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宗時,隻是四轉劍君鏡,一人一劍行了千萬裏,大半年時間後,已是六轉劍君。


    有宗主手劄,離采薇順順利利進入銀狐部落,並得銀千靈接納,又用祖地靈池為她洗精伐髓,徹底和三尾銀狐精魄相融。


    出關之後,離采薇眉間不知為何多了一個銀色三尾花鈿,可族內高層卻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其中緣由。兢兢業業幾十年的主事人銀千靈如釋重負,當眾宣布若是離采薇此次能在盛宴中大放異彩,那便是下一任銀狐族長的消息。


    對此,離采薇無感。心心念念,不過是當年那位看光了她身子又簽下生死契約的少年。


    思念是壺酒,越放越醇厚。


    我盼一縷初陽,初陽像是你笑起來的模樣。


    我望一眼月牙,月牙仿佛成了你生氣時的臉龐。


    索性我閉著眼,讓你的身影,徹底刻在我的心上。


    暖水潭外,離采薇手持三尺青鋒,劍尖一挑,將潭水掀起數十丈高,一條綠睛碧蟒從潭底緊跟躍出,張著血盆大口衝了過來。


    離采薇劍橫胸間輕輕一推,升出一道銀色幕牆,同時左手掐訣,定海琉璃劍勢一起,潭中水花瞬間凝為無數把冰晶長劍,直至碧蟒頭顱。


    碧蟒身子提高一丈,冰晶提高兩丈,穩穩壓住一頭。


    幕牆繞潭凝結,形成一個巨大的牢籠,讓綠睛碧蟒暫時脫不得身,接連衝撞,皆是無法破開。


    “定海琉璃,破!”


    離采薇如言出法隨,冰晶如疾風驟雨,隻撲碧蟒七寸。


    近百枚冰晶接連釘入,碧蟒隻是打了一個趔趄,反倒是像被激怒了一樣氣勢陡然劇增,揚尾接連砸在牢籠上,大地顫抖,暖水潭也跟著像是成了沸水一般咕咚咕咚的冒起大泡。


    離采薇臉色微白,清晰可見那些氣泡中竟包裹著四五隻白色花朵浮出水麵,碧蟒又是一尾砸在水麵,讓那些花朵順勢而起。


    就在此時,離采薇劍訣一散,在牢籠消失的瞬間身形一掠而起,伸手一招,把那些花朵全部攬入懷中。


    傳聞綠睛碧蟒棲息之處多藏有沉水花,蟒食之可大大提升戰力,對於人族而言,沉水花則是一種極為難得的丹藥,譬如治療江水遙內疾的六懸散,沉水花和碧蟒鱗就是必不可缺的兩味藥材。


    離采薇曆練一年,其餘四種藥材都已湊齊,總算發現的綠睛碧蟒和沉水花的的蹤跡,又怎會輕易放過?


    碧蟒見沉水花被這紅袍女子搶去,一時間怒意更勝,從潭中一躍而起,盤坐在岸上吐著信子,醞釀攻勢。


    離采薇將沉水花收入納戒後風姿卓越的迴轉身子,三尺青鋒遙指深潭,潭水奔湧,竟是化出一顆龍頭,離采薇劍尖向上一挑,水龍唿嘯而出,幾乎與碧蟒持平。


    傳聞蛇經五百年化蟒,蟒再經五百年化蛟,蛟又經千年才化龍。


    水龍雖並非實體,一唿一吸時皆能將口中水珠化成劍刃,仰頭長嘯,就連天地也隨之黯沉幾分。


    離采薇眉間三尾銀狐的花鈿緩緩浮出一抹紅色,氣勢也隨之攀升不少。


    當初在銀狐祖地徹底融合三尾銀狐精魄時,離采薇雙目空明,看著那些古老祖地心中隱隱有所觸動。隨著目空心空,整個人陷入一片玄之又玄的狀態後,祖地陣法上光華流轉,既是對他的認可,也是一種傳承。


    正因如此,離采薇血脈得以徹底覺醒。甚至銀狐族高層有人放話,離采薇,十之八九會獲得狐族老祖傳承。


    正因為這種異象,銀狐族銀千靈等人才會不管族中還有一名同樣出色,甚至早早被族人默認為是下一任族長的那名女子,改為宣布離采薇是下一任銀狐族長。


    在一人一蟒對峙之時,暖水潭外忽然來了一名錦衣男子,看著離采薇嘿嘿一笑,喊道:“小娘子,可要我出手?”


    “滾!”


    離采薇麵如表情,腳踩龍頭躍起數丈,劍鋒所指,水龍徑直席卷碧蟒。


    錦衣男子砸吧砸吧嘴,閉眼迴味這一個滾字。


    好一匹烈馬!


