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視廳附近的一家酒吧裏,室町由紀子仰頭喝下一杯酒,重重將空了的酒杯扣在吧台上。


    美女,醉酒,這樣的場景,自然容易吸引其他客人的注意,幸好現在是白天,酒吧尚沒有正式營業,所以酒吧裏隻有室町由紀子一人,也就不需要擔心有人會去騷擾她。


    “麻煩再給我來一杯酒,最好烈一些,謝謝!”


    室町由紀子醉醺醺的,但是說話的語氣還是很客氣。


    酒吧的酒保和老板看著已經喝醉了的室町由紀子,心中猶豫著要不要給她酒。


    這酒吧開在警視廳附近,他們自然不會不認識室町由紀子,不然也不會在不營業的時候讓她進門,看她現在這個樣子,明顯很不正常,若是在他們這裏喝出個好歹,他們這家小酒吧可吃罪不起,但是拒絕室町由紀子,他們好像同樣不太敢,哎,難辦啊!


    好在很快的,他們不用糾結了,一個很斯文很英俊的男人走了過來,對著酒保和老板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酒保和老板如蒙大赦,麻溜地離開了。


    在酒吧和老板離開後,那男人坐到了室町由紀子身旁,對伏在吧台上的室町由紀子道:“大白天的,而且是工作的時候,身為警察在這裏喝酒,會不會不太好啊?”


    室町由紀子轉頭,看向那男人道:“我還是警察嗎?我不是已經被停職調查了嗎?”


    明智健悟推了推眼鏡,露出為難的笑容。


    之前室町由紀子向上麵提議要調查警護課,因為這件事情,她從警備部被調到了交通部,成為了交通總務課的課長。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那以室町家的人脈和影響力,等風頭過了,室町由紀子還是可以很快迴到警備部,然後大家都當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


    隻是對於室町由紀子這個死心眼的人來說,區區調職是不能讓她退卻的,所以在調到交通部之後,她知道指望上麵調查警護課是不現實的,於是就以個人的身份對警護課進行調查,然後不出意外的,她的行為被人發現了,於是,繼調職之後,今天來警視廳上班的室町由紀子接到了關於自己停職調查的處分。


    於是,大受打擊的室町由紀子隻能來到警視廳附近的酒吧買醉,希望用酒精麻痹自己。


    微醉的室町由紀子望著明智健悟:“明智副總監,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我不該去調查那件事情嗎?”


    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原本在麵對上級時隻會服從命令的室町由紀子居然學會了質問明智健悟。


    明智健悟閉口不語,起身繞到吧台內,拿出一瓶酒和一個酒杯,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


    明智健悟放下酒杯用手絹擦了擦嘴角,然後道:“我喝酒了,所以我之後的話都是酒話,當不得真,同樣的,我也會當你的話都是醉話。”


    掩耳盜鈴了一番後,明智健悟又坐到了室町由紀子身邊的位置,輕輕轉動他用過的酒杯,然後道:“我們的國家病了。”


    室町由紀子身體微微一晃,但卻沒說什麽,隻是耐心明智健悟說話。


    “因為我們的國家病了,所以,有些事情,哪怕是正確的,到了某些人眼中也成了罪大惡極,但,這不是做那些正確事情的人有錯,你明白嗎?”


    明智健悟緩緩道。


    聽到明智健悟的話,室町由紀子冰冷的內心開始逐漸迴暖,她對明智健悟道:“那麽,明智副總監,我該怎麽拯救這個生病了的國家?”


    明智健悟轉酒杯的手停頓了,他苦笑著道:“我要是知道的話,我就不會在這裏了。”


    關於如何拯救這個國家,他比室町由紀子早思考了起碼二十年,但問題是,這二十年過去了,他除了看著自己的國家越發不可救藥之外,沒能想到任何一個拯救它的辦法。


    應該說,這個國家早就不是任何個人可以拯救的,甚至,沒辦法用內部的力量對其進行拯救,上一個想要用自己的方法拯救這個國家的人,現在已經音容猶在了,當然,他拯救國家的方式方法,明智健悟無法認同。


    而他現在能做的,也就是在保全自己的同時,多保護一些無辜的人,保護那些還有希望改變這個國家的人。


    “那,明智副總監,我該怎麽做?”


