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席博海上車的時候,夏夜有些遺憾的往不遠處的另一片墓地看了一眼。


    那裏躺著她已逝的雙親,其實她很想順道去看看父母親,隻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婆婆才剛下葬,去看父母似乎不合適。


    她想了想還是算了,反正父母親的祭日也沒剩多久了,到時候她再跟哥哥一起來好好祭拜一下。


    目送著爺爺他們所乘坐的車子駛向了下山的公路,席挽楓的眼瞼裏頓時漫上了一層莫名的憂傷。


    其實剛剛藍斯幫小啞巴上藥的時候,他都看在眼裏,也看見了藍斯捂著臉轉身離開的痛苦模樣,自然也沒錯過小啞巴默默為藍斯掉眼淚的樣子。


    老實說他心裏剛剛真的很不舒服,也很吃味兒,要不然才將也不會故意用著冰冷又近乎命令的語氣跟小啞巴說讓她照顧好爺爺了。


    一直以來,他以為他的小啞巴她隻會為他這麽一個男人掉眼淚,可惜他錯了,她剛剛就為藍斯哭了。


    席挽楓想,小啞巴她應該很感動。


    的確,跟他這個隻知道一味傷害她的人比,藍斯對她溫柔體貼,他沒有懷著孩子歸來的前女友糾纏,也沒有如此複雜的家庭關係,一顆心都放在她身上,她怎麽可能不感動呢。


    起個了隻。心裏其實早就不怪她了,昨天是因為母親突然在婚禮上離世,他遭受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這麽殘酷的現實,所以才會那麽惡狠狠的罵她是騙子讓她滾,其實早在把她推出偏廳的看見她受傷的時候,他的心就心軟了。


    藍斯昨天說的很對,當時他人雖然在靈床邊陪著母親,可是心裏卻一直在擔心小啞巴的傷勢重不重,隻是他拿不下來麵子去看她,到底對於她幫忙爺爺他們瞞著病情的這件事情,他還是做不到完全原諒她,畢竟沒能在母親生命的盡頭陪著她一起度過,那種遺憾是他一輩子的傷痛。


    而且昨晚,趁她睡著了之後,他其實偷偷溜進客房裏查看了她的傷口的,甚至還不動聲色的又幫她上了一次藥,看她的手臂被燙成那樣,他心裏也是自責的不得了。


    他很想跟她說,再給他幾天時間,等他適應一下母親的離開,他會跟她道歉的,也會跟她好好的過日子的,哪怕昨天的婚禮沒完成,在他席挽楓心裏,其實她早就是他的妻子了。


    知道她幫母親瞞著他是為了他好,也知道她那個人有多善良,但凡長輩們的話就不會違抗,隻是席挽楓還是很氣夏夜,就算是那樣,她也該偷偷的告訴他的病情才是,也讓他可以在母親病床前盡孝,怎麽能那麽狠心的瞞他呢。


    這一輩子他就這麽一個母親啊,她現在突然就那麽走了,這要他如何接受得了。


    直到母親離開的那一刻,他這個兒子居然才知道母親得了癌症,而且還有一段日子了,這讓他何以承受。


    爺爺和父親是長輩,他有氣也不能對他們撒,除了她這個小啞巴,他還能對誰發火。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席挽楓閉上眼睛苦澀的咽了咽口水。


    他隻覺得這陣子好累,冉染的事情才將消停了一些,好不容易敞開心扉的決定跟小啞巴結婚了好好的過日子,可是母親卻突然就這麽走了,這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感到措手不及,卻又是那麽的無可奈何。


    想起父親還站在那裏麵對著墓碑上母親的遺照發呆,而且這兩日他都沒開口說過一個字,席挽楓知道父親的心裏一定比他還要難過萬分,畢竟他也是才聽爺爺說原來父親深愛的女人從來就隻有母親一個,爺爺還告訴他說父親跟母親之間是因為誤會才冷戰了這麽些年。


    一想到他們才剛和好現在就天人永隔了,席挽楓就忍不住心疼起了這個兩鬢上漸漸有了銀絲的男人。


    睜開那雙浸滿了憂傷的眼眸,席挽楓緩緩的挪動步子靠近身旁那個讓他恨了幾年也一直沒再被他稱唿過一聲父親的男人,猶豫的伸手擁住了父親的肩膀,多年後他第一次像個兒子一樣用著關心的語氣跟他說話,


    “爸,我知道現在最難過的人是您,其實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您,因為我根本沒想到媽會突然離開,更沒想到她竟然就這麽撇下我們父子倆不管了。我也很氣她,恨她,可是媽她已經不在了,我們縱然再難過她也迴不來了。爸,不要再這樣了,您這樣讓我們很擔心,您知道嗎?爺爺他年紀大了,我們兩個人如果再讓他操心,那就真的是太不孝了。我們把對媽的思念放在心裏好了,我想媽在天有靈一定也不願意看見您這樣茶飯不思的折磨自己。”