    他在青丘州時便已遇見離采薇的第一刻起,立誌要將青丘州所以嬌豔花兒全部收入後宮的錦衣男子瞬間成了一塊牛皮糖,無論離采薇如何驅趕都不曾離開。


    踏入密境之時,錦衣男子以為起碼也得到達狐啼山後才能與離采薇相逢,就連剛才聽到這裏異動的時候也隻是帶著好奇過來瞅瞅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敢與這頭五階妖獸拚命,誰曾想居然是那個心心念念的可人兒。


    半空中的離采薇劍鋒向下,在碧蟒頭頂凝出一柄天劍,素指朝下一摁,天劍與水龍齊齊出動。


    碧蟒眼球眯成一條線,張嘴撞向水龍,將龍頭吞入腹中的同時提尾朝天一抬,把那柄天劍震開。


    離采薇身形再動,嬌柔身軀轉瞬便已到碧蟒頭頂,蓄力垂直一刺,劍身半數沒入碧蟒頭顱。


    如白角牛一類的四階妖獸的皮膚堅硬程度,便可讓大多劍君修士焦頭爛額。而五階綠睛碧蟒,皮膚之堅硬,說是銅牆鐵骨都並不誇張。但離采薇與連赫山脈的體修不同,金屬性的靈力,論到破開防禦可算得上是拿手好戲。何況血脈覺醒之後魂心宮的內氣機流轉,遠比往常強上數倍不止。


    在錦衣男子嘖嘖驚歎中,離采薇順著蟒身急速下墜,半插進碧蟒的青鋒也跟著劃出一道三四丈的口子,露出森森白肉。


    碧蟒吃痛卷尾,像是一條粗鞭一樣來勢洶洶,離采薇猝不及防被一尾砸中,從蟒身墜落。


    片刻間,碧蟒迴頭一吸,連人帶劍把離采薇吞入腹中。


    錦衣男子表情看不出深淺,身形未動。


    碧蟒吞進離采薇後僅是得意了幾息時間,很快麵露猙獰。


    錦衣男子瞬間了然,在心頭默念:


    三。


    巨蟒下顎位置微微抖了下下,隨即鱗下清晰可見鼓出一個大包。


    二。


    大包開始肆意亂竄,巨蟒像是被人活著扒皮一般倒在潭邊掙紮,蟒尾不住砸地,周圍一應草木皆被碾成碎屑。


    一。


    大包停在巨蟒胸間,驟然亮起一道金色璀璨,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巨蟒嘴間蔓延。


    錦衣男子有意頓了頓,輕聲道:


    開!


    碧蟒仿佛用盡了畢生之力,才艱難的完成這個平時極為簡單的仰頭長嘯動作。離采薇腳踏龍頭,提劍從蟒口飛出。


    三尺青鋒上,挑著一顆磨盤大小的蛇膽。


    碧蟒轟然倒塌,足足三四十丈的軀體在地上一陣抽搐。它在密境中活了不知多少年月,最低也算是離原一方霸主,誰知道今日竟死在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女子手上,如何不憋屈?


    離采薇身形墜入暖水潭,巨蟒腹中那層酸液腐蝕能力極強,入腹瞬間便將她身上那襲紅袍腐蝕幹淨,若不是有了在湖心島的前車之鑒,此次從宗門出發前尋了一件靈品貼身寶甲,現在多半又要變成光溜溜的身子。


    在落入暖水潭的瞬間離采薇與錦衣男子眼神略微交錯,少女眸中浮出一絲厭惡,雖然玉體大部分被寶甲遮掩,胳膊臂膀之外的雪白還是讓他給看了清楚。


    從潭中躍出之前,離采薇已重新穿上一套嶄新紅袍。隻是渾身濕透,玲瓏身材盡顯,不似春光,勝似春光。


    離采薇魂心宮內散出一股靈力,將濕衣瞬間蒸幹。她獨自走向碧蟒屍體開始剝皮,聲線極為清冷:“若再多看一眼,我便挖了你這對眼珠子。”


    錦衣男子無奈一笑,紅袍雖是猩紅,可終究是不會有血腥味的。


    “為了你家那個廢物男人以命搏殺五階妖獸,值得?”


    離采薇揮袖一掌,在錦衣男子麵前斬出一道深壑:“金少苑,再敢說我男人一句壞話試試?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錦衣男子,也就是金狐族少年一代的天才金少苑放聲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小娘子若是殺得了我,那也算是我的福氣。”


    離采薇停下手中動作,轉頭盯著金少苑,眉間殺機緩緩渙散。


    這個端的人麵獸心的家夥,剛接觸時文質彬彬,腦子也是極為活絡。她當時自是詢問了一番如何可以找到地藏花、墨鹿髓等藥草,他便猜出了是要煉製六懸散。再談幾句,又輕易從自己口中套去了煉製六懸散是為了救治心上人的消息。


    至此以後,金少苑看像離采薇就像看見了一個死了男人的年輕寡婦一樣,說話愈加放肆。要不是當初銀千靈曾聽過一句狐族內那些天才的名字,離采薇早就一劍宰了這名登徒子。可如今既然和銀狐一族扯上無法斬斷的關係,自然行事也應考慮到如此會帶來的後果。青丘四大狐族,玄狐為首,金狐為次,赤狐第三,死了族長的銀狐落在最後,若是她因這點破事與金少苑動了手,那以後整個銀狐族人少不得遭受金狐一脈擠壓,讓本就舉步維艱的生存空間更加受限。


    金少苑自然也是看清楚了這一點,麵對離采薇逐漸濃厚的殺意不以為意,反而步步踏進紅袍女子,調笑道:“聽說此次盛宴結束你將成為銀狐族族長,依我看不如來個雙喜臨門,你與我成個親,金銀兩族成了親家後自然地位也會水漲船高。有金家扶持,要不了多少年,定能把赤狐一族擠到最後去。”


    原本殺意淩淩的離采薇像是想到了主意,陡然一笑:“既要與金家結盟,為何不找同樣被定為下一任金狐族長的金川?找你個廢物,有何用?”


    見金少苑像是被戳到痛處似的笑容凝固,離采薇嫵媚一笑,轉身繼續收割碧蟒鱗。


    “要想娶我進門,先去殺了你那堂哥,奪得下一任族長之位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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