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修士如何奮力追趕,並不在趙蓴考慮的範圍之內,她以劍光附著在足上行了一段距離,又換為劍芒再行,踏過交橫之處借力,也以縱向鐵索為路行過,終是將心中好奇之心消去。


    好奇一解,登橋之趣自也全無。


    她便從鐵索上直直躍起,黑劍歸殺順勢脫手而去,在半空中發出一聲清越劍鳴,乘起趙蓴向雲霄中飛去!


    留著橋上諸多修士又慕又羨,後又驚覺禦劍之人似才築基修為,不由感歎萬千。


    此中有黑衣修士情緒變換最為強烈,怔怔望著黑劍與人瞬息間遠成一處小點。


    待其終是登臨一玄劍宗塔樓時,趙蓴早已不見蹤影,再欲前行時,又有一月白色道袍的一玄弟子上前將他阻下,肅容厲聲道:“塔樓後為宗門之地,還請返迴!”


    “這位前輩,在下是為拜入一玄而來,宗門布告上,不是講道可從此處入宗再過驗選嗎?”黑衣修士臉色一變,忙上前作禮。


    一玄弟子微微側身,並未受他禮數,態度仍是十分強硬:“你未過得鐵索吊橋首選,按理不可入宗!”


    此話一出,那黑衣修士立時豎眉,又不敢對眼前凝元期劍修不敬,深深吐出一口鬱氣才問:“前輩怕是未曾看清,在下從開鋒角樓而來,一路自望斷過到此處塔樓,怎會是未過得首選?”


    “正是看得一清二楚,才會有此一言。”一玄弟子冷然而視,又斥道:“蠻橫無禮,行為不端,縱是資質過關,品性卻是大劣,切莫再要辯解,自行返迴罷!”


    語畢,則揮袖轉身,將黑衣修士身後數位登橋而上的練氣築基歸置身邊,欲要帶往宗門。


    任由那黑衣修士如何焦急悔恨,一玄弟子都未再施舍他一眼。這人無法,隻得返迴而去,伴著臉色沉沉。


    此些趙蓴自是不會知曉。


    她禦劍而來,凝元期的一玄弟子甫一感知到其通身修為不過築基,眼前就是一亮,雖還是一張肅穆慣了的冷臉,目中笑意卻把周身氣息染得溫和。


    “可是為入宗而來?”他微微頷首,若是趙蓴答是,當要立時引入內門去,拜得長老門下。


    然而對方卻是祭出命符一張,表明身份道:“昭衍仙宗趙蓴,特來拜宗!”


    見她已有宗門在後,一玄弟子微有失望,態度卻是未變,正欲出言領其入內,又見她手中托出一小枚小扇形狀的鱗片,散著五彩斑斕的寶光,耀目至極,單單一看,便不難知曉此物的珍貴。


    “此為宗門長老所賜,言道是以此物為憑證,可報得貴宗大長老,入萬仞山修行。”


    聞言,一玄弟子立時神色一端,上前將兩物細觀,鱗片寶物他不曾識得,昭衍仙宗的命符卻是不假。


    趙蓴既是昭衍弟子,門中長老便定是真嬰期的強者,此事又涉及宗門聖地萬仞山與門中大長老,他不敢耽擱,立時傳訊出去,輕聲道:“貴客可先在此處稍稍作等,我已傳訊去往血刃樓,不久便會有人前來接引。”血刃樓為一玄劍宗長老所在。


    “多謝了。”她拱手一禮,在塔樓處盤坐下來,周遭諸多登橋上來的修士將先前場景收入眼中,此時看待趙蓴的目光便頗為忌憚。


    事關重大,她坐了不久,血刃樓來人就從天邊禦劍飛遁過來。


    “趙道友!”此人亦是築基,生得一張明豔麵容,衝趙蓴輕笑時,仿若春花爛漫,讓人不禁生出幾分好感。


    可禦劍飛遁,則意味著她已成就劍氣境界,並上李獨昂,這當是趙蓴所見得的第三位築基劍氣境修士!


    且這人劍氣淩冽,分外鋒銳凝實,論實力必將在李獨昂之上,引得趙蓴身後黑劍歸殺微微嗡動,顯出戰意盎然。


    先前那位一玄弟子雖是凝元,觀得明豔少女前來後,眼中卻驟然帶上敬仰之意,能令一位劍修跨越大境界表現如此姿態,趙蓴將心比心,自不會認為是少女身份尊貴,當是因她極為強悍的劍道實力才對!


    “正是在下。”趙蓴一躍而起,與少女打了個照麵。


    她身後無劍,一把軟劍卻是環在腰間,並無劍鞘封刃,顯出厲光閃閃。


    “一玄劍宗華寒星。”少女報了名姓,兩人便各施一禮。


    聽她淺淺笑道:“還請道友將信物交由我一觀。”


    趙蓴即取了鱗片遞去。


    華寒星並未接過,而是單手一翻,取出一麵巴掌大的圓鏡,往鱗片上照去,不知圓鏡有了何種變幻,她連連頷首,收了法器道:“正是師尊好友之物,道友請隨寒星同往萬仞山去。”


    趙蓴這才知曉,麵前明豔少女華寒星,正是一玄劍宗大長老門下弟子。


    有她引路,萬仞山一行便無有阻礙,一路行得頗為順暢。


    “師尊她數月前出遊訪友去了,不然還當引你前去一見才是。”華寒星性格跳脫活潑,既有劍修的堅韌執著,又還存著少女的天真可愛,趙蓴與她交談,隻覺如春風拂麵,所感甚佳。


    不多時,道友來道友去的生疏之辭就化為了你我作稱。


    “如此,倒是我來得不巧。”


    聽趙蓴自謙,她又噗嗤一笑,連道:“哪裏會不巧?我覺得巧得很呢!”


    “若你再晚那麽一會兒,掌門講會就結束了,倒時候,接引你的就不是我,而是我的師兄師姐們了。”


    “掌門講會,你不去嗎?”此宗掌門怕不是外化尊者,說到這等強者的講會之時,她非但沒有半分向往,還目露憂色,逃避之意大有,趙蓴當是疑惑非常。


    便見華寒星咽了咽口水,話說一半:“論輩分,掌門其實是我等的師祖,隻有在師尊閉關或是外出時,才會暫時接管我等,他隻有師尊這一個弟子,平日裏……有些寂寞……故而時常召我等前去檢驗修行成果。”


    不知為何,趙蓴忽在腦海中勾勒出一位須發皆白的孤寂老人來,身邊繞著許多手持木劍互相比鬥的孩童,逗得他不時撫掌大笑。


    “前麵便是萬仞山了!”華寒星岔開話頭的法子頗為生硬,並未迴答趙蓴她為何不去掌門講會的問題。


    好在趙蓴也並不在意此問的答案,隨她大聲出言,即把心神放到了麵前的巨峰之上。


    望山跑死馬,從開鋒城中就能望見的萬仞山,及至從塔樓入了宗內,都還禦劍行了一段不短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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