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脫魔窟智取三郎(1)


    家破西江在,故國不堪生!


    蜈蚣嶺上草,笑看明日榮!


    ---黃耀明高坎被解放軍攻破,黃耀明知道唇亡齒,坎下匪巢自然危如累卵,苦心經營的匪巢肯定保不住,就盤算起來準備逃跑,嘴裏小聲咕嚕著,屋子裏沒有誰聽清楚他說些什麽。


    參謀長劉德高在旁邊,湊到他跟前,豎起耳朵仔細一聽,原來司令咕嚕咕嚕背頌著的是共產黨的遊擊戰術“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共產黨毛澤東的作戰策略,這時候竟然成了黃耀明的經典法寶,作戰指南。


    想當初,黃耀明在匪巢中心炮樓上,慷慨激昂,對眾匪訓誡:“誓死不離開的元通國”、“要和共產黨血戰到底”、“元通國固若金湯,共軍休想攻破!”諸如此類豪言壯語,現在統統扔到九霄雲外,見劉德高湊到跟前,就對他說:“參謀長,還是老毛說得對,惹不起,躲得起,我們暫時上懷遠蜈蚣嶺去!”


    蜈蚣嶺是崇慶縣懷遠鎮屬地,傳說山上蜈蚣長有幾寸,粗如拇指,遍布山野,故爾得名蜈蚣嶺。現在人們時常也能見到蜈蚣蹤跡,隻是沒有人見過傳說中那麽多那麽長那麽大的蜈蚣,山上更出名的動物是野豬,所以現在更多的人又叫蜈蚣嶺為“野豬嶺”。


    劉德高對黃耀明意圖心知肚明,就說:“司令,我們選拔一百零八將上山,高舉水滸梁山大旗!”


    黃耀明聽劉德高說完,嗬斥道:“什麽梁山大旗,簡直是胡說八道,牛頭不對馬嘴,我們是堂堂川西南反共救國軍,是國家之正規軍人,還需舉什麽反旗!”


    劉德高聽司令說完,連忙點頭哈腰:“在下信口雌黃,還是司令說得是,共匪暫時得勢,待我們避過共軍鋒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黃耀明背過身子,對著牆上蔣介石畫像,突然“啪”的一聲立正:“總統,黃某一定遵照您的教導,上山堅持遊擊戰爭,迎接您光複大陸!”說完,眾匪統統也機械性地向他們的“總統”敬禮,一個個顯得敷衍了事,立正都沒有做規矩,黃耀明一揮手,一群殘兵敗將顧不得收拾東西,胡亂拿上現兩件值錢物品,慌慌張張跟著黃耀明上了蜈蚣嶺。


    “元……通……國……完了!”黃耀明長長歎了一聲,狼狽逃跑的情形曆曆在目,那悲壯的場麵如同還在眼前,不堪迴首,半天才如從夢中清醒,不由得長籲短歎,“蜈……蚣……嶺,唉!”


    蜈蚣嶺,是一座大山,山高樹密,茫茫林海,非常便於躲藏,到處懸崖絕壁,又利於防守。黃耀明把這裏作為他垂死掙紮的一線希望,除了他帶上山的一百多國民黨匪兵,東拚西湊,幾天下來,又聚集起三五百惡霸、袍哥和流氓等反動武裝,妄圖據此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美英等外國盟友前來支援,台灣國民黨軍隊反攻大陸。


    多愁善感也是黃耀明的性格,想當年,自己英姿煥發,熟讀兵書,挺槍躍馬數十公裏,遠赴大邑縣阻擊共產黨紅軍,威風凜凜,看今天,焦頭爛額紙上談兵,狼狽不堪被共產黨解放軍追進深山惡嶺,喪魂落魄,黃耀明不禁長籲短歎不斷,但是他不相信,幾百萬國軍就這樣被小小的共產黨打垮了?困難是暫時的,失敗是也是暫時的,趙洪文國老太太都雄心壯誌,豪情衝天,我黃某人乃堂堂一男子漢大將軍,豈能灰心喪氣,一定要等待時機東山再起,做複國後的崇慶縣第一任縣長。


    到蜈蚣嶺已十多天了,想到這裏,黃耀明精神總算為之一振,喝了一口涼開水,當然沒有溫水瓶保溫,詩興大發,叫衛兵:“拿文房四寶來!”


    衛兵知道司令喜歡舞文弄墨,尤其好書法,寫得一手好字,可憐落荒而逃,深居山林,何曾帶有紙墨筆硯。


    黃耀明見衛兵半天沒有動靜,大怒,厲聲喝道:“蠢牛兒,拿紙來筆來墨來!”衛兵小名二牛。


    “是英雄就找共產黨發脾氣去,在我麵前呈什麽能耐!”衛兵二牛心中雖有不快,心裏這樣想,還是不敢說出來,嘴裏小心翼翼地說:“報告司令,不用硯台了嗎?”


    黃耀明又罵道:“真是一條蠢牛,叫你拿什麽就拿什麽,怎麽那麽多的廢話!”


    二牛說:“紙還有些,可是在這惡水窮山上哪裏還有筆墨,當然更沒有硯台!”


    劉德高忙湊上前道:“司令,困難是暫時的,我帶領幾個弟兄下山一趟,文房四寶馬上就會有的!”說完,摸出自己的派克金筆,遞給黃耀明:“司令,暫時用一下鋼筆吧!”


    “對,困難是暫時的!”沒有毛筆,黃耀明隻好接過鋼筆對劉德高說,“參謀長說得好,隻要弟兄們精誠團結,渡過難關,紙墨筆硯算什麽,將來崇慶縣迴到我們手中,整個崇慶縣都是我們的,到時候還有……嘿嘿!”


