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眼神逐漸冰冷了起來。


    宋祁忙柔聲道:“怎麽會?那件事與薛郡脫不開幹係。


    他們兄妹二人肆意踐踏朕的信任,若不是看在他們薛大將軍的份上,朕豈肯放過他們?


    朕對他們已經網開一麵,並且準許他們扶棺迴鄉,如今他們竟然想離開京都,脫離朕的掌控,朕豈能如他們的願。”


    周凝假裝錯愕地看向他,隨即道:“換成臣妾,臣妾也不會允許他們辭官迴鄉,要麽把人給放在眼皮子底下,要麽將人遠遠地打發出去,讓他們永無翻身之地。


    若是有可能殺了最好,隻是殺他們既對不住薛老將軍,也會寒了大臣們的心。


    換成我,我定會抄了他們的家,將他們流放出去,子孫後代,永不可入京。”


    宋祁聞言,眉間柔了揉,拉起她的手道:“阿凝不必憂心這些,好好養好身子才是。”


    周凝抽迴自己的手,轉過身去道:“你不必對我噓寒問暖,我不需要,誰需要你給誰去吧。”


    “阿凝這是在生朕的氣呢,朕讓長寧郡主入宮是有不得已……”


    “皇上又有不得已的苦衷嗎?現在皇上欺騙臣妾都不願意換個說法了麽?”周凝冷著臉說道。


    宋祁卻不氣惱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肖雁翎入宮之後,你讓著她一些。”


    “你讓她別來找臣妾麻煩就成,畢竟她有那麽強大母族,而我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從前我渴望早日成親,能得夫家庇護。


    肖雁翎不論有多囂張,隻要不威脅到我的身家性命和地位,我都無所謂。”


    “你放心,她威脅不到你。”宋祁說道。


    周凝麵色還是很難看,宋祁覺得是因為肖雁翎的緣故,又想起初一那日她主動保護他,就知道她嘴硬,但心裏是有他的。


    “你好好歇著,莫要再多操心,養好身體才是。”宋祁說道。


    “臣妾恭送皇上。”周凝直接趕人。


    宋祁走了,不過隨後就讓順公公親自送來了很多東西。


    在喜鵲送他出去的時候,他還偷偷塞給了她一隻成色很好的玉鐲子和兩個銀元寶。


    “前日有個貴人賞了我一隻玉鐲子,我留著也沒什麽用,送給你吧。”


    “那銀元寶為何也給我?”


    “我留著也沒什麽用,再說了給我塞錢的人多著呢。”


    “那你私自收人家的錢不怕皇上知道後發怒嗎?”


    “嘿嘿,我這些東西都是過了明路的,皇上都知道,你也得機靈著些,迴去跟娘娘坦白,娘娘肯定不會收走的,這就等於過了明路,都是你的了。”順公公笑嘻嘻的說道。


    喜鵲受教了,迴來就把這些東西都擺在了周凝的麵前,並且一五一十的把順公公的話給複述了一遍。


    這可把周凝給說笑了,這個順公公還真會玩陽謀。


    不過,這樣的陽謀她確實不討厭,並且如他所言,她並未收了喜鵲的東西。


    二月初一,鎮北王入京。


    肖景曜身為鎮北王,手握重兵,因此無詔不得入京。


    如今宋祁為了彰顯他對肖雁翎的寵愛,特意準他入京,送女兒出嫁。


    鎮北王進京那日,全城的百姓都出來圍觀。


    坊間有不少關於鎮北王的傳說,尤其是北狄兩次來犯都被鎮北王打的落花流水,跪地求饒。


    尤其是那一次殺了十萬俘虜,迫使北狄不得不送來降書,對大周俯首稱臣,年年都會給大周進貢。


    因此為了凸顯鎮北王的驍勇善戰,說書人都會將他描繪成三頭六臂,青麵獠牙,神通廣大。


    他們都想一睹鎮北王的風采。


    鎮北王穿著黑色金邊祥雲蟒袍,頭戴紫金冠,腰束金帶,端坐在高頭大馬上。


    隨著馬兒的顛簸,紫金冠隨著輕輕晃動,遠遠看過去挺貴氣。


    隻是,這人殺戮過重,身上帶著濃厚的煞氣,所過之處,小兒皆開始啼哭。


    巷子裏的狗夾緊了尾巴偷偷溜走,就是近距離圍觀的百姓都覺得雙腿發顫,像是閻王降臨一般。


    想起他曾經坑殺了敵軍十萬人,百姓的腿肚子都開始抽筋,想跑卻不敢跑。


    鎮北王絲毫沒收斂身上的氣勢,目不斜視朝皇宮趕去。


    他必須得先進宮麵聖,然後才能迴鎮北王府。


    當夜,宮中設宴為鎮北王接風洗塵,周凝也隨宋祁一起出席宮宴。


    她看向鎮北王,跟五年前比起來,鎮北王身上的煞氣更重了。


    大概是因為他下令殺那十萬俘虜,所以才會有這麽重的煞氣。


    她也發現他的手腕上有一串菩提珠,自從坐下來之後他就開始撥動,顯然已經成了習慣。


    這人肯定噩夢縈繞。


    她打量肖景曜的時候,肖景曜突然抬眼看向她,那眼神裏透著冰涼。


    周凝慌了慌,不過卻還能維持鎮定,衝著他笑了笑。


    肖景曜有些錯愕,不過微微頷首,算是迴應。


    宴會上,肖景曜給宋祁敬酒之後,又向周凝敬酒道:“一別數年,皇後娘娘風采不減當年。”


    周凝端起杯來說:“王爺也一如既往。”


    肖景曜將酒喝下。


    他對這位皇後算是印象深刻,當年她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讓他對宋祁俯首稱臣,是有大才之人。


    如今竟然被宋祁給困在後宮,可真會暴殄天物。


    他相信,隻要周凝願意跟他走,漠北將來定能問鼎中原,甚至稱霸天下。


    周凝不知道肖景曜心裏在想什麽,隻將杯子裏倒的白開水給喝下。


    正巧上了一道魚,她聞著魚格外腥,就跟魚放涼了一般,難聞的緊,讓喜鵲趕緊撤走。


    宋祁見她皺著眉頭,側過臉來問:“怎麽了?”


    周凝說:“魚腥的很。”


    宋祁看了看自己麵前的魚,他已經吃了一筷子了,腥麽?


    隨即,他的眼眸深幽了起來,朝她的肚子掃了一眼,隨即若無其事地看著群臣。


    君臣繼續寒暄,不少大臣起來給鎮北王敬酒。


    肖景曜也沒推辭,同他們推杯換盞,喝了不少酒。


    宋祁沒讓他在宮裏多耽擱,讓他迴去同老夫人和世子團聚了。


    而他則是陪同周凝迴到正陽宮。


    “你晚上沒吃多少東西。”宋祁說道。


    周凝沒想到宋祁跟肖景曜說話的時候竟然還不忘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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