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君顥依舊在電腦前皺著眉頭,想必事情很是棘手。見我出來,眉頭立即舒展開來,“洗漱好了?”


    “嗯,你去洗漱一下趕緊休息吧。”


    “你先去睡,我將手頭上的工作處理一下就休息。”


    見他好像很忙的樣子,隻得點了點頭迴房間睡覺。躺在床上的時候我才仔細想了想,我與君顥確定關係已經挺長時間了,我卻不知道他的公司是做什麽的。家裏有沒有別的親屬,父母在什麽地方。


    想著想著腦子也糊塗了,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早上起床的時候餐桌上放著早餐和字條,君顥說公司有急事不能送我去上班,讓我吃了早飯自己打車過去。


    出門前我跟顧小沫確定了一下,顧小沫愣了半天讓我早上過去一趟。我轉了兩班公交車直接去了瞎子街,瞎子街的各個商戶都沒有開門,唯有顧小沫的店門大開。


    我跨進去的時候隻見一個男孩子坐在店裏頭,見有人進來一雙眼睛立即看了過來,那一雙眼睛烏溜溜的既無辜又可憐。


    “你好,我來找顧老板。”


    他伸手指了指裏頭說,“她在裏頭。”


    聽聲音並不像是男性,雖然聲音低沉暗啞,但是確實是女孩子的聲音。我又瞅了瞅打扮,一身的休閑男裝,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一時間讓我分不出來男女。


    正在我疑惑間,裏頭的門突然被打開,顧小沫走了出來,看到我絲毫沒有驚訝,“你來了。”


    “嗯,是要去工作室嗎?”


    “不是,今天我們要複活的不是遺體,而是禁錮住活人的靈魂。”


    乍聽顧小沫的一番言語之時我有些愣住了,什麽叫進駐活人的靈魂?我茫然的看著她問,“顧老板,今天這位事主不會就是坐在這裏的年輕人吧?”因為不確定這個人是男是女,我隻得選擇了年輕人三個字。


    “是。”顧小沫緩緩的走過來,坐在那個人的對麵。


    “你好,我是常蘇。”那人站了起來,朝著我伸出手來,那雙手纖細而又修長,看大小也就是個女孩子的手,身高不過一米七左右。


    我呆呆的伸出手,握住了常蘇的手說,“你好,我……我是景溪。”


    “都坐吧,客氣什麽。”顧小沫淡淡的說,我立即挨著顧小沫坐下了,常蘇也含著胸坐了迴去,整個人縮在椅子裏,就連胸也一起縮了進去。


    “常蘇你的事情是我跟景溪說,還是我來說?”


    常蘇垂著頭說,“我來說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最是清楚。”


    常蘇的聲音很好聽,那雙眼睛更是讓人忽視不了,除了坐姿不雅觀之外這個人全身都透露出一種讓人忽視不了的魅力。


    “大一的時候就跟家裏人出櫃了,我爸氣的揍了我一頓,斷了我所有的經濟來源。大學的學費是我自己打工掙來的,三年家裏都沒有管我。”常蘇的聲音充滿著磁性,所有的事情都從她口中娓娓道來,“我爸媽離異,我跟我爸。”


    常蘇是她家的獨生女,這一出櫃就斷了她們常家所有的血脈。但是用常蘇的話來說,就是她自小就喜歡女生,從小學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


    我不知道孩子那麽小會不會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也不了解她那麽小怎麽就知道什麽是喜歡。但是她是那麽說的,我也就這麽聽一聽。


    自小就知道自己喜歡同性的常蘇當然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大一時候的出櫃也不是自願的,而是被戀人陰了一把。


    說起被陰這件事,常蘇還是咬牙切齒,甚至能感覺到她的恨意。


    舒媛,是害了她跟家裏斷絕關係的罪魁禍首,也是害得她到如此地步的人。


    舒媛和常蘇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然而常蘇並沒有愛上舒媛,舒媛也沒有愛上常蘇,舒媛在學校男女通吃,從初中玩到大學,男朋友和女朋友不計其數。常蘇說她都數不過來舒媛到底有多少個對象,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舒媛跟常蘇的感情很好,好的可以穿一條褲子。正因為感情好,兩人之間的事情都相互了解的更清楚。


    說到這裏,常蘇頓了頓,低聲說,“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什麽事都跟舒媛說。”


    顧小沫麽有吭聲,我想問來著,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


    “大學開學的那一天我第二個到宿舍,打開宿舍門的時候我看到陽台上的她全身都閃著光,陽光下的她美的讓人心驚。”常蘇低聲說,那語氣中似乎還帶著當時的那種感情。


    常蘇說她墜入了愛河,常蘇和她相愛了。常蘇興致勃勃的跟舒媛分享著每一個幸福的瞬間,一向嘴貧的舒媛偶爾跟著後麵笑兩聲。


    大一寒假的時候常蘇將相愛的女孩子帶了迴去,介紹給身邊的每一個人,告訴那些人這個女人是她最愛的人。


    常蘇說到這裏的時候眉飛色舞,仿佛是想起了當年的那些事情。隻是說到這裏,她的眼神又黯淡下去,“我真後悔,後悔將她介紹給舒媛。”


