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禮奉茶畢,陸蒙恩沒有開口,皇太子問:“臨汾王叔所為何事?”


    臨汾郡王又細細打量過皇太子一迴,心中連番歎氣,見問,才省起來意,忙道:“昨日有一女到應天府衙擊鼓鳴冤,本當按律治罪。[.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自然無人打斷他說話,但不免覺得他沒譜,民間的官司,一大早的竟直奔東宮來說。


    臨汾王話鋒一轉:“奈何此女手持東宮教諭,疑竇頗多,小王不敢獨斷,故此前來請教太子。”


    隨同而來的師爺趕緊呈上令旨。


    皇太子接過看了,表情莫名。


    賀拔矽偷瞄一眼,已知端倪,暗道那小妮子好大的膽,竟敢把太子赦免她罪籍的文書搬到應天府去唬人,此番假傳旨意,當真死罪,正要說話,隻聽皇太子問:“就是前幾日放出宮去的那個?”


    賀拔矽連聲稱是。


    皇太子沒有看他,沉默一會,向臨汾郡王道:“確是我的手諭,卻不知她所求何事。”頓了頓,又說,“現人在何處?帶進來我再問一問。”


    賀拔矽咕嘟就把到唇邊的話咽了迴去,委實覺得蹊蹺,照他看來,即便太子爺有可能看上那女子做暖寢女,也無什麽情分,不可能容忍她假傳旨意,故而不住拿眼看上官攸。


    上官攸也是知道此事的,正琢磨皇太子若因那女子救阿虎有功就如此縱容,有違法度,但見他麵上神光迷離,竟是從未見過的疑惑神色。(.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臨汾郡王再親,在陸蒙恩和上官攸看來也是外人,太子既認下,他絕不會多嘴,捧了茶盅低頭喝茶。


    臨汾郡王嗬嗬笑道:“原是小王多慮了,這就命人帶來。”說罷摘下玉牌遞給師爺。


    師爺躬身接過,奔東宮外頭傳令。


    幾人喝了會茶,陸蒙恩道:“殿下,臣今日來有要事商議。”


    皇太子微微側目示意他說。


    臨汾郡王傻乎乎聽著,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陸蒙恩略帶嫌惡掃了臨汾郡王一眼,也不避諱,“今日在朝堂上,臣有本奏入關的二十萬大軍安置之事。”


    “怎麽說?”


    “兵部說發不出那許多軍餉,建議士兵解甲歸田。可我軍外族眾多,且不像朝廷原有的軍戶,迴籍後有田可種,臣提議以同等兵力換防拱衛京畿、沿海及南疆各省衛所,要解甲也是地方駐軍解甲,哪裏輪到我西軍!”


    陸蒙恩口齒清晰,提了個頭就開始激動,“這麽做有諸般好處,一來,除中原各重鎮留守外,二十萬大軍滯留京畿,給養倒還罷了,如今四海升平,將來不免刀槍歸庫、馬放南山,將士們娶親是個難題;二來,我們雖然打下了那麽多地界兒,到底地廣人稀缺乏治理,外族人放迴去,少吃穿,必然又要侵擾邊境,他們驍勇善戰,卻與東邊海上,南疆百苗無半點瓜葛,守衛沿海和南疆正好;再者,拱衛京畿的十六萬班軍,以往是中都、山東、河南、大寧各都司輪番到京師操練的兵士,多屬於安東都護府,忠心且不論,從此次我軍攻克京都的速度來看,並不稱職;第四,京都三大營,神機營新任統領那祥、三千營禿孤術、五軍營閆德矜,皆出今上潛邸,威信不足,我軍代替班軍,拱衛京畿,正可解陛下後顧之憂。”


    臨汾郡王聽了最後一句,差點嗆住,好容易掩飾下去,心道若皇太子的二十萬大軍代替班軍,終年壓在京畿,皇上才更睡不著呢,於是笑吟吟道:“聽說西北之人多不善遊,京師地處江南,多江流湖泊,每每遇舟輯,駐防沿海恐怕不妥。”


    陸蒙恩仍帶著笑臉,語氣卻已不愉,“王爺僻處一隅,卻不知古焉耆國危須國地有湖曰‘西海’,那裏水域遼闊,煙波千傾,乃沙漠瀚海中西征軍據地。便是小湖區,也有葦翠荷香,九曲十八彎,實可謂塞上江南。太子殿下閱《三國誌》,讀到火燒赤壁,深有感觸,便下令三軍習水戰,軍中不乏‘浪裏白條’‘過江之鯽’,駐防沿海,不在話下。”


    陸蒙恩口氣傲慢,臨汾郡王很是窩火,要說反駁,內陸湖與海終究大有差別,自然也可反駁得,然而此人手握重兵,驕矜跋扈,素不把京師百官放在眼裏,他隻有轉攻皇太子,“此事幹係甚大,太子還需多多考慮皇兄的意思。”


    陸蒙恩老神在在,並不理會臨汾郡王的勸告。


    皇太子道:“此事我會慎重考慮,你既已上奏,終須父皇下旨。”


    陸蒙恩臉色遂不好看,本來就是因為朝堂上被帝黨駁迴來到東宮找場子的,誰知太子竟不給自家人撐腰。


    臨汾郡王鬆了口氣,又甚覺尷尬,心道真是趕上了渾水,既然得罪陸蒙恩,自然不如進宮向皇兄邀個功,於是請辭,“太子,淩氏之事不大,況且還牽扯著魯王世子,赦免流放人員時,案子雖未再查,到底請過了先帝爺的旨意,若問清楚,如何處置不妨差人告知小王一聲,無有不遵。”


    送走臨汾郡王,陸蒙恩尤自有氣,“朝堂上吃幹飯的封王拜相,屍位素餐,明明是門外漢,卻喜指手畫腳,著實可恨。”


    往日健談的上官攸一直捋須不言,陸蒙恩乃陸能奎長子,與皇太子情分非比尋常,甚至可以說超過永紹帝的父子之情,故而說話毫不避諱,皇太子也習慣了他這般,認為是親昵忠直,外人還真不好置喙。


    不過臨汾郡王到底是王叔,說話客氣,態度謙和,很難給人壞印象,皇太子並沒有明顯順著陸蒙恩的話接茬。


    從上官攸的角度看,陸蒙恩的計策頗為可行,太子黨已控製西境、北境的邊防,再深入操縱京畿及沿海南疆的衛所,那麽皇位上的永紹帝便是真正的傀儡,半點蹦躂不得。即使父子之間,史上為皇位相殘的亦不在少數,將命運控製在自己手裏,並非壞事。


    不過麽,雖然將士們視皇太子為戰神,狂熱崇拜,但依漢人的觀點,揮師入關之後,派在西征軍中的文臣監軍基本成了擺設,陸蒙恩代皇太子號令三軍,再親密,握著的權也著實大了點,雖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副將,前後左右各軍也另有首腦,卻恐被他蒙蔽,以帝黨牽製他也不錯。上官攸沉吟於此,突然轉了個話題:“殿下即將大婚,陸國公可準備好了賀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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