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晚突然傳來一聲詭異的尖叫。


    “鬼啊……唔……”


    然而,叫聲隻持續了兩秒,便有一隻用力的大手以迅雷之勢捂住的聲源,尖叫聲隨即戛然而止。


    蘇瑾一把推開捂住自己嘴的手,困意頓時消了大半,她立刻察覺到異常,可無奈屋內無光,根本看不清眼前之人是誰,她隻得警惕地往床角縮去,如驚弓之鳥般瑟瑟發抖,“你是誰?”


    她的聲音低啞顫抖,出賣了她此刻極度的害怕。趙翊敏銳察覺出她的害怕,沒有再進一步靠近,轉而起身點亮了桌上燭台,端著走迴床邊,貼心地放在了床邊窄桌上。


    有了光源,蘇瑾的雙眼開始聚焦,她逐漸看清了床邊人,驚異地問道,“是你!你是怎麽進的院子?”


    哼,就憑你那點小伎倆,還想困住我?趙翊的眉眼之間閃現一絲戲謔。


    但他隻是心裏這樣想著,他到底是不會說出自己是翻牆進來的,王爺的儀態和尊容還是要有的。


    他瞧著她像一隻受了驚的小白兔一樣縮在角落,心底突然泛起了一絲憐惜。這種感覺令他陌生,不受控製的感覺也令他驚慌,他極力壓製下自己內心的這種陌生感覺,臉上的表情逐漸趨於平淡,一臉的冷漠暴戾隨即恢複。


    他故意板著臉,語氣生硬地質問道,“我明明傳了話晚上要過來,怎麽你這墨韻閣還是這麽冷冷清清的,連盞燈都不點?你是怎麽準備的?是王景福沒來傳話,還是你故意閉門不肯見我?”


    蘇瑾咬著唇不知所措,她看著趙翊堂而皇之坐在了自己的床邊,與自己隻有咫尺之遙,頓時感到危機四伏。借著微弱的燭火,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身著的睡衣十分單薄,整個人瞬間焦躁起來,臉也紅到了耳朵根。夏季天熱,晚上睡覺穿的睡衣實在太薄了,幾乎是單層的紗袍,這個時代沒有現代的胸罩,而是穿著一種如同抹胸一樣的小衣裳,此刻的她,就是穿著這樣一件簡單的小衣裳,配上一件薄薄的紗衣。


    這怎麽行,她立即環抱著護住前襟,然後不動聲色地用腳一點一點夠著床腳的被子,企圖讓被子離自己近一些。


    趙翊瞧著她狼狽的樣子,一種戲謔的興致再次蓋過理智,直湧上心頭。


    眼見著她已經成功地用左腳大拇指和食指夾住被角,然後顫顫巍巍地往自己身邊拖。他突然一把將被子扯走,取而代之的是他寬闊的胸膛。


    她瞳孔咻地放大,一動不敢動,不可思議地看到他的臉直接貼在自己的臉上,好半天才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結結巴巴問道,“你、你想幹嘛?”


    趙翊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將她的局促和慌張盡收眼底,“你莫不是忘了,你是我娘子。”


    “我、我是你娘子?”蘇瑾結結巴巴重複了一句,大腦已經因他熾熱的唿吸擾亂的無法思考。


    “嗬。”趙翊在她耳邊輕笑一聲,掀起了一陣氣流,她隨即渾身一顫。


    他滿意地瞧著她的反應,認真點了點頭,然後一俯身,將頭埋進她的肩頸處,輕輕慢慢地親吻起來。


    陌生的觸感令她全身僵硬,她驚恐地發現,他的吻所到之處如同烈焰灼燒,又熱又癢,愣神間,他細碎的吻已經順著脖頸慢慢爬到了她的耳畔之間,一陣濕熱的悸動令她渾身一顫,耳邊的酥麻感再也無法被忽視,恐懼令她亂了分寸,她一瞬間爆騰起來,整個人往上猛地一彈,隨即手腳並用地亂踢亂打一通。


    “啊!”這一番操作果然引得他痛嚎一聲,他捂著鼻子向後退了幾步,眉頭緊縮,罵了一句,“你是屬兔子的嗎,亂踢亂蹬。”


    看來有一拳剛好打在了他的鼻子上,正是這一拳的疼痛逼退了他,蘇瑾稍稍安心了一些。她開始飛速思索著合理拒絕的借口,否則他一個不樂意把自己殺了可怎麽辦。思索片刻,一個經久不衰的借口浮現


    在她的腦海之中,於是她一邊拽過被子裹住自己,一邊後學著封月凝撒嬌的口吻說道,“殿下抱歉,我今天實在不方便,不能陪你,你要不去找你的凝兒?”


    “什麽?”趙翊皺著眉,一邊揉著鼻子,一邊瞧著她。


    “呃,封側妃,你去找封側妃吧。”


    趙翊臉色微慍,語氣冰冷,“我是問你,什麽不方便。”


    “就是,就是我大姨媽來了。”


    “姨媽?我記得蘇夫人並無姐妹,哪裏來的這個親戚?更何況她來不來和你放不方便有什麽關係?”


    蘇瑾一臉黑線,果然從古至今,直男都是不好溝通的。她琢磨了半天,這才開口解釋道,“就是我來月事了,我不太方便。”


    “月事?”沒想到趙翊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疑惑地瞧著蘇瑾,喃喃問道,“你每月月事不是月頭來嗎?”