    室町由紀子再次問道。


    “做自己的事,有一份力量,便發一份光,這是我們這些小人物唯一能做的了。”


    明智健悟淡淡道。


    小人物?


    室町由紀子聽了有些想笑。


    對啊,她和明智健悟,一個警視廳的前警備部參事官,另一個更是警視廳的副總監,但是上升到了國家層麵,兩人都隻是微如塵埃的小人物罷了,但是,小人物也會有想要拯救這個國家的心啊!


    上層的大人物為了自保對於國家的陷落視而不見,可不就隻能靠他們這些小人物了嘛!


    覺得自己說的差不多了,明智健悟站起身道:“你停職調查的處分,我會想辦法替你解除掉的,另外,等過一段時間,我也會幫你迴到警備部,警備部的那群驕兵悍將,也就隻有在你手下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最近東京不太太平,少了你帶領的特殊急襲部隊,我麵對那些搞不清楚什麽時候會冒出來的重大事件心裏也缺少底氣。”


    室町由紀子知道明智健悟不會開空頭支票,但也知道想要做到這些事有多麽艱難,要知道,因為室町由紀子私自調查警護課的事情,有很多人早就恨不得室町由紀子去死,隻是停職調查已經是對她的保護了。


    “謝謝,謝謝你,明智副總監!”


    室町由紀子感動道。


    她的感動並不是因為自己可以官複原職,而是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走在這條道路上。


    明智健悟微笑:“我隻是無法看著精明能幹的手下放大假,自己卻必須全年無休工作的壞心中年人而已,謝我做什麽,喝完酒後迴去休息幾天吧,我很快會讓你忙得想辭職的。”


    室町由紀子也笑了:“好的,請明智副總監務必如此!”


    她這人也可以說是天生的牛馬,從來不怕工作多,隻怕工作太少,哪怕是被打發去交通部坐冷板凳,她也是在處理完自己的工作之後,再在工作之餘調查警護課的。


    明智健悟走後,室町由紀子對躲在後廚的酒保道:“麻煩再給我來一杯……冰水,謝謝!”


    心中重新燃起了鬥誌,那室町由紀子也就沒必要再酒精麻痹自己了。


    “來酒吧不點酒點冰水?‘巡迴演員由紀’,你可真是要笑死我啊!”


    酒吧尚沒有迴應,一個輕佻的聲音卻從耳邊傳來,藥師寺涼子坐到了室町由紀子邊上,翹起二郎腿對她道:“由紀子,真是難得見到你這麽沒出息的樣子呢!”


    室町由紀子翻了個白眼,卻沒有理會藥師寺涼子,畢竟現在的她不想將時間浪費在藥師寺涼子這個神憎鬼厭的女人身上。


    “酒保,給我來杯白蘭地。”


    藥師寺涼子對酒保道。


    室町由紀子蹙眉,然後道:“身為警察,怎麽能在工作時間喝酒!”


    這一刻,室町由紀子風紀委員的作風再次上線,開始斥責起藥師寺涼子上班時間喝酒的行為來。


    “那我倒是要問問你,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酒吧了。”


    藥師寺涼子輕笑道。


    室町由紀子頓時小臉一紅,比剛剛自己喝醉酒的時候還要紅。


    “我,我那是,我,總之……”


    她並非伶牙俐齒之人,以往和藥師寺涼子的言語交鋒也總是落於下風,尤其是這次她有錯在先,是她先在工作時間跑來酒吧喝酒的,所以就更加無法招架藥師寺涼子。


    “好了,藥師寺師妹,別為難室町參事官了,她剛剛被處分,心情不好出來喝酒也是正常的。”


    顏開突然出現並且為室町由紀子解圍,這讓室町由紀子心中對顏開極為感激。


    嘖,叫我就是師妹,叫由紀子就是參事官嘛,合著我上了你的船,你就懶得和我客套了是吧?


