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明和周明禮兩家的糾紛在村幹部的調解下得到了解決,這個飛來橫禍讓周明禮覺得很不是滋味,傍晚上收工迴家,來到門前的院壩,見周四毛在院壩裏和幾個兄弟嬉笑打鬧,一股怨氣頓時由然而升,大聲喊道:“四毛你跟老子站住!”


    聽了父親的話,四毛心裏一驚,他感覺到了父親的火氣,心驚膽膻地來到父親麵前哭著說:“爸爸哪樣事嘛?”


    周明禮說:“哪樣事?你還問哪樣事呀?!你曉不曉得這下我們賠了好多錢?!”說完又伸出右手張開五個指頭說:“五百元,五大五百元呀,損失我一年喂兩頭肥豬,辛辛苦苦掙來的五百元錢就讓你這一下子給整沒了。”


    母親也在院壩裏收衣服,聽到周明禮對四毛發火,就抱著一堆衣服來到周明禮麵前,對周明禮說道:“賠也賠了,發火有什麽用嘛?賠了五百元,就當我這一年沒喂豬,一家人省吃儉用的不就過來了。”


    周四毛的幾個哥哥,聽到父親的吼聲也從屋裏出來勸道:“爸,不要生氣,事情已經出了,生氣反倒鬧得一家人不得安寧的。”


    周明禮說:“哼,你們說得輕巧。”說完就把鋤頭往屋簷下一放,坐在門前的石墩上抽悶煙,抽著煙,他的情緒漸漸平和下來,又對四毛說道:“我警告你,從今往後,不許你再和他耍了,要是讓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玩,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聽了父親的話,周四毛到房間做作業去了。周明禮的妻子在廚房裏做好晚飯,在廚房裏喊道:“吃飯了。”


    聽到母親的喊聲,孩子們來到廚吃晚飯。周明禮仍然坐在門前的石墩上抽煙,周四毛端著飯碗,來到周明禮麵前膽怯地說:“爸,吃晚飯了。”


    聽到周四毛的喊聲,周明禮抖掉煙鬥裏的煙灰,看了周四毛一眼,站起來走進廚房吃晚飯去了,孩子們吃了晚飯都迴自己的房間做事去了,廚房裏隻留下周明禮夫妻倆,妻子坐在小板凳上切豬草,周明禮吃了晚飯坐在板凳上一臉愁苦的抽悶煙,一陣強烈的煙味嗆得他連續咳嗽幾聲,見丈夫一臉痛苦的樣子,妻子說:“想辦法把錢賠了吧?”


    周明禮說:“有什麽法,隻好買豬了。”


    妻子停下手中的活,問:“買豬?”


    周明禮說:“賣豬。”


    妻子問:“賣幾個?”


    周明禮說:“兩個都賣了才夠。”


    妻子說:“過年怎麽辦?不殺年豬了?!”


    周明禮說:“五百錢,不賣兩個能行嗎?”


    妻子把切豬草的刀往地下,一扔說:“不行!我要留一頭過年,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的喂兩頭豬,就為吃點肉。”說著站起來迴到屋間睡去了。


    廚房裏隻留下周明禮一個人在抽悶煙,抽完煙把煙蒂狠狠往地下扔,“哼”長長的出了一氣,提著油燈搖搖晃晃地迴房間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明禮就找來兩個抬豬的工具,喊來鄰居幫忙。鄰居們來到院壩,周明禮人屋裏拿了一捆葉子煙讓鄰居先抽一口煙,鄰居抽著煙和周明禮一起走進豬圈趕豬。


    豬圈裏那兩頭肥豬一頭有兩百多斤重,躺在豬圈裏睡覺,周明禮翻進豬圈,來到一頭肥豬麵前,伸起腳,用腳踢肥豬,兩頭肥豬極不情願地爬起來,周明禮抓住豬的耳朵就把豬往外麵拉,肥豬在豬圈裏嚎叫著。


    聽到豬的叫聲,妻子提了一桶豬食從廚房裏出來說道:“等一會兒,等把豬喂飽了再趕出來抬去買。”


    周明禮停止了拉肥豬,站在一邊,妻子把一桶豬食倒在食槽裏,見到食物,兩頭肥豬忘記了剛才的不安,走過來搶吃著。吃完了食,兩頭肥豬的肚皮撐得脹臌臌的。


    周明禮又鑽進豬圈裏,打開豬圈,抓著豬的兩隻耳朵往外拉。拉到圈門口,鄰居就伸手抓住豬的兩隻耳朵,周明禮在後麵用雙手推豬的屁股,用力往外麵推,肥豬嚎叫著被趕了出來,叫聲把還在床上的幾個孩子都驚醒了,聽到豬的叫聲從床上爬起來,站在堂屋的門口,看到兩頭肥豬,都驚奇的問道:“賣豬呀?”


