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啊,明天就是五一節了,今天晚上我們到同學們中間走一走看一看,怎麽樣啊?” 快下班的時候,葛書記對正準備動身的沙飛道。


    沙飛稍稍猶豫了一下:“嗯……好的。”


    葛書記問:“怎麽?晚上有事?”


    “沒有,沒有!”沙飛這次迴答得倒是很幹脆。本來他已和在吳州市工作的幾個同學約好了今晚舉行會餐,但既然葛書記自已也要留下來,他也不好“特殊”。


    晚霞在天空結起一片片彤雲,象殷紅的血,漸漸地又由紅變灰,由灰變黑,當西邊的天空完全被黑暗籠罩時,校園的小路邊、教室、宿舍裏也次第亮起了盞盞明燈。由於是節日的夜晚,那燈也是五顏六色的,比尋常多了不少的光彩,並有歌聲伴著很響的節奏從教室裏傳來,那是專門為舞會準備的。而平時最為寧靜的一幢幢宿舍樓這時也被歌聲、吆喝聲以及其它各種奇怪的聲響扭成了一個沸騰的世界,到底是年輕人,走到哪裏也沒個歇的時候。此情此景,葛書記與沙飛也仿佛迴到了自已的學生時代,那時的色彩雖沒有現在這麽多,但熱烈的氣氛是差不多的。他倆邊走邊聊不一會便來到中文係學生宿舍大樓,人還沒進樓道,耳邊便傳來兩個男同學的吵嚷聲。


    “你的錢我根本沒還,你怎麽能說還了呢?”


    “還了就是還了,你怎麽能說沒還呢?”


    “我沒還,你硬說還了,那我的心怎麽能安得下來呢?”


    “你還了偏說沒還,這錢我怎麽收得安心呢?”


    “我沒還就是沒還!”


    “還了就是還了!”


    …… ……


    “原來是為還錢的事。”葛書記和沙飛循著吵架的聲音走過去,隻見一張伍拾元大鈔魔術般地從103宿舍半掩的門縫裏飛進飛出。


    “怎麽迴事?”葛書記一把截住那張大鈔對站在門外的李峰問道。


    “葛書記,是這麽迴事……”李峰剛要引出正文,一個尖尖的小腦袋從門縫裏麻利地伸了出來,說話的聲音也和自個兒的小腦袋一樣尖細尖細的:“葛書記,事情是這樣的,上周三我在食堂借了李峰的伍拾元錢買菜票,明明沒還,但他硬說還了,楞是不肯要。”


    李峰這下可急了:“葛書記,吳三說的不對,他借我的錢明明是還了,他硬說沒還。”


    “沒還就是沒還!”


    “還了就是還了!”


    “你們兩個不要吵了!”沙飛見狀大聲叫道,兩個人頓時沒了聲息。葛書記似乎傾向性地把臉偏向李峰:“李峰,你既然說吳三把錢還了,是怎麽個還法的?當時可有什麽人在場?倒是說給我聽聽。”


    李峰一臉的木納: “葛書記,這個……我倒是想不起來了。我隻曉得吳三確實把錢已還給我了。”


    吳三搖著尖尖的的小腦袋道:“葛書記,我根本沒還……”


    葛書記又把臉轉向吳三:“吳三,你說你沒還,是怎麽個沒還法?可有什麽人在場?倒是說給我聽聽。”


    “啊?”平時伶牙利齒的吳三張著大嘴,一時沒了詞兒,倒是沙飛和另外幾個同學使勁抿住嘴,把笑憋在了肚裏。


    葛書記大概也感覺到了自已的問話有“沒來的舉手”之嫌,便自個兒“嘿嘿”了兩聲,對沙飛道:“沙書記,依你看,吳三借的錢倒是還了還是沒還?”在學生麵前,葛書記永遠把平時掛在嘴邊的“小沙”變成“沙書記”。


    沙飛法官斷案一般:“根據我的感覺,好象吳三沒還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李峰舉不出吳三還錢的證據來。”


    “還了,就是還了,沙法官你怎麽也說沒還?”可能真的是受了沙飛的影響,李峰竟然把沙書記說成了“沙法官”。


    眾人一陣哈哈大笑。葛書記擺擺手說:“你們倆人呢,先好好迴憶一下,這事待明天再說。這伍拾元錢呢,我看暫時還是放在李峰那兒保管,等弄清楚了原因再說。”說完,把那張伍拾元大鈔遞給了李峰。


    李峰見葛書記發話了,且隻是代管,便隻好接過那伍拾元錢,鬱鬱地走了,一邊走嘴裏一邊自言自語道:“真是的,這錢明明沒還,他偏說還了,我還從來沒見到這種人,下次再也不能借錢給他了……”


    葛書記看著李峰納納的背影,問:“這李峰平時也常這樣嗎?”


