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人的話正是說中了丁當的心事。


    雖然大妞妞的話在眾人聽來很不中聽,但卻也是在為丁當鳴不平。


    丁當此時的心情也恰如大妞妞所說,難受得狠了。


    雖然心裏委屈,但丁當更明白蘇思雅等人的話沒有錯。


    因為自己任性地不要陳煜的幫忙而讓自己這幫人陷入險境,也確實是天大的過失。


    丁當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實在不該怎麽慫!


    天大的事都要扛起來,第一條要學得便是承擔責任。


    倘若自己連這都不敢承擔,那麽往後在蘇姑姑麵前怕是連頭都難抬起來。


    陳煜的帳子並不難找,因為已經是先鋒將軍,陳煜便有了自己的帳篷。


    作為陳煜的直係下屬,先鋒營的士兵對丁當很是尊重,見丁當走過去都親熱地打招唿,不等丁當開口,便已告知陳煜的去向。


    是以丁當並沒有費什麽力氣便在營中找到了陳煜。


    說是營帳,卻當真簡單得可以,一張桌子兩張凳子已經是全部了。


    飯菜擺在桌子上,卻並不見有動過的痕跡。


    陳煜便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垂著頭。


    見到這幅情景,丁當倒不像之前那般難受了,因為難受的不是她一個人。


    “陳煜哥哥。”


    這一聲陳煜哥哥將陳煜從神遊中拉了迴來。


    抬起頭,淚眼朦朧中,陳煜看見了丁當,這時的丁當似乎與小時的丁當重合在一起。


    陳煜已是許久沒聽丁當叫一聲哥哥了。


    如今丁當遇事越發有主意了,便不再叫陳煜哥哥了。


    剛剛那一聲也是鬼使神差了。


    看著陳煜這淚眼模糊的樣子,丁當也不覺得委屈了。


    “我錯了。”


    快走幾步,丁當蹲下身來,想為陳煜將淚擦幹。


    然而陳煜迴過神來,知自己竟然落了淚,自是不肯。


    趕緊將頭扭向一邊,連忙用手將淚擦幹。


    “你來了。”


    說這話時陳煜聲音已是沙啞。


    “對不起。嗚嗚~~~~”


    之前還覺得很是委屈的丁當,此刻便因陳煜的落淚而流下淚來。


    陳煜將丁當攬在懷裏,“你知道我有多怕嗎?在三裏屯兒打仗的時候都沒這麽害怕過。我多怕你會突然之間消失,真的很害怕。”


    感受著身上的力道,丁當知道陳煜並沒有說謊。


    丁當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命在陳煜的眼裏竟如此重要,而自己真的過於輕率了。


    過了一會兒,兩人才分開。


    “哈哈,你看看你的樣子!好憔悴!”


    丁當指著陳煜的淩亂的發絲道。


    “有嗎?哪有?你才是,臉都花了,好醜~~~!”


    陳煜看看丁當的臉,這才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的確有些幼稚。


    “啊呀!你竟然說我醜!”


    說著丁當便攥起小拳頭,一副想打人的樣子。


    隨即便又覺得這樣在軍營裏打鬧實在有些有傷風化。


    “快吃飯吧,都涼了!”


    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丁當覺得有些餓了。


    “嗯。”


    無論過程如何,最後總算是笑逐顏開了。


    兩人在打情罵俏的同時,薛圖的帳中氣氛卻格外低沉。


    “事情已經清楚了,那劉得全原本是桐州郡的府兵,如今被我軍收編,怕是以前便是藏在軍中的奸細,如今看來當初便是張德庸也不見得知道的。”


    章飛白分析到。


    “說得也是,哎,這張德庸死不足惜,怎麽還給扔下一幫子這種東西,嘖嘖嘖嘖。”


    薛圖一聽原本是盯著張德庸的,瞬間便窩兒了火兒。


    覺得這虧吃得不值。


    “如今再找那張德庸算賬怕是晚了。”


    “可不是!怕是如今腦袋已經搬了家吧!”


    薛圖哈哈一笑,雖然不能親自出了這口氣,但有人代為處置了也是不錯。


    “不,不,說來張德庸還真是命硬。聽說王爺又給皇上上了道折子,說是要把監獄裏的囚徒拉去幹活兒。皇上龍顏大悅,便將一部分所囚之人減了死刑,改判成了終生監禁。這樣幹一輩子活兒,也算是贖罪了。”


    “哎呀,這可不好!若是那些歹人有心,說不得便會從中作梗,令這些本來該死之人又活過來。”


    薛圖聽罷大驚。


    “老薛,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要說這滿朝文武大臣,竟沒你一人看得透徹。這法子是好法子,隻是皇上這令下得倉促啊!”


    章飛白感歎一聲,感歎薛圖竟然有如此敏銳的覺悟。


    “慎言!那皇上的令也是你能說道的?”


    薛圖趕緊打斷了章飛白的話,很是謹慎得看了看帳外。


    “真是過於緊張了,如今咱們天高皇帝遠,哪裏就能傳到皇上的耳朵裏。再者說了,便是能傳到皇上的耳朵裏,又有什麽妨礙,現在還沒出事,若是出了事又該如何是好?像那張德庸,說不得是誰將他的名諱添了上去,亦或是改個籍貫。這種事情哪裏說得準,總是叫那歹人有機可乘。皇上這令,下得不妥呀!”


    又是一個不妥,差點兒把薛圖的魂兒都嚇沒了。


    “你這是哪根筋搭錯了這是,竟然念叨起皇上的不是來了。要是被人聽見,咱們倆就都得這個!”


    說著薛圖便對著章飛白比了個殺頭的動作。


    “且,皇上是明君,怎會因為這兩句肺腑之言,便定了你我的罪過。倒是老薛你,該給皇上遞個折子,陳陳情。”


    章飛白絲毫沒將薛圖的話放在心上,反而朝中之事才是他最為擔心的。


    “不在朝不言政!咱們現在在朝中都是沒有號兒的,若是此時上了折子被有心人看了去,怎麽死都由不得你選!”


    薛圖沒好氣兒得說。


    “誒~~~!老薛,此言差矣!你完全可以讓楊弘文幹這個事兒嘛!反正他最近風頭正盛,便是再出出風頭兒也無所謂。反正他死不了。”


    章飛白言語間便將楊弘文的生死排除在外,絲毫不擔心他會出什麽意外。


    “對對對!這主意好!這老小子根本不怕,他還有皇上給安排的暗衛。隻要他好好待在桐州,便沒人能奈何得了他!”


    一說楊弘文,薛圖便來了精神。


    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


    章飛白和薛圖聽聞此言,相視而笑,是了,不錯,天下哪裏有白吃的午餐。


    既是能領功,自然也要擔著這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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