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先前跟著靈車出來的時候,因為擔心小甜心今天穿了長袖會摩挲到傷口,藍斯特地讓傭人把他們家少奶奶塗的藥膏給了他,他帶在身上就是怕她路上疼得受不了幫她擦。(.無彈窗廣告)


    從西褲口袋裏掏出隨身攜帶的藥膏和棉棒,藍斯也不抬頭看夏夜,他知道她肯定是一臉錯愕的望著自己。


    鬆開她的手臂,往棉棒上擠了一些藥膏,藍斯再次輕柔的拉起夏夜的手臂,低頭就開始極盡輕柔的往她傷口上水泡破掉的地方塗抹了起來。


    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金發碧眼的男人默默的為自己做著這一切,夏夜腫了幾天的眼睛再次毫無征兆的濕潤起來。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別人隻要一對她好,她就會感動的受不了。


    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婆婆瑾蓉剛過世,丈夫席挽楓又不理她,公公精神狀態從昨天起就沒好過,爺爺雖然疼她可是還是無法驅除她心裏的那股無助和孤立無援的感受。


    哥哥現在也有嫂子了,她不能太依賴他了,就隻有這個藍斯,從昨天婚禮到現在,他說的話真的不多,可是卻一直在給予她力量。


    他幫著安慰公公席偉銘,雖然是因為他跟席挽楓關係好,可是夏夜知道其實不僅僅是這樣的,她想藍斯一定很擔心她怕她撐不下去,才主動幫忙料理婆婆的後事。


    這會兒,他更是那麽體貼,她自己都沒想到要帶藥膏,可是他卻想到了。


    她想跟他說,她真的快被他感動的不行了,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麽感謝他,他想要的她沒辦法給,她心裏已經有人了,縱然他再好她也沒辦法喜歡上他。


    看見有淚珠滴落在她受傷的那隻手臂上,藍斯抬頭就看見夏夜正淚光楚楚的看著自己,她的眼神裏透著感激,也有著他能看懂的抱歉。


    雖然心痛,但是藍斯還是強撐著從嘴角裏擠出了一抹好看的笑,他一邊幫她塗藥,一邊用著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笑道,“別對我感到抱歉,其實我很快樂,因為我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我說過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我的榮幸,包括給你擦藥。”


    蠕動了幾下唇瓣,藍斯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小聲對夏夜說,“不要有負擔,我這麽做不是在借機表現,也知道我現在不該這樣做,但是我管不住我自己,我做不到看見你有事卻什麽都不管。小甜心,我不要你感激我也不要你覺得對不起我,我們誰都沒有錯,要怪隻能怪我命不好,不能擁有這麽美好的你……你讓我說你什麽好,要是你喜歡的是我該有多好,你說他們家現在多亂,楓他這個人又那麽不理智,你讓我怎麽忍心看著你待在他們家……”


    還沒說完,藍斯的聲音就哽咽的不行,把藥膏往夏夜手裏一塞,他突然痛苦的捂起了臉,“抱歉,我先走了,再待下去我會瘋的。還是那句話,我的手機永遠都為你開機,別怕麻煩我,我喜歡被你麻煩……小甜心,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我先走了,幫我跟爺爺他們說一聲,就說我公司有急事……”


    說完,藍斯便捂著臉,穿過身後的一片墓地就下了台階。


    低低的看了一眼手裏他塞過來的藥膏和棉棒,又緩緩的抬起頭看向台階下那個雙手捧臉正倉皇而逃的男人,夏夜臉上的眼淚頃刻間便像洪水一樣泛濫成災起來。


    她知道藍斯他哭了,是為她哭的。


    認識他以來,他一直是嬉皮笑臉的,她以為他那樣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又比席挽楓家庭幸福的人是沒有煩惱的,可惜她錯了,她的出現就是他的煩惱,是他痛苦的來源。


