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舟從旁邊的文件包裏拿出一份準備好的協議,眸色陰寒地看了一眼沈如城,放在餐桌轉盤上,手指按著轉盤轉到了沈如城那邊,“這是離婚協議書,沈如城先生,你看一下,有任何疑問,可以提出,我們可以協商解決。”


    沈如城一陣沉默,低頭看向麵前的協議書,隨後從鼻腔裏哼了一聲,抬頭看向冉荏,“阿荏,你看過這份協議書嗎?”


    冉荏這才看向沈如城,漠然地出聲,“子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以後他全權代表我,和你協議我們離婚的所有事務。窠”


    沈如城目光落在冉荏身上,心口一陣絞痛,聲音沉疼地問,“非要離婚嗎?”


    “還有什麽理由不離?”冉荏反問了一聲,目光落在他沈雲卿和蘇子航身上,覺得特別諷刺,悵然一笑,眼神始終冷漠疏離,“嫁到沈家三十六年,我一直努力扮演一個好兒媳、好妻子、好母親的角色,卻沒想到被人當成傻子。旆”


    沈如城眼中閃過一抹猝痛,“阿荏,你不要這樣,你聽我說,芊芊出事是個意外,這是一場誤……”


    冉荏嗬地冷笑了一聲,“你住口!這些話我聽膩了,別跟我說。”


    沈如城愣住了,看向冉荏,他能迴來不容易,想象中也不是這個樣子,“阿荏……”


    “以後不要叫我阿荏,我們的關係還沒有親密到那個程度。”冉荏移開視線,不願意再多看沈如城,這個男人已經冷透了她的心。


    旁邊,沈雲卿看著,臉色多雲轉陰,“母親,我爸好不容易……”


    冉荏轉頭看向沈雲卿,想起那天沈雲卿跟蹤自己找到安然說的那些話,臉上失去了血色,“我生過你嗎?以後不要叫我母親,我聽著心裏膈應,我的女兒隻有芊芊一個。”


    “我叫你母親是尊敬你,如果你覺得膈應,那我就不叫了。”沈雲卿表情難堪,臉上有些掛不住,還是強行咽下了那口惡氣,昨晚,父親打電話接讓她去機場路接他的時候,說起了一個錄音。芊芊手機裏有段錄音,她以前是不知道,沒想到如今落在陸子舟手裏,實在太不好辦了。


    她看了一眼陸子舟。


    陸子舟迎上沈雲卿的視線,沒有一分避讓,鋒芒畢露,看了一陣,冷哼一聲,移開視線看向沈如城的方向,“沈如城先生,既然你不同意協議離婚,那我隻能代表我的當事人向法院起訴離婚,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隻要能舉證證明夫妻感情確已破裂,法院就會判決離婚。”


    沈如城沒有出聲,坐在那裏,渾身就像潑了一桶涼水,在美國,就算是服刑,他也沒有這樣的感覺。他以為他迴來,天擎至少對他有點愧疚,阿荏至少對他有些疼惜,可惜,一切都不是想象中的模樣。芊芊的事終究是沒有瞞住她…


    他疲憊地看向冉荏,“阿荏,芊芊已經沒了,你以為我心裏不難受?我比誰都難受……”


    沈如城的聲音突然被陸子舟的冷笑聲打斷了。


    陸子舟手中的杯子中重重地擱在桌麵上,發出刺耳的聲音,一張臉也陰冷下去。


    沈如城看了一眼陸子舟,沒有理會他,又看向冉荏,繼續說,“如今就是殺了子航,芊芊也迴不來,可是,子航也不是故意,他也是我們的親人,他也知道自己錯了……”


    冉荏笑了一聲,打斷了沈如城,“這麽說,天下的殺人犯都是無罪了,他是你的親兄弟,是的親人,和我沒有一點關係,路人都不如。”


    說完,她從懷中的包裏掏出當年沈如城送她的項鏈和訂婚戒指,朝著沈如城的方向用力地扔了過去,泄憤一般,突然很後悔今天來了,這個男人,真的是太讓她失望了,到如今,還替沈雲卿這對假母子說話,盡然可笑到希望她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


