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虹帶著他的“希爾頓”旅遊運輸公司車隊和億萬巨資,一路上晝夜兼程,風塵仆仆來到海城,下榻在大富豪酒店。看來他要擺開陣勢在這裏與金戈進行最後的決戰!


    半年前他曾來過一次,不用說目標首先是衝著周小樓的。


    周小樓的出走,對他是致命一擊,已經到嘴的天鵝肉又飛了,他豈能咽下這口窩囊氣,她就是飛到天邊,他也要找到她。他父親知道他那副德性,根本不敢攔擋他。憑著鼻子下邊一張嘴,他想方設法,四處打探,終於弄清了小樓的下落。他也聽說,小樓的工作幾經周折,並不順利,外國老板、中國老板都在打她的主意,但最終還是落到了金戈的手裏。肖天虹暗中恨得牙癢,直想揮拳撂翻幾個,尤其是那個把他送進監獄,奪走了他妻子楚蘭的金戈,如今又打起了他的心肝寶貝周小樓的主意,他要同他舊賬新賬一起算!可這個賬又怎麽算呢?他一時間還真沒了主意。他已不是當年那個橫衝直闖的造反派頭頭了,也不是那個攪場鬧台的長靠武生了,三年的監獄不能白蹲。更重要的是如今他手裏有了幾個錢,他要想方設法靠智謀、靠實力戰勝金戈,讓小樓乖乖地迴到他的身邊,安安生生跟他過日子,他心甘情願一輩子當她的保護神,今生今世無怨無悔。


    心事重重的肖天虹,不知不覺間逛到大海邊。一見大海,他確實被它的博大、浩瀚所感動:被它的深邃、粗獷所折服:被它的神秘、浪漫所吸引:被它陽光下斑駁變幻的色彩弄得眼花繚亂,搔搔頭,咧咧嘴,站在那裏,激動得簡直不知如何是好了。他看看雲,雲浮在碧藍之間:他看看海,帆漂在蔚藍之上。海浪排成一行行向他湧來,浪花卷起的是千堆萬堆的問號。他想象中的大海像他一樣放蕩不羈,狂傲不馴,沒想到它還這麽豐富多彩、恬靜壯美。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太笨了,肚子裏缺墨水,想謅幾句詩都辦不到。他隻得改變一種方式,興奮得像個頑皮的大孩子,在沙灘上蹦跳著、大叫著、奔跑著,撲向大海。他一連遊了幾個來迴,累了,就躺在彩色涼棚下的長椅上,顯得十分消閑和放鬆。久了,又覺得異常孤獨和寂寞。看看四周,不是成雙結對,就是全家出動,還有漂亮妞陪著老板……他越看越眼紅,越想越光火,一肚子悶氣宣泄不出來。


    他迴到住處,草草吃了晚飯,歪在床上,吐著煙圈想心事。樓下歌舞廳裏優美動聽的《纖夫的愛》撩得他心癢難耐。他呆不住了,匆匆將自己收拾一下,下了樓。富麗堂皇的歌舞廳裏,霓虹燈迷離地閃爍著誘人的色彩。他要找小姐伴舞,老板叫來一個,他不滿意,又換了一個,還不滿意。老板看看他那兇神惡煞般模樣,看勁頭就不是什麽省油燈,那裏敢得罪,正左右為難,不巧,一位戴著眼鏡,十分派頭儒雅的中年男子走過來,老板畢恭畢敬地打著招唿,扭頭向套間走去。不一會兒老板出來,後邊緊跟一位小姐,肖天虹一眼看去,心裏一驚,這女孩模樣兒和小樓差不多,隻是膚色沒小樓那麽白。那中年男子站起身挽起女孩正要走,被他手臂一揮,擋住去路。


    “先生,慢著,這位小姐今天我包了。”說著從西裝衣袋裏甩出一疊票子。


    “對不起,我在您之前。”中年男子一口廣東口音,斯斯文文,挺有禮貌。


    歌舞廳老板也忙不迭地解釋:“是林老板先包,是林老板先包。”


