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團前指在敖包山口南坡的全部狼狽,在基地導演部導調指揮中心的大屏幕上一覽無遺。陸元衡看到陸池和喬麥急救田青河的身影,驚慌地站了起來,怎麽,有人受傷了?


    參謀走報告,猛虎團參謀長田青河的腿被車壓斷了,馬上送來搶救。


    陸元衡愣了半晌沒有說話。此時電腦裏傳來一陣音樂聲。


    陸元衡很惱火,誰放音樂?


    參謀說,這是野狼團發送的信息,向他們指揮所報告任務完成情況。


    陸元衡點點頭,哦。這是什麽音樂?


    參謀說,《與狼共舞》。


    陸元衡和幾名參謀人員剛走出大樓,一輛越野車開來,魏嵩平忿忿地下車。


    陸元衡忙走過去,魏師長,你怎麽來了?


    魏嵩平氣哼哼地,我怎麽不能來?


    陸元衡問,是找楚副司令的吧?他已經去休息了。


    魏嵩平說,我是來找你的。


    陸元衡好奇怪,找我,什麽事?


    魏嵩平看陸續有人走出大門,就把陸元衡拉到一邊,剛才的情況你都看到了吧?


    陸元衡說看到了,楚副司令也看到了。


    你說康凱他們不是胡鬧嗎?弄得雞飛狗跳的,還傷了人……你們的楊科長怎麽能裁定猛虎團指揮所和龐團長退出演習呢?你得把把關,這太不像話了。


    魏師長,指揮所讓人家野狼團團團圍住,所有對外通訊也讓人家切斷了,還怎麽指揮?龐承功都被人家俘虜了,不裁定退出演習,你說這算什麽?


    可你得弄明白,那是臨時前指,不是猛虎團基本指揮所!


    可龐承功是軍事主官。


    陸池從門診部走出來,朝陸元衡走來,發現父親在和魏嵩平談話,停下了腳步。


    魏嵩平語氣雖然平和,但話的份量明顯加重了,老陸呀,我知道你是黑臉司令,可也不能總是黑著個臉吧?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工作總得要有點彈性嘛。你想想,池跟龐承功都在我師裏工作,馬上就要結婚了,你不為321師考慮,也該為女兒女婿考慮一下嘛。


    陸元衡語氣也加重了,魏師長,演習是部隊的大事,你怎麽老是往家務事上扯呢?就是跟你扯這個家務事,我也得這麽做。龐承功是我未來的女婿,今晚連窩都讓人家給端了,我作為長輩是不是更得嚴格要求?如果還袒護他,按你說的再給他麵子,那他不就成八旗子弟了?


    魏嵩平噎了一下,正想反駁,基地導調科科長楊光走了過來。


    楊光遞給陸元衡一個件夾,陸司令,是否宣布演習終止?


    陸元衡遲疑片刻,等我請示完楚副司令再說……


    魏嵩平一聽要終止演習,更急了,什麽,終止演習?陸司令,怎麽能終止演習呢!猛虎團的部署剛完成,明天的作戰命令都下達了,怎麽可以說停就停呢?就算是前指讓野狼團端了,可基本指揮所和部隊都還在,明天我們照樣能打嘛!


    陸元衡不語。


    魏嵩平難以冷靜,陸司令,這一碗水你可得端平啊。我知道你和康凱一家有說不清道不白的關係,現在又在你手下,你就偏向他?作為領導幹部,感情用事可是要誤大事的啊……


    陸元衡突然說,楊科長。


    楊光向前一步,到。


    陸元衡在命令上簽上字後,把件夾遞給楊光,立即通報下去,代號“虎狼行動”的實兵對抗演習到此結束。通知雙方連以上領導,明天上午十點整到基地導演部導調中心大廳集合,參加講評。


    楊光敬禮,是。轉身離去。


    陸池望著父親和魏嵩平。


    魏嵩平氣得渾身發抖,陸元衡!你可真行啊。連楚副司令都不請示,你就這麽草率地定了?我看你……


    陸元衡反而很平靜,這是我的職責。就是軍區司令、政委都在這兒,隻要我還是訓練基地的司令,我都這麽定。你可以迴去了。


    魏嵩平氣壞了,你……你這是毀了321師啊!你知道嗎?321師一旦撤編,你就是罪魁禍首!魏嵩平氣唿唿地走出幾步,突然迴頭,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見楚副司令?


    陸元衡依然平靜,行啊,現在就去。說著就邁開了大步。


    陸池脫口喊了一聲,爸——


    陸元衡止步迴首,才發現陸池站在不遠處,池?


