更快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從房裏出來了,隻不過期間郎中並不讓


    別人在場,但是因為時間很短,並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郎中走後,青竹的反應也變得十分古怪,她不再扔藥了,也不再罵人了,喝藥很配合,上藥也很配合。


    到了晚上,青竹的態度又是十分的古怪,她對一直照顧自己的青檀突然十分好,又是給金銀首飾,又是噓寒問暖地幫她出主意,考慮日後的終身大事。因為青竹在黔州時對自己也有所照顧,青檀也沒多想,隻認為因為此事,青竹也改變很多,兩人的感情也會更好。


    青竹自從被打後,脾氣就很暴躁,即便是對青檀,也是一句都不客氣。可誰也沒想到,就是這個郎中第二次看診後,青竹的態度就變了。特別是對青檀,更是熱絡。


    可就在昨天夜裏,青檀剛幫青竹換了藥,正準備離去,迴屋休息。可剛放下藥箱,就被青竹拉住了,她從自己床頭櫃裏取出一個小匣子,放在青檀麵前。隨後,青竹和青檀說了許多話,說自己的可憐,說蘇瑾的霸道,說宸王的無情,說到最後,她求青檀能夠幫她,將小匣子的藥混在蘇瑾平日裏的湯食裏,還說匣子裏的藥隻是會讓蘇瑾失去孩子,並不會傷其性命。等蘇瑾的孩子沒了,憑借她青竹的美貌和手段,一定會得到宸王的垂憐的,到時候自己成了宸王府的女主人,一定會好好報答青檀,即便是最後成不了女主人,她也會將自己所有的積蓄全都給青檀。


    青檀本就膽小,又承蒙蘇瑾的抬舉和照顧,才能從黔州脫離,來到繁華的京都,自然是不願意的。


    青竹很聰明,自然瞧得出來青檀的反應,於是騙她說,因為府裏忌諱她們兩個是從黔州來的,所以蘇瑾特意提拔了嫵芪,就是預備將她們隨便嫁個鄉野村夫,不然她也不會鋌而走險去勾引男主人,她這麽做就是想為自己搏一個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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