    “他先包,沒那迴事,我等了半天,你不讓她出來,夠意思嗎?我說,唉,老板,是不是看不起我?”說著又從衣袋裏亮出一疊票子。


    “決沒那意思,決沒那意思。”歌舞廳老板尷尬地解釋。


    這林老板見肖天虹滿臉殺氣,跟港台黑道上的人差不多,又不摸底細,不便逞強,也就讓了。肖天虹十分得意,抱抱拳,說聲“夠朋友”,帶著那女孩大踏步走了。


    “林老板,多有得罪,抱歉!抱歉!”歌舞廳老板忙向那林老板賠著笑臉。


    “沒什麽。”林老板搖搖頭走了。


    第二天,肖天虹在電梯上與林老板不期而遇,他拱拱手很義氣地說:


    “這位大哥,不打不成交,昨天您讓俺一步,今天俺請客,可給麵子?可肯賞光?”


    林老板看他雖粗暴狂野,卻不失江湖俠義,便爽快地接受了邀請。


    肖天虹破費點了一桌龜蛇宴,兩人三杯“茅台”下肚,自然打開了話匣子。原來這林老板祖籍廣東汕頭,現在是位台商,在娛樂界混跡多年,諳熟經商之道,此次趁歸鄉探親祭祖之機,來這裏除了遊山玩水,也是想看看特區形勢。聽說肖天虹手裏有幾十萬塊錢,想來這裏發展,不由得哈哈一笑說:


    “老弟,你那幾十萬算個啥,要幹點事,沒有上億的款項就瀟灑不起來。”


    肖天虹聽了直乍舌:“我上哪兒去弄恁多錢?”


    “隻要有好項目就不怕弄不到款項,到內地共產黨的銀行去掏嘛。”


    肖天虹聽話音有文章,忙又往林老板盤裏夾菜,催他說下去。


    “我是台商,在這裏辦實業可以享受優惠政策。隻要你有本事抓到好項目,我可以跟你合資,當然是隻出名不出錢嘍,這你不就可以到內地銀行去融資啦,那樣的話……”


    肖天虹沒等他把話說完,突感茅塞頓開,連說:


    “尊兄高見!尊兄高見!我迴去立馬籌劃這件事。來,來,來,為咱們下一步的精誠合作幹杯!”


    林老板從手提包裏取出自己的名片,遞給肖天虹。肖天虹沒有名片,很窘,隻好將通訊地址留給了林老板。


    二人舉杯暢飲,盡興而散。オ


    肖天虹看到了報仇雪恥的希望,他要趕快迴去想辦法找項目。坐飛機也快,不到半天工夫,他又站到自家小院,聞到羊膻味了。


    肖天虹在外邊揮霍了七八天,聽說車隊平安無事,準備先倒頭美美睡上一覺,再辦事不遲。可他睡不安穩,那件事老在他腦袋裏繞圈圈,怎麽也揮之不去。他一骨碌爬起來,點上一支“紅塔山”,苦思冥想著“好項目”。


    “媽的,這不是在難為老子嗎!我朝哪兒去找這好項目!”


    肖天虹小學沒畢業就進劇團學戲去了,“文革”時靠一股蠻勁當上地直文化界造反派頭頭:後來又因“楚蘭日記事件”進了監,監獄生活非但沒使他改邪歸正,反而染上了一身的匪氣:出獄時正趕上改革開放,他又靠這身匪氣欺行霸市,很快便從羊雙腸大鍋的個體戶,發展成為一個有好幾輛旅遊車的小老板。但要叫他策劃一個能讓銀行掏巨資的大項目,無異於牛犢掉進水井裏,叫他有勁沒處使。


