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夜執意要走,婁瑤汐不再挽留,她心裏清楚,留也留不住。


    等蕭子夜前腳一走,婁瑤汐後腳便出府,玄虛老人既然出現在她眼前,必定有事情要對她說,無論是什麽,她都要先見到他。


    這是夜王府,婁瑤汐擔心玄虛老人進不來,所以,她離開夜王府。


    其實,婁瑤汐的擔心是多餘的,以玄虛老人的本領,區區一個夜王府,豈能限止住他的行動。


    書房。


    “王爺,王妃出府了。”金湯稟報道,固若不在,王爺派他暗中保護王妃,說好聽是保護,說不好聽是監視,金湯不傻,豈會看不穿蕭子夜的心思。


    蕭子夜目光一閃,冷厲如霜的峻臉此刻緊繃著,壓抑著眼底深處的痛楚,冷聲說道:“暗中保護她。”


    “王爺,您不阻止嗎?”金湯問道,蕭子夜黑眸狠眯起,眸光陰沉冷洌,金湯知道自己錯了,這是王爺即將要發怒的征兆。“屬下多嘴了。”


    金湯走後,蕭子夜再無心處理其他事情,心神不寧的在書房裏踱步,明明很害怕,明明很擔憂,可他還是沒離開書房一步。


    等待很漫長,但是,有時候等待也是一種希望。


    城西偏僻之處,一襲白色的身影靜靜的佇立在破廟門口,仿佛在等待著什麽,迎風而起的長衫翩翩起舞。


    倏地,一抹黑色的身影如鬼魅閃過,停在白色身影身後,單膝落地,恭敬的叫道:“公子。”


    “如何。”聲音低沉而冷邪,看不見他的長像,隻見他的背影,如冰雪峰上的紫雪蓮,傲然孤立。


    “迴公子,夜王與夜王妃已經迴夜王府了,卻不知為何,進府沒一會兒,夜王妃獨自出府,往城南方向而去。”黑衣人如實稟報道。


    “你確定是城南方向嗎?”白衣人依舊沒有迴頭,隻是冷若冰霜的開口問,悠淡而冰冷的語氣下,有著不易察覺的關切。


    黑衣人沒有一絲猶豫,斬釘截鐵的迴答。“是。”


    白衣人陷入沉思,她獨自出府,他放心嗎?她又為何去城南方向呢?她是去找誰,或是等誰嗎?


    白衣人又問道:“你知道她去城南方向做什麽嗎?”


    “不知。”黑衣人搖頭。


    “你能猜測出嗎?”白衣人接著問道。


    “不能。”黑衣人直言。


    “連你都猜測不出。”白衣人喃喃自語。


    “屬下無能。”黑衣人低下頭。


    “下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那些手下的人,能力如何,一清二楚,絕非他無能,而是對方太強。


    “是。”黑衣人起身,足尖點地,頃刻間,如鬼魅般淩厲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巷口。


    白衣人抬頭,望著愈加暗沉的天際,暗沉的光暈下,一邊臉被如墨的發絲遮掩住,而別一邊的臉逐漸清晰,雖然看不清楚他整張臉,依舊能看出他是誰,他就是洛雲飛,神情卻忽然現出萬千的惆悵。


    這時候,他最不能見的人便是她,可是,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偷偷看她一眼,對她的思念如潮水般洶湧澎湃。


    “瑤汐,我們該怎麽辦?”洛雲飛苦澀的念著,如今的她已經為人妻了,這些天他暗中觀察著,他看得出來,蕭子夜對她動情了,對此,他一點也不意外,她值得所有人愛,保護著她。


    蕭子夜的愛,給他添上了難度,想要與瑤汐在一起,沒有那麽容易了,何況,如此的瑤汐已經失憶了,忘了他的存在。


    “洛公子,你身上的傷還沒痊愈,你不該出來。”丁紫薇走來,給洛雲飛披上披風。


    “你怎麽來了?”洛雲飛挑眉,對於丁紫薇的出現,讓他有些頭痛,雖然丁紫薇救了他,如果不是她,估計他早就喪命了,可盡管如此,他隻是感激她,卻不能給她想要的。


    他的愛已經給了瑤汐,無論瑤汐嫁給了誰,他與瑤汐還有沒有可能在一起的機會,他也不能接受丁紫薇,他洛雲飛對感動很執著,鍾情於一人,便不會改變。


    “你在這裏,我不放心。”丁紫薇微微一笑,接著又說道:“蕭子夜不是你招惹得起的人。”


