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想死就死了


    “請問二位,剛剛所說的侯爺,可是聖元侯爺,蕭淵”


    兩人又是相互看了一眼問道:“正是請問夫人您是?”


    唐寧初的腦袋,轟的一下子。一瞬間像是有什麽坍塌了下來。胃不知道是怎了,忽然疼的厲害。


    “他,可是活著迴來了?”現如今,就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真切了。


    “哪裏還能迴來。前些日子聽說連將軍出去尋他,隻是帶了具屍首迴來。”


    “哎,是啊聽說都被燒焦了。隻是身上那塊皇帝禦賜的金牌不會錯。本來以為他能逃出去呢,卻不想還是中了南蠻那些人的埋伏。”


    死了蕭淵死了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冰冰涼涼的,像是在皮膚上化開一道口子。


    “我不相信……”忍著胃疼。搖晃著混沌不堪的腦袋。


    “夫人,你沒事吧?”那兩人似乎看出來了不對勁,擔憂的看著唐寧初。


    胃部的劇痛讓她不能分析,嘴角忽然湧上一口腥甜。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金碧輝煌的宮殿,此時變得暗淡無光。唐寧初努力的掙開眼睛,想要看的真切,卻是越發的看不真切。


    “顧太醫,公主怎麽樣了啊”玉娥急的都要哭了。她整理好了那些玩物,變迴去找她。卻不想是變成這幅模樣。


    “公主受到的打擊太大,平日裏便是繃緊的神將一下子斷裂。肝火上升,便是導致了如今這般光景。”顧箬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現如今唐寧初雖然是有意識,卻仍是不願意醒來。“在這樣下去,怕是母子都有危險。”


    玉娥大驚,跪在床頭大哭著言道:“公主,你要活下去啊你要為小主子想想啊。侯爺已經走了,那是他唯一的骨血了。”


    唐寧初的手動了動,雖是模糊看不真切。卻仍是能聽見玉娥的聲音。


    “公主,你不是說。等孩子生下來後,要帶著他離開這座宮殿嗎?你說,要教他爬樹,教他看賬本,教……”玉娥說不下去了。往日的種種美好,如今看來盡數化成了連綿不斷的傷口。那傷口還淌著血,血淋淋的讓人不忍窺探。


    眼角的淚落了下來,唐寧初想哭。卻奈何渾身不停使喚。有那麽一念,她想。就這麽死去好了,這樣的閉上雙眼,便是可以一家團聚了。可是玉娥的話,如繡針,字字刺在她的心尖兒。


    她的孩子,還沒有來得急看上這世間一眼,便是失去了父親。如今,她有想要扼殺掉他探知這個世界的權利,如此是不是太多殘忍了。


    死比活著容易。有些人想死,便是死了。可是有多少人,想活又活不得。一如她現在,一如那還沒有出世的孩子。


    身子就像是懸在空中,不得動彈。但她仍是用了所有的力氣,握住顧箬琛放在床邊的手。她知道,那是一顆救命稻草。


    拚了命的的嘶吼,聽在玉娥與顧箬琛的耳裏,卻不過是有氣無力,斷斷續續的幾個字:“救孩子”


    “好,我救我救”不知道為什麽,顧箬琛就是忍不住想哭。他以為她放棄了,卻不想為了孩子,她仍願意選擇活下去。


    這大概就是做母親的心吧就算再難,也沒辦法放棄自己的孩子。就算是讓他來到這個世上,他會過的艱難,又能如何呢?人生,本來就是苦的。


    大概是聽到了顧箬琛的話,緊攥著的手鬆了下來。整個人便是徹底的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守在身邊的已經換了人。唐寧初睜開眼,隻是喉嚨幹的冒煙,動了動唇,清吐出一個“水”字。


    “我去給你倒”唐夫人急忙起身,端起桌子上放著的清水,將唐寧初扶起來靠在自己的懷裏,一點點的喂給她喝。


    清水入口,似乎清爽了許多。唐寧初無力的倚在唐夫人的懷裏,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來了兩天了,你可是要嚇死我了。”


    “我睡多久了?”


    “三天了。”唐夫人吸了口氣,言道:“現在感覺怎麽樣?能看得清我的模樣嗎?”


    唐寧初抬眸,看了唐夫人一會,然後扯了扯嘴角說:“自然看得清,你真當我是病糊塗了”


    “我是怕你燒壞了腦子”唐夫人語重心長:“顧太醫說了,你今個要是不醒就難辦了。幸虧你醒的及時,不然我這條老命怕是要賠進去了。隻是,到底是我生養的女兒,怎麽可能這麽弱不禁風”


    見唐寧初醒了,當值的宮女又添了兩盞燈。此時正是深夜,內殿除了這些宮女,還有唐夫人和方媽。隻是小寶剛剛入宮,總是起夜,唐夫人便是囑咐方媽照顧小寶去了。現下宮女們又退了出去,屋子裏又隻剩下唐寧初母女了。唐寧初虛弱的躺在唐夫人的懷裏,就連說話都是極其的累。她垂下眼簾,看了一眼依舊高隆的肚子,說:“孩子沒事吧”