    “葛書記,他啊,常犯這毛病。所以啊,我們雖在同一個宿舍,但從不敢問他借東西的。”一個高個子同學說。


    “哦?”葛書記眉頭皺了一皺,隨後又對沙飛說:“看來,上次我們講得那個心理諮詢室得盡快搞起來,費用就從係裏經費出,不要指望學校撥款了。”說完轉身又向樓上折去,沙飛知道葛書記下一站準是高曉鬆的寢室了。


    與往常一樣,高曉鬆到教室去了,宿舍其它幾個人正在下棋,見到葛書記和沙飛來了,紛紛站起來打招唿。葛書記邊應招邊朝門邊高曉鬆鋪上瞧了瞧。這一瞧不打緊,葛書記臉上頓時顯出了驚訝的神色:高曉鬆床上不但有好幾床被子,床頭上竟然還擺上了一隻奢華的小鬧鍾和許多精美的小掛件。


    李輝似乎看出了葛書記的疑惑,連忙道:“葛書記,高曉鬆的床在窗口那邊呢。”


    “哦,什麽時候換的?”葛書記邊問朝窗口走去。


    “上學期期末。”李輝說。


    “為什麽要換呢?”葛書記看了看高曉鬆鋪位上的兩床被子,盡管他對問題的答案早已心中有數,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這麽一句。


    “他當時過冬的衣物比較少,又不肯接受別人的幫助。那床被子還是推了好幾次他才肯收,所以我們就趁他不在的時候把他的床給挪過去了。那邊太陽光照比較充足,要比門邊暖和的多呢。”


    “哦?!”葛書記聽了很是高興,“大家五一節打算怎麽過啊?”


    李輝說:“我們準備去幾位退休教師家幫助打掃衛生呢。”


    葛書記把臉轉向王昌:“你呢?”


    王昌說:“本來我也準備和大夥去的,但父母親昨天打電話說要來吳州玩,我也隻好陪他們了。”


    葛書記似乎看出了王昌的不安,說:“父母來了是得好好陪陪,幫教師打掃衛生的機會以後有的是。”


    葛書記和李輝等人談話時,不時地有同學進來,不一會小屋子便被塞得滿滿當當的,每人都葛書記長葛書記短地搶著說話,氣氛熱烈而又快樂,這使葛書記感到非常地開心,仿佛又迴到了當年在部隊與戰士們同吃同住同樂的生活。


    從學生宿舍出來時,已是十點多鍾的光景了。節日的校園流光溢彩,歌舞紛呈,很是熱鬧,看來今晚不到半夜校園是不會靜下來的。


    “還是年輕人多的地方有朝氣啊!”在迴招待所的路上葛書記感慨不已。


    沙飛說:“葛書記,沒想到,今天同學們對我們竟是這般的歡迎。記得我當學生的時候,學生和領導總象隔著一層什麽似的,沒有話說。見到上麵有人來了,避之唯恐不及。尤其是節假日,同學們都早早地鎖上門,溜了出去,生怕哪個領導突然到我們宿舍裏來造訪。”


    葛書記深有感觸地:“小沙啊,搞我們這行的就是要把工作做到學生的床頭邊,和他們交朋友,不要整天呆在辦公室裏。隻有這樣,才能摸清同學們現在想些什麽,才能對症下藥,搞好學生的政治思想工作啊。”


    沙飛正要說什麽,突然看到左邊不遠處路燈下有一個人正趴在小石桌上寫著什麽,便小聲對葛書記道:“葛書記,你看!”


    葛書記一臉的狐疑:“哎,這麽晚了,誰還在用功?再說那兒光線也不好啊。”說完身子便不由自主地轉了向,沙飛緊隨其後,兩人輕手輕腳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那人身後。隻見石桌上一隻破書包懶蛤蟆似的張著大嘴,將幾本厚厚的筆記本胡亂地吐在石桌上。大概是精力太集中的緣故,趴在


    石桌上的人絲毫沒有覺察到自已背後正站著兩個人。


    沙飛忍不住問道:“喂,同學,你是哪個係的?”