    “還有美女、金條……”劉德高見黃耀明故弄玄虛,話不說完,就自作聰明地補充道。


    “你個大色鬼,隻知道女人錢財,我說的不是這些!”不知黃耀明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司令,那還有是什麽?”劉德高不解,迫不及待想知道。


    “山珍海味!等崇慶縣迴到我們手中,司令帶你們到崇慶縣醉香樓一醉方休!”黃耀明話一出口,眾匪輕輕地“噓”了一聲,司令是故意洗刷我們,轉眼一想也對,在這深山老林,酒肉難得一嚐,痛痛快快打幾次“牙祭”。


    洗刷完眾匪,黃耀明麵帶微笑:“牛二!紙!”


    衛兵二牛趕忙拿上紙張,在桌上鋪好,心裏思忖起來:明明我是二牛,你怎麽叫我牛二,司令,你喝多了吧?


    黃耀明看紙已鋪好,抬頭仰視,手握鋼筆,他還習慣性地以為手中拿的是毛筆,“唰唰”地揮舞起來,寫畢,“啪”地一聲將筆擲於桌上,這是他書寫的習慣。


    “司令,你寫的是什麽啊!”劉德高看著桌上發愣,眼睛瞪得像燈籠,還是沒看見黃司令“揮毫”之大作,紙上一個字也沒有。


    “睜開你的四隻眼睛,看清楚,本司令寫的是……”


    “寫的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司令說得好,還有嗎?”


    “黃耀明不死,共黨休想活!”


    “好!好!好!共產黨休想活!司令,可是紙上的確沒有字啊!”


    “怪了!”黃耀明朝桌上仔細一看,真的沒有字,這會他靈感又來了,屈原從眼前一閃而過,詩興大發,於是邊呤邊又重寫:“家破西江在,故國不堪生!蜈蚣嶺上草……你的啥子破鋼筆,墨水都沒有!”


    劉德高拿過鋼筆,在紙上畫了畫,罵道:“媽的,鋼筆裏真的沒有水,好多天沒用過了,我也不知道,這都是共產黨害的!司令,你等著,我帶幾個弟兄馬上下山去整些來!”


    “好!”黃耀明說道,“參謀長,順帶探探山下共軍動靜!”


    一幫土匪來到了三郎鎮地界,竄入一所學校,已是深夜,學校裏一片寂靜,大門關著,但要想破門而入,不成問題,土匪沒有這樣,輕輕敲門:“老師,開開門,我們是解放軍!”


    聽說是解放軍,老師翻身起床點燃煤油燈,起來打開了校門,熱情地領著這幫土匪到了學校辦公室。


    “解放軍同誌,深更半夜,想必你們有什麽急事吧?”老師邊招唿土匪邊又說:“玉芝,去給解放軍同誌燒點開水!”


    玉芝是老師的妻子,也是學校教員,他夫妻二人住在學校。


    “有一點急事,我們要寫一封公文,卻沒有毛筆,所以深更半夜來打擾老師,實在不好意思!”劉德高假裝溫和地和老師交談起來。


    “唉,這算得了什麽,能為共產黨解放軍做事是我們百姓的光榮。”


    “共產黨解放軍在你們心裏真的那麽好?”


    “共產黨好得很啊,解放軍真是我們老百姓的軍隊。”


    “你說來聽聽,我們有啥好呢?”


    “共產黨的恩情三天三夜說不完,哪像國民黨土匪!”


    三郎鎮剛成立了人民政權,鎮上駐有解放軍工作隊,老師開始訴頌共產黨解放軍,痛斥國民黨匪兵,怎麽也不會提防到眼前的解放軍是土匪偽裝的,一點也沒注意到土匪漸漸變陰的臉色。


    “開水來了!”一個婦女的聲音傳了過來,接著提著水壺走了過來,“我叫玉芝,解放軍同誌,讓你們久等了!”


    老師在桌上擺上幾個土碗,從玉芝手裏接過開水壺,首先給劉德高倒上一碗開水。


    劉德高接過開水,假惺惺地說:“等會我們還要迴鄉政府,你認識鄉長嗎,你對鄉政府工作有什麽意見沒有?”劉德高想套取老師的話,了解鄉政府情況,兩隻淫眼在玉芝身上掃來掃去。


    老師果然中了圈套:“鄉長羊子漢是個好領導,鄉政府是人民的好政府,鄉長前幾天還到學校向老師們問寒問暖!”


    劉德高聽了暗喜,心不在焉地說:“那你們有沒有後顧之憂了。”


    “土匪還盤踞在蜈蚣嶺上,時常下山搶劫奸淫,一天不消滅這幫狗雜種土匪,百姓還是一天不得安定!”老師說道。


    “砰”劉德高突然一掌砸在桌子上,兇相畢露:“老實告訴你,羊子漢是我們的人,老子就是從蜈蚣嶺上下來的,今天老子要斃了你!”劉德高自初見玉芝,一看還頗有幾分風韻,心裏就打起了歪主意,聽了老師的話,知道三郎鎮的鄉長還沒有更換,還是原國民黨時期的鄉長羊子漢,羊子漢是他們自己人,暗暗得意之時,又聽得老師痛罵土匪,立即氣得拔出槍來:“老實告訴你,我就是蜈蚣嶺上的國民黨土匪!”說罷,掏出手槍,對準老師心窩就是一槍,繼而上前一把抓住玉芝就往裏屋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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