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你在哪兒啊?”


    江慕炎才迴別墅,就看到柳詠捧著個手機在門口等著,來電顯示是傅茉晴,不能不接。


    “我還在家。”江慕炎頓了頓,“在別墅。”


    果然啊,還以為在他以前的公寓裏呢,傅茉晴一手拿著鑰匙,站在被輕灰覆蓋的室內,聳聳肩,“那我去找你咯?窠”


    “我等會兒就去公司了。”江慕炎眼底一層青黑,上樓的時候眼前黑了下,幸好抓住了扶手,好一會兒眼前才恢複了清明,“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中午找你,一起吃飯好不好?”


    “嗯。”江慕炎應聲,又敷衍了兩句掛掉電話。


    “少爺……”柳詠跟在他身後,神情猶豫又忐忑。


    江慕炎的腳步半點都沒有停頓,上了樓直接進房間,甩上門,然後整個人摔進沙發,喘著粗氣。眼底是晃晃悠悠的吊燈,仿佛下一刻就會從燈架上落下。


    很快,躺在沙發上修長的身軀就蜷縮成一團,一手捂著肚子一手圈著頭,像隻蝦米一樣弓起。肚子疼……頭也疼。


    “莫深。”江慕炎額上冒出大豆樣的汗,忍痛忍得出口的話語咬牙切齒,“莫、莫深……童思千……莫深……”


    手機近在咫尺,手指卻連伸一下都痙.攣的疼。


    終於,有汗滑落眼角,陷入徹底的黑暗。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床上,鼻尖有熟悉的清香,眼前晃晃悠悠半天瞳孔才聚焦。


    身邊有女人趴著。


    江慕炎動了動手指,疲倦的仿佛經曆了世界大戰一樣。


    眼前的人,安詳的睡顏,有卷而長的睫毛,挺翹小巧的鼻子,殷桃嘴兒有瑩瑩色澤。然後再是淺褐色的卷發……


    他複而合上眼,明明整個胸腔都空落落的,卻不知道哪裏有點疼。


    痛得忍不住了,他才低低呻/吟一聲。


    傅茉晴的被這聲音弄醒,揉揉眼睛醒來,就看到那鳳眸緩緩睜開,頓時激動不已,“阿炎,阿炎你醒了!”


    江慕炎木訥的看著天花板,半天才“嗯”了一聲,然後掙紮著要坐起身。


    傅茉晴連忙去扶他,給他墊了個枕頭,“你都昏睡一天,嚇死我了。秦大哥來過,阿姨也來過。”


    “阿、阿姨?”江慕炎遲鈍的反問。


    傅茉晴應聲點頭,又轉身倒了杯開水給他,“好了,別想了,秦大哥說你就是想太多才會發病。”


    溫熱的水來到唇邊,江慕炎掀開唇,又接過杯子,動作無力卻堅定的推開她,喝了兩口水。


    傅茉晴沒有在意這樣的疏離,隻是黛眉輕皺,“阿炎,我今天就搬進來和你住,多危險啊這樣的事情。”


    “沒事。”江慕炎搖搖頭,“相比我來說,慕錦的事情更加要緊。”


    “慕錦的事我會和我爸說。”傅茉晴說著徹底糾結起了眉頭,“可是你的身體也不能這樣放著不管,我一定會找到辦法救治你。”


    江慕炎虛弱的勾了勾唇,“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病哪能根治,有抑製的辦法就差不多了,反正活一天是一天,隻可惜了你。”


    “說什麽瞎話呢。”傅茉晴竟然紅了眼眶,感受到那隻手來到自己臉側,連忙握住,涼涼的手感讓人心疼不已,“你會好的,一定會好好的活到一百歲,我們還要白頭偕老的。”


    男人聞言沒有說話,而是收迴了手,再轉了個身子看窗外,竟然已經夕陽西下,“時間過的好快。”


    “嗯。”傅茉晴應聲。


    這時門被推開,正端著一碗粥的秦莫深正站在門口。


    “我還有事要和莫深說,你先迴去吧。”江慕炎抿抿唇。


    傅茉晴不樂意,站起身又坐下,“可是,外人看來‘我們’早就結婚住一起了。”


