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黑山團傭兵們也被分別關押了起來,並由重兵看守,貝裏昂可算是卸下了身上的重擔來。


    可留給他緩歇的時間並不多,因為他要趕緊跟這些黑山團傭兵們做個交易,幫陶爾爵士徹底了卻跟黑山團之間的債務問題。


    不過,當晚貝裏昂並沒有著急跟黑山團的兩位軍官見麵溝通,而是讓人將他們單獨關押,並好吃好喝侍候。


    而他自己則和陶爾爵士及他的手下,還有甘姆吉等人好好享受下勝利之夜的狂歡。


    雖然貝裏昂很克製沒有多喝酒,但依然被現場歡慶的氣氛和大家快樂的情緒所感染,不由得多喝了幾杯,最後醉醺醺地迴到自己的房車裏睡覺去了。


    第二天下午,貝裏昂來到了關押卡塞爾和德裏克的房間裏,這二位昨天晚上並沒有休息好,與西斯鎮守軍大獲全勝之後的狂喜不同,他們一晚上都沉浸在輸得一塌糊塗的悲傷情緒中。


    卡塞爾和德裏克見到貝裏昂進屋之後,兩人隻是抬眼看了一下這位年輕騎士,然後就有繼續躺在那裏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貝裏昂揮了揮手,讓身邊的衛兵把酒和食物端了進來,然後又讓他們推出去,並關好門。


    貝裏昂獨自坐下,然後笑吟吟地說道:“兩位勇士,難道不想坐下來跟我喝一杯嗎?這可是上好的薩裏昂葡萄酒,可不是頓巴斯丘陵產的酸不拉唧的馬尿。”


    卡塞爾沒有答話,那個百夫長德裏克輕聲哼了一下,“你小子要是想羞辱我們,就趕緊的,有屁放屁,有尿呲尿,別杵在那兒說這些不鹹不淡的話,試探我們!”


    “百夫長,你何必那麽暴躁呢?昨天在戰場上,你我是要拚個你死我活的敵人,今天,我們坐到同一張桌子前喝酒,就能成為做交易的夥伴,難道你們不想安然迴到奧利安,且不用受大團長懲罰嗎?”


    聽到貝裏昂這麽說,卡塞爾猛的睜開了眼睛,然後迅速起身,他用深邃的眼睛看著貝裏昂,“這位爵士,您想怎麽跟我們交易?”


    貝裏昂敲了敲桌子,指著自己對麵的長條凳說:“總要一起坐下來,先喝上一杯酒,才能好好談談吧。”


    卡塞爾微微揚起嘴角,略帶笑意,然後他拉著滿臉不情願的德裏克一起坐下。


    貝裏昂給兩人各斟滿了一杯酒,三人碰杯之後,貝裏昂放下酒杯說道:“卡塞爾頭領,您現在應該跟我們的陶爾爵士一樣煩惱,就這樣放你們迴去吧,你們也不好給大團長交代,隻怕迴去之後還要被嚴厲懲罰,連帶家人也要遭殃。


    但要是就這樣被殺了,你們不甘心不說,我們西斯姆鎮還要麵臨著黑山團十倍、百倍的瘋狂報複。”


    聽貝裏昂這麽說,卡塞爾放下酒杯,用袖子擦擦胡子上的酒液,說道:“你所言不假,當下我們確實死也不是,生也不是。”


    “如果我有一個辦法,讓你們既能迴去不受懲罰,還能讓我們西斯鎮跟你們黑山團再無糾葛,你是否願意聽我的,做一些事情?”貝裏昂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問道。


    卡塞爾跟貝裏昂對視了一會兒,他說道:“你先說,能不能做,我要想一下,而且這畢竟也不是我自己一個人能決定的。”


    貝裏昂聽他這麽說,微微一笑,“放心,根據我的了解,如果你們就這樣迴去,那你們這僅存的四十多人,恐怕都要被嚴懲吧,家人隻怕也要淪為奴隸吧。所以,我相信,你們這些人應該會堅定地站在一起。”


    卡塞爾和德裏克聽了之後默然,貝裏昂說的是實在話,當下的情況,除非他們一開始全部戰死了,要不然就這麽迴去,自己和家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看他倆低頭不語,貝裏昂繼續說道:“我想要你們做的其實也不難的,你們與陶爾爵士的矛盾,主要還是那個不守承諾的郡守引起的,我隻需要你們殺了那個郡守,洗劫他的家產。


    你們把他的腦袋和家產的三分之一帶迴去,交給黑山團的大團長,並按照我告訴你們的話說就行。”


    卡塞爾見貝裏昂說到這裏停了,連忙問道:“要怎麽說?”


