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中秋快樂。)


    “係統公告:故宮幫派向名門全真教發起滅門係統!”


    天地似乎消聲了幾息,然後仿若平靜池塘裏突然投入一顆炸彈,轟然炸開。


    “滅門係統”是為何物極少有人知曉,但“滅門”二字實在是震駭人心。


    沉寂了兩個多月之久的故宮,在許多人快要遺忘那一場血案的時候,悍然發動了最犀利的迴擊。


    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出現過門派的毀滅,讓人們早已記不起那樣的血腥,更何況是一個幫派向一個門派展開這樣的報複,實在有些駭人心弦。


    無數人呆滯片刻,都是飛快閉上雙眼,已最瘋狂的姿態開始向係統諮詢“滅門係統”是為何物。半響後,這許多人均是悠然睜眼,失神無語。


    在然後,是好似每個角落都沒有遺落的嗡嗡聲,那是止不住的議論。


    “好大的氣魄!”


    秦蘇失神一會兒,才幽幽吐出一口氣。


    她此刻停在一處密林之中,一身緊致黑衣將她玲瓏身段展現無疑,麵上黑紗下唯有那一雙晶亮的眼睛從裏麵透出光來,領口一朵暗紅色梅花,在斑駁陽光下閃爍妖冶的流光。


    迴過神來後沒有遲疑,她閉目向師父發出了請示的消息,隻隔了一息時間便得到迴信。


    “計劃不變。”


    她深吸一口氣,才睜開眼,目光重迴冷靜,朱唇輕啟低喝了一聲“走”,便化作一道難以捉摸的黑影,朝前方掠去。


    好似無數樹木的影子忽然有了生命,微不可查的晃動了一下,秦蘇身影之後倏然多出數以百計的黑影,隨著她穿行在這一片密林之中,也不知這一群人究竟是有何目的。


    驚愕之後,不止是無數人興奮的議論紛紛,也有無數人隨之動作起來。


    “我們的小木頭長大了啊……”莫銷魂猛然睜開眼,一抹意味繁多的邪笑,喃喃低語。


    末世殿裏,高台上並排的九把紫檀木高椅上,隻坐了六個人,此刻均是一臉有些邪異的笑容,緩緩起身來,映得末世殿內各色光華一陣晃動。


    “還等什麽?”紅樓香輕笑。


    暮晨握著劍柄的拇指一推,嗆一聲長吟,那柄隱有邃紫流溢赤色無情劍昂然前指,紫色流光仿若藤蔓瘋長,嗤嗤好似刺破虛空,凝成一柄長過丈的紫色光劍。


    “結隊!”


    紫色光劍倏然離手,洞穿殿宇直cha蒼穹。那一抹妖冶的紫,好似一條聯係天地的光線,千裏可見。


    無數紫衣猛地迴頭,遙視末世山的方向,毅然放下手中工作,驟起身形執劍奔行,若蝗蟲一般密密麻麻朝末世山聚集。


    媱曳終於放下手中的《江湖紀事》,徐徐將曼妙身體扔在椅子上,圓潤珠滑的手指輕輕揉捏,想將眉宇那些憂愁揉開。


    《江湖紀事》已快看完,上古風雲xian開了它神秘麵紗的一角,媱曳勾月柔細的雙眉卻漸至緊蹙,使她沒來由的一陣煩亂。


    上古的許多事態開始重演,可是一切的主導似乎是她的兒子。立於混亂之巔,總沒什麽好事,這是顛之不破的真理。


    她極力想改變,可是在命運麵前,即便海角掌門,也是如此的無力。


    輕幽長歎在書房裏繚繞片刻,悄然散化,才推門進入的依緣隻抓住了消散的小尾巴。


    依緣抬頭時,隻能看見一張淡笑也若花的素顏,一如既往的柔順下有著一如既往的堅毅。隻有她能夠感到,那素顏的眼角,也有一如既往的疲憊。


    一朵淡素的花,有無法比擬的耀目美麗。


    “走吧。”媱曳自然而然的跨過依緣,“去赴一場盛宴。”


    依緣沉默跟上媱曳的腳步,任前麵的女人為無數人撐起一片天空,她隻能看著,接受著,自責著,一樣的無以為力。


    隨欣捏碎了扶手,表情變幻不定。


    全真的求援信息已經最快時間發給了他,他捏著手中木屑久久無語。


    救還是不救?


