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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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8、


    從“三叉兒”開始,沿著彎彎的小河順流直下。約二三裏處,有一個山峽,這裏修建了一座水庫。這個水庫壩東南西北走向,壩長加上兩邊自然延伸自然屏障,大約二百來米,壩麵能行駛大卡車,壩高約五十多米,庫滿最深處可達三十多米。據郭懷義說這個水庫的容量是三百多萬立方米。水庫東邊有一個石砌的十幾米寬的泄洪道,上麵又澆灌了一層水泥。


    張寅在穆柯寨期間,這個水庫一直都是滿的,泄洪道的水幾乎沒有停止過。人們常常踩著水從這裏過。即使遇上旱年,澆地的用水量大,這個水庫也都是滿的。因為過去雨水相對較多,地下水位高,上麵的空山河水日夜北流,源源不斷的補充。水庫東邊住著兩戶人家,人口興旺,經濟展,過著比莊裏人還幸福的生活。因為他們挨著大水庫,擁有更多的澆地。


    水庫周邊,樹木茂盛種類繁多,環繞著水麵。這個水庫要是放在大平原,或者從水庫的定義上講,它很小,甚至剛剛稱得上水庫,但在這山莊裏,那就是大水庫了。風平浪靜時,它是那樣的安詳;風起雲湧時,它又是那樣的波濤洶湧,拍打著岸邊,濺起無數的水花,出可怕的怒吼,顯示出巨大的力量。


    在穆柯寨山莊,家家戶戶喂鴨子。水庫是鴨子的樂園。潛水水麵上,一群一群雪白的鴨子,也是很壯觀的,充滿了活力和生機。深水水麵上經常看到從高空飛來的水鳥,一會兒像鴨子一樣在水麵上爬行,一會兒又鑽進水裏,一會兒又撲楞楞的從水裏飛出來,直衝雲霄,飛向萬米高空,一會兒又俯衝下來鑽進水裏,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逍遙快活,給大自然增添了無限活力。這裏的人們也經常在水庫上遊狹窄的河道裏遊泳,像水鳥一樣快活逍遙。人與動物和諧共存,自然成趣,那該是多麽美妙的生活啊!


    水庫裏魚很多,大的有幾十斤,十斤八斤有的是。水庫上遊淺水處,一群一群的小魚遊來遊去。人們常在水裏捉魚,到深水處釣魚,這也是莊裏人們在農閑之時的樂趣之一。常常因為釣上一隻大魚而歡唿雀躍,激動不已。


    有一迴,張寅和郭懷義在水邊釣魚,沒想到釣到一條十幾斤重的大魚,把張寅驚呆了。因為他從來沒見到過這麽大的魚。郭懷義也像小孩一樣興奮。這件事驚動了整個山裏,大人小孩聽說後,紛紛向這兒跑來,圍觀人數高達數十人,個個歡唿雀躍,喜笑顏開,情緒熱烈,場麵壯觀,好像過大年一樣。因為這是第一次釣到這麽大的魚,也是唯一的一次,直到水庫幹涸。所以這件事給張寅留下終生難忘的印象。不知何時才能雨水充足,水位上升,河水常流,水庫常滿,魚兒眾多,再能釣到一條大魚,再到淺河裏捉到一條又一條小魚。


    東嶺有幾個人遊泳本領很高,他們敢橫渡水庫,二百多米啊!真是了不起!張寅經常見他們遊來遊去的。有一個人不會遊,他是這幾個人的大哥,綽號是大闖王。好像是個在部隊當官的,手裏有槍,每年過年迴來,都要打槍。往水庫對麵的樹上打,衝著水庫冰麵上打。穆柯寨莊還有一個老八路,他是個當大官的,在北京工作。現在去世了,骨灰就安放在八寶山革命公墓。他也曾在此一試身手。圍觀的人很多,幾乎集中了東西兩莊的所有男丁,非常熱鬧。尤其是孩子們,都穿著嶄新的衣服,好奇的看著,心情特別愉快。他們的手也很癢癢,也想打兩槍過過癮。


    郭懷義說:“有一年夏天,天氣很熱,那個在部隊當官的從外麵迴來。他們弟兄幾個又要橫渡水庫。橫渡前,他說,‘**七十多歲了還能橫渡長江,我才三十來歲,難道連這個水庫也橫渡不了嗎?’說罷,他的三個弟弟相繼撲入水中,他緊隨其後也下了水。沒有幾米遠,他就不行了,手腳亂撲騰,越撲騰越下沉。他努力掙紮著,一會兒頭被淹沒了,一會兒又一露頭,大聲喊著他二弟的名字。這樣反複喊了幾次,他的兄弟們才聽到,才一齊衝著他奮力遊來,才把他救上岸。好險啊!事後,人們每每提到他橫渡前的豪言壯語,都會哈哈大笑,這件事也一直印在人們的腦海裏。”


