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川拿住了彭母的手,“媽,我不走。”


    彭母看著彭川的手,那雙手纖細白皙,筆直又修長。指腹上帶著涼涼的溫度,就像這些年,她的女兒,“川川,你聽我的……”


    她話音未落,院子裏傳來腳步聲,彭母屏住了唿吸皆。


    彭川看向彭母,兩個人蓋了同一條被子,她朝著彭母一笑,示意自己沒事,心口酸得缺了一角一般,她一直知道父親重男輕女,斌斌是父親的寶貝疙瘩,她就是父親放任生長的野草。她上學的時候,父親幾次想讓她輟學,都是母親堅持,她才順利讀完大學,不過上大學的時候,父親不願給他學費,後來弟弟沒有考上大學,父親連生活費也不願給她了,說是留給弟弟娶媳婦,大學四年她的學費是助學貸款,生活費基本是她勤工儉學掙來的。好在大學畢業她參加工作以後,父親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不過也有例外,上一次,這一次,都是因為斌斌父。


    恍惚間,眼角一酸,她抓緊了被子。


    過了一陣,腳步聲遠了。


    彭母又開始勸說彭川快點離開。


    彭川看向彭母,“媽,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彭母搖了搖頭,“川川,你聽話,自己走。”


    彭川不走,再也沒有出聲。


    彭母說累了,歎了一口氣,她怎麽能跟川川走,川川是的她孩子,斌斌也是,雖然斌斌不懂事,她也不能放任不管。川川和斌斌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都是她的孩子,為了斌斌,川川受了多少委屈,她清晰得記得。


    看著彭川,彭母心裏一陣難過,有種無能無力的挫敗感。


    彭母忍不住問,“你和他怎麽樣了?”


    彭川許久沒有出聲,過了一陣,自言自語般地道,“有人說,愛上一座城,是因為城中住著某個喜歡的人。其實不然,愛上一座城,也許是為城裏的一道生動風景,為一段青梅往事,為一座熟悉老宅。或許,僅僅為的隻是這座城。不需要任何理由,沒有前因,無關風月,隻是愛了,無所謂結果。”


    彭母聽不懂,但是聽彭川的語氣,哀傷得讓她心痛,“川川……”


    “媽,沒事了,睡吧。”彭川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躺在床上,腦海裏有很多事,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傷心,一點點淩遲著她抽痛的心。在一切愛情裏,最美好的都是思念。有時候,相住一起還不曉得對方多重要。可一旦分開,哪怕隻短短幾天,那種抓狂的思念,都會告訴你到底愛某個人有多深。你愛不愛某個人,不是看你們之間有多親近,而是看分開後的思念有多少。所以啊,她知道,她有多愛容龑。


    大概,真的是與某些人的緣分,就像在夜色中開的花,不能見到陽光。黎明之前即自行默默凋謝,且將永不再開花。那是屬於月光與陰影的情緣。走出了那段城池,還是要繼續趕路。生命就是這樣充滿幻覺。始終有希望,也始終無望。


    她不怕兩個相愛的人互相傷害,而是怕兩個愛了很久很久的人突然分開了,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她受不了那種殘忍的過程,因為她不能明白當初植入骨血的親密,怎麽會變為日後兩兩相忘的冷漠。


    可是,如今的容龑,對她是冷漠的,她跟做賊一樣懷揣著對他的愛,假裝對她冷漠。


    果然,生活不能安排得太滿,人生不能設計得太擠,不管做什麽,都要給自己留點空間,好讓自己可以從容轉身,可惜,她已經沒有給她預留任何轉身的餘地。


    彭川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色,幽幽地歎息了一聲,輕輕地翻了一下身,感覺病得比原來更厲害了,她是那麽認真,認真地愛著,認真地工作,努力地生活,到最後卻是滿盤皆輸。


    ……


    ——————————————————————————————————————


    a市


    姬唐看著手裏的材料,一份份翻著,看向對麵的律師,“有多少勝算?”