    母親說:“買了賠錢。”


    周明禮他們把兩頭肥豬捆了,放在抬豬的工具上,就和鄰居們抬著肥豬走了。孩子們看到買了兩頭肥豬,都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來到街上的食品站,兩頭肥豬買了500多元錢,鄰居說:“這下你有五百多了,準備做什麽用呀?”


    周四毛的父親說:“賠錢,不是遇到那一樁倒黴事,我也不會賣豬的。”說著來到食品站的櫃頭前。


    櫃頭前排了很多買肉的隊伍,周明禮站在隊伍裏,輪到他了,他對櫃台裏的屠戶說:“給我來五斤吧。”


    屠戶看了看麵前不多的豬肉,有些為難地說:“豬肉不多了,你就少買點吧。”


    周明禮說:“為了賠錢,我把過年的肥豬都賣了,你就照顧我一下吧。”


    聽了周明禮的話,屠戶說:“好吧。”於是就為他割了五斤豬肉。


    張有明交了錢提著肉肉和鄰居一起離開食品站,來到食品站外麵的街上,他對鄰居說:“你們先走,我在街上還有點事,中午過來吃飯。”鄰居們扛著抬豬的工具迴家去了,他一個人來到街上供銷社的百貨店裏,給老婆扯了一件衣服的布,打了一斤酒買、買了一包香煙提著這些東西迴家了。


    晚飯後,妻子在廚房裏洗碗,周明禮對妻子說:“我這就去把錢給了。”


    妻子說:“去吧,早去早迴。”


    周明禮揣著500元錢來到張有明家,張有明一家人還在廚房裏吃晚飯,周明禮見廚房裏亮著燈,就來到廚房門口說道:“還在吃晚飯?”張有明和周明禮鬧了一場,見到周明禮也很不好意思的把頭扭向一邊,沒有搭周明禮的話,周明禮就這樣尷尬的站著。


    還是張有明的妻子反映比較快,見張有明不搭話,就笑著對周明禮說:“吃了嗎?快請屋裏坐。”


    周明禮說:“我是來交錢的。”說著從衣服包裏摸出一疊錢“啪”的一聲擲到張有明的麵前,說:“這是500元,你數數。”


    張有明仍然沒理周明禮,把頭扭到一邊,也不數錢,張有明的妻子說:“真對不起,你看這件鬧的我們兩家都成冤家了,錢就不用數了。”


    周明禮說:“我看還是數數吧,省得有些人以為我會少一分錢。”


    張有明的妻子說:“真不用數了,你就坐一會吧。”


    周明禮說:“不打攪你們了,人還是走吧。”說著就往外走了。


    孩子們看著這一疊錢驚叫著“哦,這麽多錢!”


    張有明漲紅著,大聲對妻子說:“把錢收起來!”


    妻子說:“好吧,我收起來,你發什麽火嘛。”說著把錢從桌子上收起來,拿著錢到臥室裏去了。


    進喜騎牛摔傷賠償的事就這樣結束了,雙方家長都成了仇人,可孩子們卻不像自己的父親那樣小心眼,他們背著父親的麵,偷偷的在一起玩耍。


    進喜和周四毛在村校裏同一個班讀小學,周四毛記得父親的話,躲著進喜,進喜找他玩,周四毛對進喜說:“我爸不讓我和你耍了。”


    進喜說:“這件事其實不怪你,可我也沒辦法,我希望我們還是好朋友。”


    周四毛說:“我爸警告過我,看見我和你在一起耍,他要打我的。”


    進喜說:“我們偷偷在一起,不讓他們知道。”


    周四毛說:“好吧。”


    每當星期天,進喜就會到他幹爹家幫助幹爹做事,有時幫幹爹補漁網,有時就背著幹爹的漁簍和幹爹一起到村邊的河裏去捕漁。李明文隻讀了幾年小學,知識不多,但他知道對孩子教育的重要性。現在,人們受到某種利益的驅使,美好的道德觀念在逐漸喪失,他想作為父母有責任加強對未成年孩子的教育,要講什麽深奧的大道理,可是由於自己文化知識


