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下肚,張南尋和趙念鄉才感覺平靜許多。不時偷看著主座一直微笑不語的華飛,兩人非常努力,還是不能把眼前如此年輕的形象,與那想象中鐵腕,強勢的華軍長聯係到一起。


    “張先生,趙先生,泗水那裏的情況,現在還好吧!”華飛雖然猜不著這些南洋年輕人的目的,但對他們還是有一種親切感。見二人似乎都還在為剛才的事情尷尬,當下和聲引出個話題。


    “不敢當,不敢當,如何敢在華軍長麵前當得先生稱唿!”張南尋怎麽說也是南陽大家出身,一時的失態恢複過來,當即記起此行的正事和外麵等候的夥伴們,立即道出正事,“我代表泗水的華人們,多謝華軍長關心我們這些海外的遊子們。這次我等一千多名南洋青年,千裏迢迢,迴到祖國,就是因為仰慕華軍長,想要參加華軍長的軍隊,請求華軍長不棄收留!”


    “另外我等在南洋時,聞聽華軍長的太平洋銀行遇到困難,於是我等商議在南洋號召為華軍長募晌。所幸華軍長威名遠揚,在東南亞極具聲望。短短一個月內,我等募集了一千三百二十多萬銀圓的資金,這次全部攜帶來上海,望可以助華軍長一臂之力!”


    什麽?募晌?這次輪到華飛錯愕了,雖然他想到這些年輕人來上海,可能是和之前的泗水事件有關。但他絕對沒有想到,竟然來了一千多青年人要投奔參軍。而且,而且這些人竟然還在短短一個月,募集了一千多萬元的銀圓。天啦,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救命的錢啊。有這一千多萬的資金,不但太平洋銀行可以安然度過危機。最重要的是,這條消息的公布,所帶來國人對太平洋銀行的信心,就會迅速穩定下來啊!


    如果說。誰是最理解華人的中國人,華飛絕對說他有這個資格。當初聞聽泗水華人事件後,華飛幾乎有些失去理智地拍案而起,不顧一切地發出對荷蘭政府的警告!他相信,如果荷蘭人最終不向他妥協,他是絲毫不害怕出動海軍。用武力向他們證明,這個警告不僅僅是口頭上的。


    所以當看見張南尋和趙念鄉,他地第一句話就是,歡迎迴家。無根的浮萍,在他們心中最深的渴望,隻是需要這種家的認同感,這種家人的親切感。


    一切,華飛隻是做了他想做的事情,他本沒有多少付出。也沒有期望得到多少迴報。不過這個迴報,顯然遠遠超出了他地預期。


    心中考慮良久,看著兩人正在等待著他的迴話。華飛站起來,對著兩人深深地行了個軍禮,鄭重道,“華某何德何能,竟然得諸君如此傾心相助。說實話,這讓我內心反而有些惶恐不安!我未對南洋的華人同胞們做出一件實質的事情,然而諸位卻用如此重禮報我,這讓我羞愧難當!”


    “諸君千裏來投,華某如何會令諸君失望。隻是軍中自有軍律。如果諸君條件未能合格,還請寬恕華某的不是。另外,華某雖然急需這筆錢,但決不能就如此收下!”


    華飛的話剛一落音,就讓趙念鄉急了。這個華軍長,果然高風亮節啊。咱們千裏迢迢送來巨額捐晌,他竟然還能保持鎮定,毫不動心。單論這一點,就足以讓趙念鄉佩服萬分了。


    “華軍長。您實在太謙虛了。你對泗水華人。如同再生父母。恩比山高。這些捐晌。全都是南洋華人地一片心意。你推辭了。豈不令南洋地父老們心涼。也讓我等無法向鄉親們交差啊!”


    “不知這些募捐地款項。可有募捐人名單?”華飛想了想。突然問道。


    趙念鄉雖然不知華飛何意。但還是即刻迴道。“所有商家地捐獻款額和名單。都有詳細記錄。由於我們是挨家逐戶。上門募捐。所以除了街頭碰到少部分沒有留下名字地人外。大多數募捐款項。都有詳細地來源記載。”


    “那好!”華飛一拍手。高興地道。“無功不受祿。況且南洋僑胞所捐款項。都是祖祖輩輩辛勞所得。積攢地頗不容易。華某對南洋僑胞鄉親地心意。不恭愧領。隻是就這樣收下募捐。卻是萬萬不可!”


    “所以我計劃把這筆錢以募捐名單為戶頭。全部存入太平洋銀行。定期五年。享受利息。至於那些沒有留下名字地募捐。可以在南洋登報申領。經核實後補注。如果實在還對證不上。就以南洋中華基金地名頭存入太平洋銀行。日後用於發展國內地建設及幫助南洋華人相關事宜。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至此時。張南尋才完全肯定了華飛地身份。並對華飛如此言行徹底拜服。如果不是胸懷天下之人。如果不是心有華人之輩。又如何能在泗水事件後。挺身而出。仗義執言。如果他不是華飛。整個中華。誰還能麵對一千萬之巨地金錢而毫不動心?不貪婪。不言利。溫文儒雅。除了華軍長。誰還有如此氣度?