    作為同盟,自然是要救,所以他思考的這個問題,帶著另外一層含義。


    “啪”一聲悶響,他手中的木屑徹底變成了細塵。隨欣幾乎壓製不住心頭的邪火,他打心底便厭惡天涯這個門派,因為那地方常出些瘋子,他們從不按常理出牌,肆意妄為,不將規矩道理放在心裏。


    像暮晨他們,像現在的王故,行為處事肆意近魔,實在讓隨欣恨得每每想起來都咬牙切齒。他甚至想把他們拖到麵前,緊緊抓牢他們的衣領,惡狠狠的問上一句。


    這棋你們還下不下啦?


    馬走田,象走日,將帥滿棋盤亂跑,這叫怎麽迴事呢?


    可惜他也隻能頭疼的要命,隨著這些瘋子的腳步努力踏著,於混亂中踏出個比較有利或是平衡的局麵,可是總也算慢了一步,失了先機。


    盟主頻道裏一陣沉默,片刻後才聽笑古一聲嗤笑,以他特有的尖銳偏又沙啞的聲音鄙夷道:“他王故以為他是誰?以為全真是那些新興的小門派?滅門?哼哼……”


    “上古名門的毀滅,也就在上古時期聽說過。”妙玉的師父似乎在皺眉,“如今小輩實在狂妄!”


    血刀老祖森森冷笑,話語中有血腥四溢,“有魄力,我喜歡!”


    丐幫幫主沉聲否定道:“將門派中一代弟子、長老、太上長老和掌門大多數消滅,一個小小幫派實在沒有這個能力。”


    “問題是……”古祥沉靜的聲調裏有一絲焦慮,“隻要他故宮一動,末世聯盟整個都會跟著行動,更何況媱曳也絕不會看熱鬧。”


    虛行冷哼一聲,“隻要你全真守得住終南山,我們做些架勢讓末世、海角忌憚無法放開手腳,怕也該夠了。”


    古祥咬咬牙,沒有搭理虛行的冷言冷語,硬氣道:“放心,若隻餘故宮一方勢力,絕對吃不下我偌大一個全真!”


    沉吟了許久沒有出言的隨欣這時毅然道:“時間緊迫,各位便照虛行所說行事吧,集弟子朝末世及海角方向匯聚,造逼迫之勢以援全真!”


    “各位,”古祥似乎麵色已見陰沉,聲調頗有些陰陽怪氣,“若我全真失守,莫忘了上古之果!”


    這一句模糊不清的提醒隻換來一片沉默,似乎頻道裏隻在頃刻便沒了人,再無聲息。


    古祥冷哼一聲,也下了盟主頻道,忙著向門下弟子發起號召令去了。


    古幻及那一群萬餘全真弟子即便是拚命抵擋,也隻拖延了半個時辰不到,便被湛藍如海的人潮吞沒,留下一地的殘肢斷臂,鮮紅似染。


    劍衣割開虛鳴喉嚨的瞬間,噴灑出來的血濺了他滿臉,他卻沒有躲開。虛鳴那張慘白驚愕的臉龐,同樣蒼白的左手試圖捂住喉嚨的劃口,那血依舊汩汩而流。


    劍衣猩紅的雙眸冷冷看著對手那張仍有稚氣的臉慢慢滑落,最後重重的砸在地上,清秀的麵容終被血汙混淆得格外惡心。


    騰出手來的飛仔、別仁與王故合攻古幻,古幻不愧是老牌意境級高手,麵對三人夾攻,依舊分出兩道劍芒四下旋繞,便擋下內力稍顯薄弱的飛仔和別仁兩人,重點便放在同是意境級的王故身上。


    初戰時心情波動強入意境便傷了心脈,再加上武學等級差了王故幾籌,兩旁又有飛仔和別仁為主的人時時影響,十成功力怕是連七成都未發揮出來。饒是如此,古幻仍舊強悍的撐到了最後,渾身傷痕累累,才被王故竊得時機空門,一劍穿心結果了性命。


    待王故抽迴劍,便急喝一聲退,飛仔等人也不敢遲疑,聞聲立退出三四十丈開外。那古幻重傷後一時未死,竟瘋狂大笑,也不去捂住胸口傷勢,任心血噴薄而出,蒙蒙青芒似從他體內刺出,長短不一的無數青色豪光cha在他身上,如箭在弦上欲射未射。