    有限,不能表達,因此在幹活時,運用生活中的一些事例,注意對進喜的教育。


    在織漁網時,李明文說:“織網時要把每個網的結拉實,這樣才牢固,漁兒才不會從縫隙中逃走,同樣做人也是這樣,對朋友實實在在的,真誠相待,如果用甜言密語的方式欺騙人,一時可能會贏得別人的好感,可是時間長了,被人識破了,別人再也不會理他了,做人還要從小養成踏踏實實的習慣,走好人生中的每一步,這樣才能做出成績,受到人們的尊重。”進喜說:“我最討厭那些表麵一套,虛偽的人,要向幹爹說的那樣做一個踏實的人。”


    兩人來到河邊撒網時,李明文又手把手地教進喜網漁,他說:“要有識別能力,憑眼睛判斷什麽地方有漁,選好撒網的位置,撒網時,雙腳人站直,腿要站穩,憋足一股氣,用力向空中拋去,盡力把網撒開,再慢慢收網。”這些淺顯通俗易懂的道理讓進喜懂得了很多為人之道。


    進喜說:“你還沒看到過網魚吧。”


    周四毛搖搖頭說:“沒有。”


    進喜說:“星期天到我幹爹家,讓他下河網魚去。”


    周四毛說:“好的。”


    進喜說:“到時一定來喲。”


    周四毛說:“一定。”


    星期天的上午,進就喜就向李明文家走來,李明文拴起圍裙提著豬食桶在豬圈裏喂豬,進喜站在門前的院壩,喊道:“幹爹。”


    進喜經常到李明文家,拴在窗前的那條大黃狗趴在狗窩裏睡覺,認識進喜,進喜喚著大黃狗,見聽進喜的喚聲,站起來搖著尾巴向進喜起來。


    李明文在豬圈裏聽到進喜的喊聲,李明文在豬裏答道:“哎,我在這裏。”


    進喜走進豬圈屋,說:“幹爹還在喂豬呀?”


    李明文說:“是的,先煮自己吃的,等自己了再煮豬的就是好長的時間了。”


    進喜說:“幹爹,我約了周四毛他們來看你網魚,今天上午我們去河邊網漁好嗎?。”


    李文明說:“你朋友都約了,我們隻好去網漁了,你去收拾漁網,等會我們就去。”


    進喜說:“好的。”說著來到屋簷下收拾起掛在竹竿上的漁網。


    周四毛的母親在院壩洗衣服,周四毛背著背簍來到對母親麵前說:“我割牛草去了。”


    母親洗著衣服說:“好吧,早點迴來,莫貪玩。”


    周四毛說:“好的。”說著背起背簍出了門,他以割牛草為由背著背篼偷偷向李明文家走來。


    到了院壩,見進喜在收拾漁網,就把背簍放在院壩,準備過來幫進喜收拾漁網,可是那條拴在窗下的大黃狗卻不認識周四毛,見周四毛要過來,就“嗚嗚”的吼著站起來要咬周四毛,嚇得周四毛趕緊往後退,並大聲的喊道:“進喜,快把狗招唿好。”


    進喜放下漁網,走到院壩,拉著拴狗的鏈條,扶摸著狗的頭,說:“大黃好乖,莫叫,他是我的朋友。”大黃狗聽到進喜的話,就搖著尾巴,變得溫順起來。進喜又對周四毛說:“你站在地壩,莫上來。”


    周四毛站在地壩,等進喜收漁網。進喜收好魚網,把魚網放在背篼裏,又取下掛在屋簷下的漁簍。做好這些,李明文喂好豬,把豬食桶放進廚房裏,就來到外麵問進喜:“都收拾好了嗎?”


    進喜說:“收拾好了。”


    李明文說:“出發吧。”於是他們幾人就出發了,李明文背著漁網,走在前麵,進喜提著漁簍和周四毛他們走在後麵,小夥伴一路說笑著向河邊走來。


    來到河邊的一個拐彎處,李明文看了看緩緩流淌的河水說:“先在這裏撒一網看看。”說著放下背篼,把漁網從背篼裏取出來。


    河邊是一片莊稼地,土質比較鬆,他用腳把土質踩結實後,站在那個踩成一塊板地方,提起網,憋足了一股氣,用力向河裏拋去,網在空中撒開,像一朵花似的散開,飄落在河中。過了十幾分鍾,他彎著腰慢慢,盯著網,慢慢地收起漁網,網還沒出完全露出水麵,水中的網就在抖動,進喜興奮地說:“有大漁!”


