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做菜的師傅技術不好,還是就是這麽個菜係,任何菜都能做的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材料的樣子。裝盤也是馬馬虎虎,菜汁濺的滿桌子都是,十分的不講究。


    二伯母讓秦嫂將小雪兒抱了出去,這才張羅著我們坐下。


    “吃吧。”二伯父拿起筷子就開始夾菜,夾了菜就往我碗裏送,我連忙道謝。


    見二伯父動了筷子,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動了筷子。


    將看不出材料的菜送進了嘴裏,齁鹹中還帶著其他異味的味道瞬間就在舌尖彌漫開來。胃裏不斷的翻騰著,緊緊咬著牙才將那股惡心的感覺壓下去,而嘴裏的那口菜我卻怎麽都沒有辦法吞到胃裏。


    所有人都在吃,雖然夾了很少的量送進嘴裏,但都沒有吐出來。


    我將視線落到了君顥的身上,隻見他的表情已經有些變了,勉強維持住才沒有出現什麽不禮貌的言辭。


    二伯父和二伯母一個勁的在招唿,“多吃點,多吃點!”


    君顥很敷衍的應著,但是筷子卻沒有怎麽動。二伯母和堂嫂孫小雅卻不斷的朝著我碗裏夾菜,君顥伸手攔住說,“謝謝二伯母和嫂子,阿景懷孕了,吃不慣這麽重口味的東西。”


    “喲,懷孕了?這是大事啊,侄媳婦喜歡吃什麽就跟秦嫂說,秦嫂的手藝不錯,什麽都能做。”二伯母忙說,我呆呆的看著君顥,畢竟嘴裏還含著菜,怎麽開口呢?


    “我代阿景謝過二伯母和秦嫂。”君顥笑的得體,“我瞧著阿景似乎不大舒服,我們就先迴房間休息了。”


    說著也不等二伯母她們說話,君顥就攙扶著我起來,帶著我離開了餐廳,朝著後門走去。


    離開了餐廳,我連忙從我的包裏翻找出保鮮袋,將嘴裏的東西吐了進去,實在沒忍住還幹嘔了幾聲。君顥不斷的拍著我的後背,低聲問,“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幹嘔結束,他遞過手帕,我擦了擦嘴笑著說,“沒事,隻是有點吃不慣。”


    君顥的眼神一暗,隨即說,“休息一會兒我帶你去鎮上吃點。”


    “好。”


    後來我才知道這裏的人並不吃那種菜式,那一桌子菜都是為了我而特意準備的,算是給我的下馬威。他們可能沒有算到我隻吃了一口就不動筷子了,君顥也沒有讓我吃。


    這裏的老宅很大,家具都是紅木製的,裝飾都是石雕、木雕。雖然看起來古色古香,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裏陰森森的,讓人覺得恐怖。


    路過花園的時候,我看到有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站在走廊下目光直直的看著我,看的我心裏一陣發毛。


    現在正值隆冬,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穿著旗袍站在這個院子裏,所以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我不可能不害怕。


    我趕緊抓住君顥的手,“君顥,廊下的那個人是……”我扭頭去看,卻發現紅色旗袍的女人不見了!


    “嗯?”


    我心裏有點慌,連忙搖了搖頭說,“沒事,可能是我眼花了。”


    君顥帶著我到了最北邊的一棟樓,直接帶著我上了二樓。年代久遠的樓梯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像是在提醒著我們它經曆過什麽。


    樓上的家具和布置就跟古代電視劇裏的一樣,有架子床、紅木椅子、實木梳妝台,隻是梳妝台上的黃銅鏡換成了水銀鏡。這裏大到一桌一床,小到梳子、鏡子都是具有年代感的東西,現在在市麵上很難找到做工這樣精致的東西。


    “都是我的母親用過的東西,這些東西從今往後就是你的了。”君顥摟著我說,我扯了扯嘴角,說了聲謝謝。


    “我在你包裏塞了點麵包,你先拿出來墊墊,再睡一會兒,等會我待你出去吃飯。”


    “不用了,麵包就夠了。”我連忙從包裏翻出了早上放進去的麵包,給他遞了一塊,他也沒有客氣,接過去拆掉包裝袋就往我嘴裏塞。


    我咬了一口,推向了他,又想起之前走廊上的那個女人,不免開口問道:“君顥,你們家族中有喜歡穿紅旗袍的女人嗎?”


    君顥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說,“沒有啊,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我猶豫片刻說,“在進來之前,我在院子裏的走廊上看到了一個穿著紅旗袍的女人。現在正值隆冬,穿著羽絨服都嫌冷,怎麽會有人在這種天氣穿著旗袍裙出來?”


    君顥皺著眉說,“我們來的時候沒有見到什麽穿著旗袍的女人,你是不是眼花了?”


