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檸檬想到這裏,心跳不由自主地漏掉半拍,很快她又搖了搖頭。


    他討厭她都來不及,連她住院都不會來看她一眼,還那麽討厭學長,怎麽可能會提議劇組延期拍攝?他應該巴不得她和學長一起滾出他的視線吧。


    “大概是因為我小叔很希望我出演女主角才會做這樣的決定吧。”墨檸檬下意識地在衣服上抓出褶皺。


    “……大概吧。”


    “總之,學長你要快點好起來,把你失去的統統拿迴來!”


    “嗯!”


    不管怎樣,他都必須重新振作起來了。


    *


    另一邊。


    風華絕代總統套間。


    這是司徒奕第二次在風華絕代訂下總統套間。


    和上次相同的是,這一次,他也沒能在這裏等到他要等的那個人。


    這間總統套間完全是按照她在y市的房間設計複製的。


    每次他站在這裏,就好像又離她近了一些。


    可是,他知道,這樣的靠近,隻是他一廂情願的幻覺。


    他西裝挺,沒人能看出他背後有多少細碎的傷口。


    猶如,他若無其事,沒有人能看到他千瘡百孔的心髒。


    垃圾桶旁邊丟滿了紙團,他起草了很多次文件,始終無法下定決心簽字。


    房間裏單曲循環著的音樂,是夜曦生日宴那天,她與他一起跳第一支舞時放的曲子。


    他想象著她的樣子,伸出手,想象著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一隻手搭在她腰間的姿勢,然後,對著空氣,緩慢地,旋轉。


    他已經不再是六年前那個從未跳過舞的少年,不再會讓她因為與他共舞而窘迫的傷到腳背。


    他的舞步那麽完美,每一步都踩著節拍,優雅自如。


    華爾茲的舞步對他來說已是信手拈來,憑借著身體的記憶就會旋轉。


    此生,他隻與她一個人共舞過。


    一次,腳步淩亂,狼狽不堪。


    一次,步履輕盈,完美無瑕。


    她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六年來,他多少次如今天一般,對著冰冷的空氣,想象著她的樣子,與根本不存在的她,一遍又一遍地旋轉,才終於,能夠舞出動人的樂章。


    他以為,他終於能夠得到她,卻原來,終究還是要失去她。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她是不屬於他的緣分,是他強行把自己塞進她的人生,企圖成為她的愛情,妄想與她地老天荒。


    墨檸檬,明天過後,你是不是,就再也不屬於我了?


    或者說,你從不屬於我。


    是的,你從不屬於我,是我一直幻想你在我世界裏,如此而已。


    司徒奕想起他們初見時,她毫無征兆地要給他過肩摔,卻被他摔在岸邊,麵紅耳赤的樣子。


    那是他第一次跟女生如此接近,卻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沒有半分厭惡,甚至還覺得,她有點可愛。


    他想起她女扮男裝混在跆拳道社學習跆拳道的那段日子,他無意間發現她是女生,親自教她跆拳道。


    每一次按住她的手腕,給她過肩摔,勾住她的腿……都是那時能讓他怦然心動的事,他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定力,看上去才能夠那樣雲淡風輕。


    他想起,她奪走了他的心之後,卻負了他的意。


    他想起六年來他無能為力地失去。


    他想起他們六年後第一次重逢擦走火的記憶。那一刻的擁有,曾以為可以天長地久。


    可是他們結婚了,她卻還說著不要他的愛情。


    想起的太多,終究還是隻能任由她走進別人懷裏。


    他曾想,自己愛著的女人,他一定要親自給她幸福才放心,可他千方百計想入住她的心,卻還是被她無情地拒之門外。


    一次,兩次……n次。


    一年,兩年……六年。


    司徒奕還在跟著曲子一遍遍地旋轉著……


    旋轉著……


    旋轉著……


    她就像是他的單曲循環。


    他此生隻有她這一首歌。


    一遍播完,又是一遍。


    進入尾聲,又重新開始。


    按下暫停,音樂就會停止。


    可他,永遠也進入不了下一曲。


    *


    很快,夜曦拆紗布的時間到了。


    墨檸檬忐忑不已,譚果兒更緊張。


    比她們更緊張的是夜曦本人,盡管他一直以來表現的很淡定,可這一刻,他還是覺得很不安。


    這張臉會怎麽樣?會痊愈還是留下疤痕?他會毀容嗎?他會被世界唾棄嗎?他還能夠做明星,還能夠演戲嗎?


    他有一千一萬個問題,這些問題,隻要揭開紗布就有答案,可是他卻很怕立刻看到這個答案……


    “那我開始揭了。”醫生開口說道。


    “等一等——”譚果兒喊住了醫生。


    醫生看向譚果兒,墨檸檬也看向了她。


    譚果兒卻看向了夜曦,對他說道:“前輩!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是你的超級粉絲!”


    墨檸檬挑了挑眉,果兒什麽時候成了學長的粉絲?


    “好了,可以拆了。”譚果兒表示自己說完了。


    於是,醫生又要開始拆紗布了。


    可是,他還沒有接近夜曦……


    墨檸檬又開了口,“等等——”


    “又怎麽?”醫生看向墨檸檬。


    “學長,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都是最好最帥最善良的大英雄!!”墨檸檬說道。


    “對!!”譚果兒追加,“超級大英雄。”


    “……”夜曦有些尷尬,“你們這樣我會很緊張。”


    “好了,可以拆了!”墨檸檬對醫生說道:“我說完了。”


    醫生唿了一口氣,還沒接近夜曦,又被打斷了……


    “等一下!”夜曦說道:“讓我再準備一下。”


    “……”醫生的動作瞬間僵住,“如果您今天不想拆,換個時間再拆也可以。”


    “不用了!”夜曦做了個深唿吸,既然今天已經能拆了,那多等幾天又有什麽意義?能好自然能好,好不了再等等也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


    他隻是需要振作一下。


    “好了,可以拆了。”夜曦說道。


    醫生的眼神仿佛再問他是否確定。


    夜曦鄭重地追加一句:“拆吧!”


    墨檸檬,夜曦和譚果兒都屏住了唿吸……


    醫生開始拆夜曦臉上的紗布了。


    一圈一圈的紗布從他的臉上慢慢被揭開。


    終於,所有的紗布都揭開了。


    “怎樣?”夜曦看著墨檸檬表情凝重的樣子,心情跌了落穀底。


    譚果兒也一語不發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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