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你不想嗎?”


    顧少清渾身一震,鳳眸直勾勾盯著羚,既欣喜又難受地試探,“你想起以前了?”


    想到那個孩子,羚心裏難受極了。


    如果他安全出生,現在就跟咚咚差不多大了。


    “你是不是想起你是我的妻子,我們曾有過一個孩子……”見她神色恍惚,他以為她真的想了起來,心情,無以言表的複雜起來。


    既高興她終於記得自己了,又擔心她傷心難過。


    羚迴神,定定地注視著神色複雜的顧少清,搖頭,“沒有,我隻是知道了我們以前的事。”


    從周圍人的嘴裏,她像做拚圖似的,從支離破碎中拚拚補補,拚湊出他們之間完整的故事。


    顧少清心底一緊,緊盯著羚,想要看出她臉上的蛛絲馬跡,“既然你知道了事實,就該知道我沒有對你撒謊,你是我顧少清的妻子。”


    “你問我想不想那個孩子……我當然想,每天每夜都想,你不會明白我對他的虧欠之心,他是我和你的第一個孩子,我卻沒能保護好他,作為一個父親,你心裏的痛不比你少。”


    話,情真意切,句句令人動容。


    寂靜的病房內,他徐徐朝她伸出了手,展開掌心,諄諄善誘,“羚,既然知道了我們的關係,就迴到我的身邊,我們在一起,從此不分開。”


    “我們一起努力生寶寶,那個孩子,他會迴來,迴到我們身邊,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他的聲音,溫柔似水,眸光奕奕盯著羚,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們在一起的畫麵。


    然而……


    羚卻是笑著搖頭,“迴不到過去了。”


    顧少清猛然一愣,死死盯著臉沉如水的羚,壓低了聲音問:“你什麽意思?”


    她知道了他們的關係,不應該是飛奔著撲進自己的懷裏嗎?


    事實卻是她如此的冷靜,淡定。


    “我要迴家陪咚咚了。”


    她信誓旦旦,縱然他發怒,質問,她也堅持迴家。


    耗了一個小時,羚迴了星馨家園。


    申綜昊上白班,她迴到家時,他已經離開。


    蘭姨見到她,臉上頗有些不自然,咚咚卻是一如既往,看到她便伸長了小胳膊要抱抱。


    “咚咚,媽媽抱抱~”把咚咚抱入懷裏,含笑逗著,心裏的傷痕漸漸隨風而散。


    “羚還沒吃早飯吧,申醫生留了早飯在廚房,我去給您熱熱。”


    “謝謝蘭姨。”抱著咚咚,就不想撒手,坐到爬行墊上,跟他一起做遊戲,撒歡。沒一會兒,蘭姨喊她吃早餐,她抱著咚咚走過去,一邊抱著一邊吃,舍不得撒手。


    囑咐蘭姨燒點瘦肉粥,而後一直磨蹭到中午十一點半才裝好粥提著出門,到醫院時,沒想到居然遇見了顧少清的父親。


    他站在病房門外,見她來了,親切地朝她點頭,淡淡開口:“小羚,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羚站住腳步,禮貌地笑笑,“您請說。”


    “你和少清,這段日子都受苦了,我知道少清讓你受了不少委屈和痛苦,但他是個好孩子,也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他值得你去依靠,去信賴,你們都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我不想看到你們兜兜轉轉浪費時間,他的心意昭然若揭,小羚,隻要你願意,你們立刻就能迴到從前,幸福地在一起。”


    羚平心靜氣地聽著,等顧父說完,笑著應:“顧伯伯,我知道了,會慎重考慮的。”


    而後,輕盈的身子轉進了病房。


    顧生皺眉,看出了羚態度的冷疏,心下歎息,恐怕自己的兒子,有的受了。


    ……


    顧少清側躺著,麵前居然放了文件,羚走過去,啪的一聲合上文件夾,不可思議的開口:“你是個病人,能做點病人該做的事嗎?”


    顧少清抬眉,深深凝睇著她,“你終於來了。”


    羚咬唇,沒好氣的走到小餐桌邊,開始盛飯,喂飯時,她忍不住問:“你什麽時候自己能吃?”


    顧少清眼皮一抬,看出她的不耐,突然自己伸手接住碗和勺,“你不願意我自己來。”


    羚嚇了一跳,見他這會兒已經疼的額頭冒汗,氣的奪迴來,“顧少清,你個瘋子,你能消停一點嗎?”


    她這麽一兇,他躺下去,冷冷的,不吃了。


    羚揉著太陽穴,這輩子沒見過這麽難伺候的人。


    不由埋怨,“就你這樣的,以前的我怎麽可能看得上?”


    顧少清忽地冷眼射向她,她無所畏懼地繼續說:“我明明喜歡的是申學長那種類型的。”


    這時,尚若顧少清手邊有東西,定然已經被他摔得四分五裂了。


    “你不是來照顧我,是專門來刺激我。”


    羚沉著臉,深吸一口氣,以平靜淡然的心態來麵對他陰晴不定的態度。


    下午。


    窗外的陽光照在兩人的身上,暖烘烘的,已經感覺到熱意,羚幫著他把文件終於處理完了,他閉目休息,她坐在一旁的小沙發上打盹,手旁的手機時不時地響起信息聲,是蘇橙發來的微信。


