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小藍馱著個袋子落到了船上,然後化為小蝴蝶飛走了,鳳旭堯高興的將一大袋東西拎了下來,然後拿到玉玲瓏麵前。


    玉玲瓏瞧著他那高興樣,心裏想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好東西,一打開隻看到滿滿的一袋藥材,而且全都是很珍貴的藥材,人參,靈芝,雪蓮,首烏,天麻,鹿茸…


    “還有兩天能到西靖,現在開始每天你都給我吃這些,我最多還能忍五天,不然真要血脈噴張而亡了。”鳳旭堯毫不掩飾的說出自己的煎熬。


    影焰主動閉目塞聽,與空氣化為一體。


    玉玲瓏隻能搖頭,哪有人這樣胡亂大補的,身體本來就得慢慢調養的,但還是挑了選了幾樣藥材,拿去燉了起來,想既然有現成的,給他補一下也是好的。


    秋幹物燥的,第三天的下午到西靖靖都的時候,鳳旭堯鳳大公子很不幸的上火了。沒有別的症狀,就是時不時的會從鼻子裏滴下兩滴鮮紅的血液來,玉玲瓏知道他愛幹淨,不得不隨時注意從他鼻孔裏冒出的殷紅,小手捏著帕子生怕鼻血滑出來的時候給錯過了。


    兩人下得船來,就有馬車接了過來,直接帶著二人朝靖都最繁華的地方前進。


    玉玲瓏緊握著手裏的帕子,自以為很是淡定的靠在鳳旭堯身上。


    “玉兒,又出來了,快,快!”鳳旭堯驚唿一聲。


    玉玲瓏反射性的拿著帕子捂住鳳旭堯的鼻子,歎了一口氣,不知道這是折磨了他還是折磨了自己,“那些東西不能吃了,你就好好吃飯就是了,以後隨你怎麽樣都行!”


    鳳旭堯鼻子被堵住,唿吸不暢的說道,“我就知道玉兒最好了,嘿嘿!”


    玉玲瓏白了他一眼,擦拭幹淨血液後重新換了塊帕子捏在手裏。


    鳳旭堯緊緊的握住玉玲瓏的手,兩人無言,直到馬車停下,鳳旭堯才拉著玉玲瓏下了馬車,依舊是紅牆碧瓦圈住的至尊之殿,玉玲瓏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興奮,膽怯,緊張,期盼,還有點害怕。


    宮門口有一位老婦人正在等著,見二人下了馬車走了過來,俯身行禮後帶著兩人直接走了進去。


    一路暢通無阻,曲折迴轉,一階階,一殿殿的繞過,雖已入秋,沿途依然繁花似錦,綠草如茵,樓閣亭台無數。玉玲瓏沒有半點心情去欣賞,隻是緊緊握住鳳旭堯的手,心緒不平的行進著。


    那名婦人帶著兩人來到一座很清幽的院子裏,很別致秀雅,除了滿園的水仙並無其他花草。


    老婦人退了下去,玉玲瓏止步不前,不確定是不是真的要踏進去,鳳旭堯隻是靜靜的陪她站著。


    突然背後傳來腳步聲,隨即一道熟悉包含疑問夾著興奮的聲音傳了過來,“玲兒?!”


    “玉姐姐?!”慕無雙的聲音也隨即傳了過來。


    玉玲瓏迴過頭就看到幕子軒跟慕無雙風塵仆仆的臉,一看就是披星戴月的趕路迴來的,玉玲瓏想笑著打一下招唿,卻怎麽也笑不出來,隻是定定的看著二人。


    慕無雙跟幕子軒壓根都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鳳旭堯跟玉玲瓏,除了吃驚還是吃驚,都忘了快馬加鞭的趕迴來是要幹什麽的。


    “都迴來了啊,快去看看你們父王吧。”從院子裏傳來一溫柔慈祥的聲音。


    幕子軒連忙上前握住來人的手“母後,父王怎麽樣了?”