    他一支接一支地抽著煙,半盒“紅塔山”沒有了,煙灰缸裏摁滿了煙蒂,床前的瓷磚上撒滿了煙灰。


    猛然間他冒出一個想法,去省城找找省教委副主任範鍾鳴,他在企業管理學院當過院長,肚裏有墨水,肯定有辦法,不怕找不來個好項目。好不容易想到這個門路,他忍不住喜形於色,得意地吹著口哨,在自己屋裏搖頭晃腦地亂轉起來。不知怎的,沒吹幾下,口哨就打住了。他覺得這個想法太天真,太不實際。他認為自己簡直是個傻冒,昏了,可笑怎麽會想出這個餿主意。他難道忘了,因為爭奪周小樓,他闖進範鍾鳴的家,跺翻過他的桌子。範鍾鳴到底是文化人,嘴裏不像他那樣不幹不淨,行動不像他那樣張牙舞爪,可心裏卻恨死他了,惱透他了,他不能不想到這一層。跑去找範鍾鳴,叫他給找項目,不吃閉門羹,也得坐冷板凳,說不定還得被他報複發泄一通,落得個吃不了兜著走,自討沒趣,圖啥?肖天虹霎時情緒一落千丈,又一根接一根地吸著悶煙。再想想,不辦吧,那頭已經跟林老板說好了,這麽好的機會丟了又不甘心,那豈不是把自己的心肝寶貝白白送給了仇敵金戈!怎麽辦,他長這麽大


    ,還從來沒有這樣感到為難過。憑感覺,這個事不找範鍾鳴又找誰呢?他平時結交的那幫酒肉朋友,打架鬥毆、起哄鬧事在行,真讓他們出點子、設計謀,一個個都得傻臉,像啞巴唱戲一樣,沒詞了。


    肖天虹真是犯了難,恨自己為什麽不像諸葛亮,多生幾個有點子的腦袋來。看來隻好找範鍾鳴碰碰運氣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己去都沒去,咋知道不中。再說,範鍾鳴畢竟是文化人,也許不跟自己一般見識。況且這事過去好長時間了,小樓一走,他倆實際上都成了被踢的皮球,兩條被晾到旱地上的魚,誰也不比誰好多少,處境一個樣,自己隻管去闖一闖,說不定還真成了呢!大不了,碰一鼻子灰迴來,那也不後悔,對這件事算死心了。他拿定主意,立馬開車去省城。


    肖天虹到省教委一問,範鍾鳴沒上班,值班的老頭告訴他說範鍾鳴病了,住了個把月醫院,才出來沒幾天,在家養著呢。肖天虹打聽他家的地址,老頭說,沒動,還在老地方,教委沒錢蓋新房,還住著學院的那套舊房子。


    肖天虹離開省教委,一路盤算,要多帶點禮品去,隻要既肯舍臉,又不怕花錢,這世上就沒辦不成的事。他範鍾鳴咋著,不也是人嗎?我就不信他不吃這一套。於是肖天虹甩出千把塊錢,買了許多營養品。他好記性,隻去過範鍾鳴家一次,而且是晚上,鄔玲玲帶他去的,沒再費勁打聽,很快就找到了地方。一按門鈴,果然在家。


    範鍾鳴滿臉驚疑地站在門口,半天沒說話。


    肖天虹滿臉堆笑地說:“咋著,沒想到吧?聽說你病了,買點東西來看看你。”他不等範鍾鳴有什麽表示,一側身擠進來,把大包小包的禮品擺了一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用自己的衣衿擦著汗,直喘粗氣。


    範鍾鳴對肖天虹這突如其來的行動莫名其妙,心裏正打鼓,一時還真不知如何應對。


    肖天虹見他少氣無力地坐在對麵的沙發上,臉色顯得十分蒼白,沒等他說話,自己搶先開了口:


    “範主任,以往是我不好,因為小樓傷過咱們的和氣。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高抬貴手,放兄弟一碼。”


    範鍾鳴白了一眼這位對他有過怨恨的情敵,實在弄不懂他此番舉動的用意,隻是淡淡地說:


    “事情都過去了,小樓也走了,如今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還提這些做什麽。”態度有點不卑不亢,不鹹不淡。


    “事情是過去了,可啥時候想起來心裏老覺著不是滋味。專程來看看你,巧得很,教委的人說你有病住院才出來,兄弟買點薄禮,想讓你補補身子,算我的一點心意,也算對過去的一點補償吧。”肖天虹把話說得十分中肯得體。


