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華沒有在此地逗留過久,方才聽見的那幾聲交談,亦是被她無心略過。


    迴到正院兒的時候,卻見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們正忙碌著,進進出出的,不知抬些什麽東西。


    隨意尋了個小丫鬟過來問話,小丫鬟朝文君華福了福,笑得眉眼彎彎:“迴少夫人,這些都是大少爺的東西,大少爺說了,從今兒起,就搬進正院兒來住了,省得兩院來迴跑,怪麻煩的。”


    搬進來住?


    文君華順著小丫鬟笑眯眯的眼光望去,果見蕭旁正坐於院中的藤椅上悠閑地翻著書卷,淳歡則來來迴迴忙碌著吩咐大家好生搬著,莫要折損了東西物什。


    繞步行去,走至蕭旁跟前,他抬頭,看見文君華時唇角漾起了溫暖的笑容:“迴來啦。”


    “你?”文君華一時之間亦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思緒頓在了自己傷懷的那一刻,心口處微微地疼,這個男人……此刻待自己的溫柔與深情,終有一日,會成為手刃自己的利器罷?


    “腕子還在疼麽?怎麽瞧著臉色不大好?”蕭旁放下了手裏的藍皮書卷,站起身來將文君華一攬在懷,寬大的手掌執起她那受傷的右手,長指撫至傷疤處,覆下一片溫暖。


    “沒有,不怎麽疼了。”文君華很自然地偎在蕭旁的懷裏,心中歎息萬千,感受著來自這個男人胸懷中的香氣與體溫,忽然覺得很溫暖,很安心。


    過往的丫鬟婆子們見了,無一不低下頭去抿唇微笑。


    待到所有細致物什都收拾完畢下來之後,已是黃昏過後,入夜時分。


    環顧臥房四周,不過是添置了些細微的物事,一張瑤琴,幾幅字畫兒,一些蕭旁慣用的生活用具,再者便是一大摞一大摞的書籍。那些書,有些暫且放在了臥室裏,是蕭旁隨時要翻看的,有些則被淳歡親手帶至了正院兒的書房裏,文君華慣用的那間書房。


    如是這般,這間臥室還是發生了些變化。不再如之前那般溫香軟玉,反是添了幾分硬氣,更不若先前那般陰柔,因著多添了幾分陽剛。


    “我沒有想過,有一日,我們二人會是此時此景。”望著室內的變化,文君華一時感慨。


    蕭旁就站在她的身後,聽完淡淡地笑:“幸好此時此刻,我們是此時此景。否則,我們二人不知又要浪費多少光陰。”


    “少爺,少夫人,飯已擺好。”白露的聲音透過一層軟簾傳來,她並不入臥室內裏。


    實際上,自蕭旁那日與文君華歡好過後,白露便是將屋裏的幾個大丫鬟都糾集在了一處好生地說訓了一番。教她們該如何避免那日如冬所遇的尷尬,又該如何細致入微地伺候文君華與蕭旁。


    如今蕭旁更是搬了過來,那麽丫鬟幾個伺候起來,則更是要小心謹慎些了。


    “走吧,聽說你最近的胃口都不大好,我特地讓廚房準備了些新鮮菜式。”蕭旁上前幾步執起文君華的纖手,感受著她手心處傳來的陣陣冷涼,手指不禁一緊。


    二人坐於臥室外的飯廳用飯,放眼圓桌,那些菜式無一不是爽口開胃的,更甚者,有幾道被文君華認出,是出自仙居樓的手筆。


    訝然抬眸,爾後又是換做一臉的笑意:“你這般,可是會將我的胃口給養刁了的。”


    “那就時不時地讓淳歡多跑幾次,橫豎仙居樓的菜式吃著也不膩,反而營養大補。”蕭旁手執筷箸,笑著夾了一塊兒鹵汁素雞於文君華手前的蝶紋釉彩瓷碗裏。


    白露及其餘幾個丫鬟皆在他們身後伺候著,看著兩位主子一副鶼鰈情深的模樣,心中無一不寬慰幾分的。


    不過,文君華眼裏凝著的那抹苦澀,卻終是逃不過白露的眼。心下微顫,主子心裏可是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晚飯用畢,文君華自去書房裏練了會兒字,自從右手受傷之後,她已經好些時日沒有碰筆了。如今再練,好不容易來了勁兒,卻又是被蕭旁以她手上有傷給勸止了。


    蕭旁坐於書房另一側看了會兒書,乏了之後,便是牽了文君華的手去臥室。


    想著那日二人的鴛鴦浴,種種風情旖旎,讓文君華不禁燒紅了臉頰。如今聽見耳房裏,丫鬟幾個正倒著熱騰騰的香湯,香氣盈盈傳來臥室處,漾得她心跳都不禁快了好幾拍。


    這就是日後的生活了麽?


