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怡,不怎麽了?你說。”


    “沒,沒什麽。”


    這會兒張香怡自然不敢再多嘴。


    “香怡是說,那鐵鍋燉菜不過剛剛開張,還不成規模,這可使得?”


    吳茂德趕緊趕驢下坡兒。


    “使得,使得,如何使不得?如今新的一年才剛剛開始。行了,妹夫,歇著吧。待得時間不短了,上邊兒也該有消息了。”


    說著便一抬屁股走了,當真是風風火火。


    “老爺,那鐵鍋燉菜可不是咱們二房的啊!”


    直到張德庸走了,張香怡愁眉緊鎖道。


    “哼,你道你那兄長不知?這是讓咱們自個兒想法子呢!”


    “咱能有什麽法子?”


    到底是深閨婦人,對外邊的事能有多少見解。


    “如今,那鋪子不是二房的也隻能是二房的,便是不姓吳也隻能姓吳,更何況如今姓吳,不過是歸了二房,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嗎?哼!”


    吳茂德目露陰狠之色,顯然對那鋪子已經誌在必得。


    再說楊弘文剛進吳記鐵鍋燉菜,便見吳嘉偉迎了上來。


    隻聽吳嘉偉高聲道,


    “郡守大人遠道而來,真是令小店蓬蓽生輝!”


    喧鬧的賓客一下子寂靜下來,紛紛過來恭維。


    楊弘文眉頭已經快擰成了結。


    吳嘉偉隻當看不見,旁邊陸續來了些進酒的。


    楊弘文推辭不受,好一會才從人群裏擠了出去。


    百忙之中,楊弘文終於瞅見藏在人群中的丁當。


    一把扯過,抓起就走。


    緊跟著丁當不放的陳煜自然立馬跟上。


    吳嘉偉自是又要借機炫耀一番鐵鍋燉菜得了郡守垂青。


    經過這番折騰,楊弘文對吳嘉偉的一點好感已是告罄。


    “丫頭,見你一麵還真不容易。”


    一邊唿哧唿哧喘著氣,楊弘文一邊對著丁當抱怨。


    “至於嗎?”


    丁當對於楊弘文的舉動很是不解。


    畢竟兩人的交集很是有限,而且還不是怎麽愉快的交集。


    想破腦袋丁當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麽地方讓這位桐州郡守惦記了。


    “你,你,你..你這丫頭!啊,你這丫頭,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見自己費盡力氣將丁當拉了出來,卻隻換來一句這種話。


    楊弘文氣得險些說不出話來,本就累得氣喘籲籲。


    這下又生了氣,唿吸變得更粗了。


    “你你你什麽你,氣什麽氣!真是不知所謂!”


    丁當對於這位自來熟的無能郡守很是不屑。


    尤其想起上次被累得鋃鐺入獄,丁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哪裏會給楊弘文好臉色。


    “丁當!我看這位老先生不像是個歹人!”


    陳煜旁觀者清,覺得這位老先生反倒有些可憐,不禁說了兩句好話。


    “對嘛!這還像句人話。”


    聽到有人為自己辯白,楊弘文終於算是有了台階兒,連著整個人都輕了不少。


    得意地盯了丁當一會兒,換了丁當扭頭的一個白眼兒和一聲冷哼。


    楊弘文這才有時間扭過頭兒來看看剛剛為自己說話的少年。


    隻這一眼,楊弘文便愣在當場。


    心中閃過驚雷,眼睛倏爾睜得碩大。


    就連嘴巴也微微張開。


    “這..”


    陳煜也覺得眼前老先生的目光實在過於炙熱。


    不禁心裏暗暗嘀咕,莫非自己看走了眼。


    不過一瞬便打消了這種念頭,這目光雖炙熱卻並不猥瑣。


    更像是激動不已。


    未及陳煜多想,楊弘文已經從震驚中迴過神來。


    “後生,你可是姓陳?”


    陳煜雖知眼前之人是郡守,但素與郡守沒有交集。


    到底是少年,聽郡守這樣說,心裏也有幾分高興。


    畢竟,楊弘文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大人物’了。


    “正是。”


    陳煜行了個禮,恭恭敬敬答道。


    “陳小哥年方幾何呀?”


    “今年十三歲了。”


    陳煜見有人關心自己,唇角勾起了幾分。


    自然也不會吝嗇這點小事。


    “不對呀,按說應該是甲午年生人。”


    楊弘文略一思索便急切問道。


    “老先生真是神了,正是甲午年生人,如今虛歲十三。”


    陳煜對眼前的郡守更加欽佩。


    在飯莊,陳煜已然看出這位老先生並未著官府,因而即便知道他是郡守依然以老先生想稱。


    顯然楊弘文也知道這一點,對眼前的陳煜越發滿意。


    “好,好,好啊!好孩子!”


    一連幾個好字,頗有些語重心長,又有幾分老懷欣慰。


    眼下卻是對這陳煜更加喜愛。


    目光中滿是激動,卻終究沒能說出一句能說的話。


    又饒有深意地看了丁當一眼,將之前的種種小不滿都一口吞下。


    越發覺得自己剛剛做對了。


    “丫頭啊,我得迴京一段兒時間,恐怕這段兒時間你的日子不好過。”


    人最忌諱的事情之一便是交淺言深,如今楊弘文卻是顧不得那些了。


    隻撿著最重要的說。


    “要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就是你最親近的人,也不是都值得相信的,凡事要三思而行。”


    嘴張了又張,最終還是沒說出要注意吳嘉偉的話來。


    如今說到這個程度,卻是楊弘文能做到最多的事了。


    丁當雖覺得眼前之人認識尚淺,隻是不知為何,聽了這番話,便生出些許親近之意來。


    迷迷糊糊弄不清他是臨行前叮嚀,還是意有所指。


    “你好好護著這丫頭吧。”


    說完深深看了陳煜一眼,楊弘文歎了口氣終是離開了。


    楊弘文步履匆匆。


    得到無人處。


    “雲飛!”


    未等楊弘文問話,雲飛便已現身了。


    “老爺,此子中指與食指的指腹處均有繭子,可見平日多用弓箭。指跟處亦有老繭,手掌寬大,骨骼清奇。十之八九..”


    說及此事,雲飛目光如炬,聲音幹脆,擲地有聲,顯然已經準備良久。


    話未說完,楊弘文已然明白了,


    “不必多說了,雲飛,今晚就迴京!”


    楊弘文目光灼灼,胸中燃起了昂揚鬥誌,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了。


    不由得暗舒一口長氣,等到了,這就是那位一直等待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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