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可能是中午吃的有些多了。”周凝說道。


    宋祁說:“來人,請禦醫。”


    “不用麻煩了,我這裏有消食丸,吃上一顆就好。”周凝連忙說道。


    宋祁盯著她看。


    周凝被他看的莫名其妙。


    她迴望過去,宋祁這才拉起她的手道:“阿凝,你會理解我的對不對?”


    “臣妾不知皇上在說什麽?”


    “你知道鎮北王……”


    “皇上,時候不早了,皇上早些迴去歇著吧。”


    “阿凝……”


    “臣妾恭送皇上。”周凝連忙行禮。


    宋祁到嘴邊的話終究咽了下去,最後留下一句“你早些休息,朕有空再來看你”便離去了。


    此刻,鎮北王府。


    鎮北王肖景曜正襟危坐在母親下首。


    肖老夫人麵相比較刻薄,帶著威嚴,端坐著,不怒自威。


    她手裏也拿著一串佛珠,垂著眼慢慢地撥弄著。


    肖景曜麵色不善道:“母親,你為何擅自做主要送翎兒入宮?孩兒不是送了信來,讓母親給翎兒尋一戶好人家麽?”


    老夫人說:“母親這不是為了給你和世子謀出路麽?”


    “母親,你真是糊塗,翎兒如何能入宮?這不是將我們鎮北王府的脖子洗幹淨了,送到那人的刀下麽?”


    “你以為翎兒不入宮,他就不會對鎮北王府下刀了麽?”


    肖老夫人這句話倒是把肖景曜給堵的無話可說了。


    他和朝廷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朝廷對他不放心,想要他手裏的兵權。


    但這兵權絕對不能交。


    今天他把兵權給交了,明天他就會被朝廷拿捏,恐怕妻兒老母都無法護周全。


    他已經將母親和嫡子留在京都,女兒及笄之後也送迴京都,那位竟然還不放心他。


    母親有心,他便順水推舟,真讓人心塞。


    “那位如今的疑心如此嚴重,我們必須要未雨綢繆。


    否則就算他不會對你動手,但是雁北呢?


    雁北一直被養在京中,不能到軍營去曆練,將來能立得起來麽?


    翎兒入宮,若能生下皇子,那便是我們肖家的轉機,否則肖家早晚不保。”


    肖老夫人眸中皆是精光。


    “母親。”


    不用老母親多說,肖景曜也知道母親的意思。


    無非是等到肖雁翎生下皇子,他們肖家全力扶持這個皇子登基。


    “母親知道你並無此意,可你身為鎮北王,自己的妻兒都護不住,如何守護天下黎民百姓?


    我肖家兒郎向來忠的都是家國天下,誰坐上那個位子我們都無所謂,隻要百姓過的好。”


    肖景曜見母親心意已決,隻能說:“皇後可不是吃素的,當年漠北的談判正是由她牽的頭。


    她的手段和能耐絕對不在那位之下,翎兒入宮在她手裏能討到好?”


    “再厲害又能如何?還不是被拘在後宮?沒有皇子護身,她縱使有驚世的才華也無處可施展。


    大不了,翎兒入宮之後同她聯手便是了,將來也不過是封東西太後的事。”


    “母親說的有理,但翎兒入宮確實不妥。


    翎兒不入宮,他想動鎮北王府還要好好考量一番,十年內鎮北王府可安然無恙。


    若是翎兒入宮,短則三年長則五年,他必定會對鎮北王府下手。


    時間拖的久一些,變故便多一些,我們可尋的生機也多幾分。


    雁北雖然養廢了,但是庶子雁南是由兒子親自教導,在鎮北軍中破有聲望。”


    “胡鬧,嫡庶有別。”


    “母親,皇家以及太子您都說能者居之,為何到了自家頭上,就要講究嫡庶有別?”


    肖老夫人頓時一噎道:“即便你有你的道理,如今翎兒入宮已成定局,反悔不得。”


    “如今也不是沒有破解之法。”肖景曜看向肖老夫人沒繼續往下說。


    但肖老夫人卻已經聽出他的意思來了,她將手裏的佛珠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怒道:“混賬,虎毒不食子,你竟要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


    難怪外麵的人都說你是活閻王,殺人不眨眼,冷心冷情,竟然還想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


    肖景曜氣的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


    外頭的人怎麽傳他就算了,他母親竟然也說出這番話來,當真是殺人誅心。


    外頭為何會有那樣的傳言?


    不就是因為他坑殺了那十萬將士麽?


    他又何嚐不知道這些將士何其無辜?


    他們同他不過是立場不同而已。


    這世上哪裏有絕對的好與壞,對與錯?


    坑殺十萬將士,確實是他下的令,可他也是不得已。


    別的不說,這十萬人根本不好安置。


    將他們留在漠北根本不合適,一是會引起宋祁的猜忌,本來三十萬大軍已經讓宋祁寢食難安了,若是再加十萬,他豈不是如坐針氈?


    二來這些戰俘不好管理,弄不好會成為他們內亂的主力。


    可若將他們送迴京都,更不合適。


    他們不生亂便罷,若是生亂,便成他的一大罪過。


    而且,給宋祁送兵力,他也不願意。


    放他們迴去,便是放虎歸山,不能重創北狄,北狄便會年年來騷擾他們,毀壞他們的耕地,搶他們的糧食和家禽,鬧騰的百姓無法安居樂業。


    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他們。


    於是他狠心將他們全都趕到山穀中,直接活埋了他們。


    那個山穀也因為這些人被填滿了,他手下的士兵填土填了三天三夜。


    後又在那地方栽了許多桃樹。


    他從此便被噩夢纏身。


    他手上的菩提珠就是高人給他壓製夢魘用的,說是去除他身上的煞氣。


    可那是十萬條人命,豈是一條菩提珠就能壓製得住的。


    他備受折磨,旁人不了解他就算了,母親竟然也說他是活閻王,著實傷人。


    今夜談話算是不了了之。


    他雖然知道自己現在最好的辦法是殺了肖雁翎,可最終沒能狠下心對自己親生女兒下手。


    怕是怕當今如此高調要娶她女兒,並且還三書六禮,怕是翎兒死了,他們鎮北王府也必須要送一個女人入宮。


    迴到臥房,他久久不能入睡,手裏的菩提珠不斷的撥動著。


    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次日,宮中。


    莫離前來給周凝請脈,一同前來的還有順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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