    慕無雙也圍了過去。


    “沒事,你們去看看吧!”慕王後微微笑了一下,穩住擔憂的兩兄妹。


    幕無雙已經衝進院子裏,幕子軒讓玉墨安置好玉玲瓏跟鳳旭堯後,才跟著進了院子。


    慕王後讓玉墨退了下去,朝鳳旭堯點了下頭,當作行禮,“少主!”


    “慕叔叔怎麽樣了?”鳳旭堯麵色平靜的問道。


    慕王後不知道怎麽開口,眼光落在玉玲瓏身上,不知是在問鳳旭堯還是玉玲瓏,“要進去看看嗎?”


    玉玲瓏還是做不出決定,抿口不答,沉默了很久才堅定的邁起步子,心裏告訴自己既然來了,見見又有何妨。


    慕王後微笑著在前麵帶路,鳳旭堯拉著玉玲瓏跟在後麵,走進了倚蘭院。


    剛一走進去就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傳來,偌大的房間裏擺設簡潔雅致,濃密的珠簾後麵的床邊坐著慕無雙跟幕子軒,床上躺著的人被二人遮住,看不清麵貌。


    屋裏的侍從見慕王後進來都齊齊見禮,慕王後一個手勢退下了所有的人。慕無雙跟幕子軒以為隻有慕王後進來,也沒有迴頭。


    “父王”慕無雙急切又擔心的叫喚了一聲,卻沒有得到迴應。


    幕子軒也跟著叫了一聲,也沒有半點迴應。


    玉玲瓏咬著牙,撩開珠簾走了進去,走近床前看到床上的人麵色蒼白卻一臉和諧安詳的睡著,臉龐瘦削,慈眉善目。


    像是感應到玉玲瓏的目光,那人突地睜開了眼睛,直直的看向玉玲瓏,看得玉玲瓏身心一震。


    “父王…”慕無雙看到床上的人睜開了眼,趕忙握住了他抬起來的手。


    慕陽卻掙開了,再次伸出手來,慕無雙一愣,順著他手的方向看來,才發現玉玲瓏跟鳳旭堯已經站在了身後,幕子軒也很驚訝,但見父王的確是朝玉玲瓏伸出了手,用眼神示意請求著玉玲瓏上前來。


    玉玲瓏輕輕放開了鳳旭堯的手,慢慢走過去,有些顫抖著的手握住了那瘦削蒼白的手。


    慕無雙抹幹眼淚,讓開了些,讓玉玲瓏坐了下來。


    玉玲瓏握上慕陽手的那一刻心裏沒來由的一顫,慕陽眼裏卻湧起了淚花,掙紮著坐了起來,抬起沒有被玉玲瓏握住的手放在嘴裏咬了一下,迅速的滴了滴血在玉玲瓏的手背上。


    慕子軒跟慕無雙完全呆住了,不明白父王為什麽要在玉玲瓏身上滴血驗親,慕子軒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明了,迅速的反應過來。心裏一瞬間悲喜交加,五味雜陳的接過玉玲瓏滴著血的那隻手,用真氣稍微一壓,血滴隨即溶進玉玲瓏的手背裏。


    慕陽頓時老淚縱橫,淚水止不住的外湧,氣色卻比剛才進來的時候好了很多,趕忙拿起玉玲瓏的手緊緊抓在手裏,顫抖著聲音說道,“我就知道若蘭離開我是有原因的,原來她給我生了個女兒,都長這麽大了,父王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


    玉玲瓏沒抽出手來,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她不知道要怎麽去麵對這一刻,心裏雖然激動卻也有委屈有埋怨,替她娘感到的委屈,埋怨他怎麽會讓她娘受那麽多苦。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愛著一個女人,怎麽會放她走,就算是她娘自己要走的,為什麽這麽多年他都不去找她將她追迴來?!


