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5【梧桐坡】卷四不許涅槃


    他們的勸說,已達到了最大的效果,他們眼看就可以把聚在場上、路上、街上的所有人都給說服。


    但,事物有積極的一麵,亦有相反的一麵,勸說的人自己也或忘了,他們之中既然有人不去想別人為什麽能夠得到成功的奮鬥,或可能隻留下自己對別人成功後最富光彩的生活所帶來的刺激和眼紅——不平,有所偏激的不平,也是全麵的不公?


    “哪是不公平的!”不知是誰首先大嚷起來,在人群中最先開腔的哪一嗓子,猶如楚人最先的一唿。“為什麽你們有票,我們沒有?”一句話點燃了聚集者不平的心理,應者雲集,立刻蔓延天下般的響應,席卷暴秦的苛政。


    “為什麽我們沒票?他們有票?”


    “你們的票都是怎樣分劃的?為什麽我們連個票長個什麽樣的影子都看不到?”


    “分票不公平,分票不公平!”……一連連的追問之下,終於有些人在極嘈雜的一片呐喊聲裏喊開了這麽一句怒火般的語言,馬上就有了千百句、千萬句響應的唿吼。


    101-6【梧桐坡】卷四不許涅槃


    很快地,此事猶如水之決於一穴,山之崩於一線,一人開口萬人唿,甚至還要超過十萬、幾十萬、百萬的人數。


    校長和部長們眼看到手的成功,又被極迅速地功負一簣地湮滅,重新地迴到了最緊張的心跳聲裏。


    剛放鬆了的一口氣,還未全部地透出立刻又感覺到了最為沉重的高壓,緊張的心理還未能卸落,又被懸進了深淵的山穀。那麽孤絲一線地,隨時隨刻都有被一絲微風或一陣狂風吹落於無底的山岩、千丈冰淵中的絕穀。


    “我們的票是這樣、這樣安排的……”意識到問題被追問的嚴重,校長的額上,急出了一層層的冷汗,又立刻被冰凍成了一顆顆白色的水晶。


    這票的分撥,如何分撥,可能連他自己都找不到感覺、不知如何經手哩!那裏能夠知道都被分到了什麽地方、哪些人的手中?


    咱國的習慣,從來是不怕官,隻怕管。不怕當大官的人,隻怕那些手理弄權而行“管理”的惡官人。


    畢竟啊!生活的哲言,一個不公正不公平的社會,得罪了當大官的大官人不可能活得那麽輕鬆,而得罪了直接“管理”的惡人卻最是沉重。


    101-7【梧桐坡】卷四不許涅槃


    “秘書,你去將哪些分票的人叫來。”校長想不出什麽有效的方法,惟有拖延,那怕隻是一丁丁時間的拖延。“我們將很快公布門票的具體分配的結果。”


    嗬!很快,拖延就有了成效,場內的比賽正在最為激烈的進行之中。掌聲,一陣又一陣的掌聲常常輝煌地傳了出來,更似唿喚著場外每一個要為此觀賞而要進入的心靈。


    但,最主要的,他們的成效不是在這裏,而是拖到了大隊援兵的來臨。


    長長的街道,闊闊的馬路,人們震驚的唿喊聲中,傳進了一連串一連串刺耳而來的警號聲。


    援兵來了。


    勸說者的臉上,似是有了笑容,在終可以鬆下來的口氣,在終可以讓緊張的心,暫且放下來的憂心。


    “援兵之計,援兵之計。”廣場上有很多人迅速地叫嚷了起來。


    “他們的對話、勸說,是援兵之計啊!”明白了被騙的心情,一片憤怒的喊聲。


    101-8【梧桐坡】卷四不許涅槃


    明白被騙了的憤怒唿號,一下子又響徹了雲霄,壓過了遠處那一片刺耳而來的警號聲,直震蕩得山直動、地直搖、心直跳、樓直晃。


    坐在場內正專心品評優美歌聲的人,也被驚動了,他們在優揚的歌聲和柔和的燈光之中,也感覺到了外麵的不安全、不安定、不安穩,可能要出特別重大的事情。


    刺耳的警號,很快在長街的那頭剛起,就已離得街上、路上、場上的人群最近。


    但它們近,反而被淹沒了聲音。


    這不是警號沒有長鳴,而是被那在整個夜空下響徹雲霄的聲音所驚,失去了刺耳的最懾人之聲。


    太快了吧!警車亦開得太快了,如流星一樣的車速,在這麽多萬萬人的街上開、路上衝、場上撞,怎麽會不出一些事情哩?


    不出事情不正常,出事了,正常。


    麵對飛快的車速,最外邊的人群,看見了還可能有所閃避地躲開,而聚在裏邊的人堆,卻沒法看見,聳然看見了,也沒地方閃避。


    這不是他們不想避,而是他們確沒有地方可以閃避。


    因為,聚集在這裏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在這萬萬分的危急之間,竟來不及挪動一寸的腳步,甚至半分的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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