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年華的工作人員又害怕,又替這些衣服感覺到心疼。


    “奕,奕少……您要是對禮服不滿意,可以跟我們提出意見,我們可以隨時整改,請不要因為我們的失誤而動怒。”


    “我買的衣服,我怎麽對它還需要經過你同意?”


    “不……奕少。”工作人員被司徒奕冰冷的神情嚇到了!


    “滾!!”


    “奕少……”


    這位工作人員是新來的,對著服裝設計報以敬畏之心,不忍看著司徒奕這樣浪費,於是壯著膽子跟司徒奕多說了一句話——


    “雖然,我人微言輕,可是,這裏的每一件禮服,都是設計師的心血,我相信他們設計這些禮服的時候,一定充滿了熱情和期待,這些禮服承載著設計師的靈感和夢,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你活膩了!?”司徒奕看著她的眼睛,仿佛帶著嗜血的光芒。


    工作人員吞了吞口水,看著司徒奕恐怖的眼神,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驚慌失措。


    就在這個時候,姍姍來遲的管家立刻把工作人員拉出去了。


    在這個時刻,司徒奕根本沒心思跟一個工作人員糾纏不清。


    世界又一片清冷。


    他的腦海裏都是剛才那個人說的話:


    ——這些禮服承載著設計師的靈感和夢,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他的唇角勾起一絲詭秘的弧線。


    那麽,這些禮服應該被怎樣對待?


    它們的主人,也許永遠都不會再迴來。


    它們守著一個虛無的夢,又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膚淺,無知地等待,隻會換來無盡的漠視。


    如他一樣,那麽廉價。


    她想起來的時候,把它翻出來穿一穿,她不想要隨手就丟掉,毫不猶豫。


    他就是一件這樣的禮服,她隨手就丟的禮服。


    他就是要找迴一點作為禮服的尊嚴都覺得自己可笑之極,禮服要什麽尊嚴!?


    燒掉不就好了,撕掉不就好了,丟掉不就好了!反正也不會再穿了,反正她再也不會看一眼!!


    司徒奕一股腦把腳邊精致的包裝盒狠狠踹開。


    有一件禮服從其中一個包裝盒裏掉出來。


    那是一件純白色的小禮服。


    他想起那天,她就是選了一件白色的禮服跟他跳了一支舞——


    那時有多快樂,現在就有多難過。


    他想起她的母親就是著名的服裝設計師。


    在她心目中,每一件衣服都擁有它的生命,它承載著夢想和靈感,經過無數道工序,才終於完成,發行,銷售。


    她一定也不會喜歡有人這樣踐踏別人的心血吧?


    司徒奕手上抓著這件白色的禮服,隻感覺有綿長的痛覺,侵蝕著他身體每一寸。


    一寸,一寸,啃噬著他的心髒。


    墨檸檬,你不會迴來。


    你那麽討厭我。你走的時候,滿臉都寫著討厭我。


    我不是第一次知道你討厭我,可我還是不能理解,我到底是有多十惡不赦。


    我承認有時候我很卑鄙,我不想讓你看到夜曦的告白,我不想讓你當他的女伴,我不想你收到他發給你的信息,我甚至,不想你和他有任何一絲一毫的交集。


    因為我時刻都那麽擔心,擔心著你下一秒就會走入他的懷裏。


    你那麽喜歡他,如果知道他也喜歡你。那我可怎麽辦?


    我始終在你麵前表現的那麽自信,可其實,我的驕傲和自信,早已因為你,一點點地在分崩離析。


    就算我再強留也沒用,就算我給你買一百件一千件禮服,你唯一珍惜的,也不過是他送你的那一件。


    就算我等你一年,兩年,六年。


    你想要的,也不過是走進他的懷裏。


    墨檸檬,你可真狠心,這麽多年,還是一成不變。


    我在你身邊,你卻從不記得看我一眼。


    你看了我一眼,就可以毫不猶豫撇開我。


    你明明是我的妻子,卻一根一根掰開我的手指,迫不及待地跑向另一個男人。


    你可真行,將我的心,一片片地切碎,卻連迴頭看我一眼的憐憫都沒有。


    你明明那麽殘忍絕情,我偏偏該死地奢望你對我專心一點。


    可惜,無論我如何努力都沒有用,最終,我還是隻能看你走向別人!


    你說,我該怎麽辦?


    司徒奕的手指緊緊地捏著那件白色的禮服,許久,許久,都保持著半蹲在地上的姿勢,沒有變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司徒奕終於站起身來,邁開腳步,朝著停車的位置走去。


    管家連忙開口問他:“少爺,這些禮服……我整理好送到衣帽間可以嗎?”


    司徒奕沒有說話,那就是同意了。


    看來少爺還是希望少奶奶能盡快迴來的。


    管家見他上了車,立刻問道:“少爺,您這麽晚了還要出去?您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我讓張特助開車送您出去?”


    “不必了。”


    司徒奕說著,開車揚長而去——


    司徒奕的車子一路開到市第三醫院門口,停下。


    雨淅瀝瀝地下著。


    雨幕中,有很多打傘的女孩,那麽多人向他跑來,又朝他跑遠,每一個都不是她。


    *


    深夜。


    夜曦已經睡下,墨檸檬卻毫無睡意。


    也許是因為夜晚又下起雨的關係,她又開始想起司徒奕。


    墨檸檬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她看到一張憔悴的麵容印在洗手間的鏡麵上,甚至有點不認識現在的自己。


    她捂住自己的唇,不想讓自己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可是,細細的嗚咽卻還是穿過她的喉嚨,從她的指縫間流散在空氣之中。


    好像就是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糟糕起來了。


    她想起他昨晚,他在傾盆大雨中,背著她走過長長的街。


    她想起今天早上,他冷若冰霜地告誡她留下來。


    他非要她做出的選擇,根本讓她無從抉擇。


    此時,譚果兒推著輪椅朝著洗手間方向而來,她看到鏡子上印出墨檸檬的臉龐。


    墨檸檬的眼眶紅得像哭過,譚果兒瞬間一愣,下意識地頓了頓。


    她從沒見過墨檸檬如此脆弱的一麵,她好像為著什麽傷透了腦筋,似乎,並不完全是因為夜曦。


    是司徒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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