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心裏一陣感動,這麽多人,見她被罰,誰不是幸災樂禍,太後卻向她伸出緩手,叫她如何不感動。


    當然,她也是聰明人,在這個時候,最好保持沉默,等凳子來了再說。


    婁瑤汐與蕭子夜十指相扣的手一緊,婁瑤汐心裏像是爬進去了條蟲,癢得難受,偏偏這個太後故意吊人味口,不命人去招見她的義女,反而關心起賢妃,這就等於,在看血狗電視劇時,進入高潮時,突然插播廣告,太令人抓狂了。


    “母後。”蕭君龍冷冽的目光掃了一眼賢妃,鳳眸裏泛著玩味的笑意。“什麽時候母後也關心起朕的寵妃了?”


    “賢妃是哀家遠房親戚的女兒,自是要對她照顧一些,省得有人欺負她在這後宮裏沒依靠,今日哀家就挑明,從今以後,哀家就是她的靠山,誰敢欺負她,就是跟哀家作對。”太後溫慈的話劃出,如此直白,任眾人心一陣驚顫。


    她現在要跟蕭君龍作對,隻要是他不喜歡的人,她都喜歡,反之,他喜歡的人,想要保護的人,她都要想辦法處死。


    “是嗎?”蕭君龍嗤之以鼻,遠房親戚,四代後的人都是陌生人,賢妃的家底他又不是不知道,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一會兒,見劉嬤嬤走到亭外,從宮婢手中接過凳子,太後又出聲道:“劉嬤嬤,放在哀家身邊。”


    劉嬤嬤愣了愣,目光從蕭君龍身上掠過,她是蕭君龍的奶娘,她忠心太後,卻也疼愛蕭君龍,他們母子失和,是她不願意到的。


    “劉嬤嬤。”太後看著劉嬤嬤,聲音並不高亢,卻隱隱透著一股子威懾,竟比大發雷霆更讓人畏懼。


    這是她最器重的人,若是倒戈向蕭君龍,她會殺了劉嬤嬤。


    太後翻臉起來,六親不認,她對自己親生兒子蕭君龍都如此,更別說劉嬤嬤。


    蕭君龍有些驚訝,這還是第一次,太後會用這種淩厲而壓迫的口吻叫奶娘。


    蕭君龍知道,奶娘不僅僅隻是太後身邊的宮女,她也是太後同母異父的妹妹,為了跟隨在太後身邊,一生未嫁。


    劉嬤嬤將凳子放在太後左邊,太後滿意一笑,拍了拍凳子,一臉慈祥的看著賢妃,說道:“來,賢妃,坐哀家身邊來。”


    “臣妾不敢。”賢妃垂眸,太後的手段她也畏懼,但是她更畏懼蕭君龍,若是惹怒他,費了她的妃位怎麽辦?


    婁瑤汐很想出聲催促,這段廣告能不能播快點,還有這賢妃,爽快點行嗎?太後叫你坐,你能拒絕嗎?或是你有膽拒絕嗎?


    很明顯,不能,也沒膽。


    “皇帝。”太後厲聲。


    蕭君龍點頭,為了這事與太後再鬧騰,他都很無力,他們的母子關係算是決裂了,可是他能對她下狠手嗎?


    她畢竟是自己的母親,沒有她,就沒有自己。


    “謝謝太後賜坐,謝謝皇上賜坐。”賢妃心中一喜,福了福身,邁開步伐,在嬪妃們一道一道如冰刃般的目光,仿佛要將她萬箭穿心,高傲而得意的坐到太後麵前。


    若是賢妃知道,她這一坐,換來生不如死的下場,寧死也不坐。


    婁瑤汐沒耐心,她想要離開,蕭子夜卻緊握住她的手,他雖不明白太後何意,卻也隻能靜觀其變,太後是什麽人,他們都清楚,這事若不閉幕,她還會絞盡腦汁拉開另一幕。


    太後無視那些等待的目光,有人越是急,她就越要囉嗦,拉著賢妃的手,一番的噓寒問暖,談笑間華貴肅穆之氣四散,令人側目。“賢妃……”