    貝裏昂端起酒杯喝了口繼續說道:“你們就說,是庫魯姆的郡守不想付錢不說,見你們不走,還了屠村子,就在西斯姆鎮設下埋伏,數倍兵力圍攻你們。


    因為寡不敵眾,你們在付出巨大犧牲在以後,隻好詐降,最後趁看守不備,你們逃了出來,並殺了郡守,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之後,也搶劫了郡守家,得到了這些錢財。”


    說道這裏,看著眼睛瞪大的德裏克,和陷入沉思的卡塞爾,貝裏昂繼續說道:“有了正經的失敗理由,然後坑害你們的人也被砍下腦袋並帶迴去了。


    你們的英勇得到了彰顯,最後錢也收到了,黑山團的善戰之名也沒受損失,大團長自然不會懲罰你們了。並且,不僅會不懲罰你們,大概率還會給你們獎勵呢!”


    貝裏昂說完,對麵的德裏克直接拍案而起,他怒斥道:“呸!這樣欺騙大團長,違背我們黑山團傭兵的誓言!你好歹也是一個騎士,怎麽會想出如此齷齪的主意來,我們雖然隻是傭兵,但也知道怎麽做是高尚,怎麽做是卑鄙。”


    而一旁的卡塞爾看德裏克站起來大喊,忙拉他坐下來,示意他控製脾氣,現在不同以往,他們倆都是隨時可能沒命的階下囚。


    貝裏昂聽到德裏克的怒斥,什麽話也沒說,他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兩枚金幣來,擺到他們倆的跟前,問道:“你們倆給我說一說,這兩枚金幣放在這裏,哪一枚是高尚的?那一枚是卑劣的?”


    (此處致敬某部諜戰神劇裏的若林大哥)


    聽到貝裏昂這麽問,不僅卡塞爾沉默不語,剛才還嗚嗚渣渣的德裏克現在也沒話說了,是啊,在能給自己帶來切切實實,而且是最有用的利益麵前,你把個人的道德放那麽高位置,有用嗎?


    是為了那點兒堅守,讓自己和家人承受苦難;還是放棄堅守,轉而和對手合作,在讓自己擺脫困境的同時,還能獲得利益。想來,多數人,應該都會選擇後者。


    果不其然,卡斯爾和德裏克選擇了後者,貝裏昂雖然表麵很開心,但是內心裏卻劃過一絲淒涼,在利益麵前人的良心,信仰全部都靠不住,自己這麽鼓動別人背叛自己的誓言、承諾,那以後自己的手下會不會也被別人逼迫或者誘惑,背叛自己呢?


    想到這裏,貝裏昂搖了搖頭,當下自己才隻是一個小小的騎士,還牽扯不到那麽多的利益糾紛,何必自尋煩惱呢?


    在兩個為首的人都同意了,剩下的本來就自身難保的黑山團傭兵們還有什麽不答應的呢?為了自己的和家人的安危,果斷同意了這件事情。


    貝裏昂讓卡塞爾挑選二十五名被俘虜的黑山團士兵,並給了相應的武器裝備,德裏克和剩下的二十多名士兵作為人質扣押在西斯鎮。


    同時,貝裏昂是讓卡塞爾在一份信件上簽上字,這封信是卡塞爾同意刺殺郡守,來換取貝裏昂幫助他們脫困事情的詳細介紹。


    這些人質和這封信就是貝裏昂對卡塞爾的威脅,如果他在五天時間內,不把庫魯姆郡郡守的腦袋和家產帶迴來,那麽貝裏昂將會直接派人將德裏克的腦袋,和這封信送到黑山團大團長那裏去。


    到時候,不僅卡塞爾他們這幫人的家人會立馬被處死,卡塞爾他們也將被黑山團的派出的殺手們追殺終身,畢竟黑山團的誓言裏就有:背叛者,其本人及家人皆將慘死這一條。


    貝裏昂在卡塞爾簽署後告訴他,等他順利完成這件任務之後,他會當著他的麵燒掉這封信,不會讓他有後顧之憂。


    隨後,卡塞爾就挑了二十五名手下,前往庫魯姆郡郡城,去秘密進行此事。


    郡城距離西斯鎮有一天的路程,不算是很遠,留給卡塞爾他們的時間很是充裕,貝裏昂對這夥兒號稱維林大陸最強傭兵的人也有信心,讓他們去對付那個貪腐的郡守和一些不成才的郡兵,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在等待期間,心情大好的陶爾爵士每天都要拉著貝裏昂和甘姆林飲宴,最近剛剛擺脫一場大危機的他心情非常好,他對幫助他渡過此次難關的貝裏昂也越發尊敬,絲毫不顧及雙方爵位的差距,把貝裏昂當成親兄弟看待,那熱乎勁兒別提有多大了。


