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


    中院裏,一群老婆子小媳婦站在門前曬著太陽,聽著賈家裏傳來的激烈爭吵,不時竊竊私語,傳來幾聲輕笑,然後又迅速側耳聽著。


    賈家,棒梗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就露出一個腦袋,然後瞪著獨眼看著旁邊的賈張氏。


    屋子裏有股刺鼻的酸臭味,地上更是濕漉漉的,還有點粘。


    “奶,你為啥不把房子賣了給我治病。”


    棒梗對著賈張氏喊著,一旁賈張氏捂著腦袋,疼的讓她坐都坐不穩了。


    “為啥,你以為你媽拿到錢了會給你治病?”


    賈張氏聽到棒梗的質問,尤其說到錢上,腦袋竟然好了許多,更是睜開眼睛,看著躺在床上的棒梗。


    “為啥不會,那是我娘。”


    “嗬!”


    賈張氏捶著腦袋,這秦淮茹她還不了解嗎?


    “當初你爸也躺在這裏,可你媽是怎麽想的,你知道個屁。”


    賈張氏說著站了起來,眼神中浮現出曾經的一幕,他的兒子就是躺在這裏,最後沒了的。


    目光陡然變得銳利,“我跟你說棒梗,你那個媽一肚子壞心眼子,當初就不應該讓她進咱們家門,就應該讓她去楊家,禍害楊家去。”


    “你胡說,我媽才不會去楊家呢。”


    “你就是不想救我,就是不想把房子給我”


    棒梗硬著嘴說著,目光瞅著賈張氏,這平日裏對他百般疼愛的奶奶,這次迴來後也看他鼻子不是鼻子了,眼不是眼了。


    要不是今天小當領著妹妹過來玩,將前幾天發生的事告訴他,他還真不知道,這個奶奶要賣房子呢。


    更重要的是,這一千塊錢的房子竟然有人買。


    要是有了這一千塊錢,他說不得就能治好病呢,也不用這樣躺在這裏,跟個廢人一樣。


    “哼,給你?你能拿得住嗎!”


    賈張氏不想跟這孫子多嘴,以前還覺得這是他們賈家的驕傲,可現在,越看越難受。


    “我不管,我就要你去賣,賣了錢給我治病。”


    賈張氏冷哼一聲,心道,真要賣了錢,也要先治自己的腦袋。


    “你快去啊,去找楊小濤,去賣房子啊.”


    棒梗見賈張氏不動彈,立馬在屋裏吆喝起來。


    賈張氏被吵的心煩,腦袋疼的渾身都沒啥精神,抄起一旁的枕頭直接扔過去。


    嗚嗚~~~


    耳邊瞬間清靜了。


    腦袋還是疼。


    走到門口,對著門框砰砰撞起來。


    楊小濤跟婁曉娥走進中院,就聽到賈家裏傳出砰砰的聲音,側頭看了眼,便徑直往家裏走去。


    “秋葉,端午!”


    婁曉娥已經先一步跑進院子裏,對著屋子喊著。


    結果喊了幾聲,也沒動靜,迴頭看著楊小濤。


    楊小濤看到院子裏沒有旺財蹤影,就知道家裏沒人。


    “估計去大雜院了。”


    楊小濤說了句,然後走進屋子裏將東西放下,又走出來,看著正在院子裏八卦的王大山家的。


    “王嬸!”


    “今晚家裏來幾個客人,您幫著收拾下。”


    楊小濤說完,王大山家的立馬拉著小劉媳婦,還有幾個婆子走過來,“我說你買這麽多東西呢。合著是要請客吃飯啊。”


    “呦,這麽多東西,又是肉又是雞的,你這是請誰啊。”


    “就是機械廠的幾個同事。”


    楊小濤剛說完,婁曉娥立馬走過來解釋著,“嬸子,你們不知道,這次機械廠可是厲害了,你家王軍也得跟著沾光呢。”


    聽到自家孩子,王大山家的立馬瞪大眼睛,然後又聽婁曉娥說,“不止是王軍,隻要是機械廠的工人都少不了。”


    幾人一聽立馬將婁曉娥圍起來,她們清楚楊小濤的性子,一般不在四合院裏說工廠的事,但婁曉娥不一樣啊,她原本就是這院裏的人,大家知根知底,還是楊小濤的秘書,知道的不少。