    律師看向姬唐,“姬總,如果有你和姬童童的dna檢測報告單,勝算會是百分之百。”


    姬唐沒有出聲,抬頭看向律師,眸色幽然,看了一陣,低頭,指節骨輕輕地擊打著桌麵。


    少頃,他看著桌麵漠然地出聲,“如果是這樣,我還需要請個律師嗎?”


    律師臉色一白,“姬總,我雖然比不上


    tang陸律師,但是……”


    姬唐抬頭,打斷了他律師後麵的話,神色出奇的冷峻,“如果你不行,我可以考慮換人。”


    一向能言善辯的律師,麵對高冷的姬唐,突然啞了。


    姬唐示意秘書送人,秘書將律師請了出去。


    安妮在旁邊看著,等人都走幹淨了,走到姬唐身邊,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想做那個鑒定,她也不想他再受那種委屈,咬了咬唇,安妮最終什麽話也沒有說。


    姬唐側眸看向安妮,“彭川不在,她的工作,暫時由你兼任吧。”


    安妮不確定地看向姬唐,“……我……我可以嗎?”


    她不太確定地看向姬唐,印象中,彭川姐姐一直是超牛超牛的女強人,而她,自我定位總是小菜鳥。


    “怎麽不可以?”姬唐反問了一聲,看向安妮,平日裏,他給她的工作強度都是跟彭川差不多的,如果不是把她當特助一樣培養,他也不至於一個簡單的報表要求她寫很多遍。


    安妮點了點頭,覺得心驚膽戰。


    姬唐看向安妮,“彭川的筆記本在外麵……”


    他本想說安妮自己去拿,話說到一半改變了注意,站起來走向門口,到彭川的辦公桌前,低頭將電源線摘下抱進了總裁辦公室。


    秘書們看了一眼,暗暗唏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四年了,從沒有見過彭特助休假,這是第一次!


    姬唐抬手關上門,將筆記本放在安妮身邊,“密碼打電話跟彭川要,她工作一向很有計劃,每周需要做的工作都會提前做成了表格,有變化的時候,臨時調度。”


    安妮嗯了一聲,看向姬唐。


    姬唐撫摸了一下安妮的臉頰,“這些日子可能有些累,我會陪著你。”


    安妮嗯了一聲,閉著眼睛,心頭甜蜜,加班也好,多和他相處。


    姬唐吻了一下安妮,迴到了座位處,和陸子舟通了一個電話,確定陸子舟暫時迴不來後,把現在的情況簡單地陳述了一遍。


    陸子舟思考了一下,“時間過去久遠,目前來說最直接地證明你清白的方法就是做dna鑒定,如果不想做就找一個厲害的律師,加上你手中的錄音,應該沒有問題。如果不急,可以等兩個月,等我迴去。”


    姬唐皺了皺眉頭,淡淡地問,“有沒有不錯的律師,給我推薦一個,我等不了你了。”


    陸子舟想到老師經常跟自己提起的那個學生,暑假和寒假在他的律師所實習過,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後一定會在律師界展露鋒芒,“有一個,不過是新人,大四的學生,還沒有畢業,看你敢不敢用。”


    姬唐頓了一下淡淡地出聲,“新人老人無所謂,不做鑒定能贏官司就行。”


    陸子舟給姬唐留了一個電話,“你自己聯係。”


    “嗯。”姬唐掛了電話,很快打了那個電話,一直無人接聽,放下手機,坐在那裏,出奇地沉默。


    許久,他看了一眼安妮,安妮已經跟彭川要了密碼,打開筆記本投入了工作中,太入神,姬唐看她,她也沒有感覺到。


    姬唐移開視線,給陸子舟推薦大四學生發了一條短信。


    ————————————————————————————————————


    晚上的時候,姬唐接到了迴信,兩個人約了地方,見過麵後,姬唐對對方的自然和沉靜很滿意,是他欣賞的那類,心中做了一個打算,如果這個案子贏了,他想聘用這個比他小不了幾歲的大男孩做柏舟金融的代理律師,專門負責一些經濟糾紛案件的處理。