    故宮人眾均是瞳孔一縮,對極少有人眼見的意境級高手死亡雖有極大好奇,但長期遊走在生死邊緣的各人心頭都閃過一絲心悸,不用王故再喝退,眾人再次忙不迭地匆忙退開,空出百丈大小的空圓。


    圓中古幻忽而如鷹般尖嘯,青芒四射之速肉眼難見,直引得百丈外的人均不由得慌亂閃避,待**過後,場中再無人影,地上已被cha的千瘡百孔,滿目狼藉。


    便是在百丈外的人們也有不少青芒劃過,所幸那些青芒空飛百餘丈力道已盡,未造成太大的傷亡。


    沒有給眾人迴味的機會,王故再次竄上馬背,冷喝一聲:“走!”


    這才讓故宮人等迴過神來,放下了他們擊殺一名意境級高手如此讓人頭腦發蒙的事情,再次殺氣騰騰的朝終南山快速進發。


    他們滯留的半個小時極為關鍵,倘若動作再慢,他們到達終南山腳時,恐怕等待他們到來的,便不隻是王故飛仔預料的那個人數了。


    王故沒有關閉信息頻道的習慣,這時候不管是私人頻道還是各類公共頻道,都熱鬧得厲害。這讓他知道,在他身後不足百裏的地方,末世聯盟十數意境級高手帶著數十萬的精英人馬朝著終南山進發,而西麵的依緣等十餘人也早就不在門派之中,各個地方都有大批的武林人士動蕩,名門聯盟其餘各派分別派出大隊弟子,朝西或東方向施壓。


    不需要王故用意境探查,在他們的四周那些陰影裏總是閃過許多影子,隨著他們朝全真教行去。早在古幻還未授首之前,那些身著黑衣像影子的人影,就已開始在附近閃爍,甚至毫無顧忌的若隱若現,明目張膽的昭示著他們的存在。


    他們雖然刻意隱瞞了身份,但王故有一種預感,這些人應該是與秦蘇一個組織,那個哪怕隻lou出隻鱗片爪,也讓人感到龐大而神秘的地下組織。


    所以當飛仔皺眉向王故暗中詢問是否處理那些黑衣時,王故思考片刻,緩緩搖頭。代表他默認了這些人的囂張,任其跟隨。


    此時故宮的複仇隊伍離終南山腳已不足百裏,江湖人腳程快些趕路,無需個把小時便能到達。


    短短一個小時,再加上古幻及那萬餘弟子拚死拖延的半個時辰,留給全真的反應時間依舊緊迫,門派內加上夠時趕來的弟子恐怕不到百萬。從人數上看,故宮占足了優勢。


    古祥的老臉此刻冷峻至極,一麵聽著探報,推測故宮隊伍到達時間,一麵大聲與各長老或一代弟子分配任務,倒顯得慌而不亂,極有章法。


    可惜的是,恐怕在短時間內無法得到終南後山許多太上長老的支持,因為早在係統消息傳出不久,後山的木門前再次出現了數十人影,或紅或紫分呈而立,徹底堵住門口。


    猶有不知深淺的全真弟子妄圖護山,可頭一批數十人尚走不進百丈,便莫名其妙化作肉泥或是血漿,瞬間斃命。


    此後其餘全真弟子方感恐懼,踟躕於木門兩百丈外沒了辦法。他們沒有見到紫衣一方的領頭人,背對著他們的那張白潤老臉上,兩道白劍般的眉毛微皺,但這一瞬間圍著的全真弟子們卻可以清晰感到一陣惡寒,似有兇獸張口擇人而啖那樣的殺氣滾滾撲來。


    終南後山終是在紫衣老者動手之前出了聲,清清淡淡一聲道:“無量壽佛。”


    那群紅衣女子裏卻有人忽然動了,一陣難言的能量輕巧又迅疾的散開,所過之處全真弟子盡數成了血漿。


    才修好沒有一年的終南後山的木門,這時候才吱呀一聲,慢慢開了。


    領頭一位麵如青年,黑白夾雜的頭發隨意髻著,亞麻道袍陳舊卻幹淨,打了個稽首,倒執劍率十餘全真太上長老徐徐走出。


    “錦安小姐,又何必與那些小輩過不去呢。”


    暗紅長袍那一群女人,為首者是個模樣冷豔麵龐柔弱的女人,似二八年華又不乏熟韻,一頭及腰的猩紅色長發隨風微擺,很是醒目。而本該是海角首位的媱曳及依緣,此刻卻安然跟在這女人的身後。


    “這不是知機子麽?”女人把玩著一縷猩紅色頭發,柔柔怯怯地笑著,“你躲在這終南後山,該有四百年了吧?”