    沈如城僵在那裏,戒指落在他臉上,刮著臉麵落下,一陣刺痛,項鏈也砸在手背指關節處,隱隱作痛。


    他還沒有來得及抓住,落在地上,低頭看了一眼,拾起來,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阿荏,你一向知書達理,怎麽能說這種話。子航現在就是雲卿的兒子,以後也是,他永遠是我的外孫。”


    冉荏涼涼地笑了一聲,看向蘇子航,“你以後真能坦然地叫沈如城外公,叫沈雲卿媽媽?不如現在叫一聲,讓我和天擎都聽聽。”


    蘇子航坐在那裏,沒有動,渾身一直處於僵硬的狀態,感覺到冉荏視線灼熱的盯著自己,突然透不過氣來,就像一條毒蛇噝噝地吐著蛇信子咬住了他喉嚨。


    沈如城在旁邊看著,看了一眼蘇子航,想起沈雲卿說子航這麽多年如何自責,如何得不好過,再看他如今瘦成了這幅樣子,看向冉荏的方向,“阿荏!”


    冉荏迴頭看向沈如城,放在輪椅上的手在微抖。


    沈天擎坐在旁邊,眸色深邃地看了一眼沈如城和蘇子航的方向,握住母親的手,緊抿薄唇,冷淡地出聲,“媽,你這樣確實為難他了,不如,我叫他一聲叔叔吧。”


    他看向蘇子航的方向,叫了一聲叔叔,從旁邊拿了茶壺,倒了一杯茶,放在轉盤上,轉到了蘇子航麵前。


    蘇子航抬頭看向沈天擎,對上一雙淬了冰的眸子,頓了一下,問道,“……舒舒她還好嗎?”


    沈天擎掃了一眼蘇子航,從旁邊拿了煙盒,修長的手指壓著煙盒抽了一根,夾在指間,送到薄唇裏,又從身上摸到打火機,點燃,緩緩地抽了一口,“她好不好,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叔叔,無需費神。”


    蘇子航和沈天擎對視了一陣,站起來,喉結滾動一下,眸色陰鷙地低頭看著轉盤上的那杯茶,“芊芊的事,我一個人做的,我一個人當,你們也別為難他們了。”


    陸子舟眸色陰寒地看向蘇子航,“你打算怎麽一個人當,自首?”


    蘇子航眸色暗然地出聲,“自首我不會。既然你們有證據,就用司法手段解決吧,我會全力配合警方的調查。”


    他看向沈天擎的方向,想到收到的那份神秘信件,鎮定了許多,閉上眼睛,想到芊芊,渾身緊繃起來,雖然這些年,他被那種罪惡感折磨的苦不堪言,經常會做噩夢,不過他還不想坐牢。


    沈天擎彈了彈煙灰,眸色深邃抬眸,看向蘇子航,“不知道你有什麽底牌如此有恃無恐,我給你機會跟我博弈。”


    “不是有底牌,確實是意(外)……”蘇子航話還沒有說完,陸子舟突然站起來,一拳頭狠狠朝著蘇子航臉上掄過去。


    蘇子航被打了個猝不及防,臉重重地偏在一邊,喉嚨連著鼻腔湧起一股腥熱,然後有灼熱的液體從鼻孔流出。


    沈雲卿在旁邊看見蘇子航臉上印了一個青紅的拳頭印,慌忙站起來,幫蘇子航擦了一下鼻血,惱怒地看向陸子舟的方向,“你怎麽如此粗魯!”


    “粗魯?”陸子舟擦了擦拳頭,看向沈雲卿。


    沈雲卿豎著眉毛看向陸子舟,“平白無故動手還不叫粗魯?”


    陸子舟冷笑一聲,“根據我掌握的證據來看,二十八年前,三月二日,晚上八點左右,你在安然小姐酒裏下過藥,讓她到沈閆老先生的書房,促使她和沈如城發生關係,結果被沈閆發現。因為當時安然小姐懷有你前夫顧子寒的骨肉,沈閆誤以為你酒中是墮胎藥,想不動神色地幫你毀滅證據,反而與前去沈家和他爭取你沈雲卿撫養權的穆婻小姐發生了不正當關係,你的行為更粗魯更無恥,你說對不對?”


    他眸光咄咄地看向沈雲卿。


    沈雲卿被陸子舟的眼神盯得渾身犯怵,僵硬地站在那裏,無法出聲,陸子舟竟然完全說得對,不知道他手裏有多少證據?