    婁瑤汐沒耐心了,她也不催促,抬腳重重的踩在蕭輕腳上,蕭輕完全沒料到婁瑤汐會突然踩自己,一時沒忍住痛,叫了出來。


    “輕兒。”蕭君龍目光染上擔憂,欲命人叫肖景軒,卻被蕭輕阻止。


    “父皇,兒臣沒事。”蕭輕咳嗽一聲,溫潤的聲音劃出。


    蕭子夜卻搖頭無奈的笑了笑,他的注意力全在婁瑤汐身上,豈會沒看見她踩蕭輕。


    而蕭言,幾乎都是沉默,以看好戲的心態靜坐著。


    沁陽郡主意味深長的看著蕭子夜跟婁瑤汐,更佩服太後的手段,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這對她來說是一個轉機。


    唐詩雅為了將自己溶入皇宮,讓所有人忘了她的出生,隻記住她是離王妃,端莊嫻淑的靜坐著,臉上保持著柔美大方的笑意。


    蕭君龍不相信,蕭輕說道:“父皇,真沒事,大概是坐得太久,身體有些不舒服,不過無礙,兒臣還能撐著。”


    “真的。”蕭君龍還是不放心。


    “嗯。”蕭輕點頭,見蕭君龍將注意力從自己身上離開,俯在鳳凰耳邊低聲問道:“你怎麽會跟她成為朋友?”


    鳳凰不解,卻也未多問,畢竟這是什麽場合,她還是分得清楚。


    “別再突然襲擊了,輕兒的腳會受不了,下次輕點,或是給他個暗示。”蕭子夜低聲對婁瑤汐說道。


    “下次不踩他的腳了,捏你的腰還方便點。”婁瑤汐毫無愧疚之意的說道。


    “母後,不是該讓你的義女跟茶花入場了。”蕭君龍出聲催促。


    他心裏清楚,小皇叔跟小皇嬸耐能心的坐在這裏,不是買母後的賬,而是,因為鳳凰跟軒兒,小皇叔是因為輕兒,小皇嬸是因為鳳凰,有他們幫助輕兒,他也能放心。


    “劉嬤嬤。”太後見好就收,再拖下去,會適得其反。


    “是。”嬤嬤得令,太後一個眼神她便能會意,擔憂的目光從蕭輕身上掃過,邁步向亭外走去。


    目送她的背影離去,在坐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婁瑤汐也不例外,好奇心能殺死一隻貓。


    太後的義女,她剛才那番話,婁瑤汐自然聽懂了,是要給蕭子夜找個小老婆,還是專門負責生孩子的那種,在現代俗稱,合法代孕。


    沒一會兒,劉嬤嬤就領著一個姑娘走進來,兩名宮女攙扶著她,而那姑娘也渾身柔若無骨地偎靠在兩名宮女肩頭,一蓮步一輕搖地搖上了階梯。


    快進亭,姑娘從一名宮女手中接過茶花,捧著一盆茶花向眾人施禮,舉止大方優雅,神態自若沉靜,清秀如詩,柔嫩如畫。


    身穿淡紅色的裙,富貴且端莊,身段恰如迎風弱柳,她不像沁陽郡主那般嫵媚,也不似鳳凰那般絕豔,而是清秀雅致那種,又帶著病態,弱不禁風,仿佛走個兩步就隨時會嘔口心血來。


    “喂,蕭子夜,你朝她驚鴻一瞥看看。”婁瑤汐用手肘抵了抵蕭子夜,人家病美人看著他,居然無視到徹底,餘光都舍不得施舍點給病美人,怎麽說人家的出場都是為他而來,怎麽好意思辜負人家老巫婆精心策劃的出場啊!


    “我拒絕。”蕭子夜第一次直接拒絕婁瑤汐,一般有婁瑤汐的地方,他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在婁瑤汐,對身邊任何事,視若無物。


    “有沒有覺得,她跟蕭輕某些地方挺般配?”婁瑤汐才不管他看不看。


    “不覺得。”婁瑤汐這麽說,蕭子夜一個好奇瞄了那姑娘一眼。“哪兒般配了?”


