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閉上眼按著眉間,神色苦惱,“這麽說來如今紅樓傳遍了整個關中?”


    李承乾迴話道:“父皇,一開始兒臣以為紅樓隻堪堪印了上百冊,坊間人看此書也不過是圖個消遣,隻是此書有人抄錄,也有人傳閱,如今此書早已傳出了關中。”


    “李綱老先生的身體如何了?”李世民不想再談論紅樓,轉而詢問李綱的情況。


    “老先生已經接連幾日臥床不起,兒臣每日都有探望,說是已經時日無多了,就在這幾日。”


    李世民歎道:“活了八十多歲高齡,他老人家這輩子也挺不容易的,你與玄齡代朕去探望吧。”


    李承乾躬身一禮,“喏。”


    天空很陰沉,下起了細雨。


    長安城除了熱鬧與繁華,今日長安城的權貴圈顯得很沉默。


    家裏的屋頂上修好了一個平台,是用砂石澆築而成的,張陽扛著一根柱子走入房間中,因為這些日子還要重新改建屋頂,家裏亂糟糟的一堆木材,連個落腳地都沒有。


    家中房間也重新分了幾個,還加了一堵承重牆。


    “姐夫!”


    李玥正整理著家中,聽到李泰的喊聲向外看去。


    “姐夫,姐夫!”李泰慌張跑來,“出事了。”


    外麵下著小雨,李泰身上濕漉漉。


    李玥皺眉道:“出什麽事了。”


    李泰緩了一口氣,“李綱老先生去世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


    “昨夜夜裏。”


    還沒從這個消息中迴過神來,家門口又來了人,來的是東宮的侍衛。


    瞧了眼李泰有些慌張的神情,張陽走到家門口,“不知幾位所來何事。”


    “太子殿下說是李綱老先生臨走前給駙馬和公主留了東西。”


    張陽迴頭看向李玥和李泰。


    一時間相顧無言,張陽又對侍衛道:“還請稍等,我們收拾一番便過去。”


    “喏。”


    李玥迴到自己的房間換了一件顏色比較素的外衣。


    張陽挑了一件白色的衣袍。


    讓兩位嬸嬸照顧小熊,夫妻倆人帶著李泰走出家門。


    跟著東宮的侍衛,一路穿過朱雀大街,在朱雀大街的後方走過一個個宅院,沿著朱雀大街住著的都是權貴,在這裏不遠處就是趙國公府,再走幾步就是鄭國公魏征的府邸。


    來到李綱的宅院前,門前站著不少人。


    跟著侍衛走入這座府邸,夫妻倆見到了李承乾。


    李承乾穿著喪服,親自給李綱戴孝。


    “太子殿下節哀。”


    “皇兄節哀。”


    夫妻倆行禮。


    靈堂內還有李綱親眷的哭聲,李承乾閉眼低聲道:“老師生前對你的評價很高,你的紅樓老先生也看過,也因為伱說過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這番話中求學問道的意境頗有讚賞。”


    那是為了勉勵自己的媳婦學習才會寫出來的話,想到後世讀書時人人都會背誦的話語。


    張陽遠遠地朝著靈堂行禮,“老先生謬讚了。”


    李承乾拿出一卷書信,“這是老師臨終前讓孤交給你。”


    張陽接過李承乾遞給來的書信,想到幾天前還在崇文殿去前見過一麵,轉眼他老人家已經過世了,仿佛見到他嚴肅的神情還在昨日。


    與李綱沒有交集,也沒有談過話,對方臨終前竟然還有東西交給自己。


    打開這份書信,看著上麵的內容。


    李玥小聲道:“老先生在信上說了什麽。”


    “讓我做太子殿下的伴讀。”張陽隻是看了一眼就將書信收了起來。


    李玥不解地愣在原地,匆匆一眼書信中的內容很多,不僅僅是這麽一句簡單的安排才是,再看夫君的神情,信中一定有很多的交代,隻是夫君這個時候不願意說?


    按照李綱的遺願,喪事簡辦。


    前來悼念的人很多,還見到了高士廉和顏師古,楊師道。


    李綱的親眷抱著靈位,起棺送行,一路上送行的很多,連秦瓊他們都來了。


    眾人送行直到長安城前,長安城也傳來了李世民的旨意,賜李綱開府儀同三司,諡號為“貞”。


    自從李世民招李綱入長安城,一直都在教導李承乾。


    至此還給李綱賜開府儀同三司,再次諡號,這是當朝丞相才有的待遇。


    給李綱送行的都是他老人家以前的好友與親眷,還有太子殿下,夫妻倆隻好停步不送送行的隊伍。


    直到看不見送行隊伍,眾人這才散去。


    迴頭一看李泰這個小胖子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夫妻倆迴到家中,李玥便不解道:“李綱老先生的信中都寫了什麽,為何臨終給夫君留了書信?”