    “我知道。”洛雲飛從不否認,他是蕭子夜的對手,蕭子夜的身份在那裏擺著,而他的身份也在那裏擺著。


    “洛公主,聽我一句勸,放棄吧,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你為何偏偏要執著於她呢?”丁紫薇苦口婆心的勸說道,她不隻一次兩次的勸他放下,可他根本就是聽而不聞,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死心,想要勸他放棄的決心。


    “放棄?哼!”洛雲飛冷哼一聲,質問道:“我為何要放棄?”


    “洛公子。”丁紫薇叫道,原因很多,隻是他不聽罷了。


    “因為他是蕭子夜嗎?因為他的身份尊貴嗎?”洛雲飛問道,丁紫薇沉默,洛雲飛接著又說道:“他身份尊貴,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巧取豪奪嗎?我身份卑微,我就要義不容辭的退讓嗎?他身份尊貴,他就能理所當然的奪人所愛嗎?我身份卑微,我就要……”


    “洛公子。”丁紫薇聽不下去打斷洛雲飛的話,握住洛雲飛的肩,說道:“洛公子,在我眼中,你是最優秀的,我不許你這麽說自己。”


    洛雲飛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滿腔怒濤,說道:“算了,丁姑娘,你走吧。”


    “洛公子,要走,我們一起走,我是絕對不會丟下你一人在這裏。”丁紫薇堅定的說道。


    “隻要我不去招惹蕭子夜,我就會是安全的。”洛雲飛說道。


    “你不去招惹他,你能保證,他不會來招惹你嗎?”丁紫薇質問道。


    “不能。”洛雲飛轉過身,他根本不了解蕭子夜,蕭子夜的心思,他也猜不透。


    “洛公子,就當我求你,跟我一起迴去,好不好。”丁紫薇祈求道。


    “我不會跟你一起迴去。”洛雲飛堅定的拒絕。


    “你在這裏不安全。”丁紫薇再次說道。


    “隻要你不出現,我就很安全。”洛雲飛言下之意,因為丁紫薇的出現,反而會讓他踏入蕭子夜的視線範圍內。


    丁紫薇咬牙,她懂他的意思,可是,她不能丟下他,她不放心他,擔憂著他的安全,她又怎麽能放心離開呢?“洛公子,你執著於她的愛,可她呢?你真覺得她對你是真愛嗎?真愛與不愛,我很清楚,我深愛著你,為你的一切而憂慮,生怕你出什麽意思,而我卻無能為力,她呢?你也看見了,她在夜王府過得很開心,尤其是,她與夜王伉儷情深。”


    “丁紫薇,夠了,別再說了。”洛雲飛有些發怒了,同樣的話,她對他一說再說,她沒說累,他都聽累了,說這麽多,無非就是想讓他放下對瑤汐的愛,如果真愛真有那麽容易放下,那又叫真愛嗎?


    “你為何要如此執著於她?”丁紫薇有些失控的問道。


    “因為她是我的愛的人。”洛雲飛一字一頓,字字清晰,丁紫薇倒吸一口冷氣,洛雲飛接著又問道:“那你為何又如此執著於我?”


    “因為我愛你。”丁紫薇也是一字一頓,字字清晰。“婁瑤汐已經不愛你了。”


    “她愛不愛我,我感覺得到,不用你告訴我。”洛雲飛不想再與她爭論不休了,他與瑤汐的愛,她根本不會懂。


    洛雲飛邁步,丁紫薇跟在他身後。“你要去哪兒?”


