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凡坐到唐明洋跟前,與他和和氣氣地說話。後來,竟然也順著他說錢,還裝成騙他錢的人。唐明洋神情呆滯,沒有特殊的反應,仍然看手。


    歐陽凡忽然冷笑了:“唐明洋,不能不承認,你的表演確實有一定的功夫。但是,你還是沒有達到以假亂真、天衣無縫的程度。你的眼神有時有極為暫短的停頓,而這暫短的停頓表露出一種很正常的人類的思維動作。你很可能在不斷地反問自己:我的表演對不對?”


    唐明洋仿佛從呆滯中清醒過來,舉起自己的手,喃喃地道:“錢,我的錢。”


    歐陽凡說:“唐明洋,從你的動作來看,這次錢被騙,很可能是你與其他人合夥做的案,而你偽裝成精神病,妄圖逃過警方的追查。但是,我要告訴你,這種偽裝是不能長久的。作為一個心理學專家,我是會全力破除你的偽裝術的。你想做滾刀肉,是做不成的。”


    唐明洋還是看自己的手。


    魯誌軍領著幾個警察來了。歐陽凡站起來,對警察說:“我看,他偽裝精神病,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也許是當麵訓練,也許是遠程訓練。我提個建議,把他所使用過的電腦全部搜集到,雖然他刪除了接受訓練的內容,但是可以恢複的。如果找到這樣的證據,他再裝精神病,也是沒用的。”


    說罷,狠狠地瞪了唐明洋一眼。


    魯誌軍點頭,轉而對大家說:“這個案子非比尋常。被騙走的一千二百萬元中,唐明洋隻有二百萬元,其他的為兩個股東所有。這事情就很嚴重了。如果大家有什麽發現,請盡快地告訴我們,我們不勝感謝。”


    一個警察從外麵進來,他是負責到唐明洋的住房檢查的。


    他發現了一落子名片。同去的警察馬上進行調查,看最近唐明洋與名片上的誰聯係得比較緊密。結果發現,這類情況共有五張名片。而還有一張名片,“豐城奧馬經貿有限公司,業務經理譚壽遠”,雖然唐明洋沒有聯係過,但四個小時前,安城市的一個電話號碼曾經撥打過這個號碼。安城市的這個號碼還與市裏的另一個手機號碼聯係過。而現在,安城市的這兩個電話號碼,以及“豐城奧馬經貿有限公司,業務經理譚壽遠”的電話,似乎都消失了,警察們撥打幾次都處於關機的狀態。查“豐城奧馬經貿有限公司,業務經理譚壽遠”,根本沒有此公司,更談不上有那位經理了。


    這些情況很可疑。


    歐陽凡拿著那張名片,用手機記下了內容。


    警察們在唐明洋家的桌子上還發現了一瓶藥,是止痛片。仔細看,這藥藥名印得挺大,外包裝上還有“香港”的字樣,但卻沒有生產廠家,沒有藥品的批準文號,沒有生產日期,是個三無產品。


    問詢與唐明洋吃飯的小芬,小芬說,唐明洋自從出了車禍之後,患了頭痛病,不吃藥睡不著覺。他專吃止痛片,每次吃過腦袋都舒服,所以總買止痛片吃。


    “這藥他是從哪裏弄來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說,就這藥管用。”


    警察當即把藥片拿迴去化驗。


    歐陽凡對魯誌軍說:“看來,這是一次精心組織的詐騙案。我覺得,‘豐城奧馬經貿有限公司,業務經理譚壽遠’,這個名片也很有意思,應該好好查查。”


    魯誌軍道:“你放心吧,已經開始進行了。”


    柳林仔細觀察唐明洋。唐明洋似乎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隻是舉著自己的手。他的表情仍然呆滯,連一點點肌肉的顫跳都沒有。似乎任何聲音都進入不到他的心裏。如果他偽裝精神病,確實已經達到一個令人咋舌的超高水平。


    唐明洋被警察送走了。既然查不到什麽,隻能暫時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臨行前,歐陽凡接到了尚昆德的電話,請他全程監控唐明洋,因為這涉及到心理問題。


    “放心吧!局長,要不然我也不會放過他的。”歐陽凡說。


    歐陽凡邀請柳林與他前往精神病院,嚴夢詩當然陪同。三人同乘嚴夢詩的車,柳林坐後座,這才發現,車裏掛著、貼著的各類小動物的模型和圖片,如狗哇、貓啊、小熊之類的,晃晃當當、花花綠綠的,耀著人的眼睛。


    嚴夢詩邊開車,邊吃吃笑:“歐陽大博士,我看,這唐明洋,就是在裝精神病。你說的那個什麽‘豐城奧馬經貿有限公司,業務經理譚壽遠’,我已經讓朋友查了。我業務朋友多,接觸各類人員,天南地北的。有個朋友說,他好象對這個公司和經理有點兒印象。”


    歐陽凡坐在副駕駛座上,樂了,偏頭道:“這麽說,我今天帶你來,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嘍?”


    嚴夢詩得意地說:“那當然!你是書蟲,我是人蟲,咱倆不一樣的。”


    “人蟲?”歐陽凡哈哈笑了,連柳林都覺得這叫法挺特殊。不過,要不是為弄清唐明洋的真相,柳林一分鍾都不願意呆在嚴構詩的身邊。柳林怕,因為這個女人的魅力太驚人了。


    正說著,迋夢詩的手機響了,嚴夢詩一手開車,一手拿手機,與對方說了一陣,放下電話,笑了:“博士大人,消息來了。我朋友確實與這個‘豐城奧馬經貿有限公司,業務經理譚壽遠’打過交道,不過是在網上。那人的qq號,他馬上發過來。網名叫‘淒迷夜行人’。”


    歐陽凡與柳林都精神一振。


    嚴夢詩道:“很可惜,此人似乎很忙,隻是在夜裏聊了幾次,就再也不見蹤影。但他說的話挺有意思。他說,我願意交朋友,願意聊天。但我白天得睡覺,夜裏忙得很,又常常似乎在夢裏,坐著都能睡去。抱歉!”