    李明文看著網說:“看樣子是有大漁,但這時拉網的速度又不能太快,快了漁兒就嚇跑了,隻能慢慢把網收攏提起來。”李明文收起網,提到岸上,裏麵除了幾條小漁,還有一條兩斤多重的鯉魚在網裏蹦跳著,兩個小夥伴蹲在地上,興奮地叫著,取出那條鯉漁,進喜用右手捏著鯉魚,鯉魚在空中“啪啪”揮動著魚尾掙紮著,差點從進喜的手中逃脫,李明文見了說:“握緊了,別讓它動。”


    進喜伸出左手,兩隻手緊緊抱著魚頭,對周四毛說:“四毛快來魚簍。”


    周四毛隻顧看進喜捉魚,忘了上去幫忙,聽到進喜的喊聲說道:“好的。”說著從地上提起魚簍來到進喜麵前說:“魚簍來了。”


    進喜把魚放到了魚簍裏,鯉魚在魚簍裏掙紮著,看著魚在簍裏掙紮,“哈哈哈……”兩個孩子的臉上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李明文撒了一個上午的網,魚簍裏有大半簍子,提起來沉甸甸的,有這兩個孩子幫忙,今天也是他網得最多的一天。


    進喜看著天空說:“趁天還早,趕緊提到街上去賣了吧。”


    李明文說:“今天也有你們的一份功勞,我就不賣了,等會讓你們吃我做的酸菜魚。”


    “哦,中午吃酸菜魚嘍。”聽了李明文的話,孩子們都高興地跳了起來。


    這時周四毛看看自己割牛草的背簍裏還是空空的,高興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到了低穀,垂頭喪氣地說:“光顧到看網魚,我的背簍還是空的,我怎麽迴去喲。”


    進喜說:“我幫你割。”說著又對李明文說:“幹爹你先迴去,我等會就迴來。”


    李明文收起魚網,把魚網放在背簍裏,準備迴家,聽了進喜的話,就問道:“你要做什麽呀?”


    進喜指著周四毛的空背簍說:“他還是個空背簍,迴去要挨罵的,我幫他一起割草。”


    李明文說:“好的,你幫他割草,我先迴去把魚殺了,你們後麵就跟來。”


    進喜說:“嗯。”兩個孩子就到地裏割草去了。


    俗話說:“人多力量大。”有進喜的幫助,很快,周四毛的背簍裏裝了滿了草,地下還堆了一大堆草,周四毛用腳在背簍裏使勁地把草踩實,也裝不下,就折了一根桑樹的枝條,把草捆在背篼上,壘起了高高的草尖,笑著對周四毛說:“這下不會挨罵嘛。”


    “哼,這麽多草是不會挨罵了。”周四背說著,就蹲下身,背著草,搖晃著雙腳向腳家裏的走去。


    進喜說:“先到我幹爹家吃魚。”


    周四毛說:“到吃午飯的時間,迴去晚了,怕挨罵。”


    進喜拉著周四毛說:“不是說好了的嗎?走,吃了魚再迴去。”


    進喜來到窗前,大黃狗見進喜來了,就站起來搖著尾巴,很親熱地用嘴嗅著進喜,對周四毛卻充滿了敵意,瞪著一雙敵意的眼睛看著他,進喜見了,對周四毛說:“你等一下,讓我把它牽進屋後的竹林再來。”


    周四毛說:“好的。”說著就在外麵等進喜出來。


    進喜拉著狗來到屋外的竹林裏,把狗拴在竹子上,出來對周四毛說:“拴好了,你過來嘛。”


    周四毛這才放心地走進院壩,蹲下身子把草放在屋簷下,兩個小夥伴嘻嘻哈哈在院壩裏玩起來。


    李明文在廚房裏忙碌著,屋裏飄來一股魚的香味,魚煮好了,李明文把魚盛在大盆子裏端上桌,出來對進喜他們說道:“吃飯了。”


    孩子們也餓了,聽到李明文說飯煮好了,一個個往屋裏跑,李明文做得也簡單,煮了一鍋紅薯稀飯,菜就是一盆酸菜魚,孩子們端飯碗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周四毛的母親在家裏午飯也煮好了,見周四毛從上午背著背篼走去,到現在有不見迴來


    ,她為四毛的安全擔心,就念叨說:“這孩子是怎麽搞的嘛,從上午出去到現在還沒迴來。”