    慕無雙也明白了過來,有些激動的叫額出來,“玉姐姐,原來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玉玲瓏沒有迴答,難怪第一眼看到慕子軒時就有種熟悉感,第一次見到慕無雙時就有種親密感,原來這就是血緣關係。血緣這東西很微妙,骨子裏流著相同的血液就算是第一次見麵的也不會覺得陌生。


    慕子軒也看到了玉玲瓏的糾結猶豫,從玉玲瓏手中抽出慕陽的手來,放進被子裏,“父王,你先歇息下吧,等你身體好點了,玲兒再過來陪你!”


    “慕叔叔,你好好休息吧,我還等著你喝我一杯茶呢,等你喝了我那杯茶後你就又多了個兒子了,你想不想我也跟著玉兒叫你一聲父王啊。”鳳旭堯走向前來,摟著玉玲瓏站了起來。


    慕陽連忙笑著點頭,“當然想你們叫我一聲父王了,鳳小子,謝謝你,謝謝你帶她來看我!”


    “慕叔叔,她叫玉玲瓏,我的玉兒,不過我允許你跟我一樣叫她玉兒,你就好好養身體等著我們給你敬茶吧!”鳳旭堯笑了笑,又問道,“玉兒這兩天沒休息好,我先帶她去休息一下,晚些再來看你好嗎?”


    慕陽神色轉換了一瞬,玉玲瓏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是南郡太師府的女兒,是南郡主動要求聯姻嫁給幕子軒的人,是那個沒嫁成讓幕子軒封為禦妹的人。這些想法也隻是過了一下腦海。他雖然想留下玉玲瓏,跟她多說說話,但看他看得出她有心結,目前她也並不想認他,於是點點頭,讓王後親自去給安排一間最近的屋子給他們住著。


    “你好好休息吧”玉玲瓏說了一句話就拉著鳳旭堯走了出去,她確實需要些時間來適應這些,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就要讓她叫爹喊父王,她做不到。


    慕無雙想要追出去被慕子軒一把拉住了,“讓她適應一下吧,她能來就已經很不錯了。”兩兄妹又在房裏陪著慕陽說話,聊天,話題大多數都是圍繞著玉玲瓏的。


    本來慕王後要安排玉玲瓏住在倚蘭院裏的,玉玲瓏拒絕了,慕王後隻能找了隔壁臨近的宮殿讓二人歇息,打點好一切後才走了出去。


    玉玲瓏心情有點沉重,坐下後就一直一言不發,剛才握住慕陽的手的時候有給他把過脈,不像是頑疾,更像是以前受過重傷,加上沒有調養一直拖著,身體才那麽虛弱的。


    “啊,玉兒,快點,又出血了!”鳳旭堯又大叫了起來。


    玉玲瓏趕忙掏出帕子又給他胡亂的捂住,卻不知道捂在了鳳旭堯的嘴上。


    鳳旭堯輕輕的拿下捂著他嘴的手放了下來,抱住了神思恍惚的玉玲瓏,“玉兒,別想那麽多了,順著自己的心意走。要不你先睡一會吧,晚上我們過去陪慕叔叔吃飯好不好?”


    玉玲瓏點點頭,閉目靠在了鳳旭堯身上,她本來就不願意去想那麽多,睡著了就什麽都不用想了,一切隨心就好。


    慕子軒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玉玲瓏靠在鳳旭堯身上熟睡了過去,遂止住了腳步。


    鳳旭堯輕柔的抱著玉玲瓏放到了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後才與慕子軒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站在屋外,如血般的殘陽愈漸西沉,斑駁的彩雲中透出一縷縷的金光,整個皇宮顯得無比的安寧和諧。


    慕子軒率先打破沉默,“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她是不會願意來的。”


