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宮,大殿之上。


    李淵表麵依舊麵沉如水。


    劉文靜卻已經看到了皇帝眼中的那縷殺機。


    明白了李淵意思的他,目光看向了宋軒。


    此刻,就算是劉文靜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宋軒絕非一介草民這麽簡單。


    原本隻是針對李秀寧的一場朝會,如今卻因為宋軒的三言兩語,搞的人心浮動。


    劉文靜知道,不能再讓宋軒繼續下去了。


    “宋軒,你放肆的夠了!大殿之上如何能容你在這大放厥詞。”


    “這天下,自古就尊卑有別,你本一介草民,無端染指了公主,這本就是大罪。”


    “再加上,你對唐國無尊,對陛下無敬,這罪就更大了。”


    “陛下寬仁,一再容忍你一介草民在這大殿上大放狂言,已經對你夠客氣了。”


    “可你卻膽大妄為,對陛下的寬仁視若無睹,再三挑釁陛下的底線,居然敢言陛下涼薄。”


    “當真是死不足惜!來人,將此人推出午門,淩遲處死!”


    隨著劉文靜的話音落下,數名金吾衛踏入大殿,準備將宋軒拖走。


    看著向自己走來的金吾衛,宋軒顯得很坦然,眼中更是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在這大殿上大笑起來:“所以我最大的罪,隻因為我是草民對嗎?哈哈哈哈!”


    劉文靜臉色一黑:“拉走,趕緊拉走!”


    “慢著!”


    受命的金吾衛眼看看著就要將宋軒拉走。


    李秀寧開口了。


    劉文靜臉色一沉:“公主殿下,你還準備為此人說情?”


    李秀寧清冷道:“並非說情,你要殺他,本宮不反對,不過他的罪是否還要將本宮女兒牽扯其中?”


    劉文靜雙眼微眯,冷笑道:“公主殿下不提醒,本官倒是忘了,宋軒之罪,乃是大罪,全族株連,他的女兒自然也在其中,還請殿下將其女交出來才是。”


    李秀寧冷笑一聲,抬頭看向了大殿上的李淵:“父皇,您的意思呢?”


    李淵目無表情,淡淡道:“既然定罪,自然按照大唐律法來執行。”


    “可若女兒不答應呢?”


    李淵目光一沉:“朕是不是太過驕縱你了,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秀寧聞言清冷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那是一抹自嘲的笑容:“是啊,父皇真是太驕縱女兒了,驕縱到連女兒的骨肉都要殺的地步。”


    “我這個大唐的平陽公主,就隻能聽之任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兩歲大的女兒白白枉死。”


    “父皇,你對女兒可真是好呢。”


    李淵冷哼一聲:“看來你很不服,一心想要留下那個孽障,在你眼裏,可還有我這個父皇,可還有我大唐皇室的尊榮?”


    李秀寧輕歎著搖搖頭:“父皇,女兒是真的不明白,這事都鬧得天下皆知了,還有什麽皇室尊榮好談?”


    “若是父皇真為女兒著想,又怎麽會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來處理這件事?”


    “說到底,父皇的心中,從來都隻有李家和你自己,女兒在父皇心中算的了什麽呢?”


    “也是,如今父皇膝下兒女成群,怎麽還會在乎女兒的想法呢?”


    “女兒其實也想做一個安分的公主呢,奈何父皇卻從來都不在乎女兒的感受,女兒就是在如何努力,在父皇心中終歸也就是一件工具。”


    “父皇想要我嫁給柴邵,我就必須要嫁,就算我心中再不情願也要嫁。”


    “父皇想要我的兵權,我就必須要給,就算是違背對女兒的承諾,也要想方設法的從女兒手中奪。”


    “而我不過想要保下自己的女兒,這麽一個小小的心願,父皇都不肯。”


    “父皇,你捫心自問,在你心中,女兒到底算什麽?”