    周四毛的父親勞動迴來,坐在屋外的石墩上抽煙,這段時間自從發生和張有明的糾紛賠償事件以後,他的心情一直不好,繃著個臉,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周四毛的母親來到周明禮麵前說:“四毛從上午出去到現在都不見迴來,不知到哪去了,你去找找嘛。”


    聽到老婆的嘮叨,周四毛的父親慢條斯理的說:“他這麽大了,未必還走丟了呀,到了吃飯的時間自己曉得迴來了。”


    老婆說:“哼!跟你這種人真是沒辦法說,整天沉默少語的,半天放不出個屁,什麽事情隻望你早就黃了,還是我自己去找吧。”說著就來到屋外的坡上大聲喊道:“四毛。”


    周四毛正在李明文家吃飯,聽到媽媽的喊說,心情一下緊張起來,慌張的說:“遭了,我媽在喊我了。”說著放下筷子,就要往外走。


    李明文對周四毛說:“莫急,吃完了再走,我出去迴答。”說完來到屋外,對四毛的媽媽迴答道:“喂,你莫喊了,四毛在我們家吃午飯,吃完飯就迴來。”


    四毛的母親沒想到四毛會到李明文家吃飯,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就問了一句:“你說什麽呀?”


    李明文說:“在我們家吃飯,上午他和我們一起到河邊網魚,中午就到我家來了。”


    周四毛的媽媽這下聽清了,四毛確實在李明文家吃飯,就放下心說:“在你家吃飯就行,我見他上午出去到現在還沒迴來,擔心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就讓他在你們家耍一會嘛。”說完周四毛的媽媽就迴來了。


    四毛的幾個哥哥在吃飯,見媽媽迴來問道:“到哪去了?”


    媽媽說:“在李明文家吃飯。”


    哥哥說:“怎麽會在李明文吃飯喲?”


    媽媽說:“他和李明文出去網魚,中午就到他家吃飯去了。”


    父親也端起飯碗在吃,聽說四毛在李明文家,他想四毛平時是不會到李明文家去裏,隻有和進喜一起去,想起進喜,就讓他又想到了那件讓他窩心的煩心事,把碗往桌上一放,生氣地說:“他媽的,這個狗崽子,又跟他在一起玩去了。”


    老婆很不滿意丈夫的話,就生氣地迴敬道:“你以為人家小孩也像你們大人一樣記仇呀,他們才不會呢。”


    聽到妻子的話,周明禮說:“哼,他迴來看我怎麽收拾他!”


    老婆說:“怎麽收拾他,我跟你說,我不許你動他一根毫毛。”


    “哼!”周歎了一口氣,扛著鋤頭下地幹活去了。


    一條青石板路從李明文家屋側邊通過,這條路是通往街上的主要道路,村子裏的村民和附近的村民都走這條路。由於年久失修,青石板擺放很不規則,有的已經滑到路邊,隻留下泥土,有的地下被踩空,下雨天地下積了一池水,村民們走在上麵不是濺起一褲腳的泥水,就是重重地摔在地下,弄得一身髒泥。走在這樣的路上,村民們怨道:“這條路要是修修該多好呀。”說者無意,聽都有心,李明文牢牢地記住了村民的話,他在想著修路的事。


    冬天裏,種完了季秋作物,就沒有大的事情做了,村民這個時候算是比較輕閑的了,村民們有的在家烤火,有的聚在一起閑吹牛。李明文拿起撮箕、鋤頭,到河邊的采石石挑來碎石堆在自己屋側邊,村民們見他堆了這麽大碎石,猜測著是不是他要修房造屋,都說:“這個老頭,還要修房呀?”


    對村民的議論,李明文沒有當即發表意見,而是仍然一個人堅持著挑石頭,直到估算到能夠輔好地路時為止,他才沒挑了。挑了幾天的碎石,他也有些累了,他放下工具在家休息幾天,等星期天進喜來了,他們一起做。


    星期天的上午,進喜吃了早飯又來到李明文家,李明文坐在堂屋裏修工具,拴在屋簷下窗前的大黃狗見進喜來了,就從狗窩裏站起來,搖晃著尾巴向進喜走來,李明文說:“進喜來了,快進屋坐。”


    進喜見李明文屋側邊堆了一堆碎石,他又在修工具,就不解地問道:“幹爹你挑碎石做什麽?”