    自從上次,舒舒二審一案,她心裏就有些慌了。


    爺爺雖然什麽也沒說,但是她還沒有蠢到那個地步,爺爺一個人計劃,一個人安排,為的就是不牽連任何任何一個人。


    一時間,整個包廂裏靜的隻有出氣的聲音。


    唿吸最不穩的是沈如城,他緊張地看向冉荏。


    冉荏突然笑起來,打破了包廂裏緊繃的氣氛。


    她眼中隱約有眼淚,看向沈雲卿的方向,“我進了沈家的門以後,有虧待過你?喂一隻狗,就算一隻野狗,隻要我拿食物喂飽了它,它也會朝著我搖搖尾巴,不是反過來咬我一口!”


    沈雲卿臉上一陣白一陣白,站在那裏,想辯解,卻無法出聲。


    沈如城坐在位置上,閉上了眼睛,事情的發展完全脫離了預料。


    冉荏看了一眼沈如城的方向,“那天,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在哪裏?”


    沈如城睜開眼睛,看向冉荏,“都過去了,重要嗎?”


    “我問你,安然為什麽突然不告而別?”安然突然扶著餐桌邊沿一點點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沈天擎在旁邊扶住了她,上次沈雲卿和母親發生了衝突,他擔心影響母親的恢複,到醫院醫生說有複原的跡象,恢複情況很理想。


    沒想到母親現在可以站起來了,心中一陣寬慰,卻並沒有出聲,父親和母親之間,他不插手,母親說了算。


    冉荏艱難地邁著步子,走向沈如城的方向。


    沈如城站起來,看向冉荏。


    就在冉荏到他身邊的時候,突然揚起一巴掌,朝著沈如城臉上狠狠打過去,啪的一聲,特別響。


    沈如城站在那裏,愣住了,慘白的臉上,清晰地映著五個紅色的手指印,手指印漸漸擴散,沒一會兒,紅了半邊臉。


    冉荏站在那裏,手指發麻,“從今天起,我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你。你去跟沈雲卿、蘇子航過一輩子吧!”


    沈如城站在那裏,無法唿吸,隻是看著冉荏,突然發現他連出口挽留的資格都沒有,他欠哥哥的,可是,冉荏又欠了沈家什麽,她付出了那麽多,第一個孩子,芊芊,那麽大了……


    他也心痛,可是——


    沈如城閉上眼睛,“阿荏,你要是覺得解恨,覺得舒服一些,你可以多打幾巴掌。”


    “我嫌髒手。”冉荏轉身,好一陣才平靜下來,一想到沈雲卿的險惡用心,胸口又起伏起來。


    她一向不是一個喜歡爭鬥的人,可是,沈雲卿竟然這樣害她和安然!


    許久,她才看向沈天擎,“我累了,我們迴去吧。”


    她又看向陸子舟,“子舟,走吧。”


    陸子舟眸色陰寒地看了一眼沈雲卿、蘇子航和沈如城,“各位,日後法庭上見。”


    然後,他過去和沈天擎一起扶冉荏。


    冉荏看向陸子舟,潸然淚下,“孩子,其實傷的最深的是你和天擎,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有罪……我沒有做好一個母親,沒有保護好我的孩子……”


    沈天擎看了一眼冉荏,沒有出聲,抬手幫她擦去了眼淚,打開車門,將她抱到後座上,看向陳奐,“先送我媽迴去。”


    冉荏看向沈天擎,“天擎,你和子舟……”


    “我們還有點事要辦。”沈天擎握著半根煙,朝著陳奐示意,陳奐啟動了車子。


    沈天擎開著自己的車走遠了,看向陸子舟,兩個人迴了包廂。


    沈雲卿正在跟沈如城哭訴,委婉地說落了幾句冉荏,解釋事情並非陸子舟所說的那樣,門突然被推開,看見沈天擎和陸子舟進來,她突然說不下去了,表情僵了一般看著沈天擎和陸子舟。


    沈天擎帶上門,調了一下包廂裏的燈光,打到了最亮。


    沈雲卿坐在那裏,突然刺得睜不開眼睛,眼睛一陣不舒服,眼淚就刷地流下來了。


    沈天擎眸色深邃地看了一眼沈雲卿和沈如城,眸光落在沈雲卿身上,“最近,我收到消息,你動用沈貝貝和沈寧名下沒有過戶的資金做了一筆投資。”


    沈雲卿表情變了一下,“那天你不是說他們放棄繼承遺產嗎?”


