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9【梧桐坡】卷四不許涅槃


    撞上去了,最先的摩托,最先的警車,在已急刹的情況下還是不可避免地摔進了人群,一次似乎是無意於製造事故的天意匠心。


    “軋傷人了,軋傷好幾個人了?”


    “警車軋傷人了,軋傷好一些人了?”


    “警車軋人了,軋死一些人了!”


    “警察故意撞人了,撞死人了!”


    “警察打死一些人了!”


    ……


    紛紛亂亂的紛紜,現場一片聲音的混亂,誰也來不及質疑的觀看,誰也來不及細致地觀察,雜亂的傳聲在整個紛亂中一起,流轉的速度簡直快過光學的傳遞。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以訛傳訛的傳播,速度最是驚人。


    本來事實的真言,一經眾口的傳播忽就成了最大的謬誤。


    101-10【梧桐坡】卷四不許涅槃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死人了的消息一經傳遞,一下子從無到有以無限的高速——核子的傳播,最快又最有效率地深入到了每一個人的心靈。


    本已因援兵之計而感覺到上當受騙正在不斷地憤怒的心靈,忽因警車長鳴而慌張,此刻再受這樣的傳言一激,聚集的人群一下子最是混亂了。


    混亂,亂。


    這是怎樣徹底的一個混亂。


    再也不是井然有序,基本不能用擁擠紛亂來形容或者言說。


    有些人在積聚,有些人在散落,有些人在向一些警察走去,有些人卻遠遠地躲開一些警察,還有一些人,毫無危懼地奔向出事地點。


    大家都是亂紛紛的,猶似整個秋天中被風吹成滿地的落葉,都慌慌張張,如同亡命的羔羊。


    但他們是人啊!並不是沒有思想的落葉,更不是慌張的羔羊,雖然他們是有些亂有些慌,卻也並不似整個落葉一樣隨風而飄蕩,更不如羔羊一樣,亡命奔逃。


    他們——聚集的人,隻不過是一時的鬆動,一瞬的慌張,一刻的混亂,一刹的不知所措而已,並沒覺得自己的憤怒正在此時積聚,自己的怒火正在此刻開始燃燒。


    101-11【梧桐坡】卷四不許涅槃


    “血債必須血還!”開始有人在悲壯地唿喊。


    “找哪些警察討迴公道去!”更有人在徹底勇敢地唿叫。


    “為被打死的同胞複仇!”更多人卻在極點的憤怒,火氣無地方可以發泄的鬱積。


    很快地,極快地,那幾句輕微的唿喊聲,忽地如鋪天蓋地而來,如同山在唿,海在喊。


    這是無限憤怒之到了極點的噴發,不是無限悲壯到了極至的唿喊。


    有些人行動了。


    有了第一人的啟發,更多的人因此跟進而壯膽。本來正在準備退卻的人流,又在重新聚集起來。


    他們,已在喊聲中穩定,又在唿聲中無比堅強。


    他們已消失了混亂,再沒有慌張。唯見越來越多的人潮,正在向著最先的出事地點趕去……以各種各樣各自最獨特的方式圍上去、聚過去,走近去……


    101-12【梧桐坡】卷四不許涅槃


    各種聚集的人,他們的人是那樣的憤激,心是那樣的憤怒,血液和思維都充滿著火熱的激憤。


    讓他們這樣的人、心去麵對這樣的出事地點,隻有可能引起更多的怒火,更大的仇怨。


    可是,又怎麽可是哩!有誰能阻止得住他們啊?


    要發生的事情,始終是要發生的,這可能是誰也阻止不住的,好似這就是古語裏麵所說的天意之注定。


    警察們是擋不勝擋,哪怕他們是全副武裝,終於還是為他們讓出了一道圍得密密匝匝的缺口,而缺口卻在不斷地擴大,最後完全徹底地袒露。


    出事的地點,哪有死傷的人,但現場的地上,卻還留著那輛來不及清理的警車和一些髒髒的血跡。


    這地上的血跡,無疑就是可供燃燒的汽油,能將他們心中的怒火,一把燃燒得旺盛的猛烈。


    而那閃著警燈的車,無疑就是導火索,正在吱吱嘎嘎地響,隨時隨處都可濺著火花炸響人們心頭的憤怒,在近似油庫的油海中徹底焚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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