    聽到問話,那個被喚著“同學”的突然迴過身來,葛書記和沙飛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哪裏是什麽同學啊?一件油光發亮髒兮兮的長衣頂著一個滿臉菜黃的大腦袋,而腦袋上那一頭濃密卷曲的黃毛更是令人印象深刻,那黃毛金燦燦的,卷的極自然,看樣子不象是染的,這使葛書記和沙飛不自覺地便給這個未曾謀麵的小夥子起了一個很形象的名字:卷毛。從麵相來看,卷毛年紀約有二十一、二歲了,這個年齡本應是坐在大學課堂裏的呀,葛書記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便和卷毛聊了起來。


    “你從哪兒來?”


    “貴州”


    “在這兒做什麽呢?”


    “謀生”


    “謀生?謀什麽生?”


    “人生!”


    “人生?”


    “對呀,就是通過流浪體驗人生呀!”


    “體驗人生為什麽要選擇流浪啊,去找一份工作不是更好嗎?”


    “工作?我就是辭職出來的呀。”


    “辭職?”


    “對,辭職。老師,不瞞您說,我原來在供電局有一份挺不錯的工作。但我這個人不喜歡受體製的約束,而且那份工作我本人也非常地不喜歡。我愛好文學,我最大的興趣就是創作,於是我從單位辭了職,走上了一條艱辛而又充滿激情的流浪之路。”


    “喜歡創作為什麽非得流浪呢?我見到都市裏不少自由撰稿人,他們生活得不錯而且也寫了不少好東西啊。”


    “也許吧,但我想好的作品離不開對生活的體驗,而最好、最真實的體驗莫過於站在一個別人都不注意的角度來進行,這個角度在我看來非流浪者莫屬。在芸芸眾生中,人們最無顧忌的大概要算流浪者了。在眾人的眼中,他們就象路邊的小草和石子一樣,都是不值得遮掩的一群。正因如此,展現在流浪者麵前的完全是一個真實的的世界,人生百態在這裏一覽無餘。你知道有一位作家裝扮成一個乞丐在一個乞丐群中生活了一個月,寫出了一篇反映乞丐生活的作品《丐幫》,作品一出便立即引起了轟動,覺得他把乞丐的生活簡直寫神了,我當時也有那種感覺。然而,經曆了幾年的流浪之後,我再讀那篇小說,就感到小說中的人物太浮淺了。為什麽?因為我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不是裝出來流浪者。創作就必須不體麵地深入生活,真實地走進我們稱之為地球上最智慧,在我看來有時也是最愚蠢的人類。我到你們學校已有半個月時間了,在此之前我已走過了五年零八個月,走過了八省三十多個城市,四十三所大學……”卷毛的一長串連珠炮把葛書記和沙飛轟得目瞪口呆,仿佛為了印證自已的話似的,卷毛又從石桌下拖出一個麻袋,從中掏出了一疊厚厚的稿紙遞給葛書記說,“喏,你看,這是我創作的反映流浪生活的小說草稿《浪跡天涯》上半部,大約有40萬字呢。”


    一般來說,怪人大多少言寡語且靜如處子,看來這個卷毛是個例外了。葛書記翻著那油膩膩的手稿,不由讚歎道:“40萬字,小夥子,真不簡單啊!”隨後又把目光從書稿移到卷毛那張營養極度不良的臉上:“一個人流浪在外日子一定很艱難吧,這麽多年你靠什麽生活呢?”


    卷毛說:“撿垃圾,有時帶幾個學生。”


    沙飛驚叫道:“帶學生?就你這個樣子還帶學生?”


    “當然,光憑我副樣子是沒人願意跟我學,我靠的就是這個東西做引線呢。”卷毛抖了抖桌上那隻髒兮兮的書包說。


    沙飛疑惑不解:“書包?”


    卷毛說:“對呀,你看有哪個流浪者還背著一個裝滿書的破書包啊,不少好奇者就此與我搭上了話,於是我們的交往就完全擺脫了世俗的隔閡,進入了一個廣闊豐富的精神世界,如果與我搭話的人有一定的文化素養的話。別看我這個樣子,一般的學生我還不收呢!”


    沙飛問:“那你教他們什麽呢?”


    卷毛聲音裏透著一種自豪:“英語和俄語,還有語文。”


    “你會英語和俄語?那你講幾句俄語給我聽聽!”葛書記幾乎不相信自已的耳朵。和許多他這般年紀的人一樣,葛書記在高中時學的就是俄語,在部隊時還當過首長的俄語翻譯呢!