    鳳旭堯笑著看著天邊的彩雲,沒有迴答。


    “上一世,她就隻當我如親人如兄長,無論我如何做都不能走進她心裏,到這一世我以為再也看不到她的時候,她竟然出現了,還是以我未婚妻的方式出現,但從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我就知道她已經不同了,慢慢的,我發現她心裏早已裝了一個人,她自己卻沒有發現,我那時就想過要放手卻放不了手,後來看她慢慢的走遠,走進你的世界,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放手,可是我還是沒有,心裏始終有一點期盼,到我迴京下旨封她為禦妹的時候我還在逼迫著自己放手,到今天,此時此刻,我終於可以放手了。對於她,我能兩輩子都遇到就已經夠了。這樣的結局對我來說才是最好的。”慕子軒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著,目光悠遠,語調輕鬆,最後笑著轉過頭看向鳳旭堯,“現在作為她的兄長,我希望你要加倍的愛她,給她上一世的愛全都都補上來。”


    鳳旭堯依然沒有迴答,隻是微不可見了點了一下頭。


    慕子軒又在院子裏待了很久,有些沉重又有些釋懷帶著懇求的語氣傳音給了鳳旭堯很多話。鳳旭堯雖然還是沒有說什麽,臉色卻沉了很多,甚至還有些為難,眉心緊緊的擰著,直到全都聽完後,轉過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慕子軒。


    慕子軒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做得到的,父王身體不好,雙兒擔不起這個責任,現在既然玲兒也是父王的女兒,你也會娶她,有了你,我很放心,你肯定也會做得很好的,這個就當是我送給玲兒的嫁妝好了,你一定得收下。”慕子軒說完後再重重的拍了兩下鳳旭堯的肩膀,然後釋然的笑著抬步走開,腳步儼然比來時輕鬆了很多。


    鳳旭堯依然站在原地,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心情十分沉重,連肩膀上都覺得多了兩份重量,兩份來自那個剛走出去的人,從他身上卸下來交給他的東西,一份珍貴無比卻無可奈何的東西和一份他從來都沒想要過的重責大任。鳳旭堯又站了很久,既然沒得更改沒有更好的辦法,那這份嫁妝等穩定一些後,他似乎還是可以再轉送給慕無雙的。


    鳳旭堯又站了很久,心裏還是有些沉重,直到血色殘陽完全沒入天際,圓月升起,才轉身走了進去,掌好燈,來到床邊,“玉兒,起來吃飯啦!”


    玉玲瓏睜開朦朧的睡眼,定定的望著他出神。


    鳳旭堯笑著拉起她來,整理了一番才一起出了門,兩人慢悠悠的走著,在分叉路口時鳳旭堯問道,“要過去一起吃飯還是去外麵吃?”


    “一起吃吧,來都來了。”


    鳳旭堯不多說的帶著她進了倚蘭院,晚風吹拂來一陣陣的馥鬱的水仙花香,院子裏燈火通明,進了屋裏,幕子軒跟慕無雙依然在床邊,見到二人過來臉上都洋溢著止不住笑意,慕陽目光緊緊的盯著玉玲瓏,眼裏滿是興奮。


    “慕叔叔,我們過來吃飯的,有飯吃嗎,好餓哦!”


    “有,有,我們也還沒吃呢,一起吃吧。”慕陽激動起來,由慕無雙伺候著穿戴好,扶著坐到了放滿飯菜的桌子旁。


    鳳旭堯摟著玉玲瓏也跟了過去,在慕陽期盼的眼神下,玉玲瓏坐在了他左邊的第二個凳子上,慕陽眼光黯了一下,其他三人這時也分別坐了下來。


    “母後說還有最後一個菜,馬上就好了,玉姐姐,你要多吃點啊!”慕無雙看大家都不說話,挑起了話題來。


    玉玲瓏隻是淡淡的應了一下。


    然後又是一室的靜默。


    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慕王後帶著侍女走了進來,最後一道菜上桌,慕王後落座,眾人才開動了起來。


