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梧桐坡】卷三都大佚事


    可惜,此時的他們,都不在她的身旁。在她身旁的,不是清美,也不是葉仟雲,而是娟妙。


    陰差陽錯,確實陰差陽錯的,她此刻麵對的模糊身影正是曾給了她痛苦萬分的絕妙的女孩——黃娟妙。


    她倆根本分不清,這是一份什麽樣的心境和什麽樣心境的感覺,娟妙在極小心地幫她翻弄著一雙清秀的眼睛,很細心細致地用極潔白的手絹去幫她淘著那粒掉入淚海中的苦沙。


    最後,它是出來了,她們整個配合的過程,卻給了娟妙許多特別的感覺和感觸,是那樣地可以寫入心靈的震憾的情感的異動。在這其中尤需值得特別告代的一點就是:整個淘沙的過程,讓娟妙因此而完全地看清她那漂亮的眼睛及那一份靈魂護持的純淨……


    她已明白,含睇為何美麗?為何清秀?為何纖盈?超過如玉又如畫的理想的夢境。


    她在淘沙的過程裏,有點陶醉在含睇眼睛裏那份存在著的獨具的幽美,在那還在把持著的素淨手帕上,還可感覺得到含睇那纖長而又纖濃的睫毛,於她的眼睛和手指之間是那樣的顫動,完全地震驚於她心靈的閃爍?


    讓她信任娟妙?從眼睛裏淘沙子,這可是這樣的一份明白而又值得最充分誠信的心胸啊!


    沒有遮掩,真誠而充分信任,她看清含睇那濃濃而纖纖的眼睛上的睫毛,每一根都有同海一樣的清晰?竹一樣的有節質……


    80-6【梧桐坡】卷三都大佚事


    她明白,卻又無語可以形容,無言可以講述,此隻可意會,不可言說。


    她相信這種感覺,隻能自己才能在看到的理解,看見的明白,收藏的懂得。


    因此,她是深深地將之放在了心海之中,始終不曾當麵表露。


    她害怕,自己表露出來,會忍受不住那一份撕心的痛苦——因理解和明白純淨心靈對著純淨心靈的痛苦。


    雖然,市儈上說:理解萬歲,明白也不會差去多少的歲月?但有時理解的確比不理解,更痛苦,明白比不明白,更難過。


    因為理解的痛苦,明白的難過,有些時候隻因知道得太多了,竟會讓人徹底無法忍受,甚至是不可承受。


    而此一時間的娟妙,此時便很理解了她,理解了她那心海深處隱藏著的痛苦,明白了她那心靈後麵靈魂所經受著承受的淒楚。


    因此,她便因這一份理解而痛苦,因這一份明白而愧疚。雖然,自己在愛的問題上一步都沒有做錯,結果還是造成了另一個人在深深的淒苦。


    80-7【梧桐坡】卷三都大佚事


    正確而最正確的事,怎麽也會造成愧疚呢?


    這一份眼睛看著眼睛的世界,終於使她深深地明白,看眼睛的意義?深深地理解,看眼睛於心靈的為何?


    這是一份什麽樣的世界嗬?


    這不是一份神奇的世界嗎?在這份神奇特神奇的世界裏,她們可以看到爛漫、多彩、真純,甚至某些神秘莫測的靈魂裏最最深深隱藏的一切。


    而這一切,不等於所有,也等於所有。它們共同構成一個極其廣闊的宇宙,可裝得進一秒幾十億億公裏的翱遊。


    在這極空曠的星際之間,幾十億億公裏漫步般的翱遊,可飄飄然、飄飄然,升長為宇宙之中的又一種奇觀在又一個宇宙的孕育。


    “怎麽樣,還有嗎?”淘過了眼睛的時間,娟妙還在很溫柔的低問,怕她的眼睛裏麵還有異物生存的東西。而且很的確,她是極舍不得放棄這麽一個無限親近於含睇、看她眼睛、看她心靈絕好的機會。


    可她是舍不得,卻又不得不提問啊!人生的故事,可是不能一味瞎著勁淘著眼睛的?


    80-8【梧桐坡】卷三都大佚事


    要生存,就得遵守無盡的規則。娟妙這樣提問的目的,就是想多保持著再看一會她的眼睛,多些親近,多點流覽,再仔細一些收留她清純而又富於靈氣的朝氣的心靈。


    “應該好了吧!”含睇那麽含糊著優美的眼珠,在那樣烏溜溜的一圈大轉,再眨動了好幾次清秀的眼睫和眼瞼,讓長長的睫毛極快地覆蓋住了那沁人心肺的眼影裏泛動的淚光的幽美。


    多麽地清澈,清泉一樣的眼睛,再次優美地闔上和睜開,她覺得眼裏似乎不再有異物的難受,布滿紅絲的眼眶,讓她清楚地看見那麽潔白中的手絹,那粒粘出了眼睛的苦沙,終於知道它脫開了對自己眼睛的傷害。


    她那眨動著的眼影,在那轉動的眼光,在娟妙仔細關注著的眼裏,無疑地具有一種很鮮活的光芒,可以流動出一片水色的清波,映現得心靈似同明鏡一般,清月一樣。


    又有如漣漪,在有紋理的不斷蕩漾,如寧靜的湖泊,將蜿蜒的青山,起伏的大地,都在海岸般優美的序列或倒映、真實地顯現。


    “沒關係了吧?”他們都在關心地問,對自己身邊的人,少不了關懷,少不了問候,少不了體貼的溫和。


    “應該好了吧?”含睇的聲音已經顯得輕快,雖然不能很確定,在她的口氣裏麵雖還有一絲異樣的苦澀,不一樣的顫動,但那語聲在所有人聽上去,卻是很幹脆,是少有的一個堅強又可堅強的女孩。


    80-9【梧桐坡】卷三都大佚事


    “喏!就是這顆沙子。”娟妙的白手絹上,那一顆暗灰色的苦沙,還帶著些剛從含睇那幽美的瞳眶中粘出來的淚痕。


    粘粘的,濕濕的,灰灰的。


    在她白手絹的展示上顯得多麽的難看,又多麽的讓人入目。


    哪是個多麽醜陋的家夥啊!


    灰暗的本質,微小的個體,它可並沒有因飛入過一個人的眼睛,而變得漂亮,也沒有因去過某個心靈的窗戶,而學得聰明。


    被摳出了眼眶的它,還一樣在原先那樣細微的模樣,隻不過經受了苦鹽水之淚的沉泡,被沾抹了些很痛苦的淚痕後,躺在那純白的手絹上,比它地上的同類多了一些可以想象都不敢想象的醜陋裏礙眼的美麗。


    “快拋了它,髒死了。”含睇看了它一眼,嘎著嘴巴,拿過白手絹,一個抖動的,哪粒粘滿淚痕的沙子就不知被幸福地拋到了什麽去處?


    加個猜想:應該是迴到了它該迴到的大集體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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