    “沒事。顧太醫用藥很是保險。對胎兒應該沒有傷害。”


    又是虛弱的點了點頭,然後隻說自己又有些乏了,想睡下了。


    唐夫人小心翼翼的將她由自己的懷中放下,掖好被角。掐滅了幾盞燈。拿了掛在屏風上的狐皮大氅,又是搬了個紫檀木的椅子來。披上大氅便是窩在椅子裏,將手伸入唐寧初的被子中,牽著她的手,才是放心的趴在床榻上入睡。


    雖然內殿有了軟榻,但為了方便照顧,皇帝還在內殿了又多填了一張軟榻。兩張軟榻皆是設在床榻的對麵。夜裏隻要唐寧初有一點動靜,便是能夠清楚的知曉。隻是那兩張塌,唐夫人從來沒有睡過。每夜都是這樣的講究到了天明。倒不是為了別的,而是不敢鬆懈一絲一毫。坐臥在這裏睡,更方便照顧她。


    這一夜唐夫人睡得安穩,直到玉娥過來早點才是悠悠的轉醒。顧箬琛早就候在外頭,但又礙著規矩不敢立即進來。


    “夫人,顧太醫一道早就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現在還在外麵候著,是不是喚他進來先診脈?”玉娥將膳食擺好,盛了碗蓮子粥給唐夫人,知道她著急,所以拜拜火。而小寶最愛吃甜的,所以盛了些冰糖銀耳桂花粥。


    “快讓他進來吧。來這麽早也定是沒有用膳,去添一副碗筷吧”


    顧箬琛進來,唐夫人直接引了他過去診脈。


    床榻中,唐寧初的麵色好上了許多。顧箬琛鬆了一口氣,又在方子上撤下了幾味藥,他說:“是藥三分毒,現下公主有著身孕。雖然這樣不能立竿見影的讓病好起來,但對胎兒卻是極好的。”


    “我懂,我懂。要是這孩子有個好歹,唐寧初不撕了我才怪。我已叫玉娥添了碗筷,顧太醫一起用膳吧”唐夫人自然明白,她是現代人,當然懂得藥物對胎兒的傷害。


    “多謝夫人體恤。隻是微臣急著去給公主煎藥。就不用膳了。”顧箬琛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剛剛進來時,是緊張唐寧初的情況,況且皇帝與唐夫人都允了自己不必施禮。隻是,現下已經沒什麽要緊的了。這禮數自然不能少的。


    就算別人隻當唐夫人是公主的養母,但他還是知道,唐夫人才是公主的生母。且是太後親封的郡主。既然知道,禮數更加的不能少。


    唐夫人自然也是懶得挽留,以前隻當顧箬琛是個吃裏扒外的。沒想到對唐寧初倒也算得上一心一意,忠心耿耿。


    用了早膳,唐夫人便跟著玉娥一起將唐寧初的手臂用酒精擦了擦。然後塗上那玫瑰花的膏脂。前者是為了退燒,後者自然是為何護膚。


    到了午後,唐寧初便是醒了。這一次比上次要清醒的多。能夠坐起來跟小寶鬥一會嘴皮子了。


    以後的三天,唐寧初的精神是一天比一天好。吃著,笑著,鬧著。隻是隻口不提蕭淵的事。大概是有意想要遺忘吧


    既然她不說,外人便也是心照不宣的不說出來。隻當,那件事,隻是晌午小睡後的一場夢。夢醒之後,雖是有些乏力,但一切依舊尚未更變,歲月靜好。


    以前一直認為唐夫人在宮裏待著,定會覺得不自在。別的不說,單單就唐顯與皇帝老爺子那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的模樣就夠讓人頭疼了。隻是,唐寧初這麽一病,倒是讓唐顯和老爺子成了摯友。每天午後,都會在唐寧初這裏殺上一盤棋的。隻是今個皇帝老爺子來的有些晚了。


    “老爺子,姐姐說了。您今個來晚了,要自罰三杯”皇帝剛剛邁入內殿,小寶便衝了過去,跟著唐寧初一樣,喚著‘老爺子’。


    “這個真的是你姐姐說的?”皇帝挑了挑眉。自打前日與唐顯品酒贏了,這小家夥見不慣,總是找些理由讓皇帝喝酒,然後期待著皇帝喝多了,好能夠替自己的爹爹報仇。


    “娘也這麽說的。不信你問問”小寶仰著臉,說的就跟真有那麽迴事一樣。


    皇帝轉過臉,看著正在給唐寧初喂藥的唐夫人,和一臉淺笑看著這邊的唐寧初。


    “今個,怎麽晚了?”唐夫人淡淡的問了一句。她想,若是她不問,小寶定會不依不饒。


    皇帝一頓,然後定睛看著唐寧初。他說:“今個,聖元侯爺出靈,朕去上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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