    “呃……”蘇瑾有些語塞,結結巴巴迴道,“被嚇的,提前了。”


    這一招果然有效,趙翊興致全無。他突然起身,對著縮在床角的蘇瑾吩咐道,“更衣。”


    更……更衣?


    “你還要幹嘛?我都說了我不舒服!”


    趙翊側目斜了她一眼,“你預備讓我這樣就歇下?”


    “歇下?你還要在這裏歇下?你迴你自己房間睡不行嗎?”


    “少廢話,速速替我更衣。”趙翊揉了揉太陽穴,心中不免苦笑。這個女人不僅改變容貌,而且偽造疤痕,如此千辛萬苦地頂替了蘇瑾,一定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可她究竟準備何時動手,我一再試探,她一再退讓,竟然一點破綻都沒有露出。


    究竟是誰派她來的,竟然選中了這樣一個女人做細作,她不僅膽小如貓,還避我類虎,想要憑借她來接近我,是不是打錯算盤了?


    “更衣就更衣。上迴來你不就穿著外套就睡了,也沒見你有這麽多事兒呀,真是個事精。”躲在床角的蘇瑾毫不知情,她因為他的要求而憤憤不平,嘴裏嘰裏咕嚕埋怨著,不情不願從床上挪了下來。


    “事精?什麽是事精?”趙翊突然一挑眉,聲音中帶了些慍怒。


    蘇瑾身體一顫,求生值瞬間拉滿。她似乎對他的怒氣過敏,隻要他一發怒,她心裏就直發怵。見他臉色不對,她立馬慫了,滿臉堆笑著解釋道,“事精,哈哈,事精就是遇事精明的簡稱,嗬嗬,誇你呢。”


    偷眼瞧他沒有再說話,她鬆了口氣,悄悄擦了擦額角的密汗。邊緩慢地往她身邊挪,蘇瑾邊在心中自我安慰著:不就是幫他脫個衣服嘛,這有什麽難的,咱電視劇也看了不少,電視劇裏古代女人給男子換衣服的橋段也有許多,又不是沒見過。再說了,古代衣服穿起來雖然繁瑣,但是脫下來應該簡單許多吧。古代貴族男人不都是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巨嬰寶寶嘛,隻要他不脫我衣服就行。她繞到他麵前,低著頭開始研究他纏在腰間的腰帶。


    他的腰間竟一上一下係了兩層腰帶。這是什麽係法?這是蘇瑾第一次認真瞧過,她心裏開始慌,屋內燭火忽明忽暗,她兩手抓著腰帶,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從何下手。


    在他的腰間摸索了許久,她開始嚐試著兩邊拉扯著,企圖將腰帶拽下來。腰帶隨著蘇瑾的動作猛地收緊,腰帶的主人明顯一吸氣,蘇瑾嚇得鬆了手。她抬頭瞧了瞧他的臉,隻見他繃著臉沒說話,視線似乎也不再自己身上,她鬆了口氣,雙手又探向了他的腰間。這跟腰帶實在奇怪,明明看見一個繩頭,可就是怎麽都繞不出來,蘇瑾專心埋頭認真研究起來,可是無論怎麽拉扯,被束緊的腰帶不僅不見鬆開,反而上下糾纏,攪在了一起。


    趙翊的眉頭皺的更緊,他瞧著一陣忙活的蘇瑾,終於忍不住出手,將她瞎忙活的雙手按住,自己三兩下解開了大帶。


    她竟不會給男子更衣?這又是什麽計策?她是故意為之嗎,為了


    引起我的注意?


    腰帶被順利鬆下,穿在他身上的衣服便好脫許多。蘇瑾三兩下脫掉了他套在外麵的長衫,仔仔細細掛在一旁衣架,再摸上他裏麵穿的內襯時,她驚訝地發現,他身上的這件內襯竟是他身上最後的一件衣服了。


    她的臉頓時羞得通紅,閉著眼睛胡亂拽著他最後一件衣服。


    趙翊一把抓住她胡亂在自己身上亂抓的小手,厲聲喝道,“你在做什麽?”


    蘇瑾趕忙縮迴手,扭扭捏捏指著他身上的衣服說道,“再脫你就光著了。”


    他輕笑起來,朝她揮揮手,“算了,你去幫我拿件幹淨衣服來吧。”


    “得令!”蘇瑾如釋重負,一溜煙往衣櫃跑去。


    翻了兩個衣櫃以後,她突然意識到:我這裏有你的衣服?但是她也不敢問,隻好默默在自己的衣櫃裏摸索尋找著。


    趙翊脫下最後一件內襯,等了許久都沒見她過來,奇怪地轉身查看。隻見蘇瑾蹲在衣櫃前,正在一個衣櫃一個衣櫃的翻著。


    瞧著她荒唐滑稽的模樣,趙翊心中又湧現出剛剛那種奇怪的暖意。真是奇怪,明明還是那張臉,可是看著她毫無規矩的荒唐舉動,卻總是感覺十分有趣。


    蘇瑾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一件像樣的男士衣服來,最後無可奈何之下,她隻得將一件最是寬大的女士長衫捧了起來,殷勤地轉身對趙翊說道,“我這沒有你的衣服,你就湊合著穿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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