    聽到李秀寧這番話,李淵心中猛地一沉,他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女兒居然已經知道了奪兵權的事。


    這件事,除了太子李建成,也就劉文靜知道。


    是怎麽會被李秀寧知道的?


    李淵目光下意識的掃向了劉文靜,卻見劉文靜也是一臉驚愣。


    想來也是不明白,李秀寧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李淵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目光落在了李元吉的身上。


    就見李元吉目光閃躲,根本就不敢直視他,心中頓時知道了個大概。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李淵暗罵了一聲。


    事已至此,李淵也不再藏著掖著了,目光看向李秀寧沉聲道:“朕這是為你好,你是大唐的公主,為人妻為人母才是你的歸宿,何必一天到晚舞刀弄槍。”


    “以前你年少,朕可隨你怎麽鬧,如今你長大了,相夫教子才是一個女子該幹的事情,又何必執著於帶兵?”


    李秀寧聞言,卻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父皇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女兒為何執著於兵權,難道不是拜父皇所賜?”


    李淵眉頭一皺:“你這話是何意?你執著於兵權和朕有什麽關係?”


    李秀寧淒然一笑:“沒關係嗎?父皇可還記得玄霸是怎麽死的?”


    李淵臉色一變,沉聲道:“提你他幹什麽?他是自己病死的,與朕何幹?”


    “沒關係嗎?父皇還真是甩的幹淨,可我卻記得,他是被父皇舍棄的。”李秀寧眼中第一次露出悲傷。


    “玄霸自小體弱多病,沒法像其他兄弟一般習武,所以從小到大,他都希望得到父皇的肯定,因此自幼就日夜苦讀,冬夏不輟,隻希望長大後能幫上父皇。”


    “可父皇怎麽對他的?將他丟在河東,一丟就是十幾年,數次過門而不入。”


    “父皇,你可還記得,玄霸的樣子?”


    李淵臉色陰沉,沉聲道:“當時李家危機四伏,朕又受到隋煬帝猜忌,自顧不暇,哪有時間去探望他。”


    李秀寧輕歎:“父皇說的是大業九年之後的事吧,之前呢?不管父皇是在擔任滎陽太守的時候,還是擔任樓煩太守的時候,亦或是迴京後擔任殿內少監、衛尉少卿的時候,父皇有想過去河東看一看四弟嗎?”


    “沒有,一次都沒有,等到了大業十年,玄霸病重,我給父皇傳了那麽多封急信,父皇迴來了嗎?”


    “父皇你可知道,玄霸拖著病體等了你多久?三個月啊,整整三個月,我眼睜睜看著他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


    “他本就瘦弱,為了能等父皇來看他最後一眼,最後生生等成枯骨般的模樣。”


    “可父皇你呢?卻對他不聞不問,甚至連一封迴信都沒有,女兒當時沒辦法了,隻能親自跑來求您,求您去看玄霸最後一麵。”


    “但父皇你卻說,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沒時間迴去。”


    “父皇可知道,那一刻,女兒的心有多冷,您兒子要死了,這都不算您心中最重要的事,那什麽事在您心中才算最重要的呢?”


    “我們這些做兒女的,在您的心中到底有多卑微啊。”


    “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就已經看透了父皇,在父皇的心中,兒女從來都不是第一位的,隻有家族大業才是,所以,沒有用的兒女,父皇是看一眼都欠奉的。”???.23sk.


    “而我身為女兒身,想要走進父皇的眼中,讓父皇重視,就必須要體現自己的價值。”


    “事實正如我所料,我越是能力出眾,父皇就越是看重我,所以並沒像其他姐妹般早早被父皇嫁出去,淪為家族的聯姻工具。”


    “可我到底還是天真了,會以為父皇對我與他人不同。”


    “原來當我沒有價值了,或是妨礙到父皇的時候,父皇還是將我當成了工具。”


    “隻是父皇,您就這麽篤定,女兒會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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