    “那你也沒有權利動用,我突然改變注意了,準備用這筆錢籌建一個慈善基金的時候,卻發現有人挪用這筆錢做高利貸,而受貸方已然攜帶巨款潛逃。”沈天擎抽了一口煙,側眸看向陸子舟,“子舟,這種情況,怎麽追迴?”


    “不具有遺產繼承資格卻未經遺產繼承人同意私自盜用遺產,從事盈利活動,已經構成盜竊罪,應依法追究刑事責任,涉案金額巨大,可以向法院提起訴訟,向沈雲卿女士追迴貝貝和寧寧應該繼承的遺產,追究刑事責任。”陸子舟看向沈雲卿的方向,沒想到沈雲卿膽子這麽大。


    沈雲卿早就慌了,那是五十億!再聽到陸子舟的話,臉色早已慘白,五十億,要是真的定為盜竊罪,那是無期徒刑,“既然貝貝和寧寧放棄了繼承遺產,我父親和子航作為第一繼承人……”


    “停,你這個說法有問題。”陸子舟敲了敲桌麵,看向蘇子航的方向,“如果一個私生子能做第一繼承人,那小三生的孩子都可以去和原配搶家產了。”


    沈雲卿一頓,“子航不是私生子。”


    陸子舟看向沈雲卿,“哦,那是什麽?難道是野種?據我所知,蘇少多次這樣辱罵寧寧,莫非這兩個字更適合他自己?”


    陸子舟聲音一落,蘇子航和沈天擎臉色同時變了。


    沈天擎渾身多了一抹寒意,蘇子航僵硬地坐在那裏,握緊了拳頭。


    四目相對,如兵刃交接,電光石火在空氣裏摩擦。


    沈天擎掐滅煙蒂,用力地揉進煙灰缸,想起那次貝貝失蹤,蘇子航差不多也是這樣,捏了捏眉心。


    蘇子航坐在那裏,唿吸很不平穩,沒有出聲。


    沈雲卿也不說話了,陸子舟像瘋狗咬人一樣,說話越來越難聽。


    一直沉默的沈如城說話了,“陸子舟,不管怎麽說,我父母是芊芊的爺爺……”


    “你沒有資格說芊芊。”陸子舟一句話頂過去,沈如城麵如死灰,再也沒有出聲。


    陸子舟又看向沈雲卿,“第一,蘇子航作為第一繼承人的說法不成立;第二,他是不是第一繼承人,你都沒有權利支配那筆遺產;第三,沈天擎並不是遺囑指定的繼承人,他沒有權利提沈貝貝和沈寧做主放棄遺產繼承,他隨口一說,不具備任何法律效應。”


    沈雲卿癱軟在那裏,無法動彈。


    沈如城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看向沈天擎,“分割到我和子航名下的遺產都給貝貝和寧寧,這件事到此為止。”


    沈天擎抿著薄唇輕笑一聲,“不可能。”


    沈如城看了一眼沈雲卿的方向,無奈地歎氣,然後,又看向沈天擎,“你到底要怎樣?”


    沈天擎垂眸看了一眼香煙,闔上眸子聞著尼古丁的味道,“做過什麽,就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沈如城看向沈天擎,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兒子,這麽多年來,兒子冷漠他,疏離他,他一直以為天擎是心裏有一股怨氣。


    到如今看來,他隻是在積蓄一股力量,一股可以和他和父親對抗的力量。


    他直到現在才看清,隻怕父親早就看清,才會選擇了那樣的方式,可是,天擎的堅持遠遠比一般人執著。


    “天擎,你跟我過來。”沈如城站起來,看向沈天擎的方向。


    沈天擎看了一眼,跟著沈如城到了洗手間。


    沈如城看向沈天擎,“當年,在戰場上,你大伯給我和你爺爺擋過了子彈,如果不是他,當我和你爺爺……本來隻是槍傷,不該有生命危險,偏偏沈家有遺傳的敗血症,他臨終前把你姐托付給我和你爺爺,這一次,你放過他們母子,以後,舒舒和安家的事,我保證他們不會參與。”


    “你拿什麽保證?要報恩你可以繼續報恩,對不起,我沒有那個義務。”沈天擎看了一眼沈如城,出了衛生間。


    沈如城伸手拉住了沈天擎,“天擎,你爺爺早年喪子,你不明白那種白發人送黑發的痛,他是嬌慣了雲卿和子航……”


    “這些都不是理由,法律麵前,人人平等。”沈天擎剝開沈如城的袖子,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迴頭看了一眼沈如城。


    沈如城痛心地問,“沈家已經成這樣了,難道你非要弄得家毀人亡不可?”