    江慕炎抿唇。


    “茉晴你體諒一下炎,如果你哪天將某個男人當做炎,傾心相對了兩個月,然後轉眼間有人跟你說那人是假的,也一定沒法在第一時間就接受。”秦莫深開口了,嘴角帶著溫柔的淺笑。


    傅茉晴聽到這話才微微歎氣,站起身,


    又抬手探了探江慕炎額上的溫度,“那我先迴去了。”


    看著男人欲言又止的模樣,傅茉晴給他一個“你放心”的笑容,“我晚上迴去就跟我爸說慕錦的事,你好好恢複,還欠著我一頓午飯哦~”


    “謝謝。”


    “喂喂喂,阿炎,我們之間還用得著謝麽?”傅茉晴耳根紅了紅,又傾過身,動作利索的在他臉側落下一吻,起身,“好啦,有秦大哥照顧你,我也放心了,先走了。”


    傅茉晴走後,秦莫深走進房間,將粥碗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坐在床對麵的沙發上,好整以暇的翹起二郎腿。


    江慕炎沉默了好久,才開口:“沒多大事,你怎麽來了。”


    “你的身體出事我能不來麽?”秦莫深撇撇嘴,雖然這樣會說,但怎麽會不知道他這話背後的意思?


    所以雖然氣他不把自己的身體當迴事,卻也狠不下心,於是補充道:“童思千沒事,每天營養液輸著,身體機能都正常。”


    “每天?”英眉一皺,躺在床上的江慕炎支起身子坐起來,質疑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秦莫深身上。


    秦莫深摸摸鼻子,眼神躲閃,“你已經昏迷好幾天了。”


    原來是這樣。


    江慕炎頗為自嘲的輕笑一聲,搖搖頭,“這身體真是越來越禁不住了。”


    “還不是你自己給逼的。”秦莫深歎口氣,起身將放在床邊櫃上的粥端起遞給江慕炎,“明知道那個女人喜歡胡思亂想,當初為什麽不早點和她打聲招唿。”


    “你這是在埋怨我嗎?”江慕炎的語氣淡淡,推開粥碗,他一點都不餓。


    秦莫深挑眉,“我這是在給你解心結好麽?”


    “那你不如早點迴去幫我把那女人給弄醒。”江慕炎不買賬,從床上下來,雙腿還有些虛軟,但是很快力氣就傳達到四肢。


    “……”秦莫深沉默了會兒,然後“嘁”了一聲,將粥碗放下,“真是欠你們的。”


    “我媽……知道傅茉晴迴來的事麽?”在秦莫深即將踏出門口的前一刻,站在窗前的江慕炎出口詢問。


    外麵夜幕降臨,橘紅色的光芒籠罩了他一身,安靜又恍惚。


    秦莫深微詫,“阿姨知道童思千的事?”


    “沒事了。”既然他這樣說,那麽就說明媽已經知道傅茉晴迴來,而且沒有被看出一絲破綻。所以說這個世界上,還是母親那個睿智溫柔的女人最為了解他。


    這樣……自私的他。


    秦莫深聳聳肩,反正他想要跟他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這會兒問反倒顯得多餘。


    ****


    “不打算迴去麽。”秦莫深將手中的溫牛奶遞給童思千。


    童思千還躺在床上,因為雙腳的原因不能下地走,正靠在床背上。盛著熱牛奶的馬克杯握在手中卻顯得燙手了些,最後還是放在了床頭櫃上。


    對於秦莫深的問話,她仿若沒聽到。


    “他可是很擔心你。”秦莫深補充了句,“這次,你在床上睡了多久,他也睡了多久。”


    “關我什麽事?”童思千勾唇笑,一雙大眼裏盡是無所謂,“難不成還要怪罪我因為自殺沒死成,沒有及時注意他的身體麽?”


    “你,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想要解釋,秦莫深卻欲言又止。


    醒來後的童思千就像是隻刺蝟,冷言冷語,將所有靠近的人都列為敵對。


    童思千偏頭看桌上冒著熱氣的牛奶,好半晌才癡癡的笑了,“傅茉晴終於迴來了,我也可以解脫了。離開你們,這樣的感覺,真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在走之前你要養好腳。”他還沒有想好怎麽跟江慕炎說她醒來的事,因為根本不知道如何組織語言。


    雖然江慕炎那家夥看著一點都不在意童思千,可是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吧。


    要有多煎熬,才會被這樣氣得發病,在床上昏迷兩天?最近複發的頻率越來越快,這樣的事情前所未有,看來他得早點再去美國一趟。


    “當然。”童思千彎唇,然後抬頭看他,“秦醫生,過來坐。”


    </


    秦莫深覺得那笑容有點詭異,是這幾天從來沒出現的,扒了扒頭發,來到床邊坐下,“什麽事?”


