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趙蓉便把項圈手鐲主動還給了趙長卿。


    趙長卿問,“明天還有親戚們過來,你不戴了?”當初死皮賴臉的要借,借了還不想還,如今不知趙蓉又抽什麽瘋,倒大方的還了她東西。


    趙蓉道,“怪重的,我不戴了,姐姐收著吧。”


    先前也不見你喊沉,趙長卿並不多說,隻是笑,“你什麽時候要戴再跟我說,雖然做姐姐的不能送你,不過,你戴著出去撐撐門麵還是沒問題的。”


    趙蓉笑,“姐姐要給就送我,要是不送,隻是借,我以後都不戴了。”


    好大的口氣,趙長卿不客氣道,“看美得你。這是老祖宗給我的,起碼得值上百兩。就是借,也是看在一家子的麵子上,不然,這麽值錢的東西,我會借你?”


    趙蓉倚在母親身畔,拉拉母親的衣袖,翹著嘴巴埋怨,“娘親,你看姐姐多小氣。”


    淩氏笑,“你姐姐跟你開玩笑的,你先時出去要戴,你姐姐不是二話不說就給你戴了嗎?你們是親姐妹,她疼你呢。”


    趙長卿望著趙蓉笑,“就是母親說的這樣,我心裏疼你疼的了不得,才好生教你。咱們姐弟三個,你最小,平日裏連阿寧都讓著你。不過,各人有各人的屋子,也各人有各人的東西。蓉姐兒,你得自己學著攢東西,就是一針一線也不能亂丟。你看我東西多,都是我這些年攢下來的。等你到我這麽大,自然也有許多自己的東西。”


    “我就跟姐姐說句玩笑話,倒惹出姐姐這麽一大套的教訓。”趙蓉笑,“姐姐真不識逗。”


    “你說的是玩笑話,姐姐說的可不是玩笑話。”趙長卿含笑道,“句句金玉良言,隻望你聽得進去才好。你們年紀小,母親又懷著小弟弟,我做長姐的,自然對你們要多以教導,省得你們叫母親操心。”趙蓉無非就是這幾件本事,天底下的好東西都應該是她的,她略施舍一些,他人就該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不然,就是在淩氏麵前一點點的抹黑她,自己占得獨一無二的寵愛。


    或許是上輩子慣了的,這輩子便視為理所當然。


    趙長卿索性直接給她一記大耳光,叫她認清形勢。


    淩氏欣慰道,“越發有做姐姐的模樣了。”


    “那是。”趙長卿笑著拍淩氏的馬屁,“都是母親教我教的好,我也就有樣學樣的教導弟弟妹妹們了。”


    淩氏笑,“你弟弟妹妹的有你這樣的嘴甜就行了。”


    趙長卿笑,“都是一個娘生的,斷然差不了。”


    淩氏給她哄得嗬嗬直笑。


    趙長卿把淩氏哄樂,便道,“母親,我去蘇先生那裏看看,她不喜歡湊熱鬧,大過年的,也不能太冷清了。”


    淩氏笑,“讓蓉姐兒跟你一道去吧。”


    趙長卿笑問,“阿蓉,你去不去?”


    趙蓉搖頭,倚著淩氏,軟聲細語道,“大哥出去玩兒了,我再去,娘一個人在屋裏多寂寞。蘇先生就在咱們家,我別的時候去也是一樣的。姐姐先去吧,以後有空我再去瞧蘇先生也是一樣。”


    趙長卿便自己去了,趙蓉在淩氏身邊問茶問水,陪著淩氏說話,無比的乖巧貼心。


    蘇先生正在屋裏給自己的寶貝水仙換水。


    蘇先生喜養花木,不過,在冬天能過冬又價錢便宜的就是水仙花了。蘇先生臥室、書房、小客廳裏都擺著水仙。小小的一株,養在小小的粗瓷碗裏。花不名貴,碗亦隻是粗瓷,不過,蘇先生收拾的幹淨整潔,便很有幾分趣。


    受蘇先生的熏陶,趙長卿自己屋裏也養了好幾盆。


    蘇先生招唿趙長卿到近前,“你怎麽過來了?”


    趙長卿笑,“我來看看先生,阿白不在家?”


    “下晌阿寧拿著小鞭兒來找他,倆人出去玩兒了。”蘇先生笑,“別傻站著,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勞,剩下這兩盆你來換水,哎呀,我手都凍僵了。”


    把水瓢交給趙長卿,蘇先生擦幹手,嗬兩口熱氣,迴裏屋烤火去了,還徑自念叨,“得煆煉煆煉你的眼力啊,這麽沒眼力勁兒可不行。”


    趙長卿黑線:她也怕冷的好不好,而且,她才剛剛來的啊……


    換好水仙碗裏的水,趙長卿也進去烤火了。


    兩人守著炭盆說話,蘇先生道,“我想了想,你力氣的事,最關鍵的事,就是學會控製。”


    “控製?”趙長卿道,“我現在都很小心,從不敢用力,也沒再捏壞東西了。”


    蘇先生笑,“說控製不隻是這樣簡單。譬如你力氣大能捏碎杯子,卻也隻是捏壞,你要學著均勻的用你的力氣。起碼學著均勻的把杯子捏碎,碎掉的瓷片大小都差不多。”


    趙長卿驚歎,“這怎麽可能?”


    蘇先生笑,“怎麽不可能呢?”