    目送著藍斯的背影上了不遠處的一輛跑車,夏夜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一邊流著眼淚,夏夜一邊在心裏默默的跟他說,“對不起,藍斯……”


    她好想說他剛剛說的那番話真的帶給她很大的震撼,以為除了哥哥龍逸和挽楓不會再有人對她這麽好了,可是他卻出現了。


    很想問問他,他怎麽會那麽傻呢,不恨她沒選擇他也就算了,居然還在擔心她在席家會受委屈,還說她要是喜歡他該有多好。


    是啊,藍斯他那麽好,他那麽溫柔體貼,不像挽楓有時候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夏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喜歡這樣完美的藍斯,偏偏要迷戀到現在壓根兒連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的席挽楓,她也想說她要是喜歡藍斯該有多好,那她就不會這麽痛苦了,也不會為了席挽楓這個人掉這麽多眼淚了。


    可惜這一切不受她控製,她就是很沒用的要去喜歡那個一直在傷害她的人。


    車裏,藍斯伏在方向盤靜靜的抽搐著,其實他不想把自己搞的這麽可憐,也知道作為一個大男人不該哭,可是他忍不住了。


    這些天,看著小甜心深陷在席家那樣一個複雜的家庭裏,看她被他那個好朋友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而她卻還在傻傻的為那個男人付出,他的心就如同萬箭穿心般的疼痛著。


    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這麽喜歡甚至是深愛一個女孩子。


    跟她接觸下來,她的美麗,她的善良,她的好,每天都在他心裏不斷的生根發芽。


    也知道她結婚了,哪怕婚禮沒完成,她也已經是好兄弟的女人了,可他就是放不下她,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好像還越來越喜歡她了,他每時每刻都在被那個善良的近乎有些愚蠢的女人深深的打動著。


    多少次,他都想跟她說,“小甜心,跟我走?席挽楓他不珍惜你,我珍惜?他不稀罕你,我稀罕?跟我走,我會對你好,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可是,他不想給她壓力,也不想鬧得連朋友都不能做。挽夏她都。


    她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她是啞巴,不會說話,又很敏感,而且又是一根筋,他知道要是跟她說了這番話,她會理智的主動跟他保持距離,避免對他造成更大的傷害,她就是那樣一個處處為別人著想卻從來不考慮自己的人。


    緩緩的抬起那張濕潤的臉龐,藍斯快速的伸手往臉上抹了兩把。


    深吸了一口氣,他努力抑製住心裏的那股失落和無言的悲傷,抬頭看了一眼台階上一直在看著他的女人,他無所謂的勾唇笑了笑,伸手便扭動了車鑰匙。


    打動方向盤將車子發動出去,按下收音機的開關,剛巧裏麵播放的正好是電影諾丁山的主題曲;


    she..may.be.the.''t.fet/她,也許是一張我永遠無法忘記的容顏


    a./是一縷我所為之歎息的愜意


    may.be.my./也許是我的瑰寶,或者是必定的付出


    she.may.be.the./她,也許是夏日的綿綿短歌


    may.be.the./也許是秋日的瑟瑟山風


    may.be.a./也許是百般變化的生活


    /融入了平日


    ……


    藍斯覺得這首歌現在太適合他的心情了,他就是如此的迷戀著美好又單純的小甜心。


    到最後一段的時候,他甚至忍不住一邊開著一邊苦笑著跟著唱了起來,


    i''ll./我要珍藏她的歡笑和淚水


    and./當做我永生的紀念qq1v。


    for./不管她身在何方


    the./我生命的意義永遠都是


    she/她


    ……


    跟兒子席偉銘說了半天話也沒反應,席博海無奈的直搖頭,轉身往身後看了一眼,發現站在不遠處的孫媳婦正背對著他望著什麽台階下漸漸遠去的一輛車,看她的身體在輕輕的顫抖著像是在哭,席博海以為那是龍逸和海棠的車子,怕她是舍不得自己的家人,他趕緊走上前從後麵擁住了她的肩膀,低聲安慰她,“別難過了,孩子,以後我會經常把你哥他們叫過來陪你的,你要想看他們也隨時可以去。”