    邵莫庭也很欣賞姬唐,和姬唐一比,自己大人家沒有幾歲,人家已經在自己的領域有了卓越的建樹,而他,還是個隻是個大四的學生。


    過於這個案子,邵莫庭十分重視,一迴到學校,將姬唐的案子反複研究,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給姬唐迴了電話,“姬先生,我想這個案子我可以贏。”


    姬唐滿意地嗯了一聲,“有時間來一趟柏舟金融,我們簽署一下代理協議。”


    他剛放下電話,容龑進來了。


    姬唐抬頭看向容龑。


    容龑煩躁地夾著一根煙,摸了摸下


    巴,看向姬唐,“我申請休假一周,最近的事都交給你了,你要是忙不過來,讓姬容過來充當苦力。”


    姬唐沒有出聲,看向容龑,好一陣,才點了點頭,說實話,這個節骨眼,作為總裁,他不想放容龑走,隻是,作為兄弟,他希望容龑能夠幸福。


    “那我走了。”容龑看向姬唐,挑了挑眉,如果不是這幾天沒有一點彭川的消息,他也不至於如此熬不住,一想到那天她看著短信的神色,一想到她一個人拖著病懨懨的身子坐火車迴了老家,一想到她四年沒有迴去過突然迴去必然是家裏有了大的變故,渾身一股焦躁不安。


    到彭川的老家並沒有航班,也沒有高鐵,容龑不想坐火車,直接開車前往。


    ————————————


    這夜,一輪明月懸掛在半空,灑下縷縷清輝,照的整個房間都盈滿了潔白的月色,沐在月色裏的彭川,臉色更白,神情顯得更加冷清。


    夜風帶著些許涼意,輕輕地拂過她臉龐,彭川閉上了眼睛,渾身有股迷惘感,就像在深海裏失去了方向的一尾小魚,不知道該隨波逐流,還是堅持自己。


    今日夜晚十分難得,有微涼清風,有濃濃月華。


    杜遠東借著月華看著彭川臉上流露出悵惘的神情,這樣的彭川讓人想要保護。


    他看向彭父,“這是一張卡,裏麵有兩百萬,算是我給彭川的彩禮錢。”


    彭父一聽,高興地伸手去接。


    彭川睜開眼睛叫了一聲“爸”。


    彭父瞪了一眼彭川,“兒女的婚事都是父母做主……”


    他話說到了一半,彭母在一邊看著,想到彭川手機通訊錄第一個號碼的名字還是四年前的那個,“他爸……”


    “男人說話,女人插什麽嘴。”彭父不悅地看了一眼彭母,“川川,你的婚事就這麽定了,杜總在我們這裏開了一個分公司,交給你負責,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彭川抬頭看了一眼杜遠東,一直到知道他不是一個簡單的男人,沒想到他已經和她的父親聯係上了,莫名地有些討厭杜遠東。


    她用眼神示意杜遠東到一邊說話。


    杜遠東很快會意,看向一邊的彭父,“我和川川有幾句話想單獨說。”


    “好,你們去那邊說吧。”彭父答應的很痛快,將卡交給了旁邊的彭斌。


    ————————


    院子的一角


    彭川看向杜遠東,“杜總是聰明人,我不明白杜總這麽做的目的,如果是想從我這裏挖掘到柏舟金融什麽的話,我隻能說聲對不起,你的方法很失敗。”


    杜遠東唇角的笑意愈發深了,幾乎一字一句地說,“我不缺錢,也不缺信息,現在我最缺的是女人,缺一個符合我胃口的女人。”


    彭川似乎聽明白了,臉色一白,心驟然提緊,看向杜遠東,麵上強自鎮定,“既然你這麽有錢,隻是一個符合你胃口的女人還需要我幫你牽線嗎?”


    杜遠東輕哼一聲,“明知故問。”


    然後站起身,走近她,俯下身,一手準確無誤地捏住她小巧的下頜,沉聲說,“我是說,你剛好是那個符合我胃口的女人。”


    他微微使了點力道,捏得彭川的下巴生疼,她不自覺地往後縮,可是她的背已經緊緊抵著牆角,儼然退無可退。現在他們這個姿勢看上去實在不太妙,不明就裏的人若是看到怕是要誤會他倆的關係。這樣想著,她快速拍掉他的手,用生冷的口氣說道,“杜總,請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


    杜遠東站直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彭川,“我有說過我在開玩笑嗎?彭川小姐,我們來做筆交易如何?這對你我來說都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你有興趣做嗎?”