    “與你無關。”洛雲飛冷酷的說道,他知道她愛自己,可是他不愛她,既然如此,何必給她希望。


    “與你無關。”丁紫薇喃喃重複著這四個字,又是這四個字,丁紫薇痛苦的閉上雙眸,再也沒勇氣繼續跟著他了。


    他明知道愛一個人有多痛苦,而她比他痛苦萬分,求而不愛,何其悲涼。


    丁紫薇想不明白,她到底哪點比不上婁瑤汐,婁瑤汐明明已經嫁人了,他還那麽執著於婁瑤汐,她對他的愛,他明明看到了,卻置若罔聞。


    “洛雲飛,你若現在不放棄,執著於她的愛,總有一天,她會將你的心傷得淋漓盡致。”丁紫薇朝洛雲飛的背影吼道。


    洛雲飛腳下一滯,依舊未停下,冷冷地說道:“假如真有那麽一天,我也甘之如飴。”


    丁紫薇咬牙,好一個甘之如飴,很好,很好,那她就拭目以待,等著這一天的到來,看他會不會追悔莫及。


    婁瑤汐去城南找玄虛老人,卻沒找到人,她的耐心有限,沒等多久,她就迴城了,在城內四處逛蕩,想借機遇來玄虛老人,隻要玄虛老人有心找她,她又將自己放得那麽大,輕而易舉就能將她找到,可惜,夜幕降臨,左等右等依舊不見玄虛老人來找她,忐忑不安的心愈加焦急起來。


    街上的人陸續迴家,婁瑤汐還站在街上,目光悠遠的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淡淡的月光照射著大地,在萬物身上灑下一層柔和的光暈。


    難道是她眼花了,看錯了,那個人不是玄虛老人,還是說,是她想多了,那個人是玄虛老人,而玄虛老人隻是路過?


    算了,不想了,也不糾結那麽多了,天都黑了,她應該迴府了,如果蕭子夜見她這麽晚都沒迴去,又該生氣了。


    倏地,婁瑤汐邁步漫不經心朝夜王府的方向走去。


    夜風微涼,新月如鉤。


    迴到夜王府,在迴她院落的途中,婁瑤汐見亭子中有一抹身影,微微頓了頓,借著月光,看清坐在亭子飲酒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蕭君離。


    看到蕭君離,婁瑤汐以為自己看錯,畢竟現在的蕭君離應該不在京城才對,他帶著他的王妃去雲遊了,怎麽會出現在夜王府。


    “蕭君離,你怎麽在這裏?”婁瑤汐提起裙子朝亭子跑去,急速之下差點被鋪墊在地上的鵝卵石絆倒。


    亭中,蕭君離歪歪斜斜的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放著兩壇酒,而地麵上東倒西歪躺著幾壇空酒壇,婁瑤汐停在亭外,眼眸裏溢滿驚愕。


    她不是沒見過蕭君離喝酒,卻沒見過蕭君離買醉,而且還是在夜王府,蕭子夜這個小皇叔允許嗎?轉念一想,如果沒得到蕭子夜的允許,估計蕭君離連夜王府的大門都進不來。


    自製力強,冷靜自若的蕭君離,對待感情也是鐵腕作風,如果說林鳳鸞能讓蕭君離失控,那麽鳳凰就能讓他墮落。


    而此刻的蕭君離,明顯就是在墮落。


    “蕭君離。”婁瑤汐叫了一聲,蕭君離背影一僵,卻沒理會她。


    婁瑤汐歎口氣,走到蕭君離旁邊落坐,伸手覆蓋在蕭君離拿著酒壇的手背上。“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帶著你的王妃去雲遊了嗎?”


    “你管太多了。”蕭君離瞪了婁瑤汐一眼,小皇叔都不管他,任他在這裏,她居然管起他了。


    “切!你以為我很閑嗎?很愛管你的事情嗎?真是好笑,如果不是鳳凰,我才懶得理睬你。”婁瑤汐哼哼著,婁瑤汐突然又想到了什麽,眨了眨眼睛看著蕭君離,試著問道:“你跟鳳凰見麵了?”


    蕭君離不理她,揮開她的手,繼續喝酒,如果她不是小皇叔的王妃,小皇叔又好像喜歡上了她,蕭君離一定會將她有多遠踢多遠。


    他不說,婁瑤汐當他是在默認,又問道:“鳳凰把她懷孕的事情告訴你了?”