    “離開前,還想看一下小柔,嗯……和慕錦。”童思千說著,嘴角漾起兩點酒窩,“總要和過去做個告別,江慕炎那邊……你會幫我說的對麽?酬勞直接打我卡裏好了,免得再出現惹人嫌棄。”


    “這樣的事情還是你自己和他說比較好。”秦莫深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童思千雖然是近兩天醒來,但他已經受了炎好幾天的冷眼。


    連他看家的本領都被懷疑上了,他還混什麽。


    何況他心裏藏不住事兒,必須在戳穿前找個時間主動提比較好。不然等童思千走了,炎絕對拿他當出氣包。


    “我不想再看到他。”童思千摸著手肘,還有層薄薄的痂,她微微側過腦袋,看著沒有拉窗簾的窗外——夜色朗朗,群星璀璨。


    “你不想看到誰?”


    突然門被推開,一個聲音灌著冷氣,就那麽直直向她襲來。


    秦莫深的身子瞬間僵硬住,半晌才咽咽口水,一拍腦門,“啊!早上接待過一個特殊病人,突然想起好像哪本書上有先例,我去找找。”


    話音落完直接落跑。


    在門口的時候還不由打了個寒顫,被那雙不悅眯起的鳳眸掃了眼,更覺得寒冬提前到來,連忙開口打哈哈,“哎喲炎你來的真巧,傍晚這丫頭醒來,我還琢磨著給你打電話說這事呢。”


    “是麽?”江慕炎涼涼反問,不由他迴答,抬手將他推出門外,關門反手上鎖。


    男人進房間的那一刻,童思千在不自覺中已經全身緊繃。徐徐接近的腳步聲在耳邊不斷放大,她雙手揪住被沿,卻還是沒有勇氣對上他的眼睛,隻能十分沒底氣的開口:“你、你怎麽來了。”


    “我天天來,你不知道嗎?”江慕炎笑,眼底卻一絲溫度都沒有,“怎麽,這會兒打算違約,你有那個錢賠?”


    “違約?”童思千一愣,抬頭就撞進那雙冷冽的眸中,心口一跳,“你什麽意思。”


    江慕炎欺身上前,一把捏住她下頷,薄唇勾起卻毫無笑意,“你說呢?我們約定的三個月期限,還有一個月才到時間不是麽?”


    “可是傅茉晴已經迴來了!”童思千抬手撣開他的束縛,誰知被一把抓住!


    那雙手不同以往,灼熱的讓人恐懼,而他的麵無表情,卻又仿佛讓她摔進了寒窖。


    “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可以提前的……”她的唇瓣輕顫,帶著莫名的危懼。


    “不可能!”江慕炎喝住她的話語。


    童思千一驚,“啊”下一刻就被重重的撲倒。


    男人不輕的身軀整個壓上來,童思千的腰被扭起,折在床背上。隨之江慕炎的唇就落了下來,一股難聞的中藥味嗆入口腔。


    童思千使勁的推攮胸前的男人,但是被固住的身子卻動彈不能。


    柔滑的舌頭已經探了進來,大力的卷舐,沉重急促的喘息就在耳側,童思千心一顫,放棄的鬆開手。


    他的吻像是沉寂了一個冬天的猛獸,他的雙手炙熱,像是被點燃的不滅火種,勾弄起她渾身的細胞騰起原始的火……


    可是那火燒著燒著,卻猛然間熄滅了。


    耳邊的喘息遠遠近近,他的擁抱,他的唿吸,緊窒到讓人無法唿吸。她像是迴到了那個夜晚,海浪的懷抱繾綣,卻被風雨卷起,洶湧而來。


    她在海中沉浮,鹹澀,酸痛,整個身軀都像是一隻被卷入暴風雨的小舟。


    “痛……”