    聽到君顥這麽說,我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愣了好半晌才迴過神來。我連忙掩飾著說,“可能真的是我看花了,沒事了。”


    君顥伸手抱了抱我說,“壓力不要這麽大,這裏沒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趕了一上午的路,累得發慌,君顥讓我睡一會兒,等半個小時後叫我起來一起去鎮子上逛一逛。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華而不實,沒有什麽使用價值,譬如君顥父母的房間就太簡陋了。睡在這張不知道有多少年的雕花架子床上,怎麽睡都覺得不舒服,硌得慌。


    在這張床上我睡的並不安穩,意識是清醒的,但是身體卻醒不過來。


    即便躺在床上,視覺上卻很奇怪,我能看到這個房間所有的布局,也能看到坐在梳妝台前背對著我的紅旗袍女人便梳頭,邊吟唱著“何日君再來”。


    愁堆解笑眉淚灑相思帶,今宵別後何日君再來……


    甜美的聲音帶著幾分哀怨,讓人聽得心裏難受。她手上抓著象牙梳,一邊又一遍的梳著那如墨的長發,像是對待什麽珍寶一樣。哀怨的歌聲不斷的傳到我耳中,壓得我心裏難受的很。


    我想趕緊醒過來,而這個夢靨的時間卻越來越長,我越是掙紮,越是掙脫不掉。


    “阿景!阿景!”君顥的聲音突然想起,我一下子掙脫開,睜開眼睛房間裏哪裏有什麽紅旗袍的女人,哪裏有什麽歌聲?


    我坐起身來喘著粗氣,君顥坐在床沿上神色焦急的看著我問,“做噩夢了?”


    “夢靨了。”我伸手抹了抹我額頭上的冷汗。


    君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沒事了,沒事了。”說著找出手帕給我擦額頭上的汗,“起來穿上衣服,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我點了點頭,穿上羽絨服,跟著君顥走出了這個閣樓。


    走到院中的時候,我扭頭朝著樓上看了一眼,樓上的窗戶邊上似乎站著一個人,暗影浮動。再眨眨眼,窗戶邊上卻什麽都沒有,仿佛真的是我眼花了。


    “阿景,怎麽了?”君顥有些擔心的問,“從進來開始,你就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走廊下的紅旗袍女人出現在我夢中,我被靨住了。”我垂著眼睛說,“你們家真的沒有喜歡穿紅色旗袍的女人嘛?”


    君顥陷入了沉默,似乎是想了很久才搖搖頭說,“沒有這麽一個人。”


    我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怎麽接話。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四周都靜悄悄的,我側著頭看著君顥問,“你二伯父他們呢?”


    “都去廠裏了,在鎮子外麵開的廠,每天都要開工。”


    “那我們現在是要去鎮子裏嗎?”


    “對,我帶你四處看看。”


    “那車裏的禮物都拿下來了麽,要不要挨家送過去?”


    “這個時候家裏都是沒有人的,我們晚上再挨家挨戶的送禮物,你說好不好?”


    “搞得像是送禮物的聖誕老人似的。”


    君顥摟著我說,“這是人情往來,更何況他們是長輩,這些都是我這個做晚輩應該做的。如果你不喜歡這裏,明年我們就不迴來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做的很好,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我有些慌亂的解釋,不過是隨口一說,卻沒有想到他會多想。


    他抓住了我因為慌亂而不知道如何擺放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說。“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自從到了這裏你就不大舒服,這讓我很歉疚。”


    “沒有這迴事,我就是覺得這樣的老宅子挺新奇的。”我環顧著周圍的青牆黛瓦,腳下是長長的青石板路,“這樣的建築隻有在某些景區裏才得以見到,卻沒有想到你們家竟然擁有這麽一大片老宅。君顥,你們家簡直就是超級富翁啊!”


    君顥失笑,“你若是喜歡,我可以在我那一部分上麵加上你的名字。”


    我連連擺手,“不用,我不用加名字,現在婚姻法出來了,婚前財產跟我可沒有任何關係。”


    “是贈與。”


    “那我就更不能要了,我現在有房子住,有飯吃,要這個不能吃、距離我工作地點又這麽遠的房子做什麽?而且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自然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我掰著手指頭說,“我們現在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所以這房子上有沒有我的名字又有什麽關係?不過是個死物而已。”


    “你倒是寬心,我瞧著別的女人結婚的時候爭著吵著房子要加名,要巨額的禮金,怎麽到了你這裏我卻送不出去了呢?”他從伸手抱著我,腦袋擱在我的肩膀上,語氣裏滿是笑意。


    “君顥,你有沒有想過我沒有要那些東西,是因為我沒有她們好?”我看著前麵那些仿歐式的建築麵帶笑容說。


    “你很好。”


    我握著他環在我胸前的手,低聲說,“從小到大,姥爺都是教育我,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你去爭去搶也沒有用。君顥,對於我來說,房子是你的,錢也是你的,現在我也是你的,我爭搶那些又有什麽意義呢?從決定和你領證開始,我就沒有想過這輩子會跟你離婚,所以那些東西你給不給我,對我來說真的不重要。”(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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