    其實,他內心對雲卿是失望的,可是總不能把她逼上死路吧?他如何對得起哥哥。


    “踩著別人的痛苦,看著別人家毀人亡,你們真的心安麽?”沈天擎反問了一句,用力地甩上了門。


    那一聲,也把沈如城僅有的希望甩滅了。


    ——————————————————————


    沈天擎迴到包廂,點了第二根煙,看向沈雲卿,“這筆錢,你先盡快補過來。”


    然後,他看向陸子舟,“我們走。”


    陸子舟沒有說什麽,跟著沈天擎出門,“你不會是想放過她吧?”


    “該經曆的都讓她經曆經曆,我母親和舒舒,在她手裏,吃了多少暗虧。”沈天擎一邊抽煙一邊出聲。


    陸子舟拿著車鎖打開了車門。


    沈天擎拉開副駕的位置,坐上去,係好了安全帶。


    陸子舟到駕駛位上,看了一眼沈天擎,“我記得以前你不喜歡係安全帶。”


    “芊芊沒有係安全帶,才會出現車禍。”沈天擎抽著煙,眸色深邃地盯著前方,眸底籠著迷霧。


    陸子舟到駕駛位上,看了一眼沈天擎,“我記得以前你不喜歡係安全帶。”


    “芊芊沒有係安全帶,才會出現車禍。”沈天擎抽著煙,眸色深邃地盯著前方,眸底籠著迷霧。


    陸子舟係好安全帶,啟動了車子,“以前,我們三個人總出去玩,還帶一個姬容。”


    沈天擎沒有出聲,想起那段時間,很美好,也很短暫,明明放佛隻是在昨天,隻是芊芊已經不在了。


    其實,芊芊比和他和陸子舟小很多,隻比舒舒大半年多,卻人小鬼大,姬容一向是不務正業,逃了課跟著他和陸子舟混,兩個都是省心的。


    那時候,他們最愛去榕城,那裏有一片天然的濕地,特別是夏天去,很舒服。


    “就真的一直不能忘記芊芊嗎?”許久,沈天擎迴過神來,兩指夾著香煙看向陸子舟。


    “有些事,有些人,有些感情,不是說忘就能忘了的。”陸子舟迴頭看向沈天擎,“如果你可以做到,現在就不會和舒舒在一起了。”


    他想起八年前那個夏天,姬容去拍戲了,說得再直白一點,那時候姬容還是個群眾演員,將那條叫小五的藏獒托付給他們,說是替他去榕城,說白了是,是姬家二老不支持姬容進演藝圈,暗地叫人不給他上位的機會,告訴姬容,他去演戲,小五就送人,姬容才會托付給沈天擎。


    那一次,去榕城的隻有他、芊芊和沈天擎。


    有一天傍晚,沈天擎迴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本高中生的英語書,一看封皮上的名字就是女生的書。


    芊芊纏著沈天擎問,他什麽不肯說。


    芊芊覺得沒勁,拉著他非要去學校看真人。


    最後,他們是真的去了,打聽之後,遠遠地看到了舒舒。


    芊芊還一個勁地跟他說,老哥喜歡老牛吃嫩草。那時候,他的表情比誰都難看,因為芊芊也就剛剛上大學,中間還學著他和沈天擎跳了兩級,論年紀,估計和舒舒差不多。芊芊學習不好,還跳級了,但是考的藝術類,加上沈家的身份和地位,輕而易舉地上了a市最好的大學。


    也是那一年,沈天擎總是去看舒舒,他和芊芊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才會情動濃時不能自禁地越過了***。


    後來一直保持著那種關係,當然瞞著沈天擎。


    第二年,芊芊就懷孕了,他一直主張采取安全措施,但是芊芊不喜歡套子,不讓他用。


    他是男人,那時候正血氣方剛,不帶套和帶套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哪裏經得住那樣的誘|惑。