    “果然是商人本色,無時無刻不想著交易。隻是,你跟我做生意就不怕虧本嗎?我又沒有本錢。”彭川看向杜遠東,一副光腳不怕穿鞋的無所畏懼姿態。


    “你的青春、美貌、才華就是你的本錢。你如果願意爬上我的床,做我的女人,我可以幫你,幫你的家人。”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彭川,注意著彭川臉上的表情,仿佛說著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詳細一點來說,你做我一年的契約夫妻,這期間你的義務就是討我歡心,不公開我們的關係。一年之後,你就會重新獲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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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川略微猶豫一下,“我以前罪過你吧?你為什麽要讓這麽為難我?如果你對我平日工作裏不小心觸了杜總的麟角,我道歉,杜總什麽不滿盡管衝著我來,不要為難我的家人。”


    杜遠明微微皺眉,“什麽意?”


    彭川覺得自己剛才反應有些過了,她冷靜了一陣,平複下一下心緒,“貴集團在這裏設置分廠,在我覺得是一件很愚蠢的買賣,得不償失。”


    “如果說是為了你呢?我會讓你弟弟和弟媳一進進入公司,你可以替你父親照顧教導你弟弟,你好好想想吧,錯過了這個機會,可能就沒有下次了。”杜遠東看向彭川,如果不是怎麽也走不近她,他也不會如此大費周折,雖然她不喜歡這種方式,但是也隻有方法最行之有效。


    彭川輕輕一笑,“我知道上一次收購,杜總輸的很不甘心,可是杜總也犯不著這麽拿我尋開心。因為這隻會讓我更加看低你。”


    杜遠明有些意外,看著安然未料到她會這麽說,發出一聲冷笑,臉上的表情仿佛結了一層冰,“彭小姐,你太高估自己了…”


    彭川淡淡地出聲,“杜總也太高估自己了,我和你不熟,就是熟也不可能做你的契約妻子。”


    杜遠明笑了一聲,“你覺得他還會要你嗎?那天他進我的辦公室,正好看到了兩個躺在垃圾桶裏的套子,沾滿了男性的***,那個時候,你剛剛出了我的辦公室,你覺得他還會相信你嗎?”


    彭川站在那裏沒有出聲,看向杜遠明,第一次覺得他很卑鄙。


    杜遠明打量著彭川的神色,“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既然做了有些決定,定然勢在必得,再說,彭小姐,你的父親已經拿了我的彩禮,他應該不會迴退給我。”


    彭川一時詞窮,半天接不上話,或許他這就是商人本色,隻為追逐經濟利益,不考慮人情冷暖。


    許久,她喘了一口氣,“杜總,這錢我會給你。”


    杜遠明輕笑一聲,“這話要是你父親聽見了,不知道他怎麽想?”


    彭川想到自己不願給豔豔錢,引發了這麽多的問題,臉上一白,“你夠無恥的。”


    她不安地坐在牆角,緊咬下唇,思量著下一句該如何開口。


    半晌,她終於開口,“我母親辛苦一輩子,隻為換取親人的平安幸福。她是個善良的人,很多時候,寧願對不起自己都不願對不起別人。所以,我能不能懇請你再考慮一下?


    午後的陽光透過他身後的窗戶照進來,灑在他那張英俊出眾的臉上,看上去似乎曖昧不明。他略略抬了抬眉頭,用略帶戲謔的口吻說,“難得你有這份孝心。可是我早就說過,我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彭特助,你打算怎麽做,來孝敬你母親?”


    彭川微微一愣,看著杜遠明,“你怎樣才肯放過我和我的親人?”


    杜遠東的唇角泛出一絲緩緩的笑容,“我以為你已經很明白,沒想到我做足了功課,你還是不知道我最缺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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