    範鍾鳴心裏稍稍有些放鬆,不管怎麽說,肖天虹今天的舉動,不是跟他過不去,憑直覺,沒有尋釁找岔的跡象。他從沙發上欠了欠身子,平緩地對肖天虹說:


    “你來看我,我領情,東西我不能收,你帶迴去吧。”


    “範主任,這東西你要是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肖天虹,就是還生我的氣,記我的仇。”肖天虹一急,脖子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範鍾鳴一看這陣勢,怕惹惱了肖天虹再招來什麽麻煩,到時候敬酒不吃吃罰酒反而不美,隻得順水人情應了下來。


    肖天虹見他不再推辭,覺得下邊的事情好辦了,滿心歡喜地連連說:


    “夠朋友!夠朋友!”


    範鍾鳴對肖天虹的敵意已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似乎還顯得有點過意不去,忙從冰箱裏拿瓶“可口可樂”遞到他手裏。


    “範主任,告訴你,我最近去海城一趟,不光瀟灑了幾天,還打聽到了小樓的下落。”


    “見到她啦?”範鍾鳴脫口問道。


    “沒有。”


    “不知她過得好不好?”範鍾鳴似乎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向肖天虹打聽消息。


    在肖天虹看來,小樓還牽著範鍾鳴的心,他臉上雖不動聲色,實際上卻很想知道小樓的一切。於是忙答道:


    “聽說她在晨報社,過得還行。”


    “你是不是對她還有想法?”範鍾鳴試探著問。


    “當然,我死活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又怎麽樣?人已經走了。”


    “範主任,你是不是覺著咱活得有點窩囊,連個女人的心都拴不住。”肖天虹轉換了角度,加強了攻勢。


    “無緣何必強求。”範鍾鳴似有難言的苦衷。


    “範主任,看樣子你過得並不順心,還是一個人生活嗎?”


    範鍾鳴沒說話,隻是點點頭。


    “有病住院,夫人也沒從國外迴來?”


    範鍾鳴依然沒說話,又是點點頭。


    “那你活得還有啥意思?”肖天虹略微停頓了一下,突然說道:


    “既如此,還不如和我一塊去海城。”


    範鍾鳴既震驚又好笑,不假思索地迴道:


    “你去為了小樓,我去為啥?”


    “你在這兒過得不開心,就不能換個地方,哪能一棵樹上吊死人。”


    一陣沉默。


    “實話告訴你,我這次去海城,也不光為了小樓,順便想看看那裏的形勢。特區發展特快,真是一天一個樣,到處是腳手架,到處是高樓大廈,賺錢的門路可多啦。人家累是累,可活得可自由、可舒心呢。在海城我結交了一個台商,他對我說,隻要有好項目,他願意出名叫咱們在內地融資。我想了一百圈,想到你頭上來了,這可是發達的好機會,千萬不能錯過。隻要你能策劃出好項目,跑腿弄錢的事包在俺身上。”肖天虹轉入了正題,越說越來勁,拍著胸脯打保票。


    範鍾鳴終於明白了肖天虹找他的真實用意,隻是情況來得突然,他毫無思想準備,馬上表態做出決斷是非常困難的。


    “那個台商姓林,一直在娛樂界混飯吃,心裏咕咕點不少,生意場上是個行家。”肖天虹吸著“紅塔山”,繼續介紹著情況,還從內衣口袋裏找出林老板的名片遞給範鍾鳴看。


    “事倒是好事,隻是房地產人家起步早,你現在去怕競爭不過。叫我看,憑著南海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加上優惠政策,將來旅遊業定會有個大發展。旅遊業要是發展起來,娛樂業少不了要配套,跟上去……”


    肖天虹馬上接過話茬說:“對,對,就是這個路數。”


    範鍾鳴意識到了什麽,笑著說:


    “我怎麽不知不覺上了你的賊船。”


    肖天虹一聽哈哈大笑,道:“上來就下不去了,別打岔,接著說。”


    範鍾鳴沉思半天,一拍桌子,把肖天虹嚇了一跳:


    “怎麽樣?有招了?”


    “搞娛樂城吧。”


    “娛樂城?”