    卷毛點了點頭,隨後用俄語與葛書記攀談起來,他那流利的口語和嫻熟的談話技巧使葛書記完全忘記了自已是在和一個流浪者談話。


    “人真是不可貌相啊!跟葛書記這麽多年,還沒看到他和誰談得這麽熱乎呢?”站在一旁的沙飛也被這一幕看得目瞪口呆,他想不到葛書記還會俄語,更想不到這位流浪兒竟然會一口流利的俄語。看到葛書記與卷毛談得那麽投機,沙飛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惆悵。


    “小夥子,很高興認識你啊。我們學校現在正缺外語教師,你願不願意在我們學校教書,你的水平完全能夠勝任專業的教學,我敢打這個保票,你要是願意,我馬上向學校推薦。”葛書記說。


    “謝謝你的好意,也有不少大學想請我任教,但都被我謝絕了。我剛才說了,我願意過並且也習慣了現在這樣的一種生活。再說,我的目標才隻走了不到一半呢,怎能半途而廢?不過將來有一天,我也許會在大學裏謀一個教席。走過不少地方,我最喜愛的還是大學這個人類精神文化的家園。哦,兩位老師,很抱歉,該到我休息的時候了。說來你們也許不信,別看我過著自由的流浪生活,但我的生活還是挺有規律的。”卷毛很有禮貌地對葛書記和沙飛笑了笑,起身收拾起桌上的東西來。


    “這樣吧,什麽時候你想來,我們隨時歡迎。喏,這是我的名片。你呢,如果願意的話,有時間歡迎到我辦公室來聊聊,喏,就是前麵左邊那幢樓一樓第一間。”


    “好的。”卷毛說完背起麻袋一搖一擺地走了。


    看著卷毛漸漸消逝的背影,葛書記和沙飛感慨不已,兩人便下意識地坐在石凳上聊了起來。


    沙飛:“每個人都有自已的生活道路,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的權利。但許多人看不到這一點,或者不願看到這一點,一輩子都沿著別人指的路或走過的路走,雖然順坦,但卻乏味。有的人領悟到了這一點,無拘無束地走著一條屬於自已的路,一條毫無遮掩的真實人生。為了這條路,他們寧願忍受孤獨和寂寞的煎熬,寧願放棄富裕的環境,而過著一種清貧的生活。葛書記,你說這個卷毛值得我們去仿效嗎?”


    葛書記:“小沙啊,這個問題,說實話,我也說不上來。不過這說明我們現在社會確實是在進步了,人的發展是越來越自由了,每個人都可選擇自已的生活道路,隻要你選擇的道路對社會是有益的,甚至是對自已有利對社會無利也無害的。不過,我倒是很欣賞他那種對事業的執著精神。你看,我們學校現在的學生,除了上課,平時究竟有多少人在燈下苦讀呢?想想我當年讀書時,那種認真勁,你真是想不到,半夜還拿手電筒在被窩裏看書哪!現在要學的東西越來越多了,你說學生的學習積極性為什麽一天不如一天了呢?”


    沙飛:“葛書記,這種現象不僅僅是我們學校的個別現象,你看那些來我們係求職的,論學位不是博士就是碩士,論職稱不是講師就是副教授,但又有幾個是貨真價實的呢。你可還記得上次有個來求職的古代文學的博士生,說起來我都替他臉紅。讀了三年博士,隻在一個內部刊物上發表過一篇論文,試講簡直沒法讓人聽。唉,如今這年頭真是學曆越來越高,學問越來越淺。”


    葛書記:“不但學問沒多少,一個個還牛氣衝天。就是你剛才講的那個博士,一來到我們係就要求我們是否能在報酬住房等方麵按教授待遇給他,好象自已有多麽了不起似的,虧他還能說得出口。”


    …… ……


    兩人正聊得熱烈,忽然聽到前麵傳來一陣嚷嚷聲,那聲音很大、很粗,雙方似乎都動了不小的火氣。


    “你憑什麽拿我的東西?”


    “憑什麽?你這一麻袋書從哪兒弄來的?怪不得我們的學生最近常丟書呢。老實交待,你究竟偷了多少書?”


    “你別誣陷好人,這些書都是我自已花錢買的!”


    “我誣陷你?你一個叫花子,飯都吃不上嘴,從哪兒搞錢買書?我們早就盯上你了,走,跟我到辦公室去!”


    “哎,這不是保衛部小閻和那個卷毛的聲音麽?走,看看去!”


    葛書記和沙飛三步並著兩步奔到了兩人麵前。不等小閻開口,葛書記便發話道:“你們這是怎麽迴事?”


    小閻說:“葛書記,剛才我在巡邏時,抓住了這個小偷,他還死不承認。”


    葛書記皺了皺眉頭:“小閻啊,究竟是搞保衛出身的,警惕挺高的呀,不過這迴你可製造了一起冤假錯案了。”


    小閻有些驚訝:“冤假錯案?葛書記,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難道你認識他?”