    跟父親說了半天好話,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看見他那個目無焦距一副跟行屍走肉一樣的神情時,席挽楓隻覺得心口像剜肉一樣的痛著。


    “爸,您有聽到我說話嗎?”握住父親的肩頭,席挽楓凝睇著父親日漸滄桑的輪廓,心裏極不是滋味。


    以為父親還是不會理他,結果下一秒,席挽楓就看到父親緩緩的抬起一隻手臂輕輕拍了拍自己摁在他肩上的那隻手,然後抬起頭來欣慰的衝他點了點頭,“我的兒子終於長大了,會安慰老爸了,你媽要是聽到你剛剛說的那番話一定會笑得合不攏嘴。”


    “您終於肯說話,爸,您真是嚇死我了。”很高興父親終於恢複了神智,席挽楓有些激動的上前擁住了他。


    拍了拍懷裏好些年沒叫過他一聲爸爸的兒子,席偉銘落在墓碑上瑾蓉遺照上的眼睛裏頓時溢滿了無限的感動,“讓你和爺爺擔心了,真是我的罪過。放心,你老爸沒那麽脆弱,我答應過你媽會好好活下去的。等到有一天我們在地下重逢了,我會把沒有她陪伴的日子對她的思念一並告訴她。”


    “爸……”用力的抱住父親的肩膀,席挽楓第一次覺得原來父親的脊背其實也沒有他看到的那麽偉岸挺拔,到底他也五十幾了,背都有些駝了,雖然不明顯,但是他還是能感覺得出來。


    漸漸鬆開懷裏的兒子,席偉銘又不舍的看了一眼妻子的墓碑,便對兒子說道,“楓兒,你跟我去個地方,我想去看個老朋友,他也躺在這片墓園裏,有些話我今天必須跟他說。你媽這一走,我是徹徹底底的想明白了。這世上的名和利真的是過眼煙雲,說白了一點意思都沒有,我不想再爭了,也不想再執著什麽了,餘下的日子我隻想守著跟你媽的迴憶過過清淨的日子。”


    “好,您帶路,我扶您過去。”不清楚父親說的老朋友是誰,但是席挽楓想那一定是父親很好的朋友,他便上前扶著父親跟著他一起去到了另外一片墓地。


    來到老友的墓前停下腳步,望著墓碑上那兩個熟悉的名字,席偉銘深邃的鷹眸裏難掩那一份無法言說的自責和深深的悔恨。


    察覺到父親眼裏的異樣,席挽楓好奇的循著父親的視線望過去,就看到眼前那塊略微顯得有些陳舊的墓碑上刻著兩個他所不認識的名字,董邵然,夏詠薇。


    可能是年代有些久了,又或者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席挽楓覺得很奇怪,上麵除了名字居然沒有往者的照片。qq1v。


    雖然不認識,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當他看到那兩個名字的時候,席挽楓的腦子裏會不自覺地就會浮現出夏夜的臉。


    他甚至在想,怎麽這麽巧,父親的好友也姓董。


    而且小啞巴的名字是董夏夜,這墓碑上的兩個姓氏就占了她名字裏的兩個字,真巧。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父親懺悔般的聲音,席挽楓頓時被驚得一頭霧水,隻聽父親說,“邵然啊,我來看你了。對不起,我知道我沒有資格站在這裏,可是我還是想來在這一趟。蓉兒她走了,她來地下陪你了,看在她以前那麽喜歡你的份上,幫我好好照顧她,可以嗎?”


    歎了一口氣,席偉銘接著對著墓碑喃喃自語著,“邵然啊,你真厲害,你說你就算要報仇,為什麽不來找我,偏偏要把蓉兒從我身邊奪走,她有什麽錯呢,錯都在我啊?你知道她對我有多重要,所以故意這麽報複我的,對嗎?你成功了,我現在算是體會到你和詠薇陰陽相隔的痛苦了。對不起,邵然,我不該跟皓謙一起害你,不該因為蓉兒喜歡你就對你痛下殺手……要不是這樣,你現在肯定活得好好的,詠薇他也不會那樣,你們的孩子更不會下落不明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這都是我和皓謙造的孽,是我們對不起你們全家,我跟你懺悔,我真是該死啊?”


    到後來,席偉銘的聲音突然就變得沙啞起來,他更是掙脫了兒子的手臂,撲通一聲就在兒子席挽楓的錯愕下跪倒在了邵然的墓碑前。


    不明白父親為何會突然給這裏躺著的人下跪,而且他說的那番話也是奇怪的很,席挽楓不明就裏的搖著頭,想知道父親究竟在說什麽,“爸,您到底在說什麽啊,我怎麽都聽不懂?什麽叫您和司徒伯伯害死了他,痛下殺手又是什麽意思?這裏麵躺著的人到底是誰,你們對他們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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