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癱人由於不能運動,身體就不能得到鍛煉,常言道:“生命在於運動”,沒有運動的生命就隻能是加快逐漸地耗盡。沒有運動的機體,首當其衝的是免疫力的下降,截癱人的抗病毒能力極差,因而傷風感冒是常有的事。經常性的唿吸係統感染,加上高位截癱人胸部肌肉的萎縮、僵硬,迫使胸腔無力擴展,導致肺活量也隨之而萎縮,往往會發生唿吸不暢、憋氣、胸悶的現象(注意:這種現象要仔細地與心絞痛的胸悶區別開來,我就曾經把二者混淆過)。還有就是沒有運動將會使心髒的功能減退,造成心血管係統疾病的發展。沒有了運動,還會導致截癱人的身體肥胖,隨之而來的則是糖尿病。


    然而最要命的還是腎髒疾病,我覺得截癱人必須要盡早地高唿“保衛腎髒”的口號。尿儲留、尿路感染、腎積水、尿毒症、腎衰竭……這不是危言聳聽,這的確是截癱人必須要盡力避免、推遲降臨的災難。凡此種種就注定了截癱人要經常去醫院看病、住院,而看病難就是我的親身體會。


    看病難首先是涉及到醫院的設備。記得我受傷的那天,在市外科醫院,為了檢查由年輕的同事們在狹窄的樓道抬上抬下的情景,還記得為了給受傷部位拍x光片,人們拽著我的頭、板著我的肩的“手工”操作的情景,病房裏也沒有空調的情景。迴到家裏後,我上醫院去看病,發現大多數醫院不光是沒有電梯,門前還盡是台階,當時我就在想:連醫院這種直接與殘疾人、病人打交道的公用設施都這樣,想要“無障礙設施”談何容易。


    後來隨著社會的進步,到了二十一世紀,各個大醫院都有了升降電梯,凡是有台階的地方也都鋪設有斜道。檢查設備也由x射線到ct掃描,再到核磁共振,能讓病人輕輕鬆鬆地得到準確的檢查結果,但是檢查費用也隨之往上翻番。再就是看病難難在看一次病的藥費太貴,特別是實行“以藥養醫”後,醫生們特別熱衷於開大處方。當我知道了我的餐後血糖有點偏高時,我就去見內分泌醫生,醫生讓我作“葡萄糖耐受”檢查那是正確的,得出的結論是“胰島素抵抗”也是順理成章的。可是接下來醫生既不分析病情的嚴重程度,又不考慮截癱人腎髒的承受能力,一揮筆就開出四五百元錢的合資藥品。我困惑了,因為我覺得醫生全然不顧我空腹血糖正常,餐後在死勁吃的情況下也隻有11點幾的現狀。我查閱了醫學資料,知道像我這種情況隻要稍加控製飲食就能對付了,既然如此,為什麽要“超前”治療,讓患者早早地就依賴藥物,更重要的是還不考慮截癱人必須盡量保護的腎髒;其結論隻有一個,那就是為了賣藥“獲利”(而且這還是很“合理”地賣)。基於上述原因,我沒有用那藥。


    看病難還難在醫生的“草率”上。患者到醫院看病,是想知道自己的病況、病因、治療和預後,這往往得不到滿意的結果。首先是醫生缺乏耐心,由於種種原因醫生不能認真的聽取病人的陳訴,往往作出的解釋也不能令病人滿意,特別是病人的病比較疑難時則更(有時我也在想這是否也與醫生的醫術水平有關)。要嘛按常規給你用藥,要嘛就“大肆”賣藥,隻是對症也不權衡可能發生的副作用;這類醫生我見得多了,所以看病難。


    那怎麽辦,去找專家吧。我曾經去過軍醫大的醫院,為的是檢查白內障,專家門診室比較狹小(說它小是因為我的輪椅在裏邊打轉很困難),而與它相連的檢查暗室則更小,我的輪椅連門都進不去。怎麽辦呢,專家沒有采取他的助手把檢查儀抬出來檢查的建議,而是讓我到樓上普通門診的檢查室,他將在那裏給我做檢查,當時大約是十點來鍾。


    我在普通門診的檢查室等了很久,這當中護理曾兩次下樓去詢問,得到的迴答都是說馬上就來,我心想這下糟了,專家不看完所有的病人,他是不會上來的。十一點半,專家的助手終於樓來了,我很高興,心想這下可輪到我啦。可是左等右等還是不見專家,護理跑去看了,說是在走廊上接待一個女病人。門診檢查室的醫生們要下班了,可能考慮到是專家的門診病人,留有一位醫生陪著我。專家終於來了,他若無其事似地給我作檢查,這其間他的手機又響了,聽談話大概是一位病人向他求助,談了半天最後專家讓她去縣醫院找某某,說是是我讓你去找他的雲雲,通話結束,看看時間已經晚了,專家居然給門診檢查室的醫生說,叫他給我寫病曆!那醫生有些尷尬:專家的話他不能不聽,見我又是一位知識分子(不便於糊弄),隻好說那我在看看。於是硬著頭皮,再給我作了一次檢查,才給我寫了病曆,這其間那位專家早已不知去向了。這就是我看專家門診的一次經曆,你們說這看病難不難。


    我還有一次看專家門診的經曆,那是長時間以來一直令我困惑的、我那忽高忽低的、毫無規律可言的血壓問題,我去了軍醫大總部醫院的專家門診,為了這次看病,院裏還專門給我派了一部車,當我們早早地趕到醫院時還是晚了(如潮的病人都是衝著專家而來的),隻能是加號。一直等到快十二點鍾了,才輪到我看病。見到醫生後,看那架式我覺得他很想盡快地打發我走(因為在我的後邊還有病人),我固執地陳述我的病情,看在“專家門診”的名分上,醫生還算是頗有風度地、“強忍”著聽完我的陳述,可是在給我診斷時卻透露出明顯的不耐煩,沒有辦法我也隻能是察言觀色,知趣地退縮了。醫生怎麽能不“草率”嘛,一個專家一個上午要看五六十個病人,平均幾分鍾就要看一個病人,專家們又不是神,能不“草率”嗎,我的這次看病等於沒看。


    難怪後來有人在報紙上提出建議,主張取消專家們診,說來也是病人們都衝著“專家”趨之若騖,專家們招架不住,也隻能是“草率”行醫了。離開醫院時我看見還有收50元掛號費的“專家門診”,我想如果它能限定半天門診病人的數量,比方10人還是20人,可能診斷的效果要好一些,不過那樣一來醫院的經濟效益就要差了,能行得通嗎?所以還是那句話:看病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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