    “知道衙門裏專門行杖刑打板子的衙役嗎?”蘇先生溫聲道,“要成為一名合格的打板子的衙役也不是簡單的,他們無不經過苦練。練習時用一塊豆腐擺在地上,拿小板子打上去,隻準有響聲,不準打破。等到打完,裏頭的豆腐全爛了,外麵依舊是整整方方的一塊,絲毫不動。這便是衙役中的第一高手,這樣打人,不消二十板便能將人髒脾打碎,可見厲害。”


    趙長卿大長見識,“難道我天天拿著豆腐練?”


    “哪裏有那許多豆


    豆腐給你練。”蘇先生指指桌上果碟子裏擺的蘋果,“以後天天用蘋果練就行了,要是不小心捏碎,你就自己吃掉。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有的磨。”


    趙長卿歎,“先生,你說我這麽大力氣,其實也沒什麽用。”


    蘇先生笑,“怎會沒用?隻是你現在覺著沒用罷了,說不得什麽時候就有了用。有許多時候,人們並不是用道理解決事端,而是用武力。”


    “也是。”對蘇先生的話,趙長卿深以為然。


    兩人正在說話,就見小梨花兒笑盈盈的進來。大過年的日子,小梨花兒也換上新衣裙,頭上簪著一支小小小的紅色絹花兒。她長趙長卿兩歲,這兩年個子躥的快,人依舊很瘦,尖尖的臉上,一雙眼睛明亮動人。


    趙長卿起身笑迎,“難得你個大忙人也有空出來。”


    小梨花兒笑著一並坐下,伸出手來烤火,細伶伶的手腕上掛著個韭菜葉兒粗細的銀鐲,“我家少有人來,梨子帶著阿白阿寧在院子裏放小鞭,吵的很,想個事情都不得清靜。卿妹妹、先生,這兩天我想了件有件發財的大好事,你們要不要聽?”小梨花兒早年就攬活兒幫襯家裏,如今也是個小小的小包工頭,她常包了手工活兒來,除了自家做,再包給那些家境困窘的人家,從中賺取差價。這也練就了小梨花兒尤其敏銳的眼光,在賺錢一事上,趙長卿甘拜下風。


    趙長卿倒挺有興趣,從茶寮子裏倒了三盞溫茶,先遞一盞給蘇先生,再遞一盞給小梨花兒,最後自己握一盞,“什麽發財的大好事?莫不是還能用到我和先生?”不然憑小梨花兒生意上的精明,不見得會找上她們。


    小梨花兒雙手捧著薑蜜茶,笑讚,“果然是卿妹妹,一猜就中。”


    趙長卿笑,“這有什麽難猜的。”


    小梨花兒笑道,“那卿妹妹就再猜猜,我找你是什麽事吧?”


    “這大年下的,能有什麽事發財呢?”趙長卿呷口茶,思量片刻,“莫不是跟上元節有關?”


    小梨花兒嘖嘖笑歎,“真是了不得,你這腦袋咋生的,這樣靈光。就是上元節的事,我打聽了,上元節的燈會足可以擺五天,一個攤位每天一百到五百不止。我已經去把攤位租下來了,咱們何不做些花燈去賣?到時賣了銀子一道平分,如何?”


    趙長卿問,“能賣很多嗎?”


    小梨花兒道,“現在不能打這個包票,不過,我認識一個大娘,她去年上元節賣燈,五天就足賣了十兩銀子,就一個上元節,你想一想。”


    趙長卿驚歎,“能賣這麽多錢?”


    “這當然也是她賣的好。”小梨花兒道,“總歸應該不會蝕本。到時不用你幫我賣,咱們一道把燈做出來,一樣分你們銀子,如何?”


    趙長卿嘿嘿一笑,“梨花兒姐,你是不是要我和蘇先生幫你畫燈啊?”


    小梨花兒將手一攤,無奈,“這也是念書的好處啦!不然,我哪裏會分銀子給你們呢?”


    趙長卿道,“想做燈的話,除了做的明紙,還有篾條之類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嗎?還有什麽燈賣什麽價錢,這也不一樣哪。”


    小梨花兒道,“你忘了我是做什麽的,這些東西容易,就是燈,我也都打聽好了。老幾樣的兔子燈,無非就是一二十個錢一盞。不過,也不能隻做老幾樣的燈,花燈都是看誰的新穎漂亮,誰就賣的好。到時按大小,咱們自己定價就行。也不能隻做明紙的,絹啊紗的也得做一些,少做幾個就成,這些賣的貴。我早想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卿妹妹,你家的鋪子不是春夏賣綢緞,秋冬賣裘皮麽?有沒有庫裏積下的絹紗?咱們既是做生意,自然要正經的跟你算銀子,如何?”


    趙長卿笑,“沒問題,我常也紮花使,家裏還有許多,一會兒你來挑。”


    蘇先生問,“錢怎麽分?”


    見兩人並未反對,小梨花兒眉開眼笑,道,“有三種分錢的法子,一種是畫一個燈多少錢,畫了多少,就是多少。我知道先生和妹妹都是心靈手巧的人,隻要你們有新花樣的燈,每賣出一個新花樣的燈都給你們提錢。第三種就是,咱們三家直接平分。不過,這樣的話,你們也得幫著一起做燈,到時也得一起出去賣燈才行。”


    蘇先生笑,“真是天生做生意的好手。”


    趙長卿亦笑,“要是哪天梨花兒姐開鋪子,我入股。”


    小梨花兒笑,“那你們就是應啦!來,來,咱們商量著都做哪些燈!”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隻有一更,房東的網又壞了,在網吧更的,臭死了~~~~


    關於昨天隨便寫了幾句,大家實在腦補過度了。你們都給《千金記》嚇著了,其實,石頭就是隨便一寫……好了,把心擱肚子裏麵去吧,石頭篇篇都是he,有名的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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