    雖說爺爺有點搞不清楚狀態,不過他的話卻很溫暖,夏夜趕緊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她抿唇感激的衝爺爺點了點頭,也不點破她剛剛其實是在為藍斯難過,不是為哥哥。


    低頭一看她手裏拿著藥膏和棉棒,再一瞅她卷起袖管的左手臂上昨天燙傷的地方還是紅腫的一片,席博海頓時心疼的不得了,“迴去再讓醫生看看,可別再穿長袖了。”


    夏夜點了點頭,攥緊手裏的藥膏,她上前一步扶住席博海,指了指墓碑前一左一右的站在那裏發呆的兩個男人,她小心翼翼的用眼神問他,“爺爺,我們是不是該叫爸和楓迴去了,我知道他們父子倆很難過,可是我們不能一直呆在這裏啊。”


    一看到那對一個德行的父子倆,席博海就頭疼的直搖頭,“你那個公公現在是一句話也不說,跟他說話也不理,不知道他看在哪裏,再這麽下去我真的很擔心他的精神會出問題。至於楓兒,那孩子也是一根筋,對於他媽的死他還是打心裏接受不了。哎,我就說嘛,不該瞞著他,可你婆婆在世的時候偏偏不聽。”


    無奈的搖了搖頭,席博海便在夏夜的攙扶下朝著席挽楓的方向走了過去,兒子他是勸不動了,他隻能寄希望於孫子了。


    來到席挽楓麵前,席博海正準備苦口婆心的勸他,席挽楓卻突然抬起頭一臉認真的對他說,“爺爺,您也累了幾天了,先迴去休息,我留下來陪陪爸。您放心,我會勸爸迴去的。這幾天我就不迴莊園了,留在老宅裏陪爸,您好好照顧自己。”


    席挽楓轉身就朝不遠處的父親席偉銘走過去,經過夏夜身旁的時候,他突然停下腳步,也不看她一眼,隻是冷冷的命令了她一句,“好好照顧爺爺,他要有什麽事情,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他便頭也不迴的走開了。


    愣愣的站在原地,夏夜的右手輕輕扶著左手的手腕,這樣她受傷的左手臂可以盡量不觸碰到衣服,免得燙傷的地方跟布料摩擦又疼得她受不了。


    她呆呆的盯著地上的泥土發呆,耳邊盤旋的是席挽楓剛剛那句冰冷的毫無一點溫度可言的命令。


    從昨天把她趕出偏廳開始,他就再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就連早上吊唁的時候,她站在他旁邊一起跟前來吊唁的人行禮,他也沒有跟她說一句話,甚至也沒問問她的傷勢究竟怎麽樣了。


    這會兒他終於肯理她了,夏夜覺得她應該高興才是,可是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就好像蓉姨是被她害死的一樣。


    不爭氣的眼淚差一點就奪眶而出了,可是一想到肚子裏麵還有個小寶貝,夏夜硬是忍住沒哭。


    語氣冷就冷,看在剛過世的份上,她不跟他計較,不跟他生氣。


    反正她給自己的期限是三個月,如果三個月之中,他想通了想跟她過下去,她就留下來,如果他還是那樣恨她討厭她的話,那她就自動離開好了。


    她不是個不識趣的人,不會留下來惹人厭的,她本來就是為了完成蓉姨的心願才迴來的。


    賭氣的咬了咬唇,夏夜無所謂的吸了吸鼻子,轉身就走上前扶住了爺爺席博海,指了指不遠處停在那裏的幾輛車,她想說,“爺爺,我們先迴去。”


    席博海雖然不放心這爺倆,但是既然孫子說了會把兒子勸迴去,他想孫子肯定會有辦法,也就在夏夜的攙扶下朝著自家車子的方向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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