    李明文抽著煙,指著那條路說:“不修房子,是修那條路,你看嘛,那條路好久沒修了,有的石板滑到一邊,有的石板下麵踩空,下雨天,人們走在上麵不是濺起一褲腳的泥水,就是摔倒,弄起一身髒泥,我想把這條路修一下。”


    進喜說:“哦,是這樣呀,好多人都說你是要修房子呢,他們都埋怨你,說你孤身一人修什麽房子嘛,有錢自己就吃好點穿好點,好好享受。”


    李明文說:“嘴巴都長在他們身上,他們要怎麽說我不管,人活一輩子不能隻顧自己享受,是嗎?”


    進喜說:“嗯,我們老師都經常說,人要活得有意義,幹爹你說該怎麽辦吧,我聽你的。”


    李明文說:“你還是有進步的,你今天來我想等會我們爺倆就去修路,你看怎麽樣?”


    進喜高興地說:“好!”


    李明文修好工具,對進喜說:“走吧。”說完扛著鋤頭和撮箕,進喜拿著鐵鍁就到屋外的石板路上開始勞動。


    李明文先用鋤頭把路基鏟平,然不平的坑就用碎石填平,村民們見他們在修路,都露出驚訝的神情,說道:“這老頭一天到晚的明堂還不少嘛,這條十幾年沒修過的路,看來要變樣了。”


    也有的年輕村民見了說:“這條路,怎麽我們都沒想到要修呢,簡直還不如一個老年人,走在這條路上,慚愧喲。”


    他們兩人勞動了一會,都有些累了,李明文說:“進喜休息一下嘛,看你臉上直淌汗水”就坐石板上休息,李明文坐下後,掏出葉子煙卷了一支自己抽起來,吐出一串長長的煙霧,疲憊的心得到了緩和,望著已修好了的路說:“這條路經過修了,就是不一樣,人們走在上麵再也不會摔跤了,再也不會濺起一身泥水了,聽到的將是一串高興的笑聲。”


    進喜笑著說:“是的,那時人們走在這條路上就會說,這條爛路變成平坦的路,應該感謝那個李老漢。”


    李明文說:“我隻是想著修這條路,沒想到別人怎樣感謝我,走,修路了。”說著李明文站了起來,他們又開始修路了。


    對麵山坡上的地裏,張有明他們也在勞動,見李明文和進喜在修路,張有明就生氣地說:“這個李明文也會使喚人,我們都沒舍得叫進喜勞動,他倒叫起進喜去修那條誰都不管的路,要是做他自己的也好說,可偏偏去修那條路,沒得任何報酬,我不曉得他是怎樣想的。”


    天就要黑了,勞動了一天也還留下了很長一段路,李明文說:“休息了。”


    進喜說:“留下那一段怎麽辦?”


    李明文說:“我抽空修好就是了,走,迴去吃晚飯。”


    進喜說:“不,我還是迴去吃。”


    李明文說:“幫我做了一天就迴去吃嗎?走,到我家去吃。”


    進喜說:“又不是給你家做,你還是在做好事,幹爹我迴去了。”說著就迴家了。迴到家,全家人都迴來了,母親和姐姐在廚房做晚飯,二姐、三姐在屋裏做作。


    張有明在堂屋,坐在板凳上抽煙,見進喜迴來就板著臉生氣地說:“今天幹什麽去了?!”


    進喜說:“沒做什麽,就在幹爹家幫他做事。”


    張有明說:“做事,做什麽事?你以為我不曉得呀?和他一起去修路,那條路十幾年都沒得人還不是走過來了,要你去修呀?真是多管閑事,你喜歡做,明天就下地去幹活。”


    張有明的妻子聽到張有明罵兒子,都從屋裏走出來對張有明說:“哎呀,你這個人真是,人家一迴來就罵人家,未必他還做錯了?!”


    張有明說:“他都是你平時慣的,我給你說,不好好教育他,他將來有一天會出問題的。”


    張


    有明的妻子說:“哼,我不曉得哪個會出問題。”說著又對進喜說:“走!我們不理這個瘋子。”母子兩走進了廚房。


    張有明望著進喜的背影說:“我跟你說,我再也不許你走李明文家去了。”


    進喜說:“哼,我要去,你管不著。”自己在家都是做主的,說出的話沒人不聽,沒想到進喜會當麵抵抗自己,張有明氣得跳起來說:“你!……”說著渾身無力,一屁股癱坐在地下。


    進喜仍然每個星期到他幹爹家去耍,他把父親和幹爹的為人進行了對比,幹爹形象在他的心中變得高大,而父親的形象在他的幼小有腦海中,變得比較渺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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