    原本平凡無奇的華飛,在張南尋的眼中,似乎漸漸籠罩起一層炫目地光芒。張南尋笑了,這才是他的偶像,這才是他心目中的華軍長。華軍長,終究沒有令他失望啊!


    張南尋站了起來,立直身體用不太標準的軍禮激動地大聲道,“是,聽從華軍長的命令!”


    上海碼頭,一千多熱血南洋青年等待多時。當張南尋和趙念鄉剛剛迴來,一大群青年們就迅速圍攏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道,“怎麽樣?怎麽樣?見著華軍長沒有?華軍長有沒有同意收留我們?”


    “對啊,對啊,華軍長到底怎麽說?是讓我們直接參軍?還是考軍校?”


    “哎呀,你們別隻顧著傻笑,快點迴答我們的問題啊!”


    張南尋是開心啊,與華飛商談了部分細節問題,從翼龍飛機製造廠出來後,他就一直咧著嘴傻笑。當看見同來的夥伴們那種焦急的目光,他就笑的更開心了。不知道當他們獲悉華軍長和他們一般大小年齡時,所有人會不會驚掉下巴?


    趙念鄉地反應顯然比張南尋要正常許多。見張南尋隻顧著傻笑,他開口說話了,“我們見著華軍長了,華軍長說,大家既可以報考軍校,也可以直接參軍。不過華軍長給我們的建議是。入編新軍接受基本的軍事訓練後,再考軍校,畢竟現在還沒到報考期。隻是華軍長還說了,不論是新軍兵員招募,還是軍校考核,都有著嚴格的程序。如果大家被淘汰,那麽他也是無能為力的!”


    趙念鄉這樣一句話,頓時惹得大家議論紛紛。有人信心滿滿地大歎華軍長地部隊紀律嚴明,不愧為報紙上稱讚的精銳新軍。也有人底氣不足地擔憂道。反正即使挑選不上,我們也不迴家了,那樣。可就丟死人了。


    “再告訴大家一個消息,華軍長決定,把所有南洋的捐晌,以捐款人的姓名,存入太平洋銀行,他不接受無償捐助!所以,我們還需迴去一批人,協助華軍長地銀行工作人員,在南洋設立太平洋銀行分行!”


    這消息一說出來。那個議論聲鼎沸啊!所有人都驚訝萬分,怎麽可能!送錢給你還不收?難道是嫌少?沒有道理啊!大家越說越歎服,想這天下,能做到這點地,還能有幾人?是啊,堂堂中華,可以為華人們出頭地軍人,不就是華軍長一人嘛!如此風骨,當然非華軍長莫屬。當下就有不少人喊道。“我願意迴南陽,協助此事!”“我也願意,不過我得先參軍再說!”“是啊,等我們參軍了,那就是執行任務,執行命令。莫說是迴家,即使是刀山火海,咱也不皺眉頭。”


    次日,上海。北京。天津,武漢。南京,廣州等許多大城市地知名報紙,全部在顯目位置刊載出這樣一則新聞。南洋華人捐助巨晌,華軍長婉辭存入太平洋銀行。


    不說華飛可一直是新聞搶眼人物,因為太平洋銀行最近接連鬧出風波,所以此新聞一出來,各家的報紙就被立時搶購。甚至許多正在太平洋分行排隊取款的市民,也紛紛托人買來報紙!


    大家看完新聞,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要知道,那可是一千多萬元的巨額資金啊,可不是幾百數千銀圓,難道這個華愣子真的不心動?當初武昌起義後,上海天津各地可是掀起此起彼伏的助晌熱潮,那些口口聲聲為了國家的革命黨人,一個個卯足勁四處號召募晌,也沒見他們會拒絕哪怕一萬元的捐晌啊!


    不過新聞上寫地言之鑿鑿,還配有一千多南洋參軍青年歡悅的圖片。你說哪怕一家新聞報紙刊錯了消息,不可能這些家報紙,全被華飛收買了吧!


    於是許多人沉默了,且不說太平洋銀行有此一千多萬元的注資,他們無需再擔心存款地安全問題。隻是一個側麵可以看出,華飛連送上門的巨額捐資助晌都不動心,又豈會貪據他們的存款?加上之前太平洋銀行發布的財務簡報,許多人都明白,他們的存款大都放貸出去,或者投資外匯去了,安全性應該不成問題。隻要他們按期取款,可就能獲得不少的利息啊!


    於是一個奇怪的現象出現了,許多排隊等待取款的儲戶,沉吟半晌後,悄悄離隊迴家。大家看越來越多的人不再取款迴家,左思右想後,也紛紛打消取款地念頭。


    更讓各地分行工作人員苦笑不得的是,許多正在辦理取款的儲戶,突然大喊,“喂,那……那啥……停,停,我不取款了,我不要錢了,我繼續,繼續存著!”


    還有剛剛取款不久的儲戶,拿著一包嶄新的銀圓飛奔迴來,哭喪著臉哀求道,“拜托,拜托,我錯了,你把我的賬戶重新開通,利息還按照原來的日期算?行不?啊?不行?唉,那算了,那就從今天開始計算吧,這個虧啊,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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