    雖是王室之家,但席間卻並無多少規矩,一餐飯也吃得隨意至極。


    “玉兒,這個好吃,你要多吃點,來慕叔叔也多吃點。”鳳旭堯破天荒的給了除了玉玲瓏外的第三人夾菜,當然第二個人是玉玲瓏的娘。


    “這個你少吃點,上火!”玉玲瓏奪過鳳旭堯剛夾起的羊肉。


    “我是給慕叔叔夾的,不是我自己吃。”鳳旭堯趕緊笑嗬嗬的補上一句。


    玉玲瓏頓了一下,默不作聲的將從鳳旭堯筷子中奪過來的羊肉放到了慕陽碗中。


    慕陽笑著夾了起來,慢嚼細咽的品嚐著,吃完玉玲瓏夾的菜後,就再沒吃過任何東西,由慕王後伺候著喝了藥,扶到了床上休息。


    鳳旭堯也快速的吃完,跑到床邊跟慕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慕叔叔,你想什麽時候喝我給你敬的茶啊,要不你給選個日子好不好?”


    “好,今晚就給你們選個好日子。”慕陽拍著鳳旭堯的手,眼光和藹的打在玉玲瓏身上。


    “也不急在這一刻,明天再選好了,那明天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怎麽樣?”鳳旭堯笑著握住慕陽的手腕,又突然轉移了個話題。


    慕陽更是笑了起來,毫不客氣的道,“鳳小子,你確定你做的東西能吃?”


    “自然能吃,色香味俱全!”鳳旭堯毫不掩飾他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自信。


    “得了吧你,你以為你是玉姐姐啊!”慕無雙毫不客氣的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慕叔叔想吃的話,我定會好好學好好做!玉兒肯定也會好好教我的,慕叔叔你想吃嗎?”


    “想,當然想了,那我就等著你明天的色香味俱全了!”慕陽含笑的握緊鳳旭堯的手。


    “行,明天中午就給你端來,不過隻能你一個人吃,別人都沒有份的!”


    “那我有口福了。”


    “那是,我們家那兩個老家夥都沒有吃過呢,慕叔叔當然有口福了。”


    “哎,”慕陽輕輕歎了一聲,“看來以後靖易要來找我算賬了。”


    “不說那個老家夥了…。”


    鳳旭堯還沒說完,玉玲瓏已經走過來敲了一下他的頭,“什麽老家夥,那是你爹,沒大沒小!”


    鳳旭堯把玉玲瓏拉到身前坐著,將她手握住一起放到慕陽手上,嘿嘿一笑,“我就是沒大沒小。”


    玉玲瓏沒有掙紮,順勢輕輕的握住了慕陽蒼白瘦削溫涼的手。


    慕陽眼睛又是一陣濕潤,感激的看了鳳旭堯一眼。


    一陣默默無語,玉玲瓏心裏依然在糾結著,她知道麵前這個人的身體在每況愈下,卻還是開不了口叫他,連其他話語也說不出一句來,隻能靜靜的坐著。


    慕無雙跟幕子軒也圍了過來,盡管玉玲瓏還是不願意開口說話,但至少還是願意待在這裏,跟著鳳旭堯一起和慕陽聊天,都是些輕鬆有趣的話題。


    幾人很晚才從倚蘭院走了出來,慕無雙本來想拉住玉玲瓏說一些話,被幕子軒給止住了,兩兄妹迴了自己的殿中,鳳旭堯攔著玉玲瓏飛到了他們所住的屋頂上。


    星夜朗朗,明月高掛,晚風輕拂,本是個美好無比的夜晚,兩人心情卻有些沉重,相擁著坐下。


    鳳旭堯沉默了很久才開口,“玉兒,沒多少時間了。”


    玉玲瓏晶亮的眸子暗了一下。


    又沉默了許久,鳳旭堯輕拂著玉玲瓏被風吹亂的秀發,輕聲問道,“那明天你教我做菜好不,我已經答應了慕叔叔,一定要做給他吃的。”


    “我做吧。”玉玲瓏偏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閉著眼享受著此刻的安寧。雖然叫不出口,但其它的她還是可以做的。


    兩人又在屋頂上待了一段時間,鳳旭堯一直望著被一團星雲籠罩著的天空,似乎在確定著什麽,看了很久真的沒看到他想找的那個東西,眸光沉了沉,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抱著已經睡過去的人迴了房。


