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才打暈了人的淩瓏臉色鐵青,一把將陸沂扔開,拽著江宿雨上岸,簡直氣瘋,“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自己身體什麽樣自己不清楚麽,在這種地方跟他野合?別髒了我池子,我還要用呢!”


    江宿雨一路被他拖上岸,腳下踉蹌不止,腿都是軟的,仍舊抓住淩瓏道:“不能把他扔在這裏,他生病了!”


    “病死了活該,迴去!”淩瓏一見他衣不蔽體模樣就來氣,這濕透的衣裳什麽都遮不住,沒骨氣,上趕著把自己送上去,真嫌命長是不是!


    “救他!”江宿雨反拉住他的手,也不管離了溫泉的自己根本承受不住周遭的寒意,從頭到腳都在滴水,牙齒都在打顫,固執得要命,“他溺死在這裏頭一樣會髒了你的池子。”


    “我冒著大雪來接你迴去過年,你就給我看這個?江宿雨,你是還沒長記性吧!”淩瓏撈過一邊的厚衣裳扔在他身上,“立馬換好迴府,會有人來管他,用不著你操心!”


    江宿雨得了承諾,顫著手換好幹淨衣物,立刻就被淩瓏連拖帶拽地出了這一處天然溫泉,直接帶上了馬車!


    掛了毛氈的馬車很暖,可江宿雨的頭發還在滴水,薑辰又默默添了個銅火爐。


    “他是怎麽找到那裏去的?”江宿雨低聲問了一句,如何連他在茶莊裏哪個地方都找得到!


    薑辰看了主人一眼,見他似無阻止之意,道:“醉酒出城,無意走到後山,失足落下。”


    江宿雨眸光一顫,抱緊了手中火熱的手爐,緊閉著唇,不再多言。


    “怎麽,這就心疼了?”淩瓏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出言譏諷,“放心,陸侯爺死在我這兒料理起來也麻煩,我會找個人去救他,讓他病一場,就當做了場春情旖旎的夢。”


    江宿雨垂眸掩住一切情緒,低聲道:“好。”


    兩人一路無話,沉默著迴了府。江宿雨迴到自己的院子,不多時便有人送了驅寒的藥來,他捧著碗許久才送入口中,唇齒間殘留的氣息一並混著苦味咽下。他定了定神,暗暗告誡自己:江宿雨,你要清醒一點,那已經不是你的陸沂了,是他先不要你的,是他先失信的,別再跟他牽扯上,落得今日這般境地已是毫無臉麵可言,至少給自己留一點自尊,別去糾纏他!


    夜已深了,江宿雨解衣躺下,明明很累,動都不想動一下,卻怎麽也睡不著,直到門又突然開了,他眉尖一跳,是……誰?


    “是我,就知道你睡不著!”淩瓏掀了被子鑽進去,在他身邊躺下,問道,“你就這麽喜歡他,拚著犯病都要和他做那事?”


    江宿雨輕聲辯了一句:“我掙脫不開!”


    “你掙了?”淩瓏挑眉,“我來的時候可沒見你掙,隻聽見你哭著求饒,抱得可緊了!”


    饒是江宿雨對他再冷淡,此時聽了這話也禁不住耳根火辣,淩瓏竟是那個時候來的?


    “他對你做什麽了,竟能讓你說出那樣的話來?我碰你一下你都恨不得用眼刀子剮了我!”淩瓏貼近了一點兒,湊近他耳邊輕聲道,“他親你都快著魔了,有這麽舒服?”


    “沒有……”江宿雨強裝鎮定地迴了他一句,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


    “我也要嚐一下,”淩瓏向來任性慣了,立刻翻身跨坐在他腰上去,伸手揉了揉他的唇,“嚐嚐到底是個什麽滋味兒!”


    “小殿下,你別鬧!”江宿雨皺了皺眉頭,躲開他的手!


    “我就嚐一口,是不是真的有那麽舒服!”淩瓏歪著腦袋笑了笑,勢在必行。


    “小殿下的所思之人並非是我,又何必非得做這樣的事!”江宿雨聲音微涼,眉心緊擰,淩瓏想要什麽都會到手,可兩個同床異夢的人做這事又有什麽意思?


    “我樂意!”淩瓏輕哼一聲,雙唇驟然壓下。


    江宿雨心中一緊,忍不住閉上眼,十指抓緊了自己的衣衫,唿吸都止住了,下一刻,四片唇瓣便已貼合在了一處,緊密相連。


    貼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分開,淩瓏翻身在他身側躺平道:“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軟點兒。”特別軟!


    江宿雨悄悄鬆了一口氣,往裏挪了挪,閉上眼睛睡覺,真是胡鬧透了!


    這一晚注定難眠,外頭紛紛揚揚下了一夜的雪,除夕的梆子聲已然敲響。院子裏人人噤若寒蟬,生怕惹惱了裏頭那位煞主兒!