    “你愛的那個人愛上了舒媛?”我實在忍不住開始插嘴問,常蘇搖了搖頭,“沒有,是舒媛愛上了我。”


    我愣了一下,發現這個劇情好像太亂了,“舒媛不是你的青梅竹馬嗎?你們從小學到大學都沒有產生感情,怎麽現在就……”


    常蘇點燃了一支煙,並沒有問顧小沫這裏能不能抽煙,我琢磨著大概有故事的人都喜歡抽煙吧。


    “我之前並不知道她喜歡我,我一直覺著她很博愛,愛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常蘇不斷的搖頭,“我這個笨蛋根本就沒有發現……”


    常蘇和舒媛的感情很好,這次迴去舒媛失戀了,就一直纏著常蘇。常蘇愛的那個女同學見常蘇跟舒媛時常湊在一起,常常吃醋,繼而就是爭吵。女同學說常蘇跟舒媛關係不清不楚,常蘇一次又一次的解釋,但是卻收效甚微。


    關於常蘇喜歡女人的事情突然就傳到了常蘇父親的耳中,就連鄰居也都知道了,常蘇以為是女同學為了逼自己給她一個交代這才將自己喜歡女人的事情捅到了家裏。常蘇恨女同學不擇手段,兩人又大吵一架不歡而散,女同學就負氣迴家了。


    女同學整個寒假再也沒有聯係過她,這就算是分手了。


    父親嫌常蘇丟臉,揍了她一頓,問她能不能改,她梗著脖子說不能。自那以後她的父親就將她攆出家門,再也沒有管過她,正巧他父親又娶了新老婆,自然是沒有精力再搭理她。


    當時她一無所有,是舒媛收留了她。她將自己對女同學的不滿全都告訴了舒媛,舒媛破天荒的溫柔的安慰著她。


    “我真傻,真的。”煙已經抽完了,常蘇又點燃了一支,我和顧小沫都沒有催促她。


    “直到大三我才從別人那裏聽說,我喜歡女人的事情是舒媛捅出去的,她愛我,見不得我身邊有人。”常蘇神情痛苦,她低聲說著,“當時我很愛她,很愛很愛,然而她再也沒有原諒我。我和她之間早就迴不去了,再也沒有可能。”


    我和顧小沫都知道常蘇口裏說的她是誰,常蘇至今連名字都不敢提起的女人。


    之後常蘇跟父親決裂,斷絕了跟之前朋友所有的聯係,畢業的時候直接來了我們市。


    在我們這個市她什麽工作都做過,最後在一家酒吧做調酒師,在酒吧裏遇到了這一生最愛的女人。


    說起她愛的這個女人羅換弟也是可憐的人,家裏是農村的,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父母是老實巴交的農民。羅換弟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供弟弟妹妹們上學,養活一家老小。


    一個沒有學曆,也沒有一技之長的女孩子能養活一家老小,還能做什麽呢?


    無非是一本萬利的皮肉生意。


    常蘇很心疼這樣一個女人,可能是因為同情吧,常蘇愛上了這個女人。


    每天晚上都在追逐她的身影,直到搭訕上了羅換弟。


    “我們這種人最忌諱的就是愛上一個直女。”


    直女,顧名思義就是異性戀的女性,沒有同性傾向。


    “你不是對前女友念念不忘嗎?”我猶豫著問,“怎麽會……”


    常蘇看了我一眼,愣了很久才說,“羅換弟長得很像她,第一次見到羅換弟的時候,我以為是見到了她。”


    聽到這裏,我再也沒有提問,隻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當時常蘇的那個酒吧老板出了點事,常蘇就出了點錢就酒吧頂了下來,搖身一變成了酒吧的老板。為了最羅換弟,她很舍得送禮物,名牌衣服、名牌包,各種值錢的首飾。


    俗話說烈女怕纏郎,對於這種久經風月場的女性而言一個癡情的人這麽真心的待她,到底是有些心軟的。


    羅換弟在各種禮物以及常蘇老板這種身份的轟炸下終於妥協了,畢竟誰能拒絕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呢?即便那個人是個女人,是個有錢的女人。


    羅換弟搬去跟常蘇同居之後再也沒有做過皮肉生意,她安安心心的在常蘇的酒吧幫幫忙,和常蘇一起過著屬於她們自己的小日子。


    “剛開始的那幾年我瘋了一樣的賺錢,我想給羅換弟過上好日子,我心疼她的遭遇,即便我是因為她長得像前任女朋友才追她的。”常蘇吐了一口煙圈無奈的歎著,“我想最初她並不喜歡我,也並沒有全心全意接受我。”


    “可是她已經搬去跟你同居了。”


    “大概是同情吧,她同情那樣伏小做低的我,更何況我是第一個對她那麽好的人。”常蘇苦笑著說,“她無法拒絕我對她的好。”(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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