    葛書記一臉的嚴肅:“誰跟你開玩笑啊,豈止是認識,剛才我們還聊了好一陣子呢。小閻啊,你說你們早就盯上他了,怎麽到現在對他的情況還一無所知啊?”


    小閻不好意思地說:“葛書記,那是我們辦案的一種手段,對有些人你不詐,他就是不交待!”


    葛書記說:“毛主席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尤其是你們搞保衛工作的更是如此啊。小閻,看來你的方法可得改一改呢。你別小看了這個小夥子,可是個難得的人才啊。”說完,又演示似地轉身用俄語與那小夥子嘰裏呱啦了一通,把個小閻驚得呆若木雞。葛書記迴頭見小閻還傻呆呆地站在那裏,便笑道:“哎,小閻,你還楞著幹什麽,冤枉了別人連個歉也不道啊?”


    小閻這才醒酒似地轉身對卷毛賠起了不是:“對不起,剛才委屈你了。不過,這也全怨不得我呀,你看看你這身衣服不引起別人懷疑才怪呢。這樣吧,你到我那兒拿一套衣服換換,省得下次又被人誤會了。”


    卷毛說:“謝謝,不用了!”說完背起自已的行頭一擺一搖地走了,看樣子顯然還沒從剛才小閻帶給他的情緒中緩過來。


    葛書記說:“小閻啊,他別小看了小夥子這副行頭,那可是派大用場的。”


    小閻一臉的不解:“大用場?”


    葛書記如此這般地對小閻解釋了一番,把個小閻說得一楞一楞的。


    “葛書記,忙著哪!”半年後的一天早上,一個身新裝的卷毛一臉喜氣地站在了葛書記的麵前。


    “哦,是曹東啊,有個把月沒見麵了,看樣子有什麽喜事啊?”自打上次校園邂逅後,葛書記就和這個名叫曹東的卷毛成了好朋友。


    “葛書記,你看……”曹東把一隻信封遞給了葛書記 。


    葛書記戴上老花鏡認真地看了起來,原來是一張來自美國哈佛大學東方語言文學係的錄取通知書,不禁連連讚歎道:“哈佛大學,那可是世界一流的學校。小夥子,不容易啊!”


    曹東說:“葛書記,說來還得歸功於你的幫助呢。”


    葛書記抬頭道:“我的幫助?”


    曹東說:“是啊,你幫我辦的那張圖書館借書證對我來說可是起了大作用了。這些天來,我一直泡在圖書館。本來我隻是打算在太湖大學呆一段時間再繼續我的行程,然而在圖書館的這些日子,我對吳文化發生了濃厚的興趣,吳文化那博大精深的豐富內涵深深地吸引了我,我於是決定中斷我原來的計劃,將主要精力投入到這個燦爛的文化事業中去。為了進一步提高自已的學識修養,我報名參加了gre考試,並幸運地被哈佛大學和哥倫比亞大學同時錄取了。你看要不是你的幫助,我哪會想到去讀書啊!”


    葛書記聽了大為吃驚,想不到自已的一個小小的幫助竟會對這個年輕人發生那麽大的作用,看來人和人就是不一樣!


    “小曹啊,這主要還是靠你自已的努力啊,你看,現在這些大學生,條件比起你來,那簡直是天壤之別呢,但這麽多年來就沒有出現象你這樣的人才呢?人呢,還得靠自已上進才行。哎,你準備什麽時候動身啊?”葛書記聲音裏透著一種由衷的感慨。


    曹東說:“下個星期就走。”


    葛書記有些戀戀不舍地:“你這一走,不知還有沒有見麵的機會?”


    曹東說:“葛書記,我會常和你聯係的,學成之後我還是要迴來的。而且,我還想迴到你這兒來。”


    “你願意到我們學校來?”葛書記大喜過望。隨後,又喃喃地說:“就怕你到時不願來了,據說北大、清華、科技大的許多高材生還沒畢業就開始為到國外做準備了。改革開放以來有多少高材生到了國外,誰也說不清楚,可真正迴來的又有多少呢?常說科教興國、科教興國,都快變成科教興洋了。人才,人才,人才難得啊!”


    曹東說:“葛書記,我已決定到哈佛大學後將吳文化作為自已的一個重要研究課題。所以啊,將來工作地點選在吳州是再合適也不過的了。”


    葛書記聽了,精神頓時為之一振說:“那敢情好,哎,小曹啊,中午呢我請客,咱倆好好喝一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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