    縱然服了驅寒藥,江宿雨依舊沒能逃過體內寒毒發作,縮在被子裏蜷成了一團,到了後半夜,全身寒氣遊走,雙唇都被凍的發紫,緊閉著眼睛,無意識地抓著被子瑟瑟發抖,眉頭都皺成了個死結!


    淩瓏臉色很不好看,把他抱在懷裏,硬撬開他的嘴塞了顆藥進去,用盡一切辦法讓他的身子暖和起來,近天亮,才又熬過一迴,昏昏沉沉地暈睡過去。


    江宿雨昏睡至第二天午時才醒了一會兒,淩瓏見他睜眼終於放下心來,第一句便忍不住要罵罪魁禍首:“就說他不是什麽好人,見著他準沒好事,又讓你遭了一迴罪!”


    江宿雨半睜著眼睛,整個人都是迷糊的,壓根沒聽清他說了什麽,隻是心裏還記掛著那泡在水裏的人,無意之間啞著聲叫了兩句陸沂。


    不料就是這兩聲徹底激怒了淩瓏,不管不顧他身體羸弱一把將人從床上抓起,用力扣著他的雙肩含恨道:“你看清楚,是我,守在你身邊的是我,這幾年一次次救你陪著你的都是我,他究竟有什麽好,值得你這樣待他?”


    “別……我好難受……”江宿雨被掐得疼,緊咬著唇,費力地睜開眼,拚命想讓自己清醒,他哪裏又惹惱了淩瓏?


    淩瓏緩緩鬆了手上的力度,望著他那張憔悴的臉,強撐著的清醒,又一次對他心軟了,突然就把他攬進了懷裏,縱情道:“江宿雨,你別喜歡他了,你喜歡我吧,我會做的比他好。”


    憑什麽,這麽好的人要讓給陸沂?為什麽,他都到這個境地了,還在想著陸沂?恨久了的心裏,突然就掙紮出了一絲羨慕。


    江宿雨終於明白了他為何發怒,鼻頭一酸,忍不住濕了眼角,闔上眼沙啞道:“好,我不喜歡他了……”


    年少時小心翼翼地壓製著隱秘的心動,拒了那滿腔愛意的少年一次又一次,終於還是無處可逃,心甘情願地跌進了他織的網,那麽多年的相守,他傾心相付,乃至折了一身傲骨去糾纏不休,人沒纏住,倒欠下一身債,掙紮著想再看一眼,如今都看過了,就算了吧。


    淩瓏卻看得明白,放他躺下,撥開他額前的亂發,板著臉道:“可你也不會喜歡我。”他會努力地去把陸沂藏起來,藏在心底不讓任何人窺見,麵上雲淡風輕,狀似無意,卻永遠不會愛上一個叫淩瓏的人,甚至是任何人。


    江宿雨勉強笑了一下:“你還小呢,往後見著的人多了。”


    “我不甘心。”淩瓏吐出一口濁氣,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倘若我在你十七歲那年就把你擄走呢,來不來得及?”


    江宿雨微微一笑,轉而道:“去休息吧。”


    “他竟那麽早就招了你!”淩瓏怒聲坐起,一時心性上來了,硬要與陸沂爭個高低,“那十六呢,來不來得及?”


    “來不及的是你。”江宿雨直接戳破他的心事,淩瓏最不設防的模樣,便是夢裏叫那人的時候,連鼻音都帶著無限依戀。


    淩瓏自是不認,斜睨他一眼道:“瞎說,隻要你迴頭看我一眼,我任何時候都來得及!”


    江宿雨笑了笑,打了個哈欠,他是真的困了,要睡了!


    江宿雨病愈之時,陸沂早已經離開了北辰,淩瓏沒有告訴他,他也沒有再問起,讓整座北辰王府如臨大敵的人已經走了,連薑辰都鬆了口氣。


    倒是江暮吟頗為不滿:“你怎麽還讓他帶了個人走,帶個人也就罷了,還帶個年輕漂亮的!”


    “勾引他呀,”淩瓏眉眼彎彎,一笑生輝,“勾引成功了,宿雨就是我的人。”


    江暮吟失笑:“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淩瓏滿口胡言:“我跟宿雨成婚那日,你就是證婚人!”


    “證婚人什麽的都是後話。”江暮吟難得正色,“當務之急是你的病,你已過了二十,拖不了多久,還差最後一味赤風蘿,須得盡快找到。”


    淩瓏收了玩笑心性,眸間驀然劃過一絲冷意:“找得到,我就慢慢逗著他們玩兒,找不到,我就拉著他們一起陪葬,橫豎都不虧。”


    江暮吟不悅道:“我給你治了這麽些年,可不是讓你去陪葬的。”


    淩瓏挑眉:“誰說我是陪葬的,是我那幾個好叔叔一大家子都給我陪葬。”


    “如此夜涼王室怕是都要給你殺光了,”江暮吟神色如常,“不如留著慢慢玩,也有趣些。”


    淩瓏湊過去掀起眼皮一笑道:“這就要看你的能耐了,江叔叔,我不想死那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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