    在一天晚上吃飯喝酒的時候,陶爾爵士沒忍住好奇,壓低了聲音趴在耳朵邊問貝裏昂:“我的好兄弟,為什麽一定要殺了郡守大人,雖然這是一個卑劣無恥的家夥,但好歹也是個宮廷子爵,就這麽殺了他,是不是太過冒險了。”


    貝裏昂聞言,隻是微微一笑,他俯身趴在陶爾爵士耳邊說:“凡能通過損害別人的利益,讓自己得到好處的事情,有了第一次,肯定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這一次郡守大人用你做擋箭牌,不給黑山團的傭兵們支付酬勞,下一次,還會有其他的餿主意來讓你破財,誰讓你是庫魯姆郡為數不多的有錢人呢?


    隻要你不讓郡守大人得到足夠的好處,他一定會想盡辦法來收拾你,讓你不得不掏空家底來滿足的他的胃口,你喜歡這樣嗎?”


    陶爾爵士聽了之後,隻搖腦袋,口中低聲喃喃說:“絕對不行,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貝裏昂又摟著他的肩膀,繼續說起悄悄話來,“再說了,如果不殺了郡守,這夥兒黑山團的傭兵就這麽迴去,編的理由也很難說服他們的大團長,畢竟奧利安的那個子爵也不是傻子,想要騙他可不容易。


    而自己的手下被布裏克公國的人埋伏損失慘重,然後又殺了一個布裏克公國的子爵,還是執掌一郡的國家主要官員。


    這時候,黑山團大團長首先要思考的不是判斷手下人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而是要想著,怎麽將這件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


    畢竟他們以後還要跟布裏克、瓦倫迪、巴克斯做生意,其他國家的領主們聽到了黑山團連郡兵都打不過,還犯下了謀殺一國實權子爵的罪行,還會願意找他們嗎?


    光想著怎麽把惡劣影響降到最低,都夠那個大團長傷腦子了,就不會有誰來真正調查事情的真相是什麽樣的了,我們也就徹底安全了。”


    貝裏昂說完,恍然大悟的陶爾爵士看他的目光中,透露的就不僅僅是尊重了,還增加了幾分炙熱的崇拜之情。


    他開心地端起酒杯滿滿地跟貝裏昂幹了一大杯後,說道:“之前我認識的人中,甘姆吉,我就覺得已經非常聰明了,但遇見了你之後,我才發現,什麽叫真正的聰明,甘姆吉是小聰明,你是大聰明。”


    聽到“大聰明”一詞,貝裏昂猛然想到前世看過的那部著名國產喜劇中的“臥龍鳳雛”,不由得打了個機靈,自己怎麽就成了大聰明了呢?


    趕緊邊謙虛地說著客套的話,邊趕緊把這位陶爾爵士給灌醉,以圖讓他趕緊閉嘴,心裏還默念道:“你才是大聰明呢,你全家都是大聰明。”


    其實,貝裏昂想要除掉庫魯姆郡守的目的,是因為當時在傍水鎮搶來的勞爾男爵家族的船上,發現了勞爾男爵跟北方幾位大人物的信件,其中有一個就是這位庫魯姆郡的郡守。


    在與其他實權貴族的信件中基本上就是問候和請他們照顧自己的生意,而跟這位庫魯姆郡守的信件中,除了這些內容以外,勞爾男爵還特意請求這位郡守在合適時機,找機會通過領主私戰或者其他方式,替他除掉讓他們家族蒙羞的貝裏昂。


    因為這位庫魯姆郡的郡守沒有迴信,貝裏昂也不知道這位郡守到底是何態度,但當他在西斯鎮遭遇了這些事情之後,這個完全沒有品行和操守的郡守對自己的威脅就特別明顯了,不早早地趁這個大好機會,借別人的手除掉他,難道等著他找自己麻煩?


    也正是如此,貝裏昂才打定主意,借黑山團傭兵的手除掉他。這樣,一來給自己消除了短期的威脅;二來也幫助了陶爾爵士和黑山團的這些傭兵,能收獲人情;三來,還能得到這個不道德郡守三分之一的家產,可以說是一舉多得。


    根據陶爾爵士的預計,庫魯姆郡郡守這些年來搜刮的錢財應該不下二十萬第納爾,他們兩家和黑山團傭兵三等分,每家也能獲得六萬多,這是一筆相當可觀的財富了。


    再加上陶爾爵士給自己的勞務費,那這一趟出來的收益,可就太可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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