    聽到婁曉娥說著機械廠的事,周圍人沉寂片刻,立馬爆發出歡唿聲。


    楊小濤沒有去管,留下婁曉娥幫忙,出門,往大雜院去。


    院外,胡同口。


    傻柱左右看看,發現沒啥人,便快步來到一處牆邊,蹲下裝作提鞋。


    伸手在一塊磚頭上摁了下,很快將其扣下來,然後又瞅了下左右,確定沒有人看到後,這才從口袋裏取出一個白紙包,小心翼翼的塞進去。


    再將磚頭放迴去後,這才插著手,一步一顛的往四合院走去。


    等傻柱進了院子,就看到楊家院子裏一堆人正在忙活,隱隱聽到什麽恭喜恭喜的話,嘴裏嘖了一聲往家裏走去。


    “一大爺,一大媽,這些人是咋了?”


    “還沒過年呢,這就犯病了。”


    傻柱走進屋裏坐在凳子上,沒好氣的問著。


    易中海看了眼外麵,他自然聽到院裏的動靜,隻是對他來說,並不是好消息。


    易中海不說話,一大媽則是唉聲歎氣的將機械廠的情況說了下。


    傻柱聽完,心裏還是有些難受的。


    要是當初他沒被機械廠開除,這會兒也能跟著沾點光。


    可惜


    “柱子,你去看看棒梗,中午時候送了點吃的,這大半天了,也不知道咋樣。”


    一大媽說著,傻柱聽了卻是搖頭,“看啥看,人家親奶奶在那呢,等做好飯了給送去就行。”


    就賈家那氣味,一般人還真受不了。


    他一個廚子,要是沾染上那怪味,今後怎麽給人家做席麵。


    這不是影響生意嘛。


    見傻柱這麽說,一大媽也沒辦法,繼續沾火柴盒。


    “傻爸,傻爸!”


    這時門外小當領著槐花跑進來,見到傻柱就喊著。


    “哎哎,這呢,這呢。”


    倆孩子來到跟前,一副希冀模樣。


    “說吧,叫的這麽親,是不是又想好吃的了?”


    小當點頭,“傻爸,我看到人家買了雞,咱們能不能吃雞啊。”


    “是啊傻爸,還有好多豬肉呢。”


    小槐花也說著,大眼睛裏都是渴望。


    “雞?等著,過段時間,傻爸就給你們做。”


    說著傻柱將倆人一起抱起來,然後就看到秦淮茹從外麵走進來。


    “快下來,你們傻爸累了一天,別抱著了。”


    “沒事沒事,這倆還沒一筐煤沉呢。”


    傻柱不介意的說著,秦淮茹卻是笑著將手上的籃子放下。


    “一大媽,這是火柴盒的錢,您收好了。”


    說著將一個包裹的手絹遞給一大媽。


    一大媽想了下,隨後搖頭,“淮茹,這錢你拿著,給棒梗買點好吃的。”


    “不行,一大媽,我們一家四口住在這裏已經夠給您們添麻煩了,這要是再收您的錢,那怎麽行呢。”


    秦淮茹堅決搖頭,就是不要。


    一旁的易中海看這樣子欣慰點頭,“淮茹是個懂事,講孝道,能幹的好人啊,柱子,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傻柱聽到這話,心裏生出一股愧疚,不過臉上的老成將內心活動掩埋,隨後將倆孩子放下,上前接過一大媽手上的錢,“媽給你的,你就拿著。”


    “咱們又不是外人!”


    一大媽聽了,登時低下頭,不經意的抹了下眼角。


    易中海也聽出傻柱話裏的意思,心頭更是寬慰。


    現如今他唯一奢求的就是傻柱跟秦淮茹能夠給他們養老。


    至於生孩子的心思,起碼在秦淮茹這斷了。


    至於其他人嘛,他還想試試。


    院子裏。


    秦京茹拎著垃圾桶往外走,路過中院的時候,也聽說機械廠的事情,不過現在對她來說根本沒啥意義。


    家裏又沒人在機械廠工作。


    路過賈家門口的時候,聽到裏麵的砰砰聲,秦京茹神色歎息。


    明明可以賣一千的房子,硬生生被這蠢婆子攪合了,若是她能做主把房子賣了,一個月五塊錢,她就是迴鄉下,也能過得滋潤啊。


    蠢貨。


    心裏罵了一聲,然後路過易中海家,抬頭想要跟傻柱打個照麵,然後就跟易中海對上了眼,心裏猛地一驚,然後迅速離開。


    易中海看著迅速消失的身影,內心的躍躍欲試更加強烈。


    “做飯了,做飯了。”


