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果兒白天的時候就有所覺察,以她對司徒奕的了解,他絕不會任由墨檸檬在醫院照顧夜曦那麽久。


    墨檸檬這麽久都沒迴家,司徒奕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而她的情緒又一直這麽沮喪。


    雖然她一直在假裝堅強,可譚果兒還是感覺到了。


    他們兩個人是不是又吵架了?


    她知道墨檸檬不喜歡把自己的心事說給別人聽。既然她不想說,那她就不問了吧。


    譚果兒想到這裏,繼續推著輪椅進來,裝作第一眼看到墨檸檬,跟她打招唿:“檸檬,這麽巧,你也來洗手間。”


    “果兒?”墨檸檬掩飾自己的情緒,對她揚了揚唇角。


    她的笑容有點僵硬,像是突然被誰驚擾了思緒一般不自然。


    譚果兒假裝沒有發現,笑著對她說道:“正好,我覺得無聊錄了一首歌,你幫我聽聽看覺得怎麽樣。”


    “嗯?”墨檸檬微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好。”


    她若無其事地走出洗手間,和譚果兒停在醫院樓梯口,靠在其中一個窗邊的位置。


    窗外還下著雨。


    坐在輪椅上的譚果兒把一隻耳機遞給她。


    墨檸檬為了配合她坐著輪椅的高度,半蹲著身體將耳機塞進自己的左耳。


    耳機裏傳來的歌聲空靈而震撼——


    “好像飄浮了很久,自從那天你放開了手,應該是兩個人來的港口,我一個人在虛擬溫柔。用你的目光看海,可樂冰痛了我的指頭,幸福又快樂的地球人,不斷從我的身邊經過。”


    “對你還能怎麽說,能怎麽做,做什麽也都不夠。插\/在口袋中,是沒有人來握住的手,我的表情並不多,心也不痛,我隻不過是不懂,世界在熱鬧什麽?”


    ……


    墨檸檬捏著手機的手指忽而微微顫抖了一下,仿佛有淚水在她的眼底氤氳成霧。


    她的視線忽而朦朧一片。


    譚果兒微微傾身,伸出雙手輕輕抱了抱她。


    墨檸檬感覺到這個溫暖而輕柔的懷抱,一直強裝的堅強瞬間傾塌,她想要若無其事,可喉嚨終於還是不可遏製地傳出了細碎的哽咽聲……


    她強自壓下司徒奕的影子,此刻又侵占了她的世界。


    她的腦海裏都是他……


    是他的短暫的溫柔,和緊隨而來的冷漠。


    是他昨夜的擁抱,和今天的放手。


    他的字字句句仿佛是一根根的毒針,一針針刺進她的心髒最柔軟的位置,她痛得歇斯底裏,卻看不到一絲一點的血液!


    她根本就沒法選……


    她根本就不想跟他分手,他卻能輕鬆地甩掉她。


    如同六年前,將她一個人丟在約定之地,消失的徹底。


    學長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隻是想來看看他而已,為什麽司徒奕卻說要跟她玩完?


    她根本就不想跟他玩完,就算他有時候幼稚得令人討厭,就算他從不預備給她愛情,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再失去他一次。


    學長是因為她才會受傷,她不能不來看他。


    她的救命恩人受了重傷,她來看看他難道是罪無可恕的事情嗎?為什麽她來看學長就必須跟他分手?


    如果昨晚他沒有把她蒙在鼓裏,讓她有機會好好跟學長說自己不能當他女伴,事情就不會變的這樣難以收場,她也不會像現在一樣,對學長充滿愧疚。


    他為了給學長難堪,瞞著她讓她陪他去學長的生日宴宣布主權。


    他從不信任她,也從沒給過她選擇的機會。


    她我和他完了。


    他說他們玩完了……


    該生氣的人難道不是她嗎?該憤怒的人難道不是她嗎?做錯事的人明明是他啊!為什麽卻要她接受懲罰?


    墨檸檬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說道:“唱得很好很感人,我差點都聽哭了……”


    她是為什麽想哭譚果兒很清楚,但並沒有揭穿她。


    “檸檬,天這麽晚了,你要迴家嗎?”譚果兒狀似無意地開口說道:“我打電話讓你老公來接你。嗯?”


    墨檸檬的身體驟然一僵,“我不能……”


    夜曦學長是因為她,因為司徒奕,才發生意外。司徒奕不管他,她不可能不管他!


    夜曦學長現在狀況那麽差,她怎麽能離開?


    “已婚少婦徹夜不歸,不怕你老公亂吃飛醋嗎?”譚果兒狀似漫不經心地‘調侃’。


    “我們吵架了。”墨檸檬開口說道。確切地說,是他把她趕出去的,她怎麽可能迴去?就算她喜歡著他,也不能任由他這樣踐踏她。


    “因為夜曦前輩?”


    “不!”墨檸檬說道:“因為司徒奕!”


    因為他做錯事還不認錯,所以她隻好替他接受懲罰。


    “如果他來接你呢?你迴不迴去?”譚果兒說道。


    “他不會來接我的。”


    “我給他打電話。”譚果兒說道:“把手機給我。”


    “你就不用管我。”墨檸檬說道,“我和司徒奕的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別說他不會來接我,就算他來接我,我也不可能迴去!”


    她要跟他迴去,他一定又要他在夜曦和他之間做根本沒必要選擇的選擇。


    他不會再讓她來醫院看夜曦。可是,夜曦在這裏無親無靠,她不來看他,誰來?


    雨還在瘋了一樣地下著。


    轉角處有個人影,微微一僵,停住,許久才像是反應過來了一樣,木然地轉身,離開。


    那個頎長的身影越走越快,醫院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映出他精致無雙的立體五官,他的劍眉此刻似有些痛苦地擰著。


    他不是別人,正是墨檸檬口中的是司徒奕。


    她無情的聲音一遍遍在他耳際迴響,她說:‘就算他來接我,我也不可能迴去’!


    看吧,他是瘋了才會來醫院找她。


    早上她就已經做了選擇!!


    他求她留下來,她都不肯留下。


    他在醫院外麵等了她一整天,等著她後悔,可是她始終沒有離開醫院半步。


    她不迴來,所以,他低聲下氣來把她找迴來。


    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找到她,卻聽見她說她不會迴家。


    他在難過什麽呢?這不是她早就已經做好的選擇嗎?這裏有夜曦,她怎麽肯跟他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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