    “懷孕?”蕭君離蹙眉,目光錯愕又複雜。


    鳳凰懷孕了,孩子是蕭輕的,鳳凰懷上蕭輕的孩子了,不知為何,他的心瞬間痛了起來,他深知這意味著什麽,鳳凰懷孕了,他太了解鳳凰了,即使不愛蕭輕,為了孩子,鳳凰與不會離開蕭輕。


    蕭君離猛的一震,他在胡思亂想什麽?鳳凰是蕭輕的太子妃,蕭輕當上皇帝後,鳳凰就是皇後,他們自然是在永遠在一起的,他剛剛怎麽能有這種想法呢?


    既然選擇了放手,他就要放得徹底,不能再心生什麽念想了。


    如果他還存了什麽心思,這對鳳凰,還是對蕭輕,甚至是對他,都不是一件好事。


    “你沒與鳳凰見麵?”婁瑤汐問道,從剛剛他聽到鳳凰懷孕後,那麽震驚和意外,顯然是她猜錯了,婁瑤汐有些懊悔,鳳凰讓她保密,在蕭輕的逼問下,她都忍住沒出賣鳳凰,在蕭君離麵前,蕭君離還沒說,她卻主動告訴蕭君離,鳳凰懷孕的事情了。


    蕭君離自斟自飲,婁瑤汐見他這態度,頓時不高興了。


    按住他欲倒酒的酒壇,確認道:“你真沒與鳳凰見麵嗎?”


    蕭君離緘默不語,扯開婁瑤汐按著酒壇的小手,拿起酒壇猛灌。


    “蕭君離,別喝了,喝了這麽多都沒喝醉,你到底想要喝到什麽時候?”婁瑤汐搶過蕭君離手中的酒壇,一拉一放之際,酒水濺出,順著婁瑤汐的手背滑進衣袖內。“蕭君離,你到底是怎麽迴事?當初放手成全蕭輕的人是你,現在鳳凰如你的願嫁給了蕭輕,你不是該高興嗎?既然選擇了就別讓自己後悔,現在是什麽情況?跑來夜王府買醉,蕭君離,我告訴你,酒不是療傷藥,也非心靈的慰藉。”


    蕭君離垂下眼簾,悲傷攏罩在他周身,一滴清淚從他眼角滑落,再強悍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如果是鳳凰看了格外心痛,可惜,她是婁瑤汐,蕭君離的眼淚,在她眼底簡直可笑,明明是他放棄了,是他傷了鳳凰的心,他現在是什麽情況?是後悔了嗎?


    後悔有用嗎?世上最無用的兩個字,便是後悔。


    “鳳凰真懷孕了?”低迷的聲音夾著絲絲傷悲,這些年,他除了瘋狂的思念鳳鸞,其餘時間他都在喝酒,久而久之,酒量練了起來,卻也借酒澆愁,愁更愁。


    “懷孕就懷孕了唄,至於讓你特意迴來獨自喝酒慶祝嗎?”婁瑤汐語氣極其輕鬆,故意曲解的蕭君離的意思。


    “懷孕了,真好。”蕭君離苦澀一笑,他是真為鳳凰高興,鳳凰要當母親了,真好,從小圍著他轉的小丫頭真的長大了。


    “懷孕自然是好事,尤其是,鳳凰肚子裏的孩子,有可能成為一代君離。”婁瑤汐說道,她就不信了,蕭君離的樣子,會一點也不後悔,後悔也活該,是他自找的,想當初鳳凰是如何卑微的祈求著他迴心轉意,甚至不顧違背聖旨,決然義無反顧要與他在一起,隻要他點頭,她便敢與天下人為敵的決心。


    可惜,蕭君離是怎麽狠心對鳳凰的?他可以忘,她還忘不掉,鳳凰更忘不掉。


    “鳳凰懷孕了,太子是不是很高興?”蕭君離問道。


    婁瑤汐聳聳肩,說道:“蕭輕還不知道。”


    “不知道。”蕭君離挑眉,問道:“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鳳凰還沒告訴蕭輕。”婁瑤汐說道,因為鳳凰還在猶豫,孩子到底要還是不要,這句話太有想象力了,還會讓蕭君離誤會什麽,所以,婁瑤汐選擇不說出來。


    “鳳凰為什麽不告訴太子?懷孕這麽大的事情,鳳凰為什麽要瞞著太子?”蕭君離問道,心開始顫抖起來,是他想的那樣嗎?難道鳳凰還對他沒有死心嗎?還對他心存幻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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