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麽些年過去了,我卻還是過不去。”


    他語氣平淡不驚,卻聽得段鳴軒心裏微微有些刺痛。


    不會有第二個人比他更了解江亦楓對舒離的感情,正因為看得清,所以他心裏也不好受。


    半晌他張了張口,安慰道:“她也不是對你沒有感情……”


    “你住院的時候,她每天都來看你,雖然沒推門進來,但是我相信她還是在乎你的。”


    江亦楓淡淡一笑:“但我終究不是她最愛的人。”


    杯中的酒喝完了,他又開了一瓶,直接對著嘴喝了幾口。


    “在她心中,我連他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酒精苦澀的味道灌入口中,似乎這樣才能稍稍將胸口的鈍痛麻痹,腦中卻又是她滿臉淚痕的模樣。


    舒離不是嬌弱大小姐,他也很少看到她流淚。


    但是為了江亦秋,她幾度在他麵前崩潰。


    她的淚,永遠都隻為那一個人而流,就像她說的,她的心也隻為他而跳動。


    一箱的啤酒已經喝完了,胸口卻仍悶痛地難以唿吸,江亦楓對黃老招了手:“來瓶白的吧。”


    段鳴軒急了:“你還要喝!你今晚都喝了多少了,能不能不胡鬧了!”


    他一臉恨鐵不成鋼:“花名在外的江二少,c市第一風流佳公子,居然被一個女人捏吧成這樣,能不能爭口氣啊!”


    “你頂著風流瀟灑的名,能不能做點瀟灑的事啊!女人如衣服,不好就換,她不愛你你就去愛別人,有什麽可過不去的。”


    江亦楓嘴角一勾,敲了敲他的頭:“嗬,說得挺明白,我看你還不是被你那個新女友,捏地死死的?”


    “我可是聽簡歡說,自從你跟章嬈在一起之後,都沒人陪他開葷了。”


    江亦楓眼角帶笑:“你這次,認真了?”


    段鳴軒咳了咳,沒好意思說話。


    江亦楓也沒再調侃他,隻是淡淡道:“既然認真了,你應該能明白。”


    段鳴軒嗓喉一緊。


    如果章嬈愛別的男人遠勝過他,他真的能說不愛就不愛了麽?


    胸口一陣淡淡酸澀,兩人忽然都靜默無聲了。


    快炒店的門敞開著,兩人就坐在門口吹著夜風,風吹在領口有些涼,段鳴軒抬頭看著這滿眼夜色,低聲哼著: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他點了根煙,半晌吐出了個煙圈:


    “愛情說到底還是一場角逐,先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的那個,肯定是要輸的。”


    江亦楓沒說話,眼眸深黑如墨。


    “輸也沒關係,但是我就是看不得人家把心挖出來捧到她眼前,還被她摔碎一地。”


    “她就是太tmd有恃無恐了。”


    段鳴軒狠狠抽了兩口煙,有些忿忿地道。


    江亦楓眉梢一抬,冷笑道:“所以你們就往我懷裏送女人?”


    段鳴軒聽得背脊微涼,卻硬著頭皮道:“程沐霜有什麽不好,家境容貌才能都不比她差吧?這不就是挑你標準找的麽!”


    話還未說完,就被江亦楓眼眸中的冷厲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連忙話鋒一轉:“當然,我知道你肯定看不上,但是,用來刺激刺激她也是可以的啊!”


    “一個女人的嫉妒心,最能體現她潛意識上對你有多在乎了。”


    ***


    七八杯洋酒,半打啤酒,最後又喝了半斤白酒。


    江亦楓幾乎是被扛迴家的。


    身子已經完全不聽大腦的支配,兩條長腿就如麵條一般,根本支撐不住身體的力量,整個人站都無法站直。


    但是該死的大腦,卻又偏偏是那麽的清醒。


    清醒到他隻要想著要迴家麵對那樣故作屈從乖順的她,胸口就一陣銳痛。


    別墅裏一片安靜,已經快淩晨三點了,她想必還在熟睡。


    江亦楓抬頭望臥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喉結微微滾動,卻終像是沙袋一般,跌倒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他不想吵醒她。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不想讓她知道,他迴來過。


    如果這樣可以掩飾一點他的狼狽。挽迴一點他的尊嚴的話。


    幾種酒精混在一起,在胃中燒灼地難受,他嘴唇幹裂,摸索著想要起身倒杯水,但是剛剛支撐起身體,眼前就忽然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就向前栽倒。


    頭撞在了茶幾的角上,茶幾上的東西灑落一地。


    額頭似乎流血了,他躺在地毯上,起不來,也不想起來,隻是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忽然覺得自己荒唐又可笑。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從那個毛頭小子,成長為江氏的總裁。


    暗中開創藍羽,他如今已是c市甚至放眼z國,最有權勢的男人之一。


    唯獨麵對她,他還是毫無長進,一敗塗地。


    頭疼欲裂,他垂上眼,用手捏了捏眉心,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了一雙白皙秀美的腳。


    她的腳趾圓潤可愛,腳踝纖細,她是出色的芭蕾舞者,僅僅一雙秀足,就可以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他的視線緩緩向上移動,她的小腿修長,藏在睡裙中的大腿卻結實健美。


    嘴唇似乎幹地更厲害了,連嗓喉都像是被燒灼了一般,他看著她的眼,就起了一層淡淡的霧。


    舒離看著躺在地上的人,眉心微微一蹙。


    他應該是喝了很多的酒,身上的酒味隔著幾步遠都聞地到。


    江亦楓的酒量一向不錯,他常常酒杯不離手,但是真正喝醉的時候,她也隻見過一次。


    雖然半夜裏被驚醒,她眼底還帶著深深地疲憊,舒離的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不耐煩,俯身想要將他扶起,卻看到了他額頭上,被撞破的一點傷痕。


    舒離的眼眸微微一縮,手指忍不住就貼了上去,傷口並不太大,隻是磕碰了點皮,滲出了一絲血跡。


    “我去幫你拿酒精擦一下吧。”


    她朱唇輕啟,聲音低柔。


    江亦楓眼眸中的水意更濃:“不用了。”


    “不要走。”


    舒離點了點頭,把他扶坐到沙發上。


    他身上酒意很重,但是貼近了,鼻息之間卻又似乎帶著一絲淡淡的香水味。


    不是他習慣用的男香,而是一絲女人才會用的甜香。


    舒離胸口微微一緊,視線向下移動,就看到他襯衫胸口處,印著星點的豔紅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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