    要真正地開始與眼前的這個男人同吃同行,同臥眠榻。


    “今天就暫且放過你。”蕭旁忽然抱著文君華靠近了說,“我知你累。”


    文君華渾身戰栗一片,仰頭對上了蕭旁那笑意正濃的眸子。


    蕭旁滿眼的心疼,以他對文君華目前的了解,文君華今日定是遭遇了什麽,故而眼裏總是凝著一片苦色,不好表達。


    也知床弟之事不可強求,於文君華而言,自己尚未到那種至親至密地位,若是一味地強求文君華與自己歡好,隻怕會惹來她對自己的厭惡。


    所以,慢慢來吧,時日還長,她終有一日會放下內心所有的芥蒂,漸漸愛上自己的。


    “唔。”文君華埋下頭去,眼睫微垂,“謝謝。”


    這一聲謝謝,聽得蕭旁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還是溫柔地攬了文君華在懷,好生安慰體貼之後,才是放開了她,讓她先去洗漱。


    二人皆是洗漱完畢過後,蕭旁照舊親手拿來了白棉巾,將文君華牽至梳妝鏡前,按她坐下,自己則立於身後,細細地捧起她頭上濕潤的碎發,為她一一擦拭。


    “為什麽,總喜歡牽著我?”望著鏡中的那個溫柔男人,文君華不止一次地認為是自己在做夢。可能真的是蕭旁以前與現在的反差太大,讓她始終無法全部相信,這個男人,即是自己的丈夫蕭旁。


    蕭旁微微一笑,俯身在文君華雪白的脖頸處偷香一口:“因為怕你會隨時離開。”從他口裏吐出的溫熱香氣不斷地撲到文君華的脖頸上,癢得文君華渾身難忍。


    頭發擦拭完畢過後,二人行至床前。此時室內一個丫鬟也無,想來白露訓教的手段可真是長進了不少。


    文君華在腦海裏細細地想著蘇文氏曾經教導過自己的,為**應盡的責任。


    於是主動拉了蕭旁欲自己褪去外裳的手,囁嚅出聲:“我來。”


    這似乎是她第一次拉了自己的手,蕭旁心裏漫過一陣欣喜,隨後便是停了手頭上的動作,任由文君華作為。


    文君華心跳淩亂,雙手微微地顫。攀上他的衣襟,找到了第一顆紐扣,神思本就紊亂,加之蕭旁今日穿的外裳式樣繁瑣,故而她花了好些勁兒才是解開了第一顆。心中不禁暗暗道,沒事兒穿這麽麻煩的外裳作甚。


    紐扣被一顆顆解開,解至最後一顆的時候,文君華纖白的手繞過了蕭旁那寬大的肩膀,為他褪去了一身紺青色的外裳。


    轉身,親手拿至屏風衣架上掛好。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蕭旁才是放鬆了身體處所有的緊致,心中旖旎難忍……她一定不知道,她為自己褪衣裳時的模樣,雖是生疏拙笨的,可是看上去卻又是那般地勾人心魄。


    明明想在今夜放過她,強忍著的,可是不受控製地,又是起了幾分**。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縱情聲色的男人,尤其是對於女人方麵的**,往往都十分節製。可是麵對著這個女人,哪怕僅僅隻是聞到了她唇齒間,脖頸上的香氣,他都會立刻心猿意馬,渾身灼熱。


    文君華迴身的時候,便是對上了蕭旁熾熱的眸。


    經曆過幾次人事之後,敏感如她,很快便是讀懂了,他這是想要她……


    垂下睫羽,今日的自己,是悲傷苦澀的,說實話她並不想行床弟之事,可是腦海裏卻是浮現起了蘇文氏教導過自己的一句話——


    永遠永遠,都不要拒絕丈夫對你的渴求。


    心底裏漾起了淡淡的哀傷,文君華不可遏製地嘲諷著自己,所以呢,此時此刻開始,你就為蕭旁的思想所牽引了對不對?已經開始害怕他會冷淡自己,所以盡管不想,卻還是會逼著自己去做。


    上前幾步,雙手微顫地撫上了蕭旁那硬實的胸膛,穿過舒滑的絲質中衣,觸到了那一片灼熱的肌理。這個男人,雖然外在看似身形修長,會讓人錯以為他定生得瘦削,其實身材最是壯實健碩。


    學著蕭旁待自己那般,笨拙地踮起了腳尖,以雙唇抵上,卻在臨近那片溫潤的唇瓣時,被蕭旁以手阻隔。


    “睡吧,我不希望你逼迫自己,待你心裏真正渴望的那一日,我們再來。”強忍著早已被勾起的**,蕭旁聲色嘶啞地低聲一句。


    文君華微愕,轉眼間化作釋然。


    這個男人懂自己,而且並不強迫自己。


    二人雙雙躺於寬大的軟床上,文君華的心思百轉千迴,終是側臉看向身側的這個男人,淡然出口:“如果有一日,我讓佟氏陷於不義之地,你會如何看我?”


    佟氏這個女子,好似已經成為了阻隔自己與他的一道牆,自他們二人關係漸漸修複之後,佟氏這個話題,便是一直被二人有意無意地遺忘略過。


    如今文君華忽然提及,蕭旁也是心下苦澀,他不知自己該如何解釋,才能讓文君華堅信,他真的沒有愛過佟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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