    藥師寺涼子微微撇嘴。


    麵對顏開,室町由紀子顯得有些拘謹,她用手撥了撥自己有些散亂的頭發,正了正衣服後道:“顏桑,對不起,讓你看到我失禮的一麵了,還有,我已經不是警備部的參事官了,請不要如此稱唿我。”


    顏開微笑,跳過了這個話題對室町由紀子道:“室町警官,這次實際上是我找你有事。”


    說著看了一眼藥師寺涼子,藥師寺涼子臉色一黑,但還是上去為顏開將酒保驅逐,並讓酒保和老板過一會再迴來。


    在驅離無關人士之後,顏開將三船舟家人被綁架的事情同室町由紀子和盤托出,讓這位剛剛恢複鬥誌的女精英冷汗直流。


    自己所在的警視廳居然被一個黑暗組織所滲透,而這個組織還綁架了一位宗師的家人對其進行威脅,預謀著什麽危害東瀛的大事,這如何不令室町由紀子又驚又怒。


    “說吧,需要我做什麽!”


    沒有任何推辭,室町由紀子立刻決定幫助顏開他們。


    “成為我的下仆,為我驅策。”


    顏開身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顏開眉頭一皺,轉過身將躲在自己身後的藥師寺涼子揪了出來。


    “沒什麽,隻是希望室町警官能幫助我們確定三船前輩家人被囚禁的地點而已。”


    顏開對室町由紀子道。


    找人這種工作,需要的是大量的人力和物力,這又不是熟人作案,隻需圍繞三船舟身邊轉一圈,一拍腦門就可以找到歹徒是誰,進而再推斷出囚禁的地點,沒這樣的好事。


    “我明白了。”


    室町由紀子點頭。


    室町家在警視廳有著非常強大的人脈,哪怕白馬總監費盡心思將效忠室町家的人警員驅逐出了警視廳總部,但是那些警員散落到東京都各個警署之後,反而使得室町家的人脈變得更廣,能調動的人手更多。


    對此,白馬總監當然也是知道的,但是隻要室町家不來和他搶警視廳總部的控製權,那白馬總監也就隨他了,畢竟他也沒打算和室町家徹底撕破臉皮,這樣對他又沒什麽好處。


    而想要在偌大的東京都找到兩個被囚禁的人質,正是需要大量分散在東京都的基層警察的協力,而且“暗武”對警視廳的滲透主要在櫻田門的總部,對於那麽多下屬警署,“暗武”也沒精力去一一滲透,所以總得來說還算可以信任。


    “那麽,讓我們立刻行動起來吧!”


    室町由紀子做事素來雷厲風行,一旦決定做什麽事情,那就絕不會有一刻耽誤。


    “等等!”


    藥師寺涼子叫住了室町由紀子。


    室町由紀子不滿地道:“藥師寺涼子,我現在沒什麽功夫和你掰扯。”


    她以為藥師寺涼子這是要向她確定這次行動的主導權,以往她和藥師寺涼子聯合行動的時候,這個不甘於人下的女人就總是來這麽一套。


    藥師寺涼子淡淡道:“我又不是什麽不知分寸的人,知道這件事情很要緊,不會亂來的。”


    你知道分寸?


    一時之間,顏開和室町由紀子都陷入了思索,但是實在想不起這個心眼超級小還記仇的任性女人有什麽知分寸的時候。


    “你們這個表情是什麽意思?”


    藥師寺涼子眯起眼睛道。


    “沒有,沒什麽意思。”


    顏開和室町由紀子都搖頭道。


    知道這兩個眼鏡一定是在心裏編排自己,藥師寺涼子心中冷笑,然後道:“我的意思是,就我們幾個人,恐怕還有些不夠,需要再找個人來幫忙。”


    “你jaces的勢力再加上我室町家的人脈,難道還不夠嗎?”


    室町由紀子正色道。


    “當然不夠。”藥師寺涼子搖頭,“警察和安保雖然都消息靈通,但對於地下世界的消息,恐怕也不能說是太靈通。”


    “那你的意思是?”


    室町由紀子虛心請教道。


    藥師寺涼子微笑:“正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前些日子我們不是抓到怪盜‘基德’了嘛,當然,隻是個二代而已,並非初代‘基德’,不過他的母親曾是有名的國際大盜‘怪盜淑女’,為了讓自己兒子免於刑罰,她幫著警視廳抓了好幾個國際大盜,如果能得到她的幫助的話,我想對我們的行動應該會不小的幫助,你們說是嗎?”


    顏開和室町由紀子對視了一眼,然後都不由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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