    木門處那黑白頭發的青年模樣男人沉默了片刻,苦笑作揖道:“小輩們打打鬧鬧,各位又何必自擾清淨?”


    另一麵十餘名紫衣人裏,暮晨等六人也束手跟在忘情、忘我兩兄弟和三位長老身後。忘我那白色劍眉微挑,抖動兩下肩膀,背後長劍哐啷作響,“這江湖怕是清淨好多年了吧?”


    “也該動動了。”忘情低著頭,不去看對麵的錦安,如刀削的薄唇冷笑接口道。


    白發童顏的清醒三人同聲長歎,也不知是哪人開口,“忘情、忘我兩位重傷我三人,半年未愈。錦安小姐拆我三清殿,隻重建耗費已過億兩,如此補償,兩家莫非仍覺不夠?”


    錦安忽然嗤笑,依舊柔怯,明眸若水道:“有些東西,怎也補償不了的。若不乘如此機遇盡滅全真,怎安我心?”


    知機子微垂首,淡淡道:“今日難了,便劍定……”


    他話未落,在場重人倏然側目,驚愕、忿怒不一而足,神色各異。


    此時,海角眾人中傳出數聲驚唿,隻見那媱曳依舊神色安然,輕抱住了軟倒的錦安,低聲致歉道:“委屈錦長老了。”


    依緣及她們的幾位師妹神色不變,新晉兩位長老已是掩嘴驚唿,一臉的驚疑,似是難以想象媱曳會突然出手點暈錦安長老。


    “掌門!”這兩位新晉長老初入意境,與媱曳等不是同代弟子,此刻驚愕莫名。


    忘情、忘我兩人淡漠眸子中終現怒意,各自意境氣場驟然放開,背後兩劍猙鳴,瞬息在手。


    忘情雙眸哀傷黯淡,“你為何傷她?”


    媱曳卻不管他二人,兀自將昏迷的錦安交與那兩名新晉長老,淡然一笑柔聲囑托道:“勞煩兩位將錦長老送迴門派。”


    兩人接過錦安,猶疑不定的掃視媱曳等人,便見數人均是神態安然,遲疑片刻,終是拔身朝東飛去。


    媱曳這時才轉過頭來,數十年來首次目不斜視的看向暮晨,模樣莫名有些淒苦,“全真不能滅。”


    暮晨看向她,從她目光中隱隱感到難言的一種祈求,竟讓他隔了許多年,再次心生悸動。


    他卻沉默,不置一言。


    依緣看著暮晨的沉默,猛然憤怒喝道:“你可知……”


    話未出口已被媱曳掩住,依緣或許隻是想解釋,或是怒叱,均被媱曳一隻柔荑,擋了迴去。


    媱曳此刻妙容更像是淒美的杜鵑,依舊定定看著暮晨,很是堅定的重複道:“全真不能滅。”


    “最起碼不能是毀在王故手中。”旁邊一個師妹看不下去,像是很隱蔽的提醒了一句。


    暮晨渾身一震,還是沉默不言。詭異的是那往常略顯瘋癲的輕笑,卻沒了蹤跡。


    十餘道人齊齊作揖唱道:“謝各位保我全真!”


    沉默了半響的忘情、忘我兩人氣場漸至強盛,迴首掃了一言暮晨六人複又看向知機子,一人哀傷輕笑,一人瘋狂大笑,齊聲喝道:“全真怎能不滅?!”


    場中刀劍爭鳴,知機子踏前一步倏然越出數步,一劍橫空攔下忘情、忘我,其餘全真長老搶上,堪堪攔下三名天涯長老,暮晨六人卻是未動。


    三長老迴首怒叱道:“你幾個還不動手?莫非想反出天涯不成?”


    暮晨忽而清醒,這才氣場驟然散開,執劍在手,赤色無情劍上紫芒流轉,迅疾一劍遞出。


    那一劍……徑直刺向媱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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