    可能隻是囈語,連她都不肯定自己是不是說出了口。


    可是身上兇猛的動作就那麽突然間停了下來,男人獨有的氣味已經鋪天蓋地,胸前的扣子已經被解開,他的手指來在她後腰處挑弄遊移。


    諾大的房間,卻隻有他一人隱忍又夾雜怒火的喘息。


    童思千怔怔的睜著眼,男人的麵容隔著一層水霧傳來。


    她努力勾了勾唇,但是下一刻卻有一股酸澀不知道從身體哪兒騰升,凝結成液體,直接湧出了眼眶。


    她抬


    手要擦,卻發現雙手卻束縛著。緊接著一個溫熱的柔軟落在眼瞼上,發出細小的“嘖嘖”聲。


    鹹澀的液體被男人全數舔舐吞下。


    童思千整顆心都在顫抖。


    “哭吧。”江慕炎摟著她,不如之前,控製好了力道。


    童思千咬著唇,眼淚跟不要錢似得一個勁兒流。


    江慕炎就安靜的親去她的眼淚,鹹澀的液體哽在喉間,艱澀的咽下。好像是一劑多麽致命的毒藥一般,讓他整顆心都揪起來,要命的酸疼。


    不知何時,等到童思千停下抽噎,整個人正陷在男人寬大的懷抱中。


    溫暖,如同罌粟,妖豔誘人,稍一觸碰,就能讓人上癮陷入深淵。


    可是夠了……她已經死過一次了,死亡雖然沒有讓她學會懼怕,卻也沒有賜予她解脫。


    她應該活得更好,憑什麽江慕炎可以美人在懷,心想事成。她就要為一個對自己不上心的男人尋死膩活?


    她死了,江慕炎不會難過,不會惋惜。


    世界上隻是少掉一個人唿吸,每分每秒都有降生和死亡,她隻是渺小的塵埃。沒有人會在乎,哪怕有一日被有心人發現,說不定還會背一個“畏罪自殺”的名頭。


    傅茉晴的那巴掌還在臉上,那是自尊被踐踏。兩人都是孤兒,憑什麽她可以進入傅家,要什麽都有,而她卻落得家破人亡的結局?


    世界上沒有比江慕炎更好的男人了麽?


    是……


    是啊,沒有了。


    她的一顆心心如死灰,江慕炎就是世界唯一的火苗,唯一能夠讓她死灰複燃的希望。


    可是,他不是她的啊。


    “還不能下地是麽?”


    頭頂傳來微啞的聲音,打斷了童思千腦袋胡亂的思緒,耳邊那穩健的心跳震耳欲聾,她點點頭,掀掀唇,聲音微啞,“腳沒好。”


    “很痛?”江慕炎低頭,看著那一雙大眼睛此時跟核桃般腫起,心裏難受得不行,“以後別哭了。”


    “你放我走嗎?”童思千抬頭,卻隻能看到燈光下的陰影和男人線條分明的下頷,她抬起手,輕輕的觸碰他的喉結,有些身處夢中的不真實感,“你放我走,也許我就不會再哭了。”


    “……”江慕炎沒有說話,而是低低的看著她,看著那一雙失神的大眼。向來樂觀積極,渾身都充滿著生機的女人,哪裏去了?


    “這麽多天,傅家一定被你搞定了。”沒有得到迴應,童思千繼續開口,“深愛著你的傅茉晴迴來了,慕錦的事情肯定很快就能排上行程。”


    “斬草不除根,雖然我不知道秦醫生為什麽要救我,但等到這腳好了,我一定會離w市遠遠的,不會變成一個定時炸彈。”


    “那天晚上,我沒有留在傅家過夜。”江慕炎打斷她的喃喃自語。


    “?”童思千的手指微頓,下一刻就被男人握住。


    寬大溫暖的手掌,不同以前那般微涼,溫熱的收緊著,反而讓人覺得踏實不少。


    江慕炎低下頭親親她的眉心,“傅茉晴引誘我,但是我沒有留下。”


    他想說什麽?童思千看著他,眼底的怔愣和疑惑遲遲消散不去。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人,但是我就覺得不同,區別大得我不能第一時間就接受。”江慕炎似乎沒奢望她的腦子能夠第一時間理解他要表達的意思,依然就著自己的節湊慢慢的訴說,“那天我迴家,就打電話問秦莫深你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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