    “弱不禁風啊!”婁瑤汐目光掠過那姑娘,路過蕭輕身上,迴到蕭子夜身上,揶揄著。“他們兩人看起來都像是病入膏肓的……咳咳咳,病怏怏,蕭子夜,我覺得太後送錯人了,她該送給蕭輕投其所好,給他一個病美人,病到一家去了,結合在一起絲毫沒有心裏壓力。”


    蕭輕挑了挑眉頭,斜睨著揶揄自己的婁瑤汐,明知他這病是在裝的,還這麽揶揄自己。


    “盡胡說。”蕭子夜摟著她腰的手一陣緊縮。


    “我哪兒胡說了。”婁瑤汐不覺得,她說錯了嗎?


    “哪兒般配了?”蕭輕低聲問道,在婁瑤汐開口之前搶先一步。“誰敢說配,我把他們祖宗十八代挖出來鞭抽。”


    婁瑤汐錯愕的望著蕭輕,你小子也忒狂了點吧?祖宗十八代啊!人家牽怒下一輩,他居然牽怒……連死人都不放過,太殘忍了,太殘暴了!


    這家夥若是當了皇帝,肯定是個暴君。


    “不是我說滴,是太後老人家說滴,雖然沒直說,但是她話中之意就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沒忍住,好心幫她挑明了。”婁瑤汐撇清。


    蕭輕又瞟了那姑娘一眼,說道:“她的身子骨太弱,不好生養,放在夜王府,若是十幾年下不出一個蛋,皇叔公的名譽會受損。”


    言下之意,提醒著婁瑤汐,這是太後想要給皇叔公的人,可不是給他的。


    婁瑤汐嘴角抽了抽,大哥,你把“下”字改成“生”,更符合我們人類。


    還蛋冽!你當她是雞嗎?


    婁瑤汐忍住笑,一本正經的說道:“他勤快點,準能生出孩子。”


    除了男人們和太後,那些女人們好奇的目光都在打量那姑娘,那是太後的義女,能不給太後一點麵子嗎?所以,沒注意到蕭輕跟婁瑤汐竊竊私語。


    蕭子夜微微鬆開婁瑤汐,目光來迴在她身上打量著,婁瑤汐在他詭異的目光之有點不自在,握拳擊在他胸膛。“看什麽呢?”


    聲音過大,引來眾人的目光。


    “看什麽看?沒見過打情罵俏嗎?我們感情好,羨慕啊?告訴你們,這事是羨慕不來滴,誰讓你們當初在入宮之前不深思熟慮一番再做決定,眾人共侍一夫,就得有獨守空房的準備。”婁瑤汐語不驚人,眾嬪妃一陣難堪,賢妃除外,她最近得寵,一個月皇上大多都在她的寢宮。


    蕭君離神思凝重地看著婁瑤汐,她的話聽入他耳中卻是另一層意思,她是在提醒自己,做了什麽決定,就得承受什麽痛苦。


    他後悔帶唐詩雅去遊山玩水,這樣就不會讓他想通,平靜的心湖蕩起後悔的漣漪。


    真如鳳凰上鳳輦前的話。“你會後悔的。”


    他現在是後悔了,她還能給他機會嗎?


    在將鳳凰送上風輦之前,鳳凰給過他很多後悔的機會,可惜都被他踩在腳下,而對她的卑微,她的傷痛,他不是無動於衷,可是他不能,他們的年齡差距太懸殊,況且她又是輕兒喜歡的人。


    婁瑤汐的話,讓他看清自己的心,也意識到他不想失去她,真的不想。


    在愛情麵前誰都是自私的,他想挽迴鳳凰,迴蕭國之前,想到過去的重重,鳳凰愛他,有足夠的信心挽迴她,可現在,他的信心被粉碎了。


    鳳凰即便不愛軒兒,還是愛著自己,她也不會迴到自己身邊,用她的話說,好馬都不吃迴頭草,更何況這麽驕傲的鳳凰。


    當初,那麽堅決的將她推給輕兒,她的痛苦,她的悲傷,他通通裝作看不到,漠視一切,而今,他想要挽迴,會如願嗎?


    不管結果如何,他都不想放棄,哪怕毫無希望,他也要努力挽迴,他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蕭子夜一笑,重新將婁瑤汐緊摟著,俯在她耳邊,曖昧的說道:“我在你身上夠勤奮耕耘了,也沒見你給我迴報。”


    蕭子夜的聲音很輕,卻能讓沁陽郡主聽得清清楚楚,


    蕭輕的目光,忍不住看向鳳凰的肚子,好似蕭子夜的疑問,也是他的疑問般。


    一直注視著鳳凰的蕭君離,身體宛若一尊冰涼的雕塑,寡薄的唇瓣抿緊,鋒利而犀銳,緩緩地收緊雙手,冷冽的麵容蓄藏著濃濃的愁思。


    他們圓房了,他們圓房了?