    “就這些?”


    “是的。”


    歐陽凡轉頭問柳林:“你說,這個人是什麽意思?”


    柳林說:“難道是個總上夜班的人,而且夜班還很忙?他不是經理嗎,怎麽專在夜裏忙?”


    嚴夢詩吃吃笑道:“你倆瞎琢磨什麽哪?還不趕緊報告!”


    歐陽凡把相關情況與那人的qq號都告訴了魯誌軍,這才安穩了一些。他與嚴夢詩逗了幾句嘴,然後鄭重其事地說:“咱們今天跟著去精神病院,就是看看環境,看看唐明洋的表現。我們是應該能夠找到他心理的突破口的。”


    精神病院在城郊,穿過一片樹林之間的大路,就見一個挺大個院子,燈光閃爍的。院子裏邊座落著幾幢大樓,樓前的空場上有一個大的噴水池。唐明洋被警察架下車,直往樓裏去。歐陽凡一行緊跟在後。進了大廳,左手,有直角相接的兩個病房,一個是開放病房,另一個是二病房,都是封閉得嚴嚴的鐵大門,門邊有小屋,亮著燈。


    二病房前,一個三十七八歲、肥粗扁胖、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從小屋裏出來,她的身後跟著兩個白大褂的男人,和兩個保安。


    “我是護士長那冶萍。”女人自我介紹,眼睛驀地轉向唐明洋,那蠻橫的神態令人害怕。“這就是那個病人?行,交給我們了!”


    兩個白大褂的男人架住了唐明洋。二病房的大鐵門打開了,裏邊原來還有鐵柵欄門,直直的走廊亮著燈,沒有人。兩個白大褂的男人都身強力壯,架著唐明洋往裏走。護士長與警察、歐陽凡一夥跟在後麵。


    那冶萍快走幾步,來到唐明洋跟前,惡狠狠地發話道:“我告訴你,唐明洋,你到了這裏,就得老老實實的。我不管你是什麽精神病、詐騙犯的。你要是不老實,我就讓你嚐嚐八輩子都嚐不到的滋味!”


    架到一間房間門前,停住了。那冶萍過去,用力拉開了門。屋裏黑著,看不清景物。那冶萍按亮了門邊的電紐,屋裏燈亮了。右手兩張床上,都睡著人。


    “起來,起來!”那冶萍進去,挨個打床上睡的人。兩個人都坐起來,一個是四十多歲的漢子,鼻子下還有鼻涕泡,連忙站到床邊,害怕地看著他們。而另一個五十多歲的精瘦男人,則坐在床上,麵無表情。


    那冶萍指著四十多歲的漢子道:“這是嚴慶海,有名的鼻涕泡鬼!”指指五十多歲的漢子道:“這是神五!”隨後對著兩個精神病人喊道:“你們聽著,這是新來的唐明洋,你們不許打架,不許偷他的東西,聽到沒有?”


    嚴慶海連忙點頭,還傻傻地笑起來。而神五隻閃閃眼睛,卻不作聲。


    那冶萍道:“唐明洋,你要熟悉這裏的人。神五進來之前是神偷,因為夥伴在麵前突然暴亡而得的病。進來之後,他就跟嚴慶海粘在一起,因為嚴慶海極像他那死去的兄弟。神五有什麽好東西,都想給嚴慶海一份。唐明洋,你這個裝瘋賣傻的家夥兒,不會連自我防範的能力都沒有吧?”


    唐明洋呆呆的,似乎沒聽到那冶萍的話。


    兩個白大褂的男人,用力將唐明洋按坐在床上。那冶萍帶著人走了,關緊了門。歐陽凡對警察暗示一下,警察低低地對那冶萍說了幾句話,那冶萍很不滿意地看看歐陽凡,便帶著人,與警察一起走了。歐陽凡、柳林隱身在門邊,從窗口處看屋裏的情景。而嚴夢,顯然對此沒興趣,站到走廊遠處,拿出小鏡子照起臉來。


    唐明洋仍然坐在床邊,呆呆的。神五忽然站起來,動作竟然很靈敏,來到他跟前,臉麵陰沉沉的,盯著他瞧,像老鷹盯小雞。嚴慶海則坐在床上,望著這邊,嘿嘿地笑起來,不知道他在笑啥。


    歐陽凡與柳林都看到,神五的手如閃電一般,伸向唐明洋的兜,迅速拿出一件東西,然後離開了。神五到嚴慶海跟前,把手往嚴慶海懷裏一伸,再縮迴來,迴到自己的床前躺下。唐明洋呆了半天,手伸進自己兜裏,似乎掏東西,可顯然什麽也沒掏出來,手又從兜裏拿出來。


    歐陽凡與柳林相顧而笑。他倆都看到,神五偷東西的本事,確實不小。嚴慶海倒下,背對著唐明洋,頭在微微地動,顯然在咀嚼著神五偷的東西。而神五眼睛瞅著唐明洋,嘴也在動著。他的樣子佷本不怕唐明洋。唐明洋慢慢地倒在床上,眼睛望著天棚,又處在癡呆的狀態中。


    歐陽凡拉拉柳林,兩人走了。來到門口,兩人都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嚴夢詩問他們笑什麽,歐陽凡卻說:“偏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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