    陸池動情地望著父親。


    陸元衡朝魏嵩平擺擺手,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就到。


    魏嵩平的車開走了。大樓前廣場上,隻留下陸元衡和陸池兩個人的身影,父女倆走近到一處。


    陸池一頭撲到陸元衡懷裏,哽咽地叫了聲,爸。


    陸元衡輕輕拍了拍陸池的背,無言地靜默著。


    陸池控製不住自己的淚水,頭緊緊靠在陸元衡肩頭,抽泣著,爸,你太難了,太……


    陸元衡笑得很勉強,家常便飯了,我幹的就是得罪人的活。說句心裏話,我很希望龐承功能打好打勝這一仗,他在我心裏頭的份量很重,可是……


    陸池哽咽地,爸,你別說了,我理解……


    陸元衡想調整氣氛,給你老爸這個裁判也打個分吧?


    陸池抬起淚眼,爸,我給你打滿分。


    陸元衡開心地笑了,為陸池擦著臉上的淚水。


    陸池正抬手擦淚,陸元衡發現她身上己幹的血跡,你這是……


    田參謀長受傷了。


    我已經聽說了。人送到了?


    剛到。粉碎性骨折,但不會有生命危險。


    你先迴病房守著,我從首長那兒迴來就過去看他。


    門診部的樓道裏,陸池匆匆走來。陸池推開病房的門,一下愣住了。楚淮海坐在田青河的床頭。龐承功和梁明輝站在一旁。童立新也在場。


    陸池走過去,首長來了……


    楚淮海扶摸了一下田青河己打上夾板的腿,我看田參謀長的腿傷得很重,你看,基地這兒能治療嗎?


    陸池說,要想保住這條腿,最好今晚立即送北京,可五百多公裏呢,怕……


    楚淮海說,好!童秘書,立即通知陸航團做好夜航準備,跟聯勤部於部長聯係,讓軍區總院做好接診準備。


    是!童立新立即轉身離去。


    田青河已經蘇醒,首長,不用費心了,我還行,我能堅持……


    楚淮海轉對田青河,田青河,你放心,無論如何我們都要保住你這條腿。


    龐承功拉著田青河的手,老田……


    田青河強忍著疼痛,臉上閃出一絲笑容,沒事,打仗嘛,哪能不流血……


    梁明輝為田青河掖了掖被子,別說話了。


    田青河說,團長,政委,可我有好多話要跟你們說,這次到裝步營,李營長他……


    龐承功緊緊握住田青河的手,老田,先不說了,我們要說的話還多著呢。


    梁明輝說,等把傷治好再說吧。


    田青河點點頭,我受傷的事一定不要告訴我愛人,等傷好一點,再說。


    梁明輝和龐承功都點了點頭。


    楚淮海默默地看著三位搭檔說話,竟有點動容,等田青河傷好了,我一定再請你們吃一次飯。這次我記著了,這個飯簍子來了,酒少點不要緊,飯一定得煮上一大鍋。


    田青河笑了。大家也都笑了。


    楚淮海問龐承功和梁明輝,你們團不是還有幾個兵在這兒住院嗎?


    梁明輝委有慚愧地說,是的,有18個,都是今年入伍的戰士。


    楚淮海說,走,也去看一下。


    龐承功不想讓楚淮海去,首長,你就別去了,你該休息了。


    楚淮海顧自朝外走去,剛走到門口,被魏嵩平和陸元衡擋住了去路。


    魏嵩平急赤白臉的,首長,我們在到處找你……


    楚淮海問,有什麽急事?


    魏嵩平說,就是演習的事……


    楚淮海說,看完病號再說吧。


    楚淮海朝門外走去,魏嵩平等人緊隨其後。樓道裏,康凱手捧一大把野花和肖書悅迎麵走來。兩人見首長過來了,連忙閃到牆邊,為首長讓路。楚淮海在他們跟前驀然站定。康凱和肖書悅有點緊張,竟忘了敬禮。楚淮海目光在他倆臉上停留了一會,繼續朝前走去。


    楚淮海一行走到病房門口,被一位醫生攔住了,首長,不能這麽多人一塊進去。


    陸元衡向前一步,別沒禮貌,這是軍區的楚副司令……


    醫生說,我知道,我哪敢擋首長的駕,可這些戰士需要安靜,再也不能經受什麽驚嚇和刺激了!


    楚淮海問,驚嚇?怎麽迴事?


    醫生,這些戰士生理上都沒有受什麽傷,隻是心理上輕重不一受到傷害,估計是在演習場上受到驚嚇和惡性刺激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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