    傻柱自然看到了秦京茹,這也是他跟秦京茹約定好的時間。


    秦京茹來到胡同外,看著道路上沒幾個人,便忍著內心激動來到傻柱藏東西的地方,左右沒人,迅速將磚頭起開,然後將裏麵的紙包捏在手裏,然後將磚頭放好。


    就在秦京茹起身的時候,就看到閻阜貴領著幾個街道辦的人走進來,後麵還有個拎著噴壺的人。


    秦京茹貼牆站在一旁,閻阜貴也沒看她,徑直往院子裏走去。


    等人走遠了,秦京茹才鬆了一口氣,要是再晚一步,這秘密就會被發現了。


    “李幹事,就是賈家。”


    “他家情況你也知道,當初賈東旭的時候,就爆發過傳染病,這次他們家又這麽搞,簡直就是危害院子裏其他同誌的安全啊。”


    閻阜貴一邊走著一邊說著,李幹事聽了點點頭。


    “你放心,我們會了解情況的。”


    幾人說著便來到了院子裏。


    “老頭子,我跟你說啊,咱們家解放.”


    剛進了大門,就看到三大媽跑過來一副中獎似的說著,將從婁曉娥嘴裏說出來的話,再次加工說了一遍。


    “啥?真的?”


    “真,必須是真的,楊小濤都沒反對呢。”


    “哎呀,今天,怪不得楊小濤買那麽多好東西呢。”


    閻阜貴高興的跺著腳,然後看到自家老大從廁所裏迴來,又將心情平複,隨後帶著李幹事往中院走去。


    “就是這裏了。”


    “您聞聞,這怪味,誰受得了啊。”


    “要是出了傳染病咋辦。”


    閻阜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隻能在賈家門口就吆喝起來。


    身旁還圍著幾個看熱鬧的人,很是期待。


    “閻大爺,您這大張旗鼓的是幹嘛?”


    傻柱抱著槐花從屋裏出來,要不是看到李幹事幾人的在場,這會兒早就衝上去給他一錘了。


    真是什麽人都敢打他房子的注意啊。


    “傻柱,你來的正好,這家裏啥味你聞不到啊。”


    “趕緊進去打開窗戶透透氣,街道辦的同誌來做防疫,你趕緊的。”


    傻柱聽閻阜貴這麽說,心下一鬆,“早說啊。”


    說完放下槐花往裏麵走去。


    屋子裏,賈張氏早就看到街道辦的人,雖然已經到來最後時光,但本能的還是畏懼街道辦。


    傻柱走進來看了眼賈張氏,隨後打開門窗,屋子裏的酸臭氣這才散了點。


    而門外來的街道辦人員已經剛開始噴灑起消毒液。


    李幹事看了眼屋子裏,既然來了,就得進去囑咐囑咐。


    閻阜貴見此,也隻能走進去了。


    “李幹事,這屋裏就這樣,透透風就好了。”


    傻柱憨笑著,目光中卻是多了份狡黠。


    “何雨柱,冬季是疾病高發期,你們得注意了。”


    李幹事說了聲,一旁的閻阜貴也皺著鼻子說了句,“對對,一定要注意了。”


    傻柱繼續點頭。


    李幹事看了眼屋子裏的情況,尤其是賈張氏,更是躲到一旁揉著腦袋。


    唉.


    歎息一聲,李幹事就要離開。


    可剛走到門口,李幹事猛地退迴來,目光落在棒梗上。


    傻柱也看到李幹事目光,連忙來到棒梗跟前,“棒梗,聽到了嗎,要是拉屎尿尿要叫.”


    傻柱說著便去拿蓋在臉上的枕頭。


    隻是下一秒,眾人看向枕頭下的棒梗,立馬瞪大眼睛。


    那是一張青紫色的臉頰,張大的嘴唇更是發紫,就連唯一的眼睛深深的往外凸著。


    顯然,人是,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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