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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水榭處,文君華辭了文伯陽轉道往自己的毓秀院走去,春分還在柳雯綺的院子裏幫忙善後,故而文君華隻得隻身一人迴去。


    之前出門的時候,忘了帶手爐,這已是寒冬的天兒,風刮得人臉疼,冷的緊。文君華緊了緊自己身上的大氅,快步朝著毓秀院走去,也不知藍泱這會子怎麽樣了。


    “大姐走的這麽匆忙,所為何事?”身後忽然有人叫住了自己,文君華光是聽見文靜媛那軟柔的聲音,就沒來由地升騰起幾分嫌惡來。


    “如果沒事的話,那就各自迴院子吧。”文君華連頭都不願意迴,隻冷冷地放下這麽一句話,抬腳欲往前走去。


    “看來你還不知道呢,這樣也好,省得徒增驚慌。”文靜媛冷笑幾聲,在這嚴寒的空氣裏,她的冷笑仿若毒蛇的信子一般,嘶嘶地在寒氣中肆意。


    文君華的身子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許是天氣太冷了,心裏同時也詫異於文靜媛話語裏含著的陰沉。就算是知道她並非素日那樣唯唯諾諾,但也不至於陰沉至此……


    “你究竟想幹什麽?”文君華不耐煩地轉身,看著滿臉透著幸災樂禍的文靜媛,心道,到底有何事,能讓她這般?


    “也沒什麽,不過就是對外麵說了些關於你的事情,我也是好意――”文靜媛笑得雙眼透著寒意,緊接著又皺皺眉頭故裝擔憂道,“但是怎麽辦啊,那些人也太不像話了,竟然歪曲我話裏的意思,如今真是將你傳的……嘖嘖。”


    “你說了些什麽?”文君華雙手隱於袖中顫顫發抖,這個比自己年小的妹妹,心思怎生得如此狠毒,漸漸地,竟與文李氏的做派無二


    “罷了罷了,大姐還是迴去吧,今兒就當是沒遇見過我。”文靜媛衝著文君華笑嘻嘻一句,但是她眼裏透著的諷意與不屑卻是那樣的了然。


    聽文靜媛字裏行間的意思,文君華的心裏已隱隱透著不安,這會子,她也沒多大的閑工夫跟文靜媛繞彎子,便端著這份不安往毓秀院走去。


    “大姐,知道了之後可別嚇一跳哦,還有,不要試圖再在爹爹麵前玩那日的把戲。你會演戲作假,我也自有擋你的法子的。”文靜媛陰柔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闖進了文君華的耳朵裏,她隻當做沒聽到,急急地迴了毓秀院。


    迴到毓秀院之後,得知藍泱那邊已經穩定下來了,隻是孩子沒了,這點讓關心藍泱的人心裏都添了幾分惆悵。礙於藍泱的屋子尚未收拾完全,且文赫林不顧禮儀規矩一直守在裏邊兒,文君華便也不好進去添堵。


    心裏複又想起了文靜媛方才在園子裏的瘋言瘋語,文君華隻得先將藍泱的事情暫且放一放,徑直迴了自己那屋。


    白露心裏本就有事,這一見文君華迴來便更是添了幾分心慌,故而隻得轉移了話題笑著問道:“怎麽春分沒跟著迴來?”


    文君華任白露伺候著,脫了大氅,又拿著白露遞給自己的手爐捂了捂,冰冷的手才稍稍漸暖。坐在溫軟的榻上,文君華沉吟片刻,才答了白露的話:“我讓她在那院子裏幫忙善後了,你沒見到,那院子裏如今已是亂作了一團。”


    “哎,咱們府上今年也不知怎地,竟個個不走運……”白露歎了一口氣,隨後又淡淡接了一句,“不過也是因為她們自個兒心裏沒安好心。”


    白露暗自拿眼色瞧了瞧文君華,見她神色安穩,僅眉宇間多了幾分煩亂,想是為了藍泱的事。心裏不禁舒了一大口氣,剛才她知道的那件事,想來小姐還不知。


    卻不想,文君華猛不丁地來了一句:“你可是知道了什麽事?”


    白露未曾想文君華會這麽問自己,隻得壓下內心的緊促,強裝鎮定地答了句:“小姐指的是什麽,奴婢不是很明白。”


    以為這樣說的話,文君華會歇了這個話題不再追究,豈料文君華卻雙眼直視自己,一字一頓地咬道:“關於外邊兒的風言風語,你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聽文靜媛的口氣,自己毓秀院裏的人應是知道了些什麽。


    白露心中吃緊,自文君華迴來之後,她就一直緊盯著毓秀院的下人們,生怕他們亂嚼舌根子。按理來說,那些下人是不可能有機會亂說亂論讓文君華聽見的,那麽此時,文君華心中的疑問,又是何人告知與她的?