    “對,就搞娛樂城。搞個西遊記娛樂城,像深圳的錦繡中華那樣,把唐僧西天取經的故事規劃進去。這符合中國人的傳統心理和欣賞習慣,男女老少,大人小孩都愛看。有了這些景點,加上吃、住、玩、服務一條龍,不怕遊客的票子不嘩嘩地往裏甩。”


    肖天虹聽到這裏,控製不住內心的激動,一蹦大高,拍著範鍾鳴的肩頭,豎起大拇指說:


    “範主任,你真有兩下子,算我找對人了。”手裏的飲料濺了他一臉一身。


    “別慌,還有好戲,想想看……”範鍾鳴故意吊胃口,以顯示自己的高深。


    肖天虹怔了一下,搔搔頭,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來,由不得瞟了範鍾鳴一眼。範鍾鳴伸手從書架的棋盤上掂了一個棋子,輕輕往桌子上一放。肖天虹一看是個“車”,頓時醒悟過來:


    “我的車隊,我的車隊派上大用場啦!”


    範鍾鳴說:“算你聰明,這件事成了


    。”


    肖天虹說:“我出去買點酒菜,咱們喝兩盅,慶賀慶賀。”


    範鍾鳴拉住他:“別去啦,冰箱裏啥都有,現成的。”


    兩個人隨意搞了幾個小菜,範鍾鳴拿出來一瓶“張弓”,二人對飲起來。


    肖天虹說:“這件事算成了,等我跑來錢,你當總經理,我當董事長,叫林老板當個副手,咱們一塊大幹一場,怎麽樣?”


    範鍾鳴說:“這一攤子怎麽辦?”


    肖天虹說:“辭了,不要。”


    範鍾鳴搖搖頭。


    肖天虹說:“怎麽?舍不得,這算個鳥。教委是清水衙門,一月千把塊錢的工資,還不夠我撮一頓。還操不完的心,擔不清的責任,有啥幹頭。再說,老婆長期在國外,一個人在這熬個啥?人,退後一步天地寬,憑您一肚子墨水,到哪兒幹不行?咱們合作,賺了錢,要啥沒有,不比你在這兒實惠。即使咱征服不了她周小樓,到時候也叫她周小樓看看,給她展示展示咱們的風光,讓她見識見識咱們的派頭,也算是出出咱倆這口惡氣!”


    範鍾鳴聽了肖天虹的一番勸說,開始有點兒心動,不過一時還下不了這個決心。


    又談了一陣後,同病相憐的兩個男人感情更近乎了。這一夜,肖天虹沒走,他們談得十分投機。也是酒後吐真言,範鍾鳴把鄔玲玲如何逼他跟老婆離婚,如何鬧著要跟他結婚,如何告到教委,如何把他氣病住院,一股腦兒告訴了肖天虹。一旦宣泄完了,他也輕鬆了許多。範鍾鳴清楚,這件事雖因無據可查,法律上也怎麽不了他,不過一下子弄得滿城風雨,確實讓他丟盡了臉麵。他覺得自己的仕途完了,在輿論麵前再也抬不起頭來。這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使他進退兩難,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他目前的特殊境遇同肖天虹的要求一拍即合,促使他下了最後的決心——隨肖天虹一塊去闖蕩海城,說不定還真的會闖出一片新天地呢。


    肖天虹還真有辦法,打著外商林老板的旗號,以西遊記娛樂城的項目為釣餌,用高額迴扣做代價引銀行頭頭上鉤,果然弄了一個多億的巨資,和範鍾鳴一起來到了海城。他的車隊在海城一過,哈,十幾輛豪華大巴,成了這裏街頭一道特殊的風景,十分氣派,異常引人注目。他暫時沒有去驚動小樓,也沒去驚動金戈,他要轟轟烈烈風風火火大幹一場,幹出個樣兒來讓他們瞧瞧,讓金戈望而生畏,讓小樓看了覺得後悔。到那個時候,嗨……


    範鍾鳴呢,更不會去驚動小樓,他在她麵前曾有過尷尬的場麵,碰過她幾次軟釘子,知道她是個難對付的女孩。況且初來乍到,隻能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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