    知道自己做父親的時候,他很激動,芊芊更興奮,還揚言要立馬嫁給他,並告訴了父親,沈天擎和沈閆。


    為這事,沈天擎還給過他一下,說芊芊還很小,不過,最後來了一句負責就行了,然後了解了。


    他們正在籌備婚事,誰也沒有想到離婚期不到兩個月的時候,會出那樣的差錯。


    想到這裏,陸子舟握緊了方向盤,臉色微微滲出一層汗。


    許久,他迴過神來,看了一眼沈天擎,“有時候,我特別想遇到一個和芊芊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我也就湊乎過了,可惜一直沒有遇到。”


    說到這裏,陸子舟想到了馮悅,曾經沈閆跟他提過,想讓沈如城收馮悅為義女,到時候以沈家小姐的身份嫁給他。


    他一口迴絕了,馮悅長得和芊芊像,性格差了太多!還有故意模仿芊芊的嫌疑,特別是這點,讓他很反感很討厭!


    沈天擎眸色深邃地看向陸子舟,“總會遇到一個讓你忘記芊芊的女人,我想芊芊不希望你一直這樣過著。”


    “你都單了那麽多年,我怕什麽?”陸子舟將車開進小區,到了前麵的聯排別墅區,停到了冉家的門口。


    沈天擎沒有再說什麽。


    陸子舟看向沈天擎,“你進去吧,我還要整理手頭的文件。”


    沈天擎點頭,“頭上注意安全。”


    ——————————


    沈天擎走後,沈如城拒絕沈雲卿的邀請,迴了沈園,院子裏,老梧桐樹的葉子落得滿地都是,踩上去厚厚的一層,顯然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他打開門,進了門,看向客廳,冰冷冷的,空蕩蕩的,茶幾上落滿了灰塵。


    沈如城也沒有擦沙發,直接坐上去,打開了電視,正好在放一首歌《有些事我們永遠無法左右》:


    “你把我送的項鏈扔了


    就像扔掉你那些過時的裙子


    你曾經堅信那會帶給你愛的榮光.


    可如今你胸前隻有一枚惆悵的勳章


    沒關係寶貝沒關係


    這不是你的錯


    沒關係寶貝沒關係


    誰活的都不輕鬆


    有些事我們永遠無法左右……”


    不由地想起阿荏絕交地將戒指和項鏈摔在他身上的表情,手腳突然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電視裏的歌聲還在繼續,他漸漸聽不清了,一陣耳鳴。


    “我找了一把紅色的獵槍


    用它綁架了一個善良的富翁


    這也許是我做過的唯一正確的事


    用一種無助無奈地懲罰另一種無助


    原諒我朋友原諒我……”


    伴隨著歌聲的旋律,他想起了安東,安伯父和安伯母,渾身越來越冰涼,驚悸地站起來,額頭上浸透了冷汗,起身上了樓,到了書房門口,站在那裏,最終沒有推開門,自私地想如果那天喝了酒的人是安然多好,他應該不會碰安然的,應該就不會有今日的苦果。


    過了半晌,他到了沈閆的房間,推開門,裏麵冷冷清清的,窗戶開著,地上和床上落著幾片葉子。


    都說一歲一枯榮,這才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經完全是一番天地。


    一直手機響了,他才迴過神來,接起來,是沈雲卿打過來的,“爸,你到家了嗎?”


    “到了。”沈如城答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沈雲卿握著手機,渾身發軟,她剛剛諮詢過律師,從律師所出來,那五十億是鐵定追不迴來了,要不是蘇氏資金匱乏,她也不會鋌而走險強行甩賣了那些股權,做這種事。


    審計部正在調查安宅項目的問題,還要有一大堆事,已經夠煩躁了,又出了這檔子事。


    沒過一陣,蘇子航的電話來了,“太姥爺給我的股票現在賣出去隻有十二億,離五十億還差很多,蘇氏賬麵的流通資金也不多,加起來不到一半。”


    沈雲卿沒有出聲,站在那裏,明明是春天,卻覺得極冷,春風刺骨一般。


    聽到蘇子航說再想想辦法掛了電話,沈雲卿才迴過神來,細細迴想著陸子舟的話,突然有了主意,匆忙上車,開著車直接去了金蘭國際幼兒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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