    “你果然知道些什麽。”文君華心裏的不安越來越甚,自從上次從蕭旁的口中知道了些外邊關於她的誤傳,她便對流言蜚語這等子事情深惡痛絕。再一聽今日文靜媛的諷刺,想是這次的傳言,定比上次的還要惡劣。


    思及此,文君華複又沉了臉看向白露:“既然心裏知道,為何遮遮掩掩,不告訴我?”


    “小姐……”白露忽然跪在了文君華的麵前,隨後從容一句,“是奴婢的錯,但是懇請小姐莫要再問下去。”


    “說”文君華忽然揚起了聲音來,白露心尖顫了顫,想起了自己前不久知道的消息,實是難以開口告知文君華。


    “小姐的疑問從何而來?根本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大家都為藍姨娘的事情慌的手忙腳亂了,哪兒還有比這更加淩亂的事?”白露試圖借著這些話瞞騙過去,但文君華卻不是好欺騙的主。


    “不說是吧,我找這院子裏的其餘丫鬟問問,我就不相信那事隻有你一個人知道”文君華剛欲起身,卻聽得白露急急地叫了聲:


    “奴婢老實說來便是”現在看來,小姐橫豎會知道這件事,與其讓那些表達不清楚的丫鬟婆子們說,倒不如讓自己細細說來與小姐聽,也好拿捏住這個度。


    聞言,文君華才重新坐迴到榻上,盯著白露等待著她的下文。


    “都是些市井傳聞,小姐知道便是,可當不得真話,那些信不得靠不住的。”白露小心仔細地拿捏著話語,隨後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娓娓道來,“小姐前段日子被歹人擄去,想是府裏有不安分的漏了風,外邊兒聽到了風聲,便傳開了。”


    文君華的心提了提,再想起文靜媛那話裏夾雜著的深意,心道這事肯定不止這麽簡單,複又緊著聲音對停下來的白露說:“一定不止這麽簡單,你莫要瞞我。”


    白露在心裏歎了口氣,在這等事上,小姐還逞強什麽,知道的越少,對她越好才是。但是,她也自知今兒是拗不過文君華的,便滿臉難色地啟唇繼續道:“外邊兒的人多是市井小民,平日裏最愛亂嚼舌根子,唯恐天下不亂了。這一知道小姐被擄的事情,便滿心狂妄地將那事誇大其詞了。什麽有的沒的,都發瘋似的往壞裏想,這一來二迴的,卻是……將小姐的名聲給敗壞了……”


    白露的話說得極其委婉,文君華早已粗淺地猜到了外邊關於自己的傳聞。她雙拳緊握,隱隱地顯現出發白的骨節,一張秀氣的小臉亦是氣得發白。


    “我要聽完所有。”文君華字字透著微微的顫抖,白露心裏一緊,忙地起身來到文君華的身邊安撫道:


    “那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不過是市井之徒的肆意抹黑罷了,稍有學識腦子清楚的人細細一想,便知那不是真事。小姐知道了便罷,可不能往心裏去了。”


    見文君華臉上依舊透著薄怒,白露隻得悻悻地歇了話,隨即用極低的聲音囁嚅道:“他們說……小姐被人擄了去,雖然,毫發無傷地平安迴了府……想是,想是那身體……早已被歹徒給欺淩了,失了貞c。否則,那歹徒又怎會輕易地饒過小姐,棄了那筆不菲的贖金……”


    知道了所有之後,文君華原本心浮氣躁惴惴不安的內心反倒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一股令人發寒的冷意緩緩地陷進文君華的心裏。她不怒反笑地幽幽說了句:“你這麽做,可是將我心底裏最後一分心軟給抹去了,從今爾後,麵對你們,我又怎提得起那惻隱之心來?”


    白露不知文君華的這個“你”是何人,但是她也一早就猜到想是有人故意放了消息出去,否則光憑那些個能力微薄的下人,在外又怎興得起風浪來?


    迴神過來的時候,卻見文君華已經自行穿上了大氅,抱了手爐準備出去。白露忙地迎上前去問了聲:“這眼見著天兒快黑了,小姐這是去哪兒?”


    “去爹爹的書房。”她都知道了這事,那麽想必文伯陽也是早知曉了的,她想問問文伯陽接下來的做法。


    而且,方才在柳雯綺的院子裏,他居然隻字不提此事,想是要私自解決,好讓自己舒心過日子……究竟還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他卻為自己默默地解決幹淨了的?心思優柔婉轉,文君華這才意識到,在文伯陽麵前,自己不過是個人小力薄之人。


    隻身一人來到了文伯陽的書房外,冬日的天兒總是黑的很快,這才將近傍晚時分,天色就已經昏沉了下來。文府各處還來不及點燈,這倒讓文府上下看上去黑乎乎的,有點陰森可怕。


    守門的小廝欲前去通傳一聲,卻被文君華伸手阻止,她緊了緊大氅的領口,隨後灌著寒風穿過了書房外邊的紅漆抄手遊廊。


    才剛行至門外,文君華卻兀地放輕了步子,緊貼在門外細細傾聽,竟發覺裏頭隱隱傳來爭執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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