    轉眼到了晚上,任憑顧少清怎麽發脾氣,羚不管不顧地拎起包包迴了星馨家園,剛好趕上吃晚飯。


    晚飯後,自然是和咚咚廝磨打混,九點半時,她準備好食盒,欲出門,申綜昊卻從房裏走了出來,安靜地看著她,無聲地詢問。


    羚慢慢踱到他麵前,望著他,眼底隱有感激,“申學長——”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他的語氣平靜安穩,沒有指責,沒有懷疑。


    心下一動,羚禁不住撲進了他的懷抱,對他敘述了顧少清為了救她受傷的事,申綜昊握住她的手,“你怎麽不早說?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看看他。”


    羚立即搖頭拒絕,申綜昊皺眉,羚無奈,“他脾氣不好。”


    申綜昊心下了然,“他救了你,於情於理你都不能置之不理,照顧他,也是應該的。”雖然這麽說,心裏卻不免難受,發酸。


    想到兩人整日在病房裏相處,羚會不會突然就恢複記憶?而後毫不留戀地迴到顧少清的身邊?


    “申學長,我先去醫院了,等他好的差不多,我就解放了。”


    申綜昊把羚送出門外,揮手作別。


    轉迴身突地看到蘭姨,蘭姨一臉猶疑,他笑笑,“你誤會小羚了,有人為了救她受了重傷,她得負起照顧他的責任。”


    這話,說給蘭姨聽。


    又仿佛是說給自己聽。


    蘭姨了然地笑笑,“我說小羚怎麽怪怪的呢,原來這樣……”


    申綜昊低頭,眼底彌漫的憂慮無以言說。


    醫院,病房內。


    入睡前,靜謐的空間裏,顧少清忍不住問坐在他麵前的羚,“你說你知道了我們之間以前的事?”


    羚點頭。


    他不信地搖頭,“你要是真知道,我不信你會是現在這樣的態度。”


    對他,沒有半分熱情,生疏客氣的像是他是花錢的雇主,而她是他請來的保姆,凡事都做的那麽的一板一眼,中規中矩。


    她的態度,讓他捉摸不透,令他害怕。


    羚抬眼看了看他,“那你跟我講一講,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事是我漏掉的。”


    顧少清盯著她,真的從頭講起,“你見到我的第一麵,我在麵試你,你明顯不在狀態,居然當著一眾麵試官的麵說我很帥,之後你被家人暗算下藥,和我……”


    他們的第一次,奶奶臨終前跟他解釋過了,是她救了羚,促成了他們的第一次,雖然不是兩廂情願,不是百分百完美,但就因為有了瑕疵,才會顯得那麽的真實,那麽的無可辯駁。


    “你去敦煌三天後,我準備去找你,可是母親卻告訴我……你說你愛我,我隻當笑話看待加以諷刺,之後你決定離開a市,可是不知道什麽原因,你又迴來了,出了車禍……你傷心過度,產生了逃避心理,選擇遺忘關於我的所有,以及曾經那些令人感到痛苦的人和事。”


    從他人嘴裏聽來的,沒有顧少清講述的那麽繾綣纏綿,在她眼前展現的,分明是個愛情故事。


    然而,再淒美的愛情故事,也已經是過去式,一去不複返,重要的是,現在的感覺。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雙眼咄咄注視著她,“這些,就是我們之間的所有,羚,你迴來好嗎?迴到我的身邊?”


    羚打了個哈欠,伸手捂了捂嘴,“好困,我要睡覺了,你也睡吧。”


    看著她,他的眼底漸漸浮現洶湧的暗流。


    他不是傻瓜,他能夠感覺到她態度裏刻意的疏離。


    一個星期之後,顧少清的傷大有好轉,醫生宣布他可以出院迴家休養,他可以隨意走動,雙臂抬起牽動後背肌肉時,也沒有那麽疼痛欲裂。


    但他表現的好像傷勢跟剛開始一樣,堅持繼續住院治療,收到暗示的薑院長,對羚一番誇大其詞,羚半信半疑,又日夜作陪了一個星期。


    顧少清住了半個月的院,時間從六月過渡到七月,溫度一天比一天熱起來。


    這期間,羚抽空去做了三個通告、拍了兩支廣告,忙的腳不沾地。


    當顧少清賴著還不肯出院時,她忍不住發火,“隨便你,反正我是不會再來醫院送飯陪你了。”


    顧少清神色一沉,睨向她。


    羚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開口:“其實之前我就想跟你說清楚的,但那時候你身體還沒恢複,怕刺激到你,現在你好了,我就把話跟你說清楚。”


    “沒錯,我不否認我們之前曾有過的夫妻關係,但我現在對你沒感覺,如果之前我們還沒辦過離婚手續,那麽我們約個時間辦理一下。”


    顧少清正站在窗口,背對著她看著窗外的綠樹紅花,乍然聽到她的坦白,心神一震,這半個月來的猜想,如今終於得到了證實。


    她確實沒有迴頭的意思!


    緩緩看向她,目光冷沉至極。


    “然後呢?”


    “自然是跟我現在喜歡的人在一起。”


    “申綜昊?”他冷聲問,語氣充滿危險。


    羚緘默不語。


    顧少清一步一步走至她麵前,高大挺拔的身子像是一座大山,微微前傾,籠罩住羚,一字一頓的開口:“我不可能讓你們在一起。”


    羚不滿,皺眉:“憑什麽?”


    “憑我不會跟你離婚,這輩子,除非我死,否則你想也別想。”他抓住她的手腕,昨天還連隻碗都端不起要她喂,如今卻大力的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你不能這麽不可理喻。”她掙紮,嚷嚷著:“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隨著那個孩子一起結束了,我和學長有咚咚,我們一家三口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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