    這讓他備受打擊,鳳凰在愛他的同時,卻依舊與輕兒圓房了。


    蕭君離有過自私的想法,就算鳳凰嫁給蕭輕,在沒放下對他的愛,她是絕對不會跟蕭輕圓房。


    可是……


    蕭君離雖懊悔痛心,卻能接受,在他的推波助瀾之下,輕兒跟鳳凰有了肌膚之親,也因此他逼鳳凰嫁給輕兒,為了斬斷鳳凰對自己的念想,他娶了唐詩雅,當初所有的事都做得毫無轉換的餘地,將所有的後路阻得死死。


    當時他都不曾想到,自己會後悔。


    “蕭子夜,你什麽意思?”壓抑著羞澀,婁瑤汐危險的眯起眼睛,他是在指責她不孕嗎?


    明明是他自己說的,他才患了不孕不育。


    蕭子夜深邃的雙眸,緊緊地鎖住婁瑤汐羞澀而躲閃的美眸,說道:“你一人我都應負不過來,那有充沛的精力應負其他女子,況且我不想重蹈太上皇的覆轍,後宮嬪妃成群,到頭來讓她們殘殺,太造孽了,我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婁瑤汐怎麽聽,怎麽覺得他這話不像是在解釋,而是在指桑罵槐,他府中有側妃,有美姬們,他的薄情絲毫不輸給他的父皇,現在還有臉指責起他的父皇了,他哪兒來的自信。


    蕭子夜的話,在坐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楚,縱使心裏不爽,也沒人敢反駁,有膽反駁的人,又不想因此讓他借故離開。


    “思婷,別站著,快過來。”太後睨了蕭子夜一眼,笑著朝那姑娘招手。


    “是。”姑娘福了福身,從容淡定的邁步向太後,將茶花放在桌麵上,落坐在劉嬤嬤準備的凳子上。


    “母後,她就是你收養的義女,朕的義妹?”蕭君龍忍不住開口問道,目光停留在那女子身上,他不覺得小皇叔對她會有好感,太過矯揉造作。


    母後這一招,不是真心想要將她許配給小皇叔,而是想讓她在小皇叔跟婁瑤汐之間製造裂痕,婁瑤汐在嫁進夜王府這前另有所愛,這裂痕輕而易舉。


    乍見蕭君龍注視於她,又開口問她,女子臉頰泛紅,垂了眉睫。


    “她叫思婷,姓古,她母親臨死之前托哀家照顧她,自她出生,哀家就將她養在身邊,親自扶養,芳齡二九,聰慧美麗,才德兼備的女子,哀家極其喜歡。”太後拉過思婷的手,拍著她的手背,臉上滿是慈愛的笑,餘光看向婁瑤汐,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古思婷?婁瑤汐蹙眉,嚼著這三字。


    她姓古,蕭子夜的母妃也姓古,是巧合嗎?


    在街上撞見或許是巧合,她是太後的義女,絕對不巧合。


    果然是老巫婆,簡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亂,這老巫婆到底圖什麽啊!


    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宣布,思婷是古家的人,是蕭子夜的表妹,然後大家再一起迴憶當年古家的慘死,抱在一起五子哭墳之後,再商議如何為古家報仇雪恨。


    普天之下,冤假錯案多的是。


    太後詭異一笑,目光迴到自己義女身上。“思婷,快見過你義兄。”


    婁瑤汐懂了,老巫婆是要打持久戰。


    “思婷見過皇上。”思婷起身,朝蕭君龍盈盈一拜,腰肢纖弱得不盈一握,仿佛一陣風都能將她帶走。


    婁瑤汐看得出,這病美人的病不像蕭輕裝出來,而是真的。


    是裝的,還是真的,其實很容易分辨出來。


    蕭君龍隻是點了點頭,便沒有下文,而是看著那盆普通的茶花若有所思,隨即指著茶花問道:“這真是茶花?”


    “皇上這話敢情是問得好。”太後冷嗤,接著問道:“這不是茶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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