    後來進入九十年代,張寅舊地重遊,現這個水庫就沒水了。他聽郭懷義講:“偶爾下一場大雨,盡管四麵八方的水都流進去,也隻是個水庫底。由於地下水位低,水很快就滲了。96年大水,水庫又滿了,泄洪道又派上了用場。第二年秋天,水庫就又沒水了。一是澆地用水,二是滲水厲害,三是上邊河裏不再流水。以後就一直幹著。”張寅看到水庫底成了耕地,水庫壩內外兩麵長滿雜草和十幾米高的酸棗樹。壩麵兩邊都是高大的酸棗樹,把路麵都護住了。從壩上過的人們都得小心翼翼,這裏已成了荒原。


    穆柯寨的棗樹是一窪又一窪的,多的很,棗樹成林。俗話說:“七月十五棗紅圈,八月十五棗上杆。八月的青棗甜如蜜,九月的青棗比蜜還甜。”在經濟貧乏的年代,紅棗與酸棗是這裏人們的美食之一,酸甜可口。南山坡上有棵大棗樹,棗是長形的,很好吃。張寅和孩子們常在那棵樹上摘棗吃。紅棗給他們無窮的歡樂。


    這裏不但棗樹多,而且都很茁壯。棗樹上杆時,大部分的棗全是紅的,一部分是一半紅一半青的,全青的幾乎沒有。打棗的工具非常簡單:一根長木棍。樹小的不用上樹,掄起木棍就打,一直打到樹上沒有棗為止。樹大的,大人們就上樹一枝一枝的打。婦女小孩就在樹下拾。雖然大多是草坡,但紅棗又大又紅,太顯眼了,不管它蹦到哪兒,我們都能把它們拾得幹幹淨淨。紅棗就是這樣收獲的。


    因為棗樹很多,大規模打棗時,需要幾天才能打完。這時候,學校也就放假,孩子們都迴家幫助家裏幹活。張寅自然去給郭懷義家幫忙。郭懷義和張寅帶著郭蘭平、郭蘭英一起在山上打棗,每天中午,有郭懷義的老婆往山上送飯。至今無法忘懷的是,郭懷義老婆炒的茄子很好吃,切成細條條,硬個筋筋兒的,好像吃肉一樣香。


    酸棗。小酸棗很小,隻有豆子那麽大,吃起來光酸不甜,並且隻有一層皮。真正受歡迎的是大酸棗。大酸棗接近紅棗那麽大,又紅又硬,酸甜可口,果肉較厚。因為是野生的,所以盡管很多。但它們屬於公共財產,誰摘了就是誰的。在這兒沒人新鮮這個,什麽時候遇到了就順手摘幾個吃,遇不到,它就在樹上呆著。


    大酸棗樹一般都在偏僻處,大人們很少現。孩子們因為無處不去,所以他們不會錯過吃大酸棗的機會。郭懷義說:“六十年代中期,有一個下鄉知青,她是縣城的,生在平原長在平原。她不愛運動,不願登山,也沒到過山裏麵,更不知道山上有什麽好東西。來到山莊後,她柿子紅棗當然喜歡,但對酸棗更感興趣。我家的房前屋後有很多小酸棗樹,她興奮的不得了,不但她摘,還讓我和她一塊摘。我告訴她,別摘了,你要真喜歡酸棗,我帶你去摘大的。她一聽,精神頭上來了,不愛運動的她也坐不住了。於是我們拿著竹籃和編織袋就上了山。


    我帶她到大酸棗樹最多的地方。當她看到那一樹樹鮮紅的大酸棗時,她好像得到了什麽寶貝似的,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幾乎要跳了起來,伸手就去摘。我說:‘慢點,別紮著了,你要喜歡,這一片酸棗林全是你的。’我們摘了一上午,裝了滿滿的兩大編織袋,約1oo多斤,山上還多著呢。迴來後,把酸棗分給了她的同學和老鄉。他們個個喜歡,她心裏也美滋滋的,充滿了喜悅和自豪。”


    後來,張寅又舊地重遊,迴到穆柯寨,嗬!這裏太熱鬧了,山上有很多人。他感到奇怪。一細看全是摘酸棗的婦女小孩。這裏的酸棗樹太多了,道路兩邊、地邊、山上到處都是。有的酸棗樹長的跟大棗樹似的,十幾米高,上麵全是稠密的大酸棗。他的內心是一陣喜悅。原來隻有偏僻處有大酸棗,現在已到處是了。他正好在路上遇到了幾個摘酸棗的人。聽其中一個說,現在酸棗每斤五角多,她前天摘了兩布袋,昨天到縣城,半天的功夫就賣了15o多元。所以今天又來了。她邊說邊笑,聲音洪亮,張寅也笑了。這是大自然的恩賜,摘吧,夠你們摘一陣子的。


    當他路過郭懷義家門前的那片山坡時,有一道亮麗的風景把他驚呆了。那是一片小棗樹林,青枝綠葉,生機勃勃,正在茁壯成長。枝頭掛滿紅豔豔的大棗,在明媚的陽光下,格外耀眼。


    這些棗樹都是郭懷義用酸棗樹嫁接成的。而這裏又有那麽多酸棗樹。他相信,總有一天都會變成棗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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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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