    張陽把書信交給她,便坐在一旁愁眉不展。


    李玥拿著書信看了許久,“天下士子十數有九出五姓,太子乃儲君,當扶立寒門學子……”


    怔怔念完書信中的內容,李玥若有所思喝下一口茶水,“老先生是希望太子與五姓保持距離,並且在東宮任職時刻提醒太子,紅樓傳閱之廣之快聞所未聞,其中內容勢必為世家所不容。”


    張陽扶著額頭苦惱道:“老先生是把我綁在與那些大世家做對抗的戰車上。”


    李玥苦澀地笑了笑,“家裏這麽多事情忙不完,還要應付五姓七望……”


    “咱們小家小業的哪裏是人家世家大族的對手。”張陽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們印紅樓的事情老先生說不定知道一些端倪,或許歐陽詢老先生也已經看出來了。”


    “夫君是說造紙術和印刷術?”


    “嗯,改日去看望歐陽詢老先生,我們也不能什麽都不知道,掌握的信息越多,我們就越有把握,也該知道自己要做什麽該做什麽。”


    “嗯。”


    李玥重重點頭。


    掃了一眼狼藉的家中,張陽道:“先把家裏收拾一下吧。”


    再怎麽說要麵對五姓這種事情還是太遠,印刷術和紙張的事情肯定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那些做了學問大半輩子的人,寫字大半輩子的人難道看不出來這種紙張與市麵上的不一樣嗎?


    不要小看天下人,在這個娛樂活動缺乏的年代,總是會有一些人他們一門心思投身一份事業中,然後絞盡腦汁想要把這份事業做好。


    李綱過世後的第三天,長安城一切照舊,這個老人家過世沒有引起太大的動靜,走得很安靜。


    再次走入朱雀門,張陽繞開秘書監,對秘書監這個地方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尤其是唐觀這個家夥,整日就守在門口。


    獨自一人來到崇文殿前,張陽推門而入。


    在一些前隋書籍中也有對李綱的記載,本以為自己和李綱從來沒有交集,也不會有太多的糾葛。


    打開一份記錄,這是前隋文吏對李綱的記錄。


    從宇文憲時期就投軍,再到被誣陷一直都沒有屈服,又到了宇文憲被殺,跟隨隋帝的這些日子,擔任太子洗馬,可那時候又被楊勇,楊素他們刁難。


    直到楊堅在位,李綱一直都是一個被排擠被針對的人。


    這老人家倒是身骨子硬始終沒有屈服。


    在前隋為官總是被小人針對。


    直到李世民把他老人家召迴來,他教導李承乾的這些日子才算好一些。


    收起這份案卷,張陽抬眼看向崇文殿門外,魏征就站在屋簷下,他看著漫天的雨水發愁。


    “鄭公。”張陽行禮道。


    “李綱過世了,八十歲的高齡也值得了。”魏征緩聲道。


    站在魏征身邊,張陽不解道:“鄭公我有一事不解。”


    魏征撫須道:“你不解的事情,不用問老夫,老夫來這裏隻想躲個清淨。”


    張陽搬來了一把小凳子,讓魏征坐下,“我與李綱老先生從未有過交集,甚至沒有講過話,突然把一件事交付與我,鄭公覺得我該如何?”


    “交給你的是好事還是壞事?”


    “算是好事,再者是他臨終前交付,我也不好推諉,我該把書信交給陛下,去東宮任太子的東宮舍人,當個太子伴讀?”


    魏征唿吸著這裏的空氣,也是沉默了良久,“老夫行事隻問對錯。”


    張陽苦笑道:“您老坦率。”


    魏征了然點頭,“自當坦率。”


    “當年鄭公也是寒門子弟,自幼孤苦貧寒,年輕時善讀書寫文章,大業年間才到武陽郡為官。”張陽說完看了看魏征的表情又解釋道:“這都是崇文殿的隋書有記載的。”


    “這裏的書籍你都看了多少了?”


    “我都是有目的去看的,想要知道什麽事情就去看什麽書。”


    魏征點了點頭,“你是一個好學的孩子。”


    “鄭公對五姓七望如何看?”


    魏征雙手放在膝蓋上,端坐看著雨景,“陛下大力推行科舉製也是為了牽製這些世家大族,讓朝中有所平衡,現在的朝中世家大族中人並沒有什麽優勢,陛下也一直都在避著他們。”


    張陽站在一旁,“高門大族是否也有蔑視科考製而秉持舊貴族觀念的?”


    魏征緩緩點頭。


    張陽又道:“恥與諸生從鄉賦,不喜科試,尤惡進士?”


    魏征長出一口氣,“這些你都是如何知道的?”


    張陽接著道:“當初南方士族衰落,那時候有魏一朝以四姓為代表的北方士族,仍然以門第自矜那是數百年的沉澱,除卻隴西李氏關隴門閥,四姓為代表的士族高門仍不把當今天可汗放在眼中,為了保持他們的地位,他們用內部通婚的方式,拒絕與外姓聯姻。“


    魏征皺眉道:“這些都是你在書中所見?”


    “鄭公,您這是好事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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