    翌日一大早玉玲瓏就去倚蘭院的廚房裏忙活著,鳳旭堯也跟著洗菜打下手,慕王後中途來過一次,知道這是他們兩人的心意沒有插手,看了一眼就離開了。


    玉玲瓏想盡可能的多做菜,卻不知道要做什麽。


    鳳旭堯就把小時候蘭姨經常做的菜大致說了一下,玉玲瓏也隻能瞎湊亂拚的按照鳳旭堯的描述做起來。


    “玉兒,我記得有道翡翠豆腐羹是蘭姨每餐必做的,要不你也試試?”


    “恩,你說我做。”玉玲瓏十分配合。


    這道菜鳳旭堯記得很清楚,食材步驟一個不漏,當做出成品時,鳳旭堯十分滿意的點點頭,趕忙讓玉玲瓏把這熱乎乎的豆腐羹端到慕陽的床前。


    慕陽此時正拿著皇曆在細細的看著,見到二人進來,微笑著放下了書。“慕叔叔,嚐嚐這豆腐羹怎麽樣。”


    玉玲瓏把碗端了過來,沒放到慕陽手上,直接喂了起來。


    慕陽吃到第一口的時候就已經落下淚來,不知道是高興玉玲瓏親自喂他,還是高興時隔十九年還能再吃到這個。


    一碗羹已經見底,玉玲瓏要走的時候被慕陽輕輕按住,把鳳旭堯也叫到床前,拿起皇曆翻到剛才他看到的那一頁,日子是十月十日,批注是青龍,天德,玉堂,司命,明堂,金匱六神當值,黃道吉日,萬事大吉,諸事皆宜。


    十月十日距現在剛好還有半個月時間,玉玲瓏有些拿不準,因為她不知道慕陽挨不挨得到那個時候。


    “慕叔叔,後麵還有好日子嗎?”鳳旭堯試著問道,半個月太短了,他還不想那一天快些到來。


    慕陽搖頭,“再後麵就是百日以後了,就十月十日好了,你們覺得可好,十全十美。”


    “就十月十日!”玉玲瓏拿開慕陽再要翻的皇曆,無比堅決,“十月十日大婚!”


    婚期就這麽敲定,沒有多餘的安排,也沒有商議該如何準備這大婚,就定了個日子,玉玲瓏會這麽堅決的答應是因為她覺得道十月十日是慕陽可以撐到的最後期限。


    日子定了下來,大家都知道此時卻麵臨一個問題,玉玲瓏目前還是南郡玉太師府的七小姐,她是玉太師收養的孩子也隻有南郡朝臣及玉府的一些人知道。也是西靖王以前未過門的未婚妻,後來幕子軒下旨封的禦妹,現在突然又要變為慕子軒的親妹妹的話,這個一旦公開,就會牽扯出一係列的問題。雖然現在慕陽親自選定了婚期,玉玲瓏跟鳳旭堯也都毫無異議,但這個迫在眉睫的婚禮要去怎麽準備怎麽開始都沒人提出。


    玉玲瓏還沒有認慕陽,幕子軒也不能把她的身世就這麽告訴文武百官,想要給她正名封位認祖歸宗也不是那麽好辦的。所以她還是個隱形人一般存在在西靖王宮中,但這個婚禮總要是在西靖舉行的,遲早也會告知天下的,幕子軒不好開口,慕陽也沒有開口,鳳旭堯沒開口,玉玲瓏也閉口不提。


    定好日子的當天下午,慕王後找玉玲瓏去談了一席話,在慕王後的寢殿中,隻有玉玲瓏跟慕王後兩人。


    慕王後親昵的拉著玉玲瓏坐下,這個跟若蘭有五分像的孩子她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歡,後來知道她在少主的保護下活得很好,她也就放心了。


    “玲瓏,你不介意我這麽叫你吧?”慕王後就四十多歲的樣子,一臉的淡雅